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把你當護身符

第10章 護身符

別露出那副表情。

不疼的。

——陸思凜

門外是喧嚣雜亂的叫嚷，辱罵聲、拍門聲、敲擊聲……

門內是逐漸上升的溫度，暧昧、炙熱。

林羨白覺得自己心率過快了些，外面這麽大動靜，都掩蓋不住他的心跳聲。他努力想克制住，不讓對方聽見，但最終還是徒勞無獲。

林羨白覺得有些挫敗。

半晌。

他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應該是陸思凜往後退了步。

“什麽硬？”

聲音裏有幾不可察的微顫，伴着幾絲少年的低啞。

但林羨白完全沒聽出來，怔了下，“嗯？”

說完，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的話。隔間裏空間小，兩人不可避免的接觸，他的後背總是抵着陸思凜的胸膛。

又熱又硬。

硌得他有些難受。

可對方又特意問他“什麽硬”，這……林羨白這才發現自己說的話有嚴重的歧義，什麽“你好硬”！他也是男生，自然知道這幾個字對一個男生來說意味着什麽。

啊！感覺就像他在勾引陸思凜一樣！

林羨白臉立刻就燒起來，愠怒道：“你想什麽呢！我說的是身體，身體！”

隔壁的張一鳴也聽到聲響，“你倆吵什麽呢？我門快被砸壞了，怎麽辦？”這群人怎麽比雪姨還有毅力？

林羨白收回這些心思，也不敢去看陸思凜的表情，只背對着他，對着被砸得搖搖欲墜的破門犯難。

這群人似乎沒想過走，一直在砸門，是他見過最有耐心的小混混。

“砰”一聲——

門大程度的搖晃了下。

林羨白心裏着急，黑吧裏打架是家常便飯的事情，網管基本不會管，最多結束的時候要個補償，畢竟叫警察來也會查到自己放未成年進來這種違法行為。

這麽下去，門壞掉是遲早的事情，但外面那群人少說也有十個，他打架水平一般般，最多放倒兩個。

而陸思凜……看起來不像是會打架的樣子，倒時候還要護着他。

林羨白焦急得跟熱鍋上的老鼠，不對，麻雀，好像也不對，總之就是團團轉。

“我的白！我這邊門快保不住了！”張一鳴凄慘的叫聲在整個包廂徘徊。

林羨白出了一層薄汗，“我這邊——啊！”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被人攔腰截住，接着，一雙強勁有力的胳膊直接将他抱起，轉了一圈，又輕輕放下。

林羨白腦子還沒轉過來，耳邊就傳來沉穩的聲音。

“別出去。”

門“砰”一聲被打開，又被重重關上！

接着，是一片打鬧聲，混雜着粗話和叫嚷。

林羨白終于反應過來——陸思凜一個人，出去打架了。

為了他。

不行！那邊十幾個人，陸思凜一個只會學習的漂亮書呆子，哪是他們的對手，他得出去保護陸思凜！

林羨白把陸思凜剛剛對他說的話全抛到了腦後，他一心想着不能讓對方受傷，結果一開門——

剛剛那一群小混混，至少倒地上五六個！

林羨白：“？”

而陸思凜正處在那堆人中間，剛動作敏捷地撂倒一個人，原來冰冷布滿戾氣的一張臉，看見他出來後，眉眼瞬間變得溫和起來。

“不是不讓你出來嗎？”

林羨白本來是要出來幫他打架，結果一看，自己似乎沒什麽用武之地，改口。

“看你打架。”

“……”

陸思凜扭過頭不再看他，地上那五六個混混正躺在那裏呻/吟，剩下幾個隔着段距離不敢靠近。

兩邊人僵持着，最後還是老板出來，粗着嗓子：“什麽事啊！”

張一鳴不知什麽時候從廁所隔間露出來一個頭，搶先告狀：“他們沒事找架，欺負我們！”

那幾個被打得說不出話的混混：“……”

林羨白的注意力全在陸思凜身上，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深邃挺拔，沒什麽表情，只是低着氣壓看對面幾個人。

打架雖然不提倡，但不得不說，打贏架的男人真的好帥。

特別是陸思凜這種本來就帥的。

剩下幾個混混估計看他們三個小孩不好惹，罵罵咧咧放下幾句狠話，拖着殘兵就離開了。

老板見他們三個長相挺乖，不像愛惹事的，安撫幾句也走了，連壞掉的椅子也沒找人賠。

等人走了，張一鳴直接沖出來，“卧槽！陸哥，你剛剛那幾下太帥了吧，是不是從小練過什麽？”

陸思凜這才松懈下來，活動了下肩膀，看了眼林羨白。

“受傷了嗎？”

林羨白愣了下，“沒。”

