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好弟弟 (2)
:“也罷,便暫且這般罷。只是要借那竹汁池子裏頭的蓮花一觀。”
他居然還惦記着引葉荊來西方之地的目的。
葉荊眉峰微動,到底收起了指尖劍光,冷眼斜了簌簌抖動枝桠、卻被竹枝輕輕一碰之後沉悶退下的菩提一下,扛着肩上的傻弟弟,走到方才苦竹菩提紮根之處,果然有個小水坑,坑中果然有一點兒碧色露出水面,不過小小一根蓮莖而已。
葉荊卻是眼神一亮:“這是功德金蓮?幺兒弟弟原來不只是哄我呢?”
又一疊聲将太一的慧眼如炬贊嘆了一遍又一遍,同時很是感嘆自己好騙:
“那倆家夥果然不懷好意!我之前在這兒逛了多少年?就為找這麽個東西呢!經過這倆的時候也念叨不止一回,可恨他們明明知道我找得急,還故意藏得這麽緊!”
葉荊一想到自己傻乎乎在這西方之地撞來碰去所浪費掉的時間就扼腕不已,再想想苦竹那句“暫且揭過”和天眷者們猜測的巫妖大劫幕後推手,越發感慨:
“我就是太心軟了!早知道将這倆連根拔起,不就什麽都藏不了、也什麽事端都省了嗎?”
這話說的!
菩提的根系頓時在地面摩擦出尖銳的聲響,苦竹的臉色也越發苦澀了:
“……這蓮子确實是在尊者離開之後才偶然發現的,還多虧尊者踹的那一腳。”
葉荊頓時大悔自己不該踹了就走,卻立刻道:“現在發現也不遲。”又贊了一回太一的提醒,特特強調:“果然該我的還是我的,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
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小鐵鍬在手,立刻就要将蓮藕一并挖出。
菩提又制造出好些聲響,苦竹的面色反而淡定了起來。
果然這世上總還是有些東西,該誰的就是誰的。
功德金蓮乃苦竹汁液孕育而出,又得苦竹菩提護佑十餘萬個洪荒年,如今雖未啓智、甚至連蓮葉都還只是嫩嫩一根小芽兒,金蓮更是沒影兒,也總有些本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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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荊的小鐵鍬才揮下去,金蓮本能的防禦便啓動了。
只是可憐到底防禦力低弱,擋得住小鐵鍬卻擋不住葉荊帶着滅世黑蓮腐蝕氣息的劍氣。
但就算如此,葉荊想要将元神印記打入其中,卻怎麽都不得其法。
明明操作上是沒有問題的,滅世黑蓮雖然是它自己蹭上來的,業火紅蓮卻是葉荊按部就班、規規矩矩收取的啊!
操作流程完全是倆兄長根據造化玉碟參悟出來的收取法寶之上等法門,依原始的說法就是先天至寶都收取得的,怎麽就偏偏在這小嫩蓮莖上失靈了呢?
葉荊鼓着腮幫子郁悶不已。
太一倒是淡定:“原來真的不行啊。”
葉荊扭頭看他。
明明是個能将太一随意扛在肩頭的高大男子,此時蹲身環膝包子臉,扭頭擡眸看過來的模樣,竟真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
太一嘆了口氣:“還說是我哥哥呢?”
哪家的哥哥這麽能撒嬌啊?
葉荊正要撅嘴,聞言趕緊板正一張臉,将習慣性地與兄長撒嬌頻道切換到可信賴可依靠的好哥哥模樣,同時迅速立正站起,挺直的脊梁仿佛帶出幾分不周山的風骨。
可前提是,他不開口說話才行。
一開口還是忍不住:“小太一早知道我沒法将這臭蓮花弄到手?”
居然也不先提醒我一句,真是好壞好壞啊~(>_<)~
太一淡定直視葉荊驟然從頂天立地男子漢到哀怨小媳婦的氣場轉變,面不改色:“我只是猜到一種可能性而已,又沒有十分肯定。再說我也不知道你真看到這蓮花了,還想不到可能發生這種情況的啊。”
葉荊還是很哀怨,明明滅世黑蓮随手一劈就從混沌中冒出來,還主動自覺地黏上自己。業火紅蓮雖然沒那麽主動機智,可也就是收取的時候費點兒功夫而已……
誰會一看到這臭蓮花就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太一從容解釋:“這蓮子據說一直就在苦竹根系縫隙,只不過一開始蒙塵不顯,直到你踹了那一腳,正好将它踹得蹦跶出地面,又正好承受了苦竹滴下去的汁液……這般一直感染着苦竹的氣息、又蒙他潤澤才得以抽芽生長的情分,斷不開也不奇怪。”
一副“正常生靈都能想到的簡單事情,怎麽就你想不到呢”的理所當然,看得葉荊好心塞!
