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争執
游昭還在背後叫他,是那種低啞的,黏糊糊的,仿佛呢喃的聲線:“三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倒是沒有責怪之意,慢悠悠的,像是調笑。但趙聞筝哪裏受得住他這般激将,立刻回身道:“我怎麽可能對你下藥?”
他正待揭穿游昭的謊言,卻見他呼吸又淺又急,素來蒼白溫涼的臉上泛着異樣的嫣紅,細密的汗滑過眉骨,将睫毛沾濕,襯得那雙漆黑的眼睛水濛濛的,竟是情熱之時也未有過的含春之态。
——竟然不像是說謊。
趙聞筝忽然啞口無言。
他心裏一亂,凝眸注視着游昭的臉龐,越看越覺得對方像是真的中了藥。他慌亂更甚,忘了先前的決定,疾步走上前去,握住游昭的手,眉頭緊蹙,焦急道:“怎麽會這樣?難受嗎?”
游昭的手也是濕淋淋的,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只是卻不知怎麽,并不像常人……時那般滾燙,反而比平時還冰冷了。
但趙聞筝情急之下,沒有注意到那麽多。
游昭反握住他的手,纖瘦濕冷的手指緩緩滑進他的指縫,再緊緊扣住,人也輕輕依靠了過來,臉埋進他腰腹處,十分虛弱無力似的說:“難受。”
他的喘息一下比一下粗重,“你,你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趙聞筝簡直百口莫辯。
他能給游昭吃什麽不好的東西?便是那一次迷藥,也是反複确認過,對人不會有傷害的。
他對游昭的身體健康,向來比游昭自己還上心,又怎麽可能對他下那種催·情的藥?
他又不是瘋了!
但他看着游昭如此情态,卻不由得陷入了對自己的懷疑:畢竟,游昭是不可能無緣無故變成這樣的。
仔細想想,游昭體質這般特殊,就算是誤打誤撞變成了這樣,也不無可能。
他頓時無措,将另一只手搭上游昭的背,只覺得那裏的布料都被浸濕了,而那衣物下的軀體,更是在不停地顫抖。
他簡直無法想象游昭該有多難受,終究是愛憐占了上風,一面擁緊了對方,一面道:“我帶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游昭只是擡起手來環住了他的腰,呼吸紊亂急促,趙聞筝以為他是因為難受,實際上……
——好吧,他也确實是難受,只是這難受,和趙聞筝以為的,可能不太一樣。
他把臉深深地埋進趙聞筝的腰腹,鼻翼翕動,着迷地嗅聞着那具成熟身體的溫暖氣息,緊閉着雙眼,睫毛抖動,臉頰泛起病态的潮紅。
他又聽到了,趙聞筝的心音。
那久違的心音像是蓄積多時的潮水,一經開閘便以決堤之勢向他湧來,紛亂磅礴,鋪天蓋地,一下子就将他淹沒了。
六天前,他把趙聞筝拉到腿上時,無論如何也無法窺探到對方的想法,那一度讓他焦灼煩亂,甚至莫名空茫,而現在,他知道了。
原來,那時的趙聞筝是這麽想的。
他并不為那偏激的想法而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倍感愉悅,隐隐興奮,摟着趙聞筝的腰的手一再收緊。而趙聞筝明明深陷對他的懷疑失望,此刻卻依然對他心軟擔憂的前後反差,更是讓他欲火高漲,情不自禁地想索求更多。于是,在趙聞筝出聲詢問他的時候,他故意不出聲。
趙聞筝果然當他默認,也不推開他,用一種別扭的姿勢,解了他的鎖鏈。
居然一點猶豫也沒有。
他實在是太容易心軟,也太容易相信他。游昭聽到了鎖扣被打開的聲音,清脆而悅耳,明明并不暧昧,卻在此刻隐秘刺激着他的情·欲。
他簡直要忍不住……
可是,還不行,腳鏈還沒有打開。
趙聞筝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手掌暖熱的溫度隔着濕透的布料傳遞到他的皮膚上:“小昭,先放開我好嗎?”
游昭便松了手,惬意地靠在床頭,眼瞳靜靜地對着趙聞筝,眼簾微微下垂,極好地掩去了眸底的笑意。
這鎖鏈,對他來說并不難解。
說來不應該,他确實瞞着趙聞筝許多事。
比如,他能聽到對方的心音;比如,他知道“趙聞筝”就是害他淪落到如此狼狽境地的罪魁禍首;又比如……
——因為趙聞筝過于體貼的照料和別的一些緣故,在過去了這麽久後,他其實已不再是趙聞筝以為地那般雙腿無力,眼睛全盲。
偶爾,狀态好的時候,他是可以隐約看見一些的。
便如此刻。
他盯着不遠處那個模糊的人影,惡劣地提醒道:
“三哥,你不再鎖着我了麽?”
趙聞筝看起來已經忘了他的初心,可他還沒忘呢。
他想看趙聞筝掙紮為難的樣子。
但,或許是他的聲調太輕松了,又或許是趙聞筝終于從他過于冰冷的體溫中發現了什麽,他擺弄鎖鏈的動作突然頓了一頓,遲疑道:“小昭,我是六天之前給你下的藥,可是你為什麽到現在才……”
游昭會醒來,說明藥效過了,怎麽可能還……
啊,被發現了。
游昭的唇角微翹,語氣溫和:“三哥覺得是為什麽呢?”
