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周恪初對她說：“來這裏。”
他的身家地位,在布桑城沒有一個人敢動他。他只要一句話,很多事便能輕松解決。心裏面,有小小的嫩芽在冒出來，那嫩芽的名字叫做依靠。
霍明朗依舊站在那裏，沒有動，她知道只要踏出一步,什麽都将不一樣。她曾經所說的話,曾經所做的事，将全部推翻，一切重新洗牌。
周恪初已經等得太久，從助理彙報新聞出來之後，就直接從家裏驅車過來,路上因為堵車足足化了一個小時才趕到這裏。他還記得周唯一在他出門的時候問道：“爸爸,你去那兒呀？”
“不是去找我媽媽吧？”小朋友笑得一臉天真與甜蜜。
他不是不知道周唯一心底裏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不是媽媽做的早餐，也不是第一名，更不是玩具。七歲的周唯一夢想是，有他的親生媽媽陪着。
周恪初眼神稍黯，他就那麽看着猶豫不前的霍明朗。他此時此刻，不知為何，竟生出些篤定的心思，想來是因為大概等得已經太久，這一分一秒反而顯得理所當然。
或許，是因為霍明朗值得。
兩人面對面足足站了十分鐘，霍明朗看着周恪初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面更加恐慌，她霍明朗，堅強獨立十多年的霍明朗，也會因為未來而感到恐慌。
周恪初終于張開了懷抱，他盯着霍明朗說：“你過來，好不好？”
霍明朗依舊沒有動，周恪初伸出自己的手在她面前擺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赫然在目。霍明朗下意識地就去看自己的手，前天周恪初強行給自己帶上的戒指俨然還在她的手上。
她竟然無知無覺，習慣似的帶了這麽久。
“不要摘了。”周恪初立刻就說：“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就要上前了。”
統共一百步，他走完九十九步，剩下一步如果她不想走，那麽他周恪初就走完全程。
霍明朗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周恪初三兩步就走到自己的跟前，一下子就低頭吻住了自己的唇。
他輕輕柔柔地啃着自己的唇角，細細描摹唇形，霍明朗幾乎要溺斃在這突如其來的溫柔之中。驀然間，一股心酸從最底層湧上來，慢慢地如同潮水一樣，趟過她的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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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淚流滿面，也不知道為何，絲毫不能控制住心底的酸澀與難受。
“不要哭。”周恪初眉頭蹙起，說罷便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一顆心仿佛不受自己控制，在這麽溫柔美好的那一刻，她卻開始微微發痛，就像有人用着極鈍極鈍的刀一點一點的割。
總會鮮血淋漓，總會疼痛難當。
霍明朗背周恪初狠狠地壓在懷裏，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氣味，霍明朗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她便脫口而出：“七年前，我為什麽要離開你？”
周恪初渾身一震。
霍明朗微微嘆出一口氣，在他的懷裏，微微說道：“你也挺好的，我為什麽要離開你？我們談戀愛的時候，我快樂麽？”
周恪初因為她的這句話，想到了七年之前，派對那一晚過後，霍明朗名正言順地成為了他的女朋友。外人看得明白，霍明朗不過是周公子興致所致的又一個玩伴，他們笑眯眯看着每日前來等着周公子上課的小姑娘，有時候還會調侃一句：“周嫂又來了？”
霍明朗聽到這個稱呼別提有多高興，笑得一臉燦爛與天真，有擺手甜蜜道：“瞎說什麽呀。周恪初起床沒？”
那時候她總是站在他身邊，一臉明朗笑意，而他總是眉頭微蹙，似有萬千心事。
她于是便也皺起眉，伸出素白手指，心疼地摸摸他的眉間：“初初，你再這樣皺眉頭，就要成為一個老頭啦。”
那樣的喜歡，那樣的愛，周恪初也沒有想到霍明朗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裏。不管他動用多少勢力，不管他心底有多渴望，霍明朗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我以前大概是特別愛你，所以這會兒我感到十分心痛。”霍明朗淡淡地道，這時候她臉上的淚水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了微紅的眼眶。
周恪初緊了緊他的懷抱，好一會兒才說：“我們回去好不好？一一很快就要回來吃中飯了。”
