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戰後
“快！河面有冰，快從那兒過河！”百夫長又聽到了有人在喊話，細細分辨，卻發現與先前讓大家向前沖的聲音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剩下的人卻全都一窩蜂的向着河中跑去。
到此為止，這奔襲漢城縣的北秦精銳，全都成了潰兵。
一時間，剩下的人都朝着結冰的河道跑去，想要直接渡河。
等到衆人來到了河中央時，只聽到“咚”的一聲巨響。衆人只覺得腳下震動，頓時，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縫向着自己腳下爬來。
衆人看着大事不妙，又紛紛調頭朝着岸上跑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咚”又是一聲巨響，随之而來的是一陣清脆的“咔嚓”聲。
韓威在不遠處看着墜入冰河中的北秦士兵，心中大喜。
“下令，收攏部隊，清剿殘敵！”韓威帶着被俘的一個百夫長，朝着先前的臨時指揮所走去。
而此時，指揮所裏的吳清靈，卻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等待着前線傳來的消息。
“吳公子果然好計謀，這次對戰，我軍只損失了不到兩百人，便将敵軍一網打盡。”韓威談笑間，便将那被俘虜的百夫長押了上來。
吳清靈聽到得勝的消息後，只覺得心頭一塊石頭放了下來。
“勝了就好，勝了就好。”吳清靈也不知是受到了驚吓還是怎麽，只顧反複念叨着這句話。
兩個時辰後，一名從前線來的斥候本是奉命偵查漢城縣的敵情，結果在到了城門外時，卻看到一派破敗之相，大呼不妙。剛想回馬告知左子策漢城縣失守時，卻發現城樓上飄蕩着的，依舊是南秦的飛龍旗，當下壯着膽子悄悄摸了上去，卻看到一車一車的北秦士兵的屍體被運出城。這些屍體有的身首異處，有的則渾身覆滿寒霜，看上起十分怪異。
守城士兵看到這個鬼鬼祟祟的人後，立馬将他拿了下來，刀劍相向時，斥候連忙亮明身份。在了解了情況後，他連忙回馬前線，将這個好消息告知左子策。
回鸾澗，山高水深，不是能聽到其中傳來“嗚嗚”的聲音，聲音哀怨詭異，夜半時分讓人聽了只覺得萬分可怕。傳聞，這些聲音，都是這些年來，死在其中的人發出的，憤恨，哀怨，故而發出這樣凄厲的聲音。
此時，在距離回鸾澗不到十裏的山崗上，一名身着金甲銀袍的男子眉頭緊鎖着，望着回鸾澗的另一頭。
“禀将軍，探子來報，我軍派遣奇襲漢城縣的五百猛士，全部……陣亡。”就在那男子看着眼前這個阻擋了大秦統一大業幾十年的天塹沉思時。一名侍衛上前道。
“哦？全部陣亡嗎？”那男子并沒有看向侍衛，而是轉身看了看一旁一個中年男子。細細一看，那人穿着的，竟是南秦制式的铠甲。
“王都統，這便是你所說的，左子策大軍壓境，漢城縣空虛，不堪一擊嗎？如今折損了我大秦五百猛士，你該當何罪？”男子說着，拔劍指着那王都統。
“王爺饒命，小人所言，沒有半句虛言！漢城縣的确只有六百守軍！賊兵的确是駐紮在回鸾澗上！”王都統被這男人吓得不輕，連忙跪地求饒。
“王爺。”一旁一個秀士打扮的男人上前，向他道；“王都統所言不假，屬下也核實過漢城縣的守軍情況，與王都統所言并無出入。”
“哦？那按照公羊先生的意思，是說我那五百死士，個個都是酒囊飯袋嗎？”男子輕笑道。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蹊跷，按理說，我軍有這五百死士，打下這漢城縣易如反掌。但現在看來，只怕，賊人當中，有什麽厲害人物。否則，漢城縣城矮池淺，依照計劃，不過半天，便能拿下。”那秀士想了想道。
“厲害人物嗎？”男子踱步，想了想，向着秀士一作揖，道：“那便有勞先生，再遣幾個細心的人，去查探情況。”
“屬下遵命。”秀士連忙托住男子雙手，誠惶誠恐。
再看南秦這邊，當左亮帶着部隊回援時，卻發現戰事已了。只覺得不可思議。左家軍中雖然也有善戰者，但卻從未發現過如此将才。他急忙将這情況彙報給自己父親。但此時，左子策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左子策此時心頭五味雜陳，憂喜參半。喜的是自己多年來一直在尋找南秦中能夠輔佐自己兒子的 人，如今終于找到了。憂的是自己的兒子醉心于政治鬥争，雖然給自己帶來了不少好處，但終有一日要代替自己，鎮守邊疆，但他卻在行軍打仗上沒有多大的才能，不懂審時度勢，若是自己百年之後，将左家軍交給了他，恐怕這回鸾澗落入敵手，只是時間的問題，然而這吳清照，雖然能堪大用，但卻遲早要離開這邊塞之地。