趙聞筝沒錯過他臉上稍縱即逝的笑意,臉色一瞬間變得很不好看:“你騙我?”
“這怎麽能說是騙呢。”游昭不慌不忙地,“三哥六天前,不是的确對我下藥了麽?”
趙聞筝一堵:“你!”
生氣了。
游昭的目光一動不動地鎖住他,并深深地為自己無法把他看得分明而遺憾,慢慢地擡起一條腿,腳尖撩開他的袍服下擺,精準地踩住他的……,惡意地揉弄了一下。
趙聞筝不防他到了現在都還有這種閑情逸致,一下子漲紅了臉,猛地後退兩步,瞪着他作惡的腳,怒不可遏:“你說你的腿沒有力氣,也是騙我的?!”
不久之前,他曾在一次給游昭按摩雙腿之後,問過對方,可有好轉。
而那時,游昭的答案是“沒有”。
若是沒有,現在又算什麽?
這個人的嘴裏,究竟有沒有哪怕一句真話?
游昭對此的回應是坐直了身體,探身去拉住他的手,好脾氣地安撫道:“三哥,別生氣,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趙聞筝愈發怒火攻心,被屢次三番愚弄的憤恨和心痛一起湧上心頭,他猛地用力甩開那只手,口不擇言道:“喜歡我?是喜歡耍我吧!”
游昭也不生氣,略收斂了一下眼角眉梢的笑意,锲而不舍地又去拉他的手,道:“是真的,三哥。”
“誰讓你對我那麽好,好得我都不想好起來了。”
他半垂着長長的睫毛,聲調溫柔而真誠,簡直比最好的迷魂湯還要能蠱惑人心;然而此刻趙聞筝聽在耳裏,卻只會想起自己過去是怎麽被這浮于表面的溫柔糊弄的,他第二次拂開了游昭的手,冷道:“那還是我的錯了?”
“是我的錯。”游昭低着嗓音,口吻溫和纏綿,仿佛不是在和趙聞筝吵架,而是調情,“是我太貪心了,想要三哥一直對我那麽好。”
——他一直是這樣,從來不吝于在情勢緊急的時候示敵以弱,幾句溫言軟語吐出來,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只是,一開始他示弱,可以說是為了迷惑自己,現在做出這個樣子,又是圖什麽呢?
圖他能給他發洩麽?
趙聞筝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在他第三次抓住自己的手之前,又退了幾步。
游昭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語氣急了些許:“你不信我麽?”
趙聞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走遠了。
竟是一句話也不說。
他委實是不知道該拿游昭怎麽辦才好。
經過幾番波折,他對游昭的話,已經是不抱希望了;可要他放游昭離去,從此兩人再不相幹,他又做不到。
而且,而且……
他走在溫泉邊上,熱騰騰的水汽不一會兒就沾濕了他的衣袖,那種濕度讓他想起游昭濕淋淋的手。
——雖然并不像是發熱出汗,可那個樣子,怎麽看也不正常。
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不,若是真的有事,游昭怎麽還會有閑情和他調笑?
他猛搖了搖頭,把那不應該有的動搖甩出腦海。
他已經被游昭迷惑過一次,同樣的當,豈能上第二次?
他此刻只是慶幸,自己并沒有真的把游昭的腳鏈打開,否則,還不知能保持幾時清醒。
結果,他剛剛這麽想,便聽身後傳來了隐約的腳步聲,他警惕心起,本能地閃身一躲,卻仍被合身一抱,撲倒在地。
這溫泉附近是松軟的土壤,摔在上面倒是不疼,卻把他的怒火摔了起來,厲聲喝道:“游昭!”
自他跟游昭相識以來,他何曾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叫過對方的名字?
游昭緊緊擁着他,鼻尖蹭着他的後頸,面頰冰冷,呼出的氣息卻灼燙,低聲道:“三哥,怎麽辦,我真的好難受,你能幫幫我麽?”
一面說着,一面就去脫他的衣服。
趙聞筝簡直被他氣得頭暈眼花,死命抓着自己的衣物,身體緊繃,額角青筋都凸顯了出來:“不幫!”
他拒不從命,游昭一只手要按着他,只有一只手能和他對抗,加之又視物不清,一時竟奈何他不得,片刻後,只好無奈地松了手,妥協般嘆了口氣:“那好吧。”
緊接着,卻又在趙聞筝耳後輕輕一吮,低聲笑道:“這樣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說罷,竟就着這樣的姿勢,隔着兩層布料,在他緊繃的上蹭動起來。
雖然未曾真切接觸,但那急切粗魯的動作簡直和猥·亵也沒什麽分別。那在耳際一聲聲響起的炙熱喘·息,所帶來的羞恥感竟還遠甚昔日歡愛時百般。
趙聞筝一口氣沒提上來,霎時睜大了眼睛,連耳朵都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昭真的泰變态了。
很快誤會就解開了。
對不起,我昨天太困本來只打算眯一下就起來碼字結果直接睡死過去了嗚嗚嗚。
然後今天白天又一直在忙。
這是補昨天的等會兒還會有今天的更新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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