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

第34章

“等等……”宣子方艱難地喘了口氣，看着蘇紀道：“為什麽突然說到結婚？”

蘇紀并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罕見地猶豫了一下，對宣子方說：“……你要不要給家裏打個電話，跟你父親和爸爸報個平安？”

“哦，好的……”宣子方乖巧地點了點頭，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那你剛剛說的事情……”

“我們結婚吧。”蘇紀重複道：“反正你注定是我的，我也注定是你的。”

說着，蘇紀将電話挪到床邊，放在宣子方面前。

酒店裏的可視電話撥通後，等了将近五分鐘，畫面上才出現人影。

接電話的是宣爸爸，看到宣子方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笑着說：“兒子，我就知道小蘇把你照顧得很好，在外面好玩嗎？”

宣子方：“……我剛從熔金獸的追擊下逃出生天，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問一問我有沒有吃苦，有沒有受委屈的嗎！”

宣爸爸：“因為我知道小蘇是不會讓你吃苦受委屈的啊。”

宣子方：“……”

原本渴望着親情安慰的宣子方已經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了，他這是劫後餘生，是大難不死，是歷經艱難險阻才安全回來的！

他艱難地做了個深呼吸，對宣爸爸道：“老爸……你一點都擔心我嗎？”

“不擔心啊。”宣爸爸很直接道：“其實在小蘇找到你的時候，他就已經跟我聯系過了……”

“啊？”

宣子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蘇紀正在收拾滿床散亂的衣服，察覺宣子方的視線，蘇紀擡起頭，目光帶着笑意。

“老師跟你說過了？”宣子方回過頭來，道：“他沒跟我說過啊。”

宣爸爸道：“我們經常會偷偷聊你平時在生活中發生的事，嘿。”

宣子方：“……”

宣爸爸：“哦對了，我覺得小蘇應該也沒有跟你說過，我們要搬家的事情吧？”

“搬家？”宣子方微微睜大了眼睛。

記憶中，他們的家一直都是那個偏遠的小行星洛特K-306，而且老爸也經常說買個大一點的房子，以後退休了可以在家帶外孫玩。所以宣子方以為老爸和父親一輩子都會在洛特K-306度過了，沒想到他們還有搬家的一天。

宣子方問：“我們要搬到哪裏？原來那個房子怎麽辦？”

宣爸爸笑容滿面道：“我們要搬到首都星球去了！”

宣子方：“什麽？！”

宣爸爸幹咳了一下，道：“因為前陣子的裂縫，你父親被調回禦統本部了，于是家屬也要跟着去首都星球……”

宣子方愣了愣，驚訝道：“等等，我父親的工作難道不是跑推銷的嗎？”

“你覺得你父親那種榆木性格有可能去幹推銷麽……”宣爸爸有些好笑道：“而且我們家和小蘇家是世交，你父親和蘇伯伯以前是同學，一個軍校畢業的呆木頭怎麽可能大老遠地跑到偏遠小行星做推銷呢？”

宣子方如覺五雷轟頂，腦子一片空白。

宣爸爸嚴肅道：“其實你父親是為了世界和平，才隐居在洛特K-306星球上的。”

宣子方：“……”

宣爸爸繼續說：“爸爸以前擔心你洩露父親的身份，才沒有告訴你，現在你長大了，這個秘密告訴你也沒有關系了……”

“……”沒等宣爸爸的話說完，宣子方就面無表情地挂上了電話。

“老師，這是真的嗎？”宣子方幹脆轉頭去問比較可靠的人。

“嗯，是真的。”蘇紀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揉了揉宣子方的頭發道：“其實你父親是禦統派駐洛特K-306的軍防長，聽說他當時好像得罪了什麽人……不過這些長輩的事情，我還是不多說了。”

宣子方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其實根本不是為了世界和平而是被流放了吧……”

蘇紀：“咳，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宣子方：“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我爸說話的方式，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蘇紀笑了笑道：“那麽，現在能考慮跟我結婚的事情了麽？”

“诶？”

“只有我們兩個一起住的話，你也不用經常感嘆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了。”蘇紀親了親宣子方的唇道：“我将你視為我的唯一。”

宣子方閉上眼睛，任由蘇紀親吻着自己。

兩人都吻得有些氣喘時，宣子方睜開了眼道：“老師，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蘇紀：“嗯？”

宣子方：“你現在已經不是國防學校的監察官了，不能住在學校，而我家又搬到了首都，平時上課我住在學校，周末放假回家，我們幾乎沒有單獨相處的空間……所以你才這麽着急想要結婚的麽？”

蘇紀臉上有些微紅，目光不自覺地挪開：“……”

