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欲望
李瑜被撞得也就是腦子懵了一下,他帶來的人火速把他接回家休養,他一走韓放就覺得沒什麽好玩的了,擡腳準備打道回府就聽見喬渝的聲音,“韓少有沒有興趣一塊喝一杯?”
韓放這才想起被他遺忘了的喬渝,把手插-進口袋裏略擡下巴,“喬少剛才在上面看熱鬧看得開不開心吶。”
喬渝看着他那副做派也不氣,“誰敢看韓少的熱鬧呢。”
依然是那種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看得韓放厭煩得緊,懶得跟人打交道,似乎看透韓放所想,喬渝斂下眼輕聲道:“只是請韓少喝一杯,怎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怎麽會,我都給過你哥面子,還會不給你面子。”韓放唇角一彎,語氣吊兒郎當的輕浮,聽不出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
喬家的大少爺一直是令人避諱的話題,到現在人還在醫院躺着,人已經差不多等同于被喬家放棄了,全當多養了個吃白飯的。平常人一般都不在喬渝面前提這個話頭,因為誰都知道他們這兩位暗地裏不對盤很多年了,否則也不會喬家的那位剛下位沒多久喬渝就一躍而上成了新貴。
喬渝的模樣看上去仍是沒變,只是眸底的神色更幽深了,“那就請吧,韓少。”
韓放的直覺不大對,可這時候又翻臉說不去不就顯得怕他喬渝了,所以表面上依舊是一副随意的閑散模樣。
賽馬場的另一個地方則是包間,專供娛樂過後的公子哥們小憩的場所,可同樣也提供特殊服務。
包間裏面一打開就已經有些人待在裏面了,韓放看裏頭吞雲吐霧這架勢首先就笑了,“喲,包間還帶預熱的啊。”
聽出這是誰的聲音,有幾個趕緊掐滅了煙,心裏還疑怪這韓家的小少爺不是跟喬家不對盤嘛,怎麽還玩上了。
跟韓放玩過的都知道韓放的規矩,首先不能抽煙,要抽就滾出去抽,你不滾他就能把你直接踹出去,管你是哪位祖宗,但這霸道就霸道在韓放只許他自個兒吸煙,換句話來說韓放就是只聞自己的二手煙,沒人能強迫他聞別人的。
喬渝看這駕輕就熟的情形有些不解,邊上知道情況的人給他科普了一下,讓喬渝對韓放的見識更上一層樓。
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以前曾有一句戲言,戒煙就找韓家小少爺,不戒也難。
看這情形喬渝也默默的把煙放回了自個兒口袋,倒不是他不敢抽,只是怕把人熏跑了白費功夫,連喬渝都默認了有幾個刺頭也乖覺起來。
韓放眼睛多尖啊,在一片還沒散開的煙霧中搜尋到了他不怎麽待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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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韓放挑眉,那人坐在沙發上,姿勢優雅,唇邊挂着一抹迷之微笑,戴着眼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使他看起來那麽神秘。韓放看他那副模樣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麽跑到這兒裝x了?”
“……”
空氣沉默了一秒,有些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甚至連喬渝也難得的想笑彎起了一個弧度。
能那麽直白的不給人面子的也就只要韓放一人了,江陌的笑僵硬住了,看着這個意外的訪客,“韓少怎麽來了,真是稀客。”
韓放走進去,有人起身給他讓路,他找了個好翹腳的位置就坐下把腳擱桌子上,沒個正形,轉頭看着坐在左邊沙發上的江陌,“你是怎麽跟喬少攪和在一塊的?”
憑江陌的身家還不夠格跟喬渝玩,只夠當個陪襯,可從現在這個情形看來,光江陌一人能占一個位置就可以看出他現在矜貴起來了,等閑小輩在他面前已經不夠看了。
“韓少這詞形容的不恰當,我跟喬少是有來有往。”
韓放一副恍然大悟表示明白的模樣,“那我祝你倆百年好合。”
“……”江陌發現他又被擺了一道,聽着耳邊響起的悶笑聲,江陌不緊不慢的看了過去,直看得沒了聲才笑道,“韓少說笑了。”
只是那笑有幾分虛假只有江陌自個兒明白。
喬渝從頭到尾都沒什麽表示,他坐在離韓放最近的位置,靜靜的看着酒杯裏被晃着的酒,忽然擡頭看了眼離門最近的那人,那人點了點頭。玩家子們都沒留意到他們之中混進了一個不屬于他們圈子裏的人物,一心只沉浸在吃喝玩樂。
“韓少,挑人吧。”一本冊子被放到韓放眼前,韓放覺得幾分新鮮,等掀開表情馬上變了。
濃妝豔抹的小鮮肉們一字馬排開姿态妖嬈妩媚的在上頭,韓放問出了一個最好笑的問題:“這玩意兒男的還是女的?”