可小太一那樣淡定從容的小模樣,又讓葉荊做不出吶喊駁斥的事情來,只得将一肚子諸如“正常人誰想得到那種事情啊!山莊裏頭的荷花還盡是我家泥、我家水養的,可從來沒見過能養出一株別家挖不走的妖孽”之類的吐槽咽了回去,全心全意為幺兒弟弟的機智點贊。
#有這智商,即使和三爺我一樣不擅長掐算推演之法又如何?照樣上知億萬年,下窺一量劫!#
葉荊果斷抱着太一又傻樂了好一會。
但若真以為葉荊就此放棄打功德金蓮的主意,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家夥可沒那麽好心。
本來心心念念的金燦燦還發現不能為自己所用之後,果斷成了臭蓮花好吧?
能眼睜睜留下它,去為苦竹忠誠效命、給太一添堵玩兒呢?
怎麽可能呢!
才一放開太一,葉荊的面色就從呆萌蠢哥哥變得冷冽如他指尖劍光!
苦竹和菩提大驚失色之時,劍光已經對準那才丁點兒的蓮莖直直劈下!
什麽叫心如刀割?
這就是心如刀割啊!
被人踹上門接連挑釁、各自元氣大傷卻還要暫時息事寧人、甚至不得不将多年來小心翼翼護佑着的寶物暫時送出去……
這些都還罷了,送出去還能忍住,這居然因為寶物對自己太忠誠、而被當面屠戮什麽的……
苦竹心裏苦啊!苦得竹葉汁子又滾落一地了好吧!
可他到底是做哥哥的,即使心裏頭再疼再不忿,也将菩提緊緊攔在身後。
對他來說,到底還是菩提更要緊,如果那蓮花真的護不住,好歹,他要護住這個打混沌中就相依為命的兄弟。
為此,苦竹甚至連腳都變成原形了,集齊一整座竹林的根系将菩提緊緊纏住,通過根系鏈接了彼此的靈識裏頭,傳遞的是: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不就是個偶然有緣才庇護一二的小東西而已。護不住便罷了,這世上,還有什麽能比你要緊?”
菩提慢慢平靜了下來,卻仿佛連枝葉婆娑、菩提子落的聲音,都帶着悲戚。
原來無論混沌還是洪荒,成不了絕對的強者,便沒有驕傲的權力。
他以為自己兄弟已經不算弱小,他們此時也确實還有和那兩個惡霸一拼之力,可只是因為自己一時不忿的反擊,便要與這兩人拼個兩敗俱傷、事後還要面對憤怒的帝俊和另外二清……
果然,是自己錯了麽?
苦竹和菩提相互依偎着,猙獰卻只能忍耐的根系糾纏在一起,焦黃卷曲的枝葉彼此摩挲安慰,菩提樹斷開的一大根枝桠默默躺在地上,這一幕,簡直不能更悲涼。
葉荊握緊手中劍柄,抿了抿唇。
哼,倒正将三爺襯托得和個惡霸似的。
可就算惡霸又如何?
三爺之前就是太心軟了,才讓太一背負上與你們“暫時揭過”的因果,若是現在不失辣手,倒要累得小太一日後落個被暗算到族弱家破自身隕的結局……
那樣的君子風度,葉荊寧可舍棄。
他擎起手中劍,高高舉起、重重揮下,便又是一劈……
葉荊下定決心要将功德金蓮扼殺在襁褓裏!
