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
四點二十分，最後一堂數學課結束，周唯一收拾收拾自己的鋼鐵俠書包，慢吞吞地往校門外走。
今天是他上布桑實驗小學的第一天，不過他心情不是很好，因為他老爸忙着新産品的上市，不管他是不是第一天上學，才沒空管他。
這就是沒媽的孩子。
他跟小夥伴們說再見，無精打采甚至奄奄一息，連一向最喜歡的盛泱跟他打招呼，他也就掀了掀漂亮的雙眼皮，“哎”了一聲。
家裏的司機早在門口等他，看到他便向他招手：“一一！”
“陳叔叔，你好。”這孩子慢吞吞地爬進車廂裏，進了車才發現還副駕駛上還坐着一個人。
“一一，你好，今天第一天還順利麽？”陸橫波一身職業裝，顯然是剛從公司過來。
對于老爸的這一任女朋友，周唯一已經渡過了心裏難關，禮貌地回答：“謝謝阿姨，挺好的。”他想了想又問道：“待會兒我們直接去找爸爸麽？”
陸橫波從包裏掏出來一包奧利奧，遞給後座的周唯一：“對，但是要在公司等他一會兒，你餓了先吃點餅幹。”
車子駛向現代大道，上了高架之後直奔市中心的CBD。
周唯一摸着陸橫波給他的奧利奧，他的陸阿姨為什麽就這麽善解人意，一年多點時間就幾乎已經收買了所有人心。他可憐兮兮地拆開餅幹袋，突然想起那個在小便利店裏臉色難看的媽媽。
心裏真是好疼，周唯一皺着臉，在後座裏一言不發。
陸橫波在職場上混了多年，可是這一刻看着周唯一悶悶不樂，竟然絲毫法子都沒有。
車子開到了恒宇大廈門前，秋季傍晚的陽光打在深藍色的玻璃窗上，有些刺眼，三十九層的高樓，只屬于一個人。陸橫波戴上了寶姿最新一季的太陽眼鏡，牽住了周唯一的手，一同上樓。
總裁辦公室在三十九層，他一個人用一層樓，不光辦公，連個人休息室、私人餐廳，甚至個人電影院這些一切能想到的東西，都應有盡有。
周唯一上來之後，熟門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小房間，周恪初一個人将其帶大，一開始的時候只能把他帶上公司來。陸橫波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周恪初低沉的聲音便傳過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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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還沒到下午五點鐘，還是正正經經的上班時間，陸橫波便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輕聲道：“總裁。”
周恪初擡頭掃了一眼，一雙微微上吊的桃花眼波瀾不驚地從陸橫波身上劃過。點了點頭：“嗯，還有兩個小時我下班，你跟一一先去吃點東西，晚上要給阿正接風。”
說完便又埋頭于文件中，眼神再沒有多停留一秒鐘。
陸橫波摸了摸手上新買的卡地亞手鏈，微微抿了抿嘴，出門時還輕輕把門給帶上了。
到了周唯一的房間，就看到小朋友正端端正正地寫着家庭作業。小背脊挺得筆直，跟他老爸簡直如出一轍。
霍明朗剛下了手術臺，站得時間有點長，胃裏空空如也，臉色便一片發白，一同的主刀倒還讓小護士塞了一顆糖，她仗着自己年輕便不在意，沒想到這會兒餓得有點難受。
她洗了手，換了衣服，眼看着也到了晚上七點，布桑城此時正沉浸在一片霓虹與璀璨中。霍明朗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咬了口今天中午剩下的面包。
直到胃裏好受些，她才開始收拾自己的包，拿上鑰匙出了醫院。黑色雪佛蘭開了兩年，她也沒工夫去打理，一部車便搞得灰蒙蒙的，霍明朗也不在意，打開車門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捏了捏車門上的灰塵，無所謂地便開動引擎，往“香格裏拉”趕。
今天是蔣勘正帶着孟遠回國的日子，土豪朋友沈溥便包下了酒店接風。霍明朗到的時候已經遲到了，一桌人就等着她，她就是簡單的T恤外套了件黑色薄毛衣，加上素來一幅冷面相，一時間沒人跟她打招呼。
還是孟遠跟她感情好，立刻笑眯眯地喊她：“明朗姐，你來啦？”
霍明朗點點頭，環顧一周，周恪初帶着個女人和小孩赫然在列。她扯了扯嘴角：“嗯，剛下手術，所以遲到了。小小呢？”
一提到寶貝女兒，蔣勘正神色便十分溫柔：“剛下飛機，我們不放心，就先讓她奶奶帶回家了。”