“……”
一群人哄笑成一團,覺得自從這韓家小少爺過來了樂子倒是有了不少,有人說的暧昧:“這玩意兒當然是韓少喜歡的了。”
韓放斜眼過去,“我喜歡什麽你倒是知道個清楚。”
那人看得一怔,韓放的模樣素來都是私底下被探讨過無數遍的,他們怎麽就都疑惑一個男人怎麽可以生得那麽好看,生得好就算了還偏偏是不能動不能碰惹不得的一位。
他看的有些久了,坐在他旁邊的人伸手偷偷一掐,把他掐回神過來,那人打了個冷顫低頭倒是不敢再看了,只怕一不小心再看得沒什麽好果子吃。
韓放把冊子扔到一邊,又有一本新的給遞過來,韓放眉梢一揚,“服務還挺多花樣的啊。”
掀開看來,跟先前的風格不一樣,只是這回韓放表情變得波動大了些惹人側目。
這本是重口的調-教篇,韓放不清楚調-教是怎麽調的,但他看到什麽你是我的s我願意做你的m時整個人就已經不好了,上面着裝暴露的男妖精們成了韓放為數不多的心理陰影之一,他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厭惡的把本子丢開。
“……”
韓少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是怎麽回事,這本子不一直挺吃香的嘛。
韓放揮手:“你們挑吧,甭管我了。”
他真實目的只想找個正常點的倒酒,可是現在他悲哀的發現這裏正常點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有,很快另一本冊子又被送上來。
韓放:“……我他媽說不用了。”
喬渝開口道:“這回韓少肯定喜歡。”
韓放掀開,視覺小清新了一下,這上面是正常風,只是小鮮肉的表情娘炮了一點,于是韓放很快拍板要了一個,順便說了一嘴,“沒想到這邊的服務還那麽多元化啊。”
有人迅速接過話茬,“是啊,也不清楚這老板是哪裏人,一來京城生意就做的很大,這邊一帶的娛樂設施幾乎都給他接手了。聽說喬少跟這老板有幾分交情,所以每回只要是喬少,不論在哪兒都是免單的。”
喬渝揚了揚唇,“韓少可以玩個痛快。”
韓放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我從不虧待自個兒,喬少放心。”
點來的人很快就到了,清一色全是男的,把韓放看得糊塗了起來,“怎麽全是男的?”
“韓少不懂了吧,男人的滋味可不比女人差。”
這話對一個還是雛的韓放來講是沒什麽作用的,他思想純潔得很,談的都是精神戀愛,韓放要的人很快就到了他眼前,柔媚一笑就要往他身上貼,可是韓放那副見鬼的樣子把他僵硬在了原地。
“站住,別動。”
小鮮肉站在原地,別的公子哥玩味的眼神把他看得臉燥了起來,一個玩家子摟着自個兒手邊的那個親了口問:“韓少,怎麽了?”
韓放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倒酒,站住……別、別過來。”
玩家子訝異的看着韓放要跳腳的模樣,那小鮮肉端着酒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憐兮兮的看着韓放,韓放耐着性子說:“……把酒給我。”
于是小鮮肉把酒給他然後順水推舟的靠在他懷裏。
然後玩家子們發現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見韓家小少爺臉紅着的模樣。
我靠……這也實在是太惹人犯罪了。
韓放今天穿的簡單幹淨,如果不擺出盛世淩人的架子來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學生,他那副渾身僵硬紅通着臉的樣子,就像是被調戲羞憤的模樣,勾得人心底癢癢的,他眉目本身就漂亮的緊,此時叫好些人移不開眼情不自禁放緩了呼吸。
就連喬渝跟江陌都不自覺的看了過去。
然後就聽見韓放咬牙切齒的念叨:“老子今天出來是來玩的,不是來被人玩的,你給我起開。”
實在是有意思極了,那小鮮肉哪見過那麽純情的,不甘不願的起來還欲靠上去,就看見韓放一改剛剛的模樣,挑着眼看他一副‘你他媽再靠過來試試看’的模樣,看得他一哆嗦,老老實實的倒酒了,韓放冷哼一聲。
不約而同的,幾乎所有人心裏都浮現了三個字,真傲嬌。
喬渝這才發現自己看着也入了神,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麽,韓放喝酒喝的很歡暢,喬渝突然道:“韓少,我這有一瓶好酒,你要不要嘗嘗?”
韓放沒什麽表示的應了一聲。
喬渝看着韓放那副懶散的模樣,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個人其實好像什麽都不在乎,總是一副無所謂懶洋洋的模樣,好似從沒把誰放在眼裏過。
那瓶酒被拿了上來,韓放嘗了口,蹙了蹙眉擡眼看向喬渝:“你這酒有點甜。”
喬渝的眼神在韓放鍍了層水光的嘴唇上停留了會,才笑道:“韓少喜歡嘛?”
