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痛
第39章 痛
第39章 痛
白尋音能開口說話了和喻落吟忽然‘變瘸’需要拄拐了, 是同時震驚一班的兩件大事。
十七八歲的壓力最大的高三生,能讓他們麻木的神經又重新活動起來的也就是最刺激的八卦了。
對于這件事兒最開心的就是阿莫了。
白尋音比喻落吟早回來上學一天,剛剛對阿莫開口說話的時候後者結結實實的一愣, 随後反應過來就忍不住哭了。
她小手捂住嘴,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 眼淚比瓊瑤劇女主掉的還快:“音音,你……”
“哎呦,哭什麽啊?”白尋音被阿莫吓了一跳, 随後就忍俊不禁的摟住她小聲問:“被吓到了?”
“是啊, 被吓到了。”趁着下課班級裏沒什麽人,阿莫肆無忌憚的小聲嗚嗚哭,摟着白尋音哼哼唧唧的撒嬌:“我開心死了,真的,音音, 你終于又能說話了嗚嗚嗚!”
被她眼淚泡的心裏酸酸澀澀的, 白尋音無話可說,小手只能拍拍阿莫的後背。
要說能真正為她開心的人也沒幾個, 阿莫算是難得的其中之一。
越長大越明白人心好交, 真心難交的道理, 所以白尋音很珍惜她。
一上午經歷了幾乎全班同學的問候,甚至隔壁班的黎淵和陸野聽說了她能說話了都過來瞧了。
面對能張口說話,輕聲細語的白尋音,陸野難堪的臉都紅了, 結結巴巴的道歉:“白尋、白尋音同學, 之前那事兒……是我混蛋, 對不起。”
白尋音笑了笑, 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沒關系。”
她是真的沒關系, 連喻落吟都能原諒了,陸野那些不成熟不懂事的小錯誤又算什麽?況且他完全沒有給自己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白尋音說完,在陸野愧疚的眼神中淡定的低頭看了眼手表,随後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于老師找我去辦公室,你們吃飯吧。”
不知道是什麽事兒,總之今天一早于深聽到她能說話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哈欠打到一半就是不加掩飾的驚愕,然後就說讓她中午到辦公室去找他。
白尋音禮貌的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進來’。
于深吃完了飯,正坐在辦公桌邊批卷子,聽到聲音眼睛一擡,瞄到白尋音就把人招了過來:“過來過來。”
白尋音乖巧的走過去,想了想說了句:“于老師。”
“猛的聽到你說話。”于深笑了笑,頗為欣慰的模樣:“還怪不适應的,你聲音是怎麽突然恢複的?”
老師問一些這樣的問題很正常,白尋音微微笑道:“就…突然可以說話了,之前看過的醫生也曾說過,恢複聲音需要一個契機,可能是一輩子都說不了話,也可能一個瞬間就恢複了。”
“不管怎麽樣,都是好事,很慶幸你能在高考前恢複,好心情對于大考試來說百利而無一弊。”于深也笑,頓了一下後卻意有所指的問:“白尋音,我看你之前在有意志願表上填寫的是北方工大?”
白尋音點了點頭。
“那…對瀾大感興趣麽?”于深有些遲疑的問,半晌後又補充:“我是按照慣例問考試成績前幾名的學生,你不用太有壓力,随心就行。”
之前因為白尋音的‘特殊情況’,學校這邊有規定沒法問,可現在白尋音的特殊情況解決了,于深自然要做到一視同仁。
白尋音一愣,頃刻就想到了保送名額那件事。
她一模的考試成績很高,于深問她也不意外,只是……白尋音試探着問:“老師,排在我前面的同學呢?”
“你擔心他們幹嘛?各有各的原因,就是喻落吟那小子。”可能是想到就比較來氣,于深狠狠的嗤笑一聲:“我是真搞不懂他,有意志願填的瀾大,保送名額又不接受。現在這幫臭小子都覺得自己可有個性了,天真。”
白尋音沉默的聽完,心裏有了思量,随後她搖了搖頭:“不了,謝謝老師,但我還是更喜歡北方工大。”
她不想改變志願,也不想留在林瀾。
*
喻落吟是三天之後才回來上課的——本來他是想第二天就出院回來,不巧喻遠出差回家看到他這半身不遂的樣子生氣了,愣是把他‘囚禁’在家三天才讓他回學校。
一見到白尋音來學校門口接他,喻落吟就忍不住摟住小姑娘的肩,額頭蹭了蹭她的,撒嬌似的說:“想你。”
白尋音連忙扶住‘單腿跳’的喻落吟,任由他長臂搭着自己的肩膀:“你把拐杖拿穩點。”
喻落吟笑眯眯的靠着她,但重心卻已經轉移到扶着拐杖那邊幫她省力了,白尋音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高三就是名副其實的人間煉獄,三天不上課習題試卷就能堆了厚厚的一小摞,更不用說落下的重點和筆記。
好在喻落吟底子好耽誤幾天也不那麽礙事,要不然于深非得唠叨死不可。
但饒是如此,補卷子也夠人累得慌的。
喻落吟顧不上那些狐朋狗友過來調侃自己現在成了‘獨腿郎’,一上午光顧着追落下的課程了,直到中午才騰出一小截時間來纏着白尋音。
“別去食堂了。”下課鈴響,他趁着白尋音還沒起身的時候從桌子底下悄悄的扯住她的校服下擺,小聲嘀咕:“我定外賣一起吃吧。”
他現在這腿……不太具備去食堂搶飯的能力。
白尋音還沒等說話,旁邊的阿莫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喻落吟!”她一個眼刀飛過去,義正言辭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白尋音,眼神完全是在看着登徒子的模樣:“你在幹什麽呢?”
