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佳人
“玥扇，我們回去吧。”上官酌捶捶腿，苦着臉道。一大早就被拉出來購置衣物，腿都快斷了。
“那怎麽行，你的首飾還沒買呢？”
“我不喜歡那些東西，不買就是了。回去吧，我好累。”上官酌開始抱着玥扇的胳膊撒起嬌來。
“一會兒就好了。一個女兒家怎麽能沒幾件像樣的首飾呢。”說着拉着她就走進了百翠坊。
“小酌回來啦。”一位滿目慈祥的長輩看到上官酌笑着問道。
“張伯伯！”上官酌開心道。跑過去一下抱住了張博雲。
“哎呦。”張博雲笑得合不攏嘴。“都這麽大了，還要伯伯抱啊。”
“小酌再大，伯伯還是伯伯嘛。”
“你啊。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兒了？”
上官酌放開張博雲，笑道：“小酌想伯伯了，就過來了。伯伯不會不歡迎吧。”機靈古怪。
“你啊，就是這張嘴巴讨人喜歡。”
這麽一說，上官酌倒不好意思了，羞撚地笑笑。
“張先生。”玥扇上前打招呼。張博雲是玉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文豪，文韬武略無一不通。若不是無心官場，怕是現在官拜一品也是可能的。
“嗯。玥掌櫃，坐。”
“張掌櫃。”上官酌有樣學樣。
“好了，別煩你張伯伯了。自己趕緊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玥扇在屋裏的椅子上坐下。
“玥扇你突然對我這麽好，不會是要我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吧。”上官酌調皮，從她身後抱住她佯裝擔憂道。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呢？把你賣了都賺不回這些錢。”玥扇毫不客氣地賞了她一記爆栗。
張博雲笑而不語。然後上樓忙去了，樓上的可是貴客，怠慢不得。
“對呵，那好我去挑去了。”上官酌吃痛地捂着腦門去挑首飾去了。
百翠坊算得上是整個南豐王朝最大的賣首飾的商鋪了，店裏成千上萬的首飾看得上官酌有些眼暈。忽然一只簡單地玉簪映入了搜尋的眼簾，上官酌伸手把玉簪拿了起來，轉過身眉開眼笑道：“小白，這個簪子怎麽樣？！”一如往昔，每每看到好東西她總會喊他的名字，詢問他的意見。視線撞上玥扇疑惑的目光，上官酌才恍然驚覺，小白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看來人啊，不能太得意，不然就容易忘形。
轉轉手裏的簪子，低頭苦澀一笑。擡眼間，眼角餘光看到從樓上下來兩人。上官酌看了過去，一怔。那男子不是小白還是誰，只不過還是不曾看她一眼，還是冷漠疏離。唯一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佳人相伴。
好歹也在玉京長大，再孤陋寡聞，丞相的女兒她有如何認不得，玉京第一美人兒，才華出衆。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這麽想着嘴裏驀然一片苦澀。
玥扇自己開了一間酒樓，眼前這兩人她自然也認得。剛想要行禮來着，卻上官酌拉住了。疑惑又帶着輕微責備地看了一眼上官酌，但後者佯裝糊塗，還大聲道：“玥扇，我餓了。我想要吃東西。”
“小酌……”
見她好像要拒絕，上官酌拉着她手，眼眶一紅，委屈道：“玥扇，你不疼我了。”
“好好好，我們馬上去吃東西。”一看她這幅委屈樣，玥扇心裏軟得一灘水，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急忙安慰道。
“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上官酌拉着玥扇蹦蹦跳跳地往外走。玥扇無奈地搖搖頭。女子邊走邊回頭對剛從樓上下來的張博雲乖巧道：“張伯伯，玉簪的銀子明日給您送過來。”
“不必了，就當伯伯為你接風洗塵吧。”
“謝謝伯伯。改天再來看您。”用力揮揮手。
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隐隐還有聲音傳來。
“小白是誰啊？”
“啊，我前段時間養的一只雪白的鹦鹉……”
“真是一個有趣的女子呢。”王佩雪扭頭對身旁的容銘道。
“嗯。”淡淡應了一聲，深邃的眼裏看不出任何波動，“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子淺笑點點頭。
夢中驚醒，再也睡不着了。上官酌起身到院裏走走，經過玥扇的房間，發現裏面還亮着燈。不免有些好奇，走上前去敲敲房門。
“玥扇，是我，小酌。”
好一會兒，門才打開。
“小酌，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
“做了個噩夢，醒了就睡不着了。”
“先進來吧，外面冷。”
上官酌坐下，“玥扇你在忙什麽？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酒樓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說道這個，玥扇的聲音不免沉重。屋裏一時間的沉默。看上官酌也一臉嚴肅，玥扇笑笑，“放心吧，哪怕酒樓關門了，我還是養得起你的。”玥扇伸手刮刮上官酌的鼻梁。
“……玥扇，以後我養你吧。”鄭重無比。
聞言，玥扇不由笑出聲來，“你一個小丫頭，我現在還不用你養我。”忍不住掐掐她的臉蛋。
“我說真的，玥扇，你教我怎麽管理酒樓吧。我養你。”
看她認真的小臉，玥扇這才意識到自己家的小姑娘終于長大了，懂事了。看着她良久，“我的小酌長大了，好，以後你養我。”說這話，玥扇幸福得像個小女人。
得到她的許諾，上官酌不由笑逐顏開。
入冬的第一場雪，在這個寧靜的夜裏降臨人間。
玉京城裏曾紅極一時的四方酒樓停業休整。三月之後，将會重新開張。是時四方酒樓将正式更名為闌珊歌坊。
闌珊，願于闌珊處偶遇佳緣。
又是佳節，轉眼間又是小年。上官酌在廚房裏幫玥扇打下手，忙得不亦樂乎。吃過晚飯，玥扇溫了一壺酒。在後院找到了上官酌。
老遠上官酌就聞到酒香了，肚子的饞蟲一下被釣了起來。玥扇坐到上官酌對面，然後幫她斟上一杯酒。清亮的酒撞上瓷杯，發出脆響。每一滴酒都像一個晶瑩的瓷珠，裏面包裹着濃郁的酒香。當這些瓷珠撞上酒杯後，就應聲而碎。裏面馥郁的酒香就散開來，醉人心神。
“桃夭釀？！”上官酌驚喜道。
“不愧你名字裏的這個‘酌’字。”玥扇笑贊。“就是你走之前釀下的那一壺。”
“沒想到不到三年，這味道就這麽好了。”上官酌眉眼間難掩驕傲和驚喜。而後将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心滿意足地粲然一笑。
熱鬧無比的護城河邊，放花燈的人熙熙攘攘。青石橋上，一個黑色錦服的男子憑欄而立，靜靜地看着橋下那些笑鬧着放花燈的人。思緒仿佛一下飄到一年前，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一樣的河水、一樣的石橋、一樣絢麗多彩的花燈……視線不由自主地向橋下看去，恍惚又看到一個機靈古怪的女子趴在河石上，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願我、玥扇和小白，身體康健，平安喜樂”的願望。
每每想到這一句話，心頭都忍不住悸動。平安喜樂……這玉京城裏哪還有什麽平安喜樂……
“王爺。”立揚站到容銘身邊。打斷了他的思緒。
“回吧。”說完率先離開，立揚緊随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