韓放抿了抿味道,這個時候顯得他的酒窩若隐若現,一種甜味留在舌尖,久了就有些淡淡的苦澀。
小鮮肉一杯接着一杯的倒,韓放來者不拒,不過他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起來,一般來說韓放喝酒只會喝得暈乎但意識清醒,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昏沉起來,眼前發黑,他的口中還有着那抹甘甜,這個酒的味道有一種醇香,又帶着些若有若無的果甜。
韓放一口喝下去就覺得清甜得很,可是現在那清甜隐隐苦澀起來,韓放手中握着的酒杯倒了下來,他的手指很漂亮,纖細得就像是一雙彈鋼琴的好手,可現在這雙手連酒杯也握不住,酒杯倒在地上,一聲碎裂的輕響,裏面的汁液流了出來,包間安靜了下來,只有那酒悄無聲息的流動着,沾濕了地。
韓家的小少爺迷蒙着眼,似乎是昏睡過去了一般靠在沙發上。
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是靳既東。
包間很安靜,靳既東的腳步聲敲在人的心上,他們隐約意識到不妙,從喬渝的沉默上可以看出這事的不對勁,直到靳既東的手摸上韓放的臉,他們的臉色陡然間就變了。
這時候喬渝開口:“散了吧。”
這話一出玩家子們三三兩兩的散開了,知趣的都明白要在待下去知道些什麽東西後就倒黴了,今天無論發生什麽都跟他們無關,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裝聾作啞。
有些還坐着的,直到看見靳既東要吻下去的模樣就離開了。
江陌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看了看喬渝又看了看完全被靳既東遮擋住的韓放,他只能模糊地看到韓放垂在沙發上的那雙手,漂亮的如同工藝品。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韓放時的模樣,那個痞裏痞氣的少年坐在樹枝上從上往下的看着他,挑起的一笑漂亮又張揚。
門被關上了。
韓放似乎是熟睡了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還在跟昏沉掙紮。
他的眼是閉着的,他的臉有些微紅,這一切看在靳既東眼裏是那麽的誘人,現在這個人就在他眼前任他為所欲為,這讓他高興的都遺忘了喬渝的存在。
喬渝就靜靜地看着靳既東擡起韓放微垂着的臉,捧着他就小心翼翼地吻上了他的眼角,似乎怕驚醒了什麽似得,好像面前這個人脆弱的如瓷瓶一般,喬渝把眼轉到桌子上還剩下大半瓶的酒。他低垂着眸子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快靳既東的動作放肆了起來,他把韓放壓在沙發上,韓放悶哼了一聲,似乎是要睜眼的模樣,靳既東已經吻上了他的嘴唇,他想起這個人笑起來的模樣,那唇角邊的冷冽,靳既東親了親他的唇角,手已經解開了他的上衣扣子。
喬渝反射性動彈了一下手指,忽然心裏悶痛的緊。
他反複思索着為什麽。
不應該的……
他已經看到這個人被折辱的姿态,為什麽會那麽難受,會覺得窒息了一般的難受。
為什麽?
喬渝頭一次感到了茫然。
這個時候韓放已經有了意識似地掙紮着,斷斷續續的呻-吟:“滾……滾開……”
他喘息了一下,這聲費力的喘息聽在靳既東耳裏就是勾人,靳既東憐愛的在他脖頸處吸吮着,感受到身子下的人敏感的顫動着。
韓放輕微的哼了一聲,聽得靳既東心裏像是被貓撓了似地。
為什麽看到他對別人笑得那麽燦爛會那麽難受……
為什麽看到他對別人眼神那麽溫柔會那麽難受……
為什麽……
看到他笑着把那朵玫瑰舉到別人眼前的時候,心裏像是被撕裂了似地悶痛,就像是從沒得到卻眼看着就要失去。
那是嫉妒。
不是因為看你過得那麽好才嫉妒……
是因為,喜歡你呀。
那一瞬間一種異樣的情緒鋪天蓋地的朝喬渝席卷過來,是因為喜歡,才那麽的針鋒相對,才見不得他對那個人好。
韓放的臉上泛着一種豔麗的潮紅,他無力地被靳既東壓在身下,第二枚扣子被解開,露出裏面白皙的肌理。
喬渝覺得他錯的離譜,他甚至覺得自己做的實在荒謬,他看着糾纏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喬渝走過去要把靳既東拉開,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喬渝第一次嘗到了後悔。
是他要得到那個人,而不是靳既東。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韓放的眼睛睜開了。
他的眼神是渙散的,也是陰狠的。
“我說……”
“滾開!”
靳既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身下的那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沖擊力把他用力頂到牆壁上,狠狠地用膝蓋頂着他的腹部,靳既東甚至來不及掙紮就被頂的混沌了思緒,只剩下疼痛,韓放的衣襟敞開,他的模樣如此絕豔,他腳步是虛浮的,他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松手的時候靳既東的身體滑下牆壁,毫無防備的遭受了重擊,他蜷縮在韓放的腳邊捂着腹部,竟活生生地吐出了一口血。
而喬渝就看着韓放,那個人眼神是渙散的,意識也不清醒,他的眼裏看不到喬渝。他顫抖着身體,喬渝看見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破開了所有的防備只剩下脆弱。然而卻是以一種保護着自己的姿态面對着世界,可他明明害怕的發抖,卻倔強的渙散着看着周圍。
他的眼神渙散,顫抖着身體嘴邊反複的念叨着一句話。
“喬亦,你敢。”
喬渝的腦子在那一瞬間轟地一聲炸開了。
喬亦,被韓放撞成殘疾的喬家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