周恪初從霍明朗進來之後就一眼沒有看過她，倒是身邊的周唯一好奇地瞄了一眼他爸，然後又瞄了瞄霍明朗。
沈溥在霍明朗進來之後整個人就顯得有點緊張，拿了杯水放在嘴邊抿着，殊不知這幅模樣讓人看了笑話。
霍明朗自發自覺地拉開了凳子，整個桌上就剩下沈溥旁邊的位子沒人坐。她随手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站了起來：“蔣勘正，遠遠，歡迎你們回來。”
說完，便一飲而盡。
沈溥在她旁邊，看到她臉色越發白可是一雙眼竟亮得驚人。他又開始緊張，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半天，居然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霍明朗喝完酒就撸起了毛衣袖子，開始夾菜吃，一杯酒下肚，胃居然開始燒起來。于是她專攻蔬菜，專心致志的樣子，簡直生人勿近。
周恪初神色如常，甚至親自給身邊的陸橫波和周唯一布菜，嘴角還挂着淡淡的笑。
“多吃點，嗯。”他好像看到了什麽，側過頭靠在陸橫波的耳邊：“你今天的手鏈很漂亮。”
剛剛飲了些紅酒，周恪初呼出來的氣帶着隐隐的酒香，陸橫波的臉輕輕發紅。臉上的小梨渦都顯現出來，沒想到他還是放在心上的，便也低着頭輕聲道：“謝謝。”
這在旁人看來真是一幅快要結婚的模樣，周唯一拿着叉子叉了塊蛋糕，又偷偷摸摸地看了眼霍明朗，卻看見她又端起酒杯喝酒了。
“霍阿姨。”周唯一甕聲甕氣地開口，一雙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霍明朗：“酒好喝麽？”
“不好喝。”霍明朗擦了擦嘴角，放下了筷子，靠在椅子上正對着周唯一。
周唯一嘿嘿笑了，天真無邪，甚至一副傻樣。霍明朗将披散下來的頭發随手紮了個馬尾，一邊卻叮囑道：“你以後也不要喝，小朋友喝酒會長不高。”
周唯一大眼睛立馬眯起來，彎彎的就像月牙一樣：“嗯！我聽霍阿姨的。”
“嗯，你乖。”
“我會乖乖的！”
這節操掉滿地，狗腿至極的模樣也不知道像誰。沈溥心裏暗中腹诽，切，不就是大眼睛麽，老子也有一雙！他立馬用手肘碰了碰邊上的霍明朗，也笑眯眯地彎起自己的大眼睛，柔聲細語地說：“明朗，你少喝點啊。”
“關你什麽事？”霍明朗語氣淡淡，但是一桌人都聽見了。
卧槽。沈溥臉色微黯，想了這麽久的話一下子被人頂了回來。他心裏那叫一個委屈又火大，可是旁邊的霍明朗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沈溥端起酒杯就喝了個底朝天。
蔣勘正眼看着桌上的氣氛越來越不對，捏了孟遠一把：“趁早把飯局散了，早點回去看小小。”
霍明朗又開始低頭專心致志吃菜，十指纖長剝着眼前的一盤蝦，動作真是又快又穩，難怪是布桑附一院神外三區的準國手。
沈溥喝光了酒，膽子便肥了起來，夾起筷子對準霍明朗剝好的蝦仁就下手。
“明朗，真好吃啊。”
周恪初突然放下了筷子，周唯一看了眼自己老爸，又看了眼霍明朗。
見霍明朗沒反應，沈溥簡直吃了雄心豹子膽，伸出自己的一雙大手，碰了碰霍明朗，就在手指要搭上霍明朗靈巧的指尖時，霍明朗突然撤裏出來。
她依舊絲毫表情沒有，只是神态越發冷淡，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失陪。”她搖了搖放在桌上的尋呼機：“急診。”
說完，立刻收拾包，頭也不回馬上出門。
沈溥抓了個空，額上倒是冒了一層汗，又抄起酒瓶給自己倒酒。
“沈溥，我看也差不多了，咱們撤了吧，小小還在家裏等着我和遠遠呢。”
沈溥絲毫沒心思理睬蔣勘正，只一個人一言不發地喝酒。
“走吧。”蔣勘正拉了拉孟遠，朝周恪初點頭：“老周，陸小姐。我們先走了。”說完又矮下身子拍拍周唯一的頭：“一一，再見。什麽時候來叔叔家看小妹妹。”
周唯一此刻心情卻十分低落，奄奄地垂着頭，大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恪初咳了一聲：“一一。”
“哦，好的，叔叔阿姨再見。”他這才擡頭，擺擺手。
蔣勘正和孟遠走後，周恪初連一眼都沒掃沈溥，直接說了一句：“我們也走。”
只不過，當司機把車開過來的時候，他站在酒店門口，掃了一圈發現了那輛黑色的雪佛蘭，車牌號只一眼便和心底的那個號碼重合。
“嗯，你們先去等着。”說完，他就往回走。
“你忘什麽了麽？”陸橫波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