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景元帝的手覆蓋了嘉貴妃的手。
他擡眸一笑:“朕也覺得貴妃淑德賢惠, 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嘉貴妃臉色一紅,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想把自己的手給縮回來。
可被景元帝緊緊抓着，她實在沒有力氣。
這個時候，一些有眼力見的大臣已經當衆提議要立嘉貴妃為後了。
在這樣的場合下，嘉貴妃格外不自在，某些大臣特會說話, 把她誇得比天上的仙女還要完美。
本來是為宋康将軍準備的慶功宴，最後卻是一群大臣衆說紛纭讨論着立後的問題。
嘉貴妃覺着自己最好還是離開一下。
她壓低了聲音, 在景元帝的耳邊道:“陛下, 讨論立後問題的時候, 臣妾還是避開一下吧？”
留在這裏總覺得怪怪的。
景元帝右手下移放在了她的腰上:“你敢走試試。”
嘉貴妃:“……”
以宋康将軍為首，其他人都瘋狂誇起了嘉貴妃, 硬生生的給嘉貴妃安了一個“賢德”的名聲。
就連嘉貴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賢德了。
她好歹是有羞恥心的，眼下越聽越覺得羞恥，嘉貴妃臉一紅, 把景元帝的手給推開，趁着一衆大臣說得不可開交，悄悄離開了。
等到了外面，被涼風一吹, 嘉貴妃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花香，終于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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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氣越發炎熱, 宮女拿了團扇輕輕的給嘉貴妃扇風。她用手帕擦了擦額頭, 把宮女手中的團扇拿了過來:“本宮想散會兒步, 海香跟着就可以了，你們先回長樂宮吧。”
海香跟在嘉貴妃的身後，看着嘉貴妃扇子輕搖，不緩不慢的走着，她幫嘉貴妃提着裙裾，輕聲道:“奴婢都聽說了，陛下那邊早就吩咐尚衣局把皇後的禮服給做了，娘娘這次就可以登上鳳位了。”
嘉貴妃穿着這身沉悶的衣服，頭上也戴着沉重的首飾，只覺得步子有些沉重，倒沒怎麽在乎海香說了什麽。
她估摸着時間，應該不到兩刻鐘，慶功宴就會結束，景元帝就會出來。
嘉貴妃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想再進去，她走到了一個涼亭中:“本宮在這裏歇一會兒，等待陛下回來。”
海香拿了扇子輕輕給她扇了風。
嘉貴妃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場景，再回想起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她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小姑娘了，而是景元帝的寵妃，并且要成為皇後。
皇後不是想當就當，更不是想廢就廢。嘉貴妃懵懵懂懂走到今天，好似少女時期那些被忽視被欺負的壓抑時光過去，她馬上就要站在最榮光的位置上。
接着，是一輩子的榮華，若她有了兒子，自己的孩子将會是未來的君主，她的榮華還會延續下去。
嘉貴妃又用帕子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美目望向保和殿。
只是她從小追求的就不是這樣的榮華。
對嘉貴妃而言，最重要的或許就是殿裏身處高位的那個男人，不管他是尊貴抑或卑賤，都是嘉貴妃最想依靠最想接近的人。
“貴妃娘娘。”
一道清朗的男人聲音驀然傳來，嘉貴妃突然回頭，海香也擋在了嘉貴妃的身前。
嘉貴妃看着眼前身高八尺儀表堂堂的男人，突然想起剛剛這個男人是坐在永平公主的身側。
應該就是永平公主的驸馬陸崇了。
陸崇方才見嘉貴妃出來，心癢難耐，總覺得自己一定要和這個美人兒說兩句什麽才行，仗着酒勁，他騙永平說自己要如廁，這才溜了出來。
雖然距離嘉貴妃有幾米遠，因為天熱，不時又有涼風吹過，陸崇已然聞到了嘉貴妃身上散發的幽遠香氣，這股香氣和他以往在女人身上嗅到的脂粉氣息不同，似乎更為誘人。
嘉貴妃用團扇遮了半邊臉，她看出來陸崇已經喝醉了，眉頭微微一皺，接着她後退了兩步:“閣下是永平公主的驸馬陸将軍吧？”
她的聲音冷淡，饒是陸崇被美色迷昏了頭，也能聽出嘉貴妃聲音裏的厭惡和拒絕來。
陸崇竭力冷靜下來，可他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往嘉貴妃的臉上看，他想拿走嘉貴妃的團扇，把那張楚楚動人的小臉看得更清楚些。
陸崇道:“臣見貴妃一個人在此，想着貴妃也許有點悶，就過來陪貴妃說幾句話。”
海香擋在嘉貴妃的身前，厲聲呵斥:“陸将軍，您的膽子太大了，貴妃不用您陪，有奴婢在一旁伺候。”
陸崇早就看海香不順眼了。他醉得厲害，倒也沒有冒犯嘉貴妃的心思，只是想和嘉貴妃就近說幾句話，可這個惱人的丫鬟一直攔着，簡直是活的不耐煩。
他上前抓了海香的胳膊，像拎小雞一樣往旁邊一甩，陸崇是個男人，也習過武，有着将軍的職位，力氣不可以說是不大。
海香被他摔得頭撞在了地上，細細的血滲了出來，暈了過去。
嘉貴妃又後退了幾步:“來人——”