他趁着把陸思凜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最後視線停留在手腕上。

上面有道血痕，應該是被木頭劃傷的，尾端還有稍許木屑。傷口不深，但長長的一道，滲着血，在冷白的手臂上觸目驚心。

林羨白湧出一股極大的愧疚感。

那雙手本來是用來寫試卷考第一的。

現在，留下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都是因為他。

是他硬要帶陸思凜來網吧，都是他害的。

林羨白鼻子一酸，強忍着什麽，對陸思凜說：“你胳膊受傷了，去醫院吧。”

陸思凜随意往傷口看了眼，盯着他：“沒事，回去酒精處理一下就行了。”

張一鳴這才注意到傷口，看了眼，“應該是東西劃的吧，回去用水沖一下，過兩天就好了，這可是男人的勳章。”

林羨白朝張一鳴瞪了眼。

後者見他眼睛紅了，立刻噤聲。

在林羨白的堅持下，幾人還是就近找了一家診所。

這家診所張一鳴經常來，是個老師傅開的，雖然年級大了，但手法不錯，人也細心。

張一鳴餓得不行了，“你倆待在這兒，我去買吃的，牛肉面是吧。”

林羨白現在哪有心思想着吃，“嗯”一聲就跑去裏面的房間了。

張一鳴：“……”

他以前割闌尾的時候也沒見林羨白這樣。

醫生給陸思凜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行了，這幾天注意，少碰水。”

陸思凜點頭。

在旁邊的林羨白卻急了：“醫生，您怎麽不給他包紮？”

“小傷口，不用包紮。”

林羨白怎麽看都覺得那傷口不小，“不然還是包紮一下吧。”

“……”

醫生這才擡起頭看了眼林羨白，“你是他同學？”

林羨白點頭，“嗯。”又加了句，“室友，還是同桌。”

“看出來了，還挺關心。”醫生脾氣算好，耐心解釋，“這種程度，包紮反而影響好的速度，就讓它敞口幾天，好得快。”

林羨白默默點了頭，過了會兒，又低聲問，“那……會留疤嗎？”

醫生起身，“多少會留點。”

林羨白不說話了。

低着頭，站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麽。

陸思凜側着眼看他——少年嘴抿得緊實，臉上滿是愧疚和自責，眼圈也被染紅了一小塊。

半晌，他擡手，又輕輕落在了那顆毛絨絨的腦袋上。

半開玩笑道：“張一鳴不是說了？這是男人的勳章。”

林羨白聽他用溫柔的聲線安慰自己，眼睛和鼻子更酸澀了，他低着頭，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表情。

“你才不是男人。”

陸思凜：“……”

他眉心跳了下，“我怎麽就不算男人？”

林羨白：“你還沒成年。”

陸思凜忍不住想笑，可怕他生氣，拼命忍住，又随便說了幾句話轉移了注意力，氣氛比剛才輕松了點。

張一鳴正好帶着吃的回來了，他認識醫生，幾人直接進了個小房間開始吃飯。

中途林羨白接了個電話，是他媽打來的，說今晚回家。

之後就是寒暄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林羨白将手機放回桌子上，側臉朝着陸思凜，“今晚我媽回家，我得在家待着。”

陸思凜點頭，“嗯。”

林羨白想了下：“一會兒我送你回宿舍。”

張一鳴差點把嘴裏的牛肉面噴出來，“……至于嗎？你當陸哥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女生嗎？還送回宿舍？”

林羨白不服氣：“怎麽就不嬌滴滴了？這手碰一下就劃傷了，比你嫩多了。”

張一鳴：“……”

陸思凜：“……”

最後，陸思凜沒讓他送，說自己打個車回學校就行。

林羨白本來是擔心那群混混在路上埋伏，不過打車回去應該就遇不到了，他放寬心，可轉眼又遇到一個難題。

——他在家遇見鬼怎麽辦？

陸思凜今天沒帶任何私人物品出來，他不能讓對方把衣服脫了吧。

張一鳴出了醫院就連打着呵欠補覺去了。

剩下兩人在樹底下等車。

林羨白皺着眉想該怎麽辦，不然直接強行抱住他？

會不會像個變态？

天氣熱得令人躁郁，氣溫把街道整個裹住，樹上的蟬也叫得心煩意亂。

不遠處，漸漸駛來一輛車，林羨白沒注意看，但外形看起來也不像是出租。陸思凜下了臺階，“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林羨白打算放棄了。

可依舊還是覺得對不起陸思凜，表情沮喪：“行，你也注意安全。”

等了半天，他以為對方走了，可那道被拉長的高高瘦瘦的影子還定在原地。

林羨白剛擡起頭，就被輕輕圈住。

蟬鳴聽不見了，陽光像是金線，順着樹葉的縫隙，斑駁灑在地面上。

林羨白的鼻腔滿是對方清冽的味道。

淡淡的。

獨特的味道。

“林羨白。”陸思凜的胸腔抵着他的心髒，震得有些發麻。

“別再難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先的名字不能用了，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