他甚至決定了,先陪小太一回去之後,還要再找個機會,讓這苦竹和菩提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當然,後一個目标不需要很着急,只需要讓他們沒有機會踏入紫霄宮就行了。
葉荊端的打得好主意,為此連送太一回太陽星時,遇上帝俊這個新仇舊恨的,也沒多少找茬的心思。
若是以往,單沖帝俊這種自己獨占幺兒弟弟不知道多少年、偏生兒非得挑他帶着幺兒弟弟出去不過百餘年的時候火急火燎地借着陽光催他回去的小家子氣,葉荊就非得和帝俊好生兒磨一場才算完。
但因着記挂西方那兩個,葉荊也懶得和帝俊啰嗦,不過眼饞一下他那身翎羽、又和太一依依不舍一回,便爽快下了太陽星。
這一次比上回走得還決絕,完全沒有在東海畔一步一回頭的癡心,只急吼吼要往西去,為此甚至連繞開昆侖山都顧不得——
卻乃是打得這趟下山光明正大,便是經過昆侖山附近,兄長們應該也不至于下山攔人那麽沒品的主意。
至于葉荊過家門而不入又多麽有品……
啊拉,那不過是小事而已。
只千不該、萬不該,葉荊途徑昆侖山時,也不知怎麽的,也許是格外提起精神的緣故吧,他居然想起來要去找西方那倆麻煩,不遮擋身形似乎不太好來了!
葉荊做事很少遮遮掩掩,偏這事兒涉及太一,這位太陽星孕育出來的二殿下又是號稱陽光所及之處,無所不見、無所不知的。
葉荊沒想起來時也罷了,一想起來,也不覺得為了弟弟心情愉悅,掩飾一下模樣身形有甚不妥。
正好他先前為了用太一的精血養蓮子,對業火紅蓮的控制力倒是更進一步,借那業火之力、幽冥遮蔽,躲開太陽真火的窺視,也還簡單。
再者那業火紅蓮雖然一被葉荊自身使用,便立刻顏色黯沉許多,可好歹比玄色鮮亮點兒啊!比那一沾身就金轉黑的金剛镯金法戒可讨喜多啦!
雖然不及那根尾羽可愛,葉荊還是很得意的。
但就是這麽一樣讓他得意的物事,卻引得他得了一場不知道機緣多些、還是劫難多些的遭遇。
[洪荒+劍三]還我一身金燦燦 第50章 鎮天棺?
卻是在離昆侖山不遠的地方,嗯,當然這個不遠是相對于整個洪荒大地而言的,但以葉荊現在的修為來說是真不遠,不需催動全力,一般般的騰雲也不過三兩日便得一來回。
這座山也稱得上一聲幽然秀氣,雖不及昆侖山的高度,也沒什麽太稀罕的靈植,卻也是郁郁蔥蔥十分可愛。更難得上頭有兩樣與昆侖山産并不很一致的靈石,葉荊還真過來挖過兩回。
可那兩回都啥事沒有,卻偏偏是這一次,在葉荊一心只想着去西方斬草除根的時候,途徑那座無名山,心中卻立時就是一動。
這種“心頭一動”的感覺真的玄妙,但在這個徹底玄幻了的洪荒,葉荊也不是第一回有這感覺了。
——第一次有這感覺的時候,卻偏偏是随手從混沌中劈出滅世黑蓮時。
老實說,這真算不上是個美好的經歷。
滅世黑蓮能攻能守能看護弟弟能生崽子(咳咳,當然只是蓮子),但單一個“黑”字,就讓至今擺脫不了黑漆漆的葉荊覺得烏雲罩頂。
所以這一次的心動,葉荊本待不理的。
#反正他的掐算推演之法簡直悲劇,誰知道順應心動而去的結果是福緣還是孽障啊?像黑蓮花那樣的雞肋也夠煩的!#
葉荊正淡定從那無名山上飄過。
但就在快飄過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左眼角被閃了一下!
又什麽東西在發光?
似乎還是金燦燦的?
略一停頓,葉荊忽然覺得稍慢一步去西方也沒關系,立刻調轉雲頭,向那閃光來處飛去!
——結果,葉荊從來沒有這麽懊悔過自己對金燦燦的追求!
那發光的東西很稀罕,嗯,至少在洪荒之中是很稀罕的。
那居然是一具棺木!
棺木的一端還放着一盞燈!