裙裾太長，她不小心踩了上去，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陸崇把嘉貴妃笨拙的舉止和驚恐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即便是受了驚吓，她也是惹人愛憐，讓人忍不住想去抱在懷裏哄着。
嘉貴妃來不及站起來，她看出了陸崇眼底的欲望。
那種肮髒的，讓人生厭的欲望。
她突然拔了頭頂的金簪，對準了自己的喉嚨:“別過來！”
幼時的陰影之後，在嘉貴妃的眼裏，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肮髒邪惡的，若是被這樣的肮髒男人碰了，她會更加厭棄自己。
嘉貴妃寧願死，也不願意被這個男人碰一根手指頭。
陸崇果然停了步子。
他就在原地，單膝跪了下來，比嘉貴妃高很多，卻沒有那麽吓人。
嘉貴妃的臉色蒼白，墨發如雲，柔軟纖細的身子被寬袍大袖的華服包裹着，仍能讓人遐想這衣服下該會有着怎樣的優美曲線。她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眼淚幾乎在打轉兒，可憐得不像話。
這樣的她，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也能讓人頭腦發熱抛卻性命也要一吻芳澤。
“臣只是想看看您，和您說幾句話，您沒必要這麽害怕。”陸崇的眼神有幾分癡迷，他貪婪的看着嘉貴妃那張楚楚可人的臉，渾身止不住的發熱，“陛下有江山萬裏，卻獨寵您一人，怪不得……若是我也有了您這樣的女人在身邊，其他人肯定都看不上了。”
嘉貴妃的抿了抿唇，努力抑制住想要哭的沖動。
也是聽到了“陛下”這兩個字，她想死的沖動才減輕了一些。她又委屈又害怕，心裏只盼着景元帝能在。
如果他在，就沒有人敢欺負自己了。
稍微冷靜了下來，嘉貴妃牢牢握着金簪:“陸崇，你如果敢上前一步，陛下會殺了你，誅了你們陸家九族！”
陸崇的目光又落在了嘉貴妃握着金簪的手上，那麽白嫩纖細的一雙手，在黃金寶石的映襯下格外脆弱，比嬰兒的手還要嫩，如果能碰一下的話……
他仗着酒勁上頭，伸手去奪嘉貴妃手裏的金簪。
嘉貴妃閉眼去刺向自己喉嚨的剎那，一道身影如電，一腳踢開了陸崇，用力奪了她的金簪。
嘉貴妃金簪突然被奪，磨得掌心生疼，她睜開眼睛，看到了景元帝陰沉冷冽的臉。
她被輕輕扶了起來，景元帝把嘉貴妃放到一旁的長椅上，嘉貴妃全身發軟，差些又摔下去。
陸崇被吓醒了，醉意全無。
他想起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後悔得差些哭出來。
陸崇跪在地上:“陛下，不幹臣的事，是貴妃故意引誘臣……”
景元帝一只手掐住了陸崇的脖子，把他給提了起來，他的聲音森寒:“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嘉貴妃被景元帝給吓到了，她從來沒有見過景元帝有過如此陰沉的神情，他的眉眼裏都帶着戾氣，仿佛恨不得把陸崇給活剝了皮喂狗。
這和嘉貴妃平日裏見到的那個春風般溫柔的男子判若兩人。
陸崇連掙紮都沒做出來，脖子咔嚓響了一聲，瞬間就斷了氣。
景元帝把他扔在了一旁。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嘉貴妃清醒着坐在在一旁，自己可能把她給吓到了。
景元帝看向她，果不其然，嘉貴妃的眼睛濕漉漉的，面色白得像張紙，她緊緊抱着肩膀，整個人都往後退縮。
他的語氣瞬間就軟了:“乖旌兒，來朕懷裏。”
她咬了咬唇，眼中帶着戒備。
景元帝主動去抱了她的肩膀:“乖，他已經死了，是朕不對，以後，朕不會讓任何男人接近你。”
嘉貴妃緊緊環住了景元帝的腰，終于哭了出來。
她滿臉都是淚水，看起來可憐極了，聽到她哭，景元帝的心髒都在抽痛。
他本是喜歡看嘉貴妃軟綿綿的對自己哭着撒嬌，可這一次，是他的錯，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驚吓。
嘉貴妃的眼淚被擦幹淨後，小聲道:“海香……她……”
景元帝把人抱了起來:“無礙，等下會有宮人過來。”
她紅着眼睛不敢說話了，可剛剛哭得有點狠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哭嗝，抽噎了一下，本想再哭，看了看景元帝的臉，她又吓得不敢哭了。
景元帝的手指輕輕擦了擦嘉貴妃的眼睛:“還在怕？”
嘉貴妃通紅的水眸裏仍舊有些怯意。
她咬着唇，又打了個哭嗝，這下把唇瓣都咬破了，出了血。
景元帝瞬間心疼了起來，他想碰一下她受傷的唇瓣，然而，嘉貴妃的手捂住了臉，不讓他碰。
等到了宮中，景元帝淨手後拿了藥，他把嘉貴妃的手給拿開，強迫着掰開她的唇。
雖然有血痕，可不嚴重，她那點力氣，也咬不了太狠。
他本想用手指蘸了藥給她塗上去，可見她無辜的睜着水眸，不到巴掌大的小臉露着怯意，惹人疼得不行。
像是初見時那般，她紅着眼圈兒看他，只那一眼就惹得他晚上做了绮夢。
從此以後，景元帝的生活都離不開她。
嘉貴妃的臉被他捧在了手中，景元帝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吻了她的鼻尖，最後，景元帝偏頭，輕輕吻了她的唇瓣。
她仍舊呆呆的，傻傻的。
景元帝眼中含笑，把人推到了床上，加深了這個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