……
喻落吟沉吟半晌,幹脆不理她,反正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他繼續盯着白尋音懶洋洋的撒嬌:“陪我。”
阿莫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白尋音竟然答應了。
“阿莫。”白尋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無奈的說:“今天不用陪我了,跟你男神一起吃飯去吧。”
她指的自然是盛聞。
“不是……”阿莫一頭霧水的被撥開,十分不解的看着白尋音:“你們怎麽回事兒啊這是?”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自家的寶貝音音早就跟喻落吟這個混賬王八蛋鬧掰了麽?
“我回頭跟你說。”
白尋音三言兩語的把阿莫先打發走了,模樣活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溫柔又耐心。
喻落吟靠着椅子漫不經心的看着,手指不自覺的轉着手中的筆,忽然就覺得……有些嫉妒。
現在白尋音雖然答應跟他重歸舊好了,但他可沒有阿莫這樣的待遇。
但喻落吟現在也不敢要求什麽矜貴的待遇,只能趁着教室裏同學都走的差不多了把白尋音的椅子拉過來,手機擺在面前頭碰頭的一起看:“想吃什麽?”
屏幕上面的外賣APP裏滿眼的五顔六色。
白尋音正瞧着,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上面閃爍着‘董助’兩個字,她側頭對着喻落吟眨了眨眼:“你先接電話吧。”
喻落吟本來想直接挂的,但聞言還是接了起來。
“喻少。”因為兩個人距離很近的緣故,電話對面男人清朗的聲音同樣毫無阻礙的傳到了白尋音耳朵裏:“柳一疤那幾個人的案子涉嫌詐騙,之前的受害人聽說他們落網了之後直接就帶着律師過來起訴了,咱們這邊……”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喻落吟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把玩着白尋音馬尾辮的發梢,漫不經心的嗤笑一聲:“落井下石,我一向挺擅長的。”
他可不在意雪上加霜這回事,能讓柳一疤一輩子呆在裏面最好。
交代完事情後他就挂了電話,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又劃拉到外賣界面。
白尋音靠在他旁邊,沉默片刻問:“柳一疤他們會判多久?”
“不清楚。”喻落吟低頭看着手機,一頓後輕聲問:“你想他們判多久?”
“無所謂了。”白尋音輕輕嘆了口氣:“別來打擾我就好了。”
很淡然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喻落吟沉吟半晌,沒頭沒腦的說:“對不起。”
白尋音一愣,別過頭去看着他:“為什麽要道歉?”
“畢竟利用柳一疤他們騙過你,想想還沒很正式的道過歉呢。”喻落吟一向冷淡的黑眸裏難得閃過一絲不好意思,話說的卻幹脆:“是該道歉的,請你吃飯當賠罪?”
“……我不要這個道歉,真覺得抱歉,你告訴我一些別的事情。”白尋音哭笑不得看着他,戲谑道:“例如你一共騙過我多少次。”
喻落吟一愣。
白尋音定定的看着他:“我要聽實話。”
“行。”喻落吟無奈的笑了笑,從頭梳理着自己的‘罪過’:“一開始的交往我有私心,你知道的混蛋事跡,還有故意把傘收起來騙你,用衣服給你擋雨,後來的感冒也是騙人你的,我跟阿随商量好了,就是故意想讓你去我家……”
聲音不禁在白尋音的注視中越來越小。
“還有一件事。”喻落吟修長的手指輕點着手機,黑眸看了圈四下無人,稍微湊近了白尋音一點,聲音低沉清朗:“之前說賭約的事情不重要,同樣是騙你的。”
“現在我覺得它很重要。”
白尋音一怔,擡眸看着喻落吟漆黑的眸子,心頭不可遏制的有些微亂。
“實際上我很認真。”喻落吟微笑了聲:“也很喜歡你。”
已經快要跨入四月份的天氣有點溫熱,是屬于‘夏天’的初始溫度了。
教室內門窗大開,微風從腳下輕輕吹過,觸感柔軟而鮮明,白尋音猜想她自己大概會永遠記得。
——夏天的風我永遠記得,清清楚楚地說你愛我。
我看見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