雖然燈沒有點亮,可這麽一副場景……
葉荊在大唐時,起碼看過兩回的好麽?如果背景配上靈堂的話。
當然,兩個爺爺的喪禮對于葉荊來說真心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歷,可問題是,那棺木與葉荊見過的又實在不同:
那棺木主體漆黑,可又不是完全的黑色,黑中流金,偏以葉荊的眼力都分辨不出那金燦燦是如何鑲嵌到黑色裏頭去、又居然能融合得那般好。
單只這一點,就足夠葉荊駐步。
他雖然最希望的是恢複金燦燦,但萬一真的沒有辦法的話,能在黑漆漆裏頭融合入這般流金,勉強也還能接受。
更何況,這棺木吸引葉荊的,遠不止于此。
葉荊記憶中有很多很多的洪荒傳說,那些傳說裏頭很多偏頗嚴重,更有好些純屬虛構,例如葉荊至今也沒遇上傳說中隸屬羅睺座下的什麽混沌天誅之類的下屬兇獸、更沒見過黃泉鳳卿之類的美人兒……
但不管怎麽說,總有那麽一兩樣東西,是葉荊即使至今緣吝一見,也不敢否認其存在的。
例如隕聖丹,例如六魂幡,又例如,鎮天棺!
這三樣,都是連天道聖人也能殺傷的兇煞之物。
葉荊在聽鴻鈞提到隕聖丹就在他手中之後,對于據說會到上清通天手中的六魂幡就越發期待,對那在傳說中不明去向的鎮天棺也越發忌憚而好奇。
他怕死,更怕活不到大唐、活不到和家人重逢。
而對于能夠傷害到自己的利器,還有什麽比将之握在手裏更能放心?
如此,也實在難怪葉荊在洪荒見到一個棺材就走不動路了。
誰讓那是葉荊在洪荒中見到的第一個棺材呢?
可葉荊真的不該忽視的,那棺材一端有盞燈。
靈堂裏頭的棺材點燈還算正常,雖然大唐以前沒這風俗,但大唐就是大唐,貴女公主們都以穿各種胡人傳來的奇裝異服為榮,喪儀上出現些天眷者們帶來的習慣也不奇怪。
那腳尾燈據說還是給往生者照明、指引他們前往幽冥的,雖說生者不知往生路,但不過一盞燈而已。
葉荊兩個爺爺的喪禮,就都點了那樣的燈。
所以他看到棺材尾端一盞燈時,也就沒多想。
明明是個經常大開腦洞的家夥,偏偏忽然就沒有多想了。
然後這一下沒有多想,也就真忽略了一個很要命的問題:
一般若是沒人使用的棺材,何必備着一盞燈?那腳尾燈從來都是在往生者腳尾點着的。
哦,當然,現在那盞燈也真沒點着了,可鎮天棺的傳說裏,什麽時候有過這麽一盞燈?
倒是洪荒傳說中的另一個棺材,那位據說乃是靈柩得道的燃燈,封神戰中闡教的副教主,十二金仙都要稱一聲老師的道人,結果封神戰後就皈依了西方教,變成了燃燈上古佛的家夥……
那家夥據說乃是靈柩得道,那家夥“燃燈”的名號來由便在于他的本命法寶就是一盞燈,靈柩燈!
也就是俗稱的腳尾燈。
這真的是個很大很大的問題,葉荊也不是真忽略得那麽徹底,有那麽一瞬間,他其實在腦海中閃過一下的。
但他記得太清楚,靈柩不等于棺材,棺材裏頭必須已經收斂了往生者後,才能被稱為靈柩。
這個話題也是天眷者們的熱議點之一,都說燃燈是靈柩得道而不是棺材得道,那麽燃燈那本體靈柩裏頭到底裝了啥?
天眷者們簡直不要更好奇!
而天眷者們在好奇之下各種唠唠叨叨的推測,也導致葉荊謹慎推開棺材板、看到裏頭空無一物之後,便立刻将那一閃而過的另一個可能抛諸腦後去!
再然後,鬼使神差的,在将棺材當作法寶打下印記,雖不像收服業火紅蓮時那麽順利、反而感覺空茫凝滞,但又不像之前那臭蓮花時那般排斥……
已經先入為主覺得這個就是鎮天棺的葉荊,對于那樣的凝滞完全不意外好吧!
總是能夠殺傷鎮壓聖人的法寶啊!沒點兒傲氣怎麽行?
個個都像滅世黑蓮似的主動黏上來……
“遁去的一”要真有這麽逆天的加持,別說天道,大道都要弄死他啦!