漢城縣解圍，不僅保證了後方辎重的安全，還讓前方作戰的左子策沒了後顧之憂，畢竟兩軍交戰，若是後方陣地丢失，一來打擊士氣，二來後方供給受阻。
“大帥，敵人退軍了！”營寨中，一個斥候模樣的人，驚奇道。
左子策聽到這話後，心中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了。前日，北秦大軍突然在邊疆集結，看起來似乎是要與南秦大戰一場。然而讓左子策想不到的是，敵人竟然會去偷襲漢城縣，而自己若是分兵去救漢城，北秦一旦察覺，大軍便壓過來，屆時，非但丢了漢城，就連自己這個營寨都說不得會丢。
“知曉了，傳令下去，整頓三軍，随時注意賊軍動向。”左子策道。
“對了，嘉獎漢城守軍，再将守城将領給我叫來，本帥要親自見見他。”左子策想了想，又道。
左亮将辎重糧草安置好之後，又帶了一千人馬留在了漢城縣，作為守軍。接着去處理守城後遺留的問題。而韓威和幾個小頭目，接到命令後，押着那個被俘的北秦百夫長來到了營寨中。
“禀将軍，人到了。”帳前一名親衛通報道。
“快将人給我請進來。”左子策連忙道。
“屬下韓威，參見大帥。幸不辱命，捉得賊軍一名頭目，交由大帥。”左子策細細端詳這人，生得黝黑，一副普通人的面相，扔進人堆裏都難以辨識，一身盔甲雖舊，铠甲上也多了些許金屬刮痕，但卻愛護得很好，說話中氣十足，看起來是個外粗內細的人。
“賊軍頭目的事稍後再談，給我說說，你是用的何種辦法，守住的漢城縣。”左子策說着，示意侍衛給幾人賜坐。
“屬下不敢貪功，今次之戰能夠勝利，除了屬下與諸位頭領所帶領的守軍殊死搏殺之外，還有一人，當居頭功。這守城的計謀，便是他出的。”韓威也不知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對左子策道。
“哦？那賢人現在何處？我遣人去請來。”左子策一聽，眼前一亮。如今軍中雖有猛将，但卻多為不識兵法的莽漢。
“大帥不必着急，那人便在大帥府上。”韓威笑道。
“在我府上？”左子策沉吟片刻，忽而向韓威投去了一個質詢的目光“莫非你說的，是吳賢侄？”
“正是。”韓威拱手道，接着又将守城時發生的事說給了左子策聽，左子策聽了，連連點頭，看來自己當初卻是小瞧了這個少年。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吳老哥當年便是陛下麾下的大謀士，他的兒子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左子策連連點頭道。
“來人！去城裏将吳賢侄請來！順便再去通知我兒，犒賞漢城守軍。”左子策大手一揮，向侍衛傳令道。
“下面，我們該跟這個家夥談談了。”左子策說着， 向那個百夫長投去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那百夫長只覺得背後發涼，不寒而栗。
不過半晌，百夫長便全招了。北秦之前的統帥病逝，後來便換成了北秦皇帝的次子寧王衛毅在前線作戰。這寧王雖然不過二十來歲，卻也知兵法明韬略。而他賬下還有一個奇人，自稱公羊先生，如今，軍中只有寧王一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此番漢城之危，罪魁禍首，則是通敵叛變的統領王英。那王英本是左家軍中一個頭領，因犯了軍法，被左子策責罰。負氣出逃，到了北秦。
“好了，将這個賊人拉出去斬了。”左子策也不含糊，诳騙了他将情報都說了出來後，為了以絕後患，便直接斬了。
傍晚時分，吳清靈在侍衛的陪同下來到了營帳前。
“侄兒見過世伯。”吳清靈此時依舊驚魂未定，戰戰兢兢的向左子策行禮。
“你我都是一家人，哪來這麽禮。賢侄，來，坐下，左伯伯請教你些事。”左子策客氣的将吳清靈引到了座位上坐下。
“世伯言重了。”吳清靈只覺得有些惶恐。
“先前，聽韓将軍說，今次漢城之戰，計謀是你想出來的？”左子策撫須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