“我現在沒有工作了。”
“沒關系的，一一說我可以給你發工資的。”
一一，一一。周唯一，周恪初幾次提到他的名字，霍明朗心裏又微微發疼。七年裏，小朋友都沒有媽媽。
“走吧。”霍明朗終于說道。
一路上，周恪初妥帖地給霍明朗系安全帶，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看到她眼底的疲累。周恪初想起那幾張暧昧不明的照片和聳動人心的标題。他捏緊了手掌，笑了笑，說道：“不要擔心。”
霍明朗微微點了點頭：“一一中午什麽時候到家？”
“十一點就能到，下午兩點再去學校。”
一路疾馳，周唯一小朋友下了司機的車之後恰好看到他爸爸的車從門口開了進來，他招了招手：“爸爸好。”
可沒想到一閃而過的車窗裏，居然看到了他的媽媽，他的媽媽耶！周唯一立馬臉就笑成了太陽花。蹦蹦噠噠地就等在車庫旁邊，一臉高興的樣子。
等霍明朗出來的時候，小朋友一下子就撲到了他媽媽身上，霍明朗立馬就聽見自己耳邊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媽媽，媽媽，你是來看我的麽？！媽媽，你以後是不是就跟我住在一起啦？！”
霍明朗拍拍他的頭：“是啊。”
周唯一立刻拉着他媽媽就往家裏走，一邊還對着他爸爸擠眉弄眼，笑成花一樣的臉上，寫滿了對他爸爸的滿意。
七年來，這大概是周恪初見過的小朋友最開心的一次。
一家三口又坐在了一起吃早飯，周唯一這個白眼狼，有了他媽媽之後，夾菜夾得可高興了，一點也沒在乎他爸爸從頭至尾只吃了點牛排。
霍明朗看着自己碗裏堆成小山的菜和周唯一笑眯眯的臉蛋，只好笑納。周恪初難得看小朋友這麽高興，也就沒說他。
飯後，周唯一對着霍明朗說道：“媽媽，今天你送我上學，好不好？”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有點郁郁不歡：“哦，對了，媽媽是醫生，工作好忙。”
周恪初看了一眼霍明朗的臉色，只看見霍明朗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反倒對着周唯一笑道：“好啊，媽媽現在不用上班了，我去送你上學。”
“哦也！”小朋友立刻跳起來，“吧唧”一口用他那帶着油的小嘴親了霍明朗一口。
霍明朗也笑納，周恪初這下看不下去了，出聲道：“下次親你媽媽前，把嘴擦幹淨。”
爸爸居然嫌棄他，周唯一哼了一聲，媽媽都沒說什麽呢！
“我就不擦！”周唯一說罷嘿嘿一笑，轉身就向周恪初撲去，也“吧唧”一口狠狠親了親他爸爸。周恪初眉頭皺的呀，周唯一還特別有成就感說道：“爸爸，不準擦哦，不然我就跟你不是好朋友了。”
周恪初眉頭皺得更深了，捏了捏周唯一肉嘟嘟的臉頰，嫌棄道：“去你媽媽那兒。”
周唯一又哼了一句，拉起霍明朗的手：“媽媽，我們去上學。”
霍明朗擦了擦手，又給周唯一把他油膩膩的小嘴和手都擦幹淨。拍了拍他的頭：“走吧。”
周唯一牽着他媽媽的手，走之前還特意又叮囑他爸爸：“爸爸再見！不準擦臉！等我走了再擦！”
霍明朗看着他古靈精怪的臉，笑道：“這麽調皮。”
“媽媽，我這不叫調皮，我這叫可愛。”
霍明朗被他逗得笑起來，大眼睛微微地彎成一個月牙兒，跟周唯一的笑臉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司機小陳看到了，立刻十分上道地就說：“夫人，我去開車。”
周恪初站在二樓的窗口，接到了周銳聲的電話。那端低沉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過來。
“霍瑜回布桑了。”
“我知道了。”
“你讓我查的那些事，一切資料記錄都被霍瑜抹去了，不過我找到了當初在美國照顧霍明朗的一個傭人。她對霍瑜很忠心，你自己看着辦。”
“謝謝！”
周銳聲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好半天了周恪初都以為他挂電話了，沒想到他最後又說了一句：“恪初，祝你好運。”
周恪初知道他現在說出這些話已然不容易。“嗯。我知道了。小叔，你保重。”
目光之中，霍明朗牽着周唯一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一同上了車，然後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诶，初初，我們以後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周恪初腦中閃現出這句話來，他此時此刻不禁在心裏默念當初沒有回答的那句話：“好啊，朗朗。”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開始出差，所以先把今天更新發上來，周六回來再更新，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