宣子方笑着趴上了蘇紀的背，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蘇紀結實的後背上：“那就結婚吧！”

“什麽？”蘇紀突然擡起了頭。

“既然老師不想和我分開，我也不想和老師分開，而且我們的父親也都同意了，早結晚結不都一樣麽？”宣子方眨了眨眼道。

蘇紀從未試過笑得這麽開心，又有點傻，像是情窦初開的大男孩，俊臉憋得通紅。他轉過身，用力地将宣子方抱在懷裏，雙肩微微顫抖着。

宣子方埋在他懷裏，摸了摸蘇紀的臉道：“這麽高興？”

蘇紀：“我還以為你又要拒絕我了……”

宣子方哭笑不得：“我也沒有經常拒絕你吧……”

“我以為你會說，你還年輕，我們的感情還不穩定，要再觀察看看……”蘇紀笑了笑道：“如果你這麽說的話，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刷高好感度呢。”

宣子方笑了起來：“對你的好感度已經爆表了，不用再刷啦，而且每次老師的安排都切中要害，我就算抱着懷疑之心，也會被你打消疑慮的。”

蘇紀自信道：“确實如此。”

宣子方：“那我們現在就去登記？在這個星球上登記結婚合法嗎？要順便去買鑽戒嗎？”

蘇紀：“……”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熱情……”蘇紀不知不覺又笑了出來，嘴角微微上揚，他正牽着宣子方的手：“只要是帝國範圍內，所有的民政局都可以登記結婚，或者你想先去看鑽戒？”

“鑽戒就先不去看了吧……”宣子方甩了甩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道：“我覺得老師現在心裏一定在想快點去領證。”

蘇紀：“看來我們對彼此已經非常熟悉了，連老師在想什麽，你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宣子方忙道：“沒有沒有，我只是随便說的……”

蘇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怎麽覺得急着想去領證的是子方呢？”

“……”宣子方自己也說不上心裏那種悸動與雀躍到底是為了什麽，只好轉移話題，“啊，快看！老師，我們到了！”

服務臺前冷冷清清，宣子方過去時，工作人員還在打瞌睡。

宣子方叫了好半天，工作人員才打着呵欠，目光逡巡在宣子方和蘇紀身上：“辦結婚證的？”

“嗯。”

“姓名？”

“蘇紀，宣子方。”蘇紀從口袋裏掏出兩張透明的晶卡，遞給工作人員：“這是我們的身份證。”

工作人員懶洋洋地将東西接過，在電腦裏輸入了什麽，然後将晶卡連同兩個小本子交給他們：“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了？”宣子方好奇地拿過一本本子翻開看，上面清晰地印着兩人的姓名和性別，還有出生年月日，結婚日期。

這樣就是結婚了？

他和老師結婚了？

結婚的手續原來是這麽簡單的嗎？

宣子方還有些迷糊，工作人員已經不大耐煩地揮了揮手：“已經辦好了，買鑽戒還是回去擺酒都不歸我們管，恭喜你們已經成為合法夫妻了。”

蘇紀笑了笑，将晶卡和證件收好，跟工作人員道了聲謝，又牽着宣子方的手離開了。

“現在去哪裏？”蘇紀問。

“不……不知道。”宣子方覺得他的心跳還是很快，不由問道：“我們真的這樣就結婚了嗎……”

蘇紀點了點頭道：“嗯，是啊。”

宣子方想了想，說：“好像和以前也沒什麽區別。”

蘇紀握着宣子方的手，舉了起來，笑着道：“還是有點不同的。”

他們的左手無名指上都套着一枚不甚起眼的戒指，夕陽西下，兩人踏着橙色的陽光，緩步走在沙灘上。

一群海鳥撲棱着翅膀飛向天際，遠處的鐵橋上車水馬龍。

宣子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道：“真不想回去……”

蘇紀也有些遺憾道：“特殊時期，蜜月只能留到以後了。”

趁着這次軍事演習遇到的意外，宣子方和蘇紀在尼彌西斯星域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行星上登記了結婚，并多逗留了三天。

三天後，宣子方回到了學校。

學校已經和他去參加比賽之前不太一樣了，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盡管宣子方将結婚戒指小心收好，走在路上，用怪異眼光去看宣子方的人仍然很多。

那種目光和以前追星一般地追着宣子方的并不一樣，而是複雜中又帶着仇視，并且如果不是宣子方格鬥的水平在學校裏有目共睹的話，估計一些比較熱血的人就要沖過去跟宣子方打一架了。

問過尚思煙，宣子方才知道，哈爾斯回來以後果然将蘇紀捅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