第32章 ☆、情淺人不知
猛地一陣風起，吹散了她沒有束縛很緊的發帶，長發就這樣飛散開來，仿佛一瞬間飄渺而去。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無所不能的她也會脆弱的随時消失不見。
紫晴看着沉默的白傾城，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閃至腦海。一絲冰冷的寒氣從腳底一直蔓延到空空的心髒，世人所說的心寒大抵就是這個感覺。
她怎麽忘了，活了千年以上的他們怎會不知軒轅劍的厲害。當年他們可是看她親手用這軒轅劍斬殺逆天之妖。
當年，多麽九曲回腸纏綿悱恻的字眼。
紫晴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多想，扯着他的衣襟，問他。
多想，問問他們。
為何沒有殺掉那只狐貍，為何他們沒有殺掉白傾城，為何沒有為她報仇。
僅僅因為她會轉世而歸，僅僅因為她會原諒。
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她不僅僅是紫晴，還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杏花仙子。她不可以質問，不可以歇斯底裏。
還有小白要守護。
紫晴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對着眼前的男子展開一抹魅惑的笑，吻向他因缺水而有些幹裂泛白的唇。刺刺的但依舊柔軟，卻沒有回應。也許，這一幕幕的戲，真的只能她一個人演下去了。
白傾城，你可曾對她有過真心，哪怕一絲一毫。
她知道，你接近她的目的不純，她知道，至到最後你選擇的人依舊不是她。
她只是想知道，這從開始到結束的過程中，你有沒有付出過哪怕一絲的真心。
在這個世上，怕是沒有人像她那樣愛着你，護着你了。對了，你是不需要的，你需要的是你保護的人。
都這個時候，還在計較些什麽呢。
紫晴松開眼前的男子，慢慢轉過身，看着那個一襲白衣如竹如松的千城。
明明站的如此近，卻又仿佛隔着很多很多的光年。以為伸手就可以摘到的星辰，也許你看到的時候它早已經不複存在了，虛無的仿若陽光下的泡沫。
當千城從他們居住的房子裏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讓他窒息的一幕。他們相吻的樣子，真的很般配。
她後悔了。
千城站在那裏，仿佛被施了定身的法術，不得靠近亦無法靠近，哪怕一分一毫。
淚，從眼角滑落。紫晴低頭看着地上的黑點慢慢的變淺，土地又恢複它本來的樣貌，灰黃而幹癟。仿佛從未出現過，紫晴一愣，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竟然哭了。
是了，她現在是個凡人。她又忘記了。
“仙子，你可是後悔了？”最後先開口的，終是愛的深的那個，也注定是輸的最慘的。聲音裏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付出總是想要回報的，愛了，自然也希望被愛。
他守了她千年，陪在她身邊千年，卻敵不過那人的百年。
“我是不後悔的，我永遠都是小白的千城爹爹。”失去一次，已痛徹心扉。神仙也是怕痛的。千城看着依舊沉默的紫晴，以及慢慢靠近她的白傾城，微笑着說道。
他都沒有看到，他的笑容是多麽的不堪一擊。那個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千城，臉上也會出現這般膽怯心痛的摸樣。
“不是讓你叫我紫晴嗎？”紫晴眉頭微微皺起，心好像被撕裂了一塊，慢慢的好像存在一般，疼痛起來。自己也曾今站在心愛的人面前，疼痛且佯裝堅強過。
紫晴那安慰的聲音，平淡的語氣，仿佛他們是相守多年的夫妻。平淡卻經得起歲月。紫晴一步一步向着千城，堅定的走去。剛剛的吻，麻木的仿佛從未愛過，從未心如死灰。
疼痛過後，只剩麻木。
“主人。”低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個時候開口是不是太晚了。紫晴頓住腳步，轉過身。“白傾城，我一天是你主人便要護你一天周全。這世上沒人可以傷你，為難你。即使這個人是我自己也不可以。”看着要走上前來的男子，紫晴伸出手臂，做出了一個制止的手勢，示意他不要前進。
“你這一聲主人，我擔不起。天地為證，從此我與白傾城再無主仆之宜。”紫晴抽出千城腰間的橫笛，瞬間化為利劍，斬斷了一縷頭發。“我原諒你了”
總要做個了結的。
紫晴心理默念道。
白傾城，我很後悔遇到你，但我亦慶幸遇到你。
眼前的男子卻像是失去力量般緩緩跪了下去，伴随着紫晴飄落的發。
塵埃落定。再無瓜葛。
千城扶着因身體衰弱，漸漸體力不支的紫晴。柔聲說道，“有我在。”
轉頭，對着千城微微一笑。把身體的力量全都靠在他身上，轉身對着旁邊的桃夭示意她把小白帶過來。
終究不能給你一個圓滿的家。
就像是我父母無法給我的一樣。
“娘親，你不要父王了嗎？”小白看着跪在地上有些失神的父王以及很憔悴的娘親，有些擔憂的說道。
彎腰，手撫上小白的臉頰。真的和白傾城小時候一模一樣呢。手摸向眼角的位置，沒有痣。那顆迷離冷豔的痣。
還是不一樣的。宛如嘆息般，心理默念道。
“那小白是不是不要娘親了？”紫晴沒有給孩子選擇的機會。
“小白只要娘親。”緊緊地拉着紫晴的手，馬上回答道。不可以傷娘親的心了，以後娘親由我來守護。
紫晴微微一愣，原來孩子什麽都知道。小小年紀就學會隐忍和選擇，真的是他們這做父母的太過殘忍了。
“白傾城，你走吧。旁的人看到以為我在欺負你呢。”紫晴抱起小白，微微有些吃力。帶着些許的喘息，慢慢說道。
沒有等到白傾城站起來，紫晴已經把小白交到千城懷裏，由千城帶着騰雲而去。
桃夭看着一直默不吭聲的白傾城，覺得有些可悲。“你若說些軟話，姐姐也許會讓你留下。以前你不是很會說那些沾了蜜的話來哄姐姐麽。”
看着紫晴她們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見，白傾城才緩緩站起來，身體因為體力不支有些搖搖欲墜。但還是站了起來，“她已經不怪我了。”白傾城說了這樣一句話，變再無言語。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桃夭憤憤說完就踏雲離開了。
她沒有看到，白傾城轉身離開之前，嘴唇輕起，毫無聲息的朝着紫晴離開的方面說了兩個字，“主人”。
這世上真心換真心，只嘆是清淺人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