這麽想的葉荊,果斷放松了警惕。
放松的結果就是,在不知道怎麽的居然想起了天眷者們滿口胡謅的什麽“有種愛睡棺材的有理智愛臭美各種裝逼屍族”啦,什麽“據說躺到棺材裏頭一晚上就能夠轉運”啦……
總之各種亂七八糟的,葉荊在大唐時明明半個字都不信的,現在卻反而鬼使神差的,就真萌生了“躺一躺說不定能破除黑漆漆的厄運”之類的詭異念頭。
付諸行動的結果就是……
尼瑪那棺材板忽然飛回來自己蓋上了啊!
以葉三爺大羅真仙初期的修為居然反應不及啊!
然後就是外頭噼裏啪啦的,仿佛天雷就在棺材上方炸響,葉荊反射性催動業火紅蓮等法寶防禦的結果卻是雷聲越來越響啊!
這棺材都在震動了有木有!
葉荊傻逼逼地偏又忘了自己現在其實沒那麽怕遭雷劈,他的劍也不全是金屬煉制,沒那麽容易招雷的……
他居然傻逼逼地謹慎過頭沒立刻拔劍啊!
更傻逼逼的是都這時候了他還冥頑不靈,居然還堅信這東西就是鎮天棺,只不過鎮天棺能鎮天道聖人卻鎮不住“遁去的一”,這才引發異象……
錯誤的推論導致的就是葉荊各種努力往棺材上刷印記!
為了想在異象發作時趁機收服鎮天棺……
原始确實教過葉荊,這收取法寶的時候,哪怕是個沒有啓智的法寶,只要是真正的寶貝也必有一定的靈性。
若是屬性契合福緣歸屬無需異議的自然不用太費心,但遇上那種法寶本能存在反抗的,完全可以将把它削一頓,打服了自然就好收取了。
葉荊那時候也是一聽就樂了,這法子和馴服野馬時也沒啥兩樣。
再不馴的家夥,打他個只剩血皮就該乖了,要是再不乖,那就只能匕首伺候了。
不過從武皇後的獅子骢開始,那些越是性烈其實越是聰明的馬兒,還真沒聽說哪個是硬是扛到匕首伺候的。
現在用這法子馴法寶,葉荊覺得應該也很靠譜。
尤其是鎮天棺那種兇煞逆天的東西……
葉荊真的覺得,若是馴服不了,那還是徹底毀掉更放心。
他雖沒有拿出劍來,但指尖凝聚出一道道劍氣、配合着一個個元神印記往棺材上刷,半點兒沒手軟。
這做法原不算錯。
若這東西真的是鎮天棺的話。
……不,若這東西真的是鎮天棺,葉荊或許根本連這麽做的機會也沒有。
即使身懷“遁去的一”,那畢竟是連天道聖人也能封殺的東西。
而葉荊,不過大羅真仙的修為,還是初期稍滿中期不足那種。
反正不管怎麽說,葉荊就是在刷着一個又一個的攻擊。
慢慢的,在不拔劍的情況下,單純指尖射出的劍氣;那樣躺下去時還算寬綽、但擺弄起劍法來顯然完全不夠的空間……
一樣樣的,似乎反而成了促使葉荊再次頓悟的機緣。
這一次頓悟,葉荊看到的依然是傳承記憶中的片段。
主角也依然還是盤古。
只不過比起不周山那次以“頂天立地”的氣勢悍毅為主,這一次葉荊領悟得最多的,卻是那一下下揮出,動作簡單古樸又自含有一種獨特韻律的斧法。
盤古開天的過程葉荊看過很多遍,傳承記憶那是只要他願意定下心來,就可以随意翻閱的東西。
但頓悟果然就是頓悟。
恍惚間,葉荊只覺得自己真成了那揮動開天斧的大神,那神斧一下下揮出的軌跡,都是他自己掌握出來的韻律。
那是一種玄乎又玄的感覺,沒有任何人為葉荊講解指點,葉荊也無法将那種感覺用言語表露、傳授于人,但就是那麽神奇的,葉荊在頓悟之中,卻能迅速理解了那一般時候,即使能夠随意翻閱也不過像是讀一本書、努力領悟也不過是盡力去解讀一本書的傳承記憶。
理解到那份記憶仿佛完全成為自己經歷的地步。
也許頓悟才是第一作弊器。
只不過還沒有生靈能發現主動使用這個作弊器的技巧而已。
而頓悟的弊端也不少。
那種一進入頓悟之境,就完全不知道時間流逝、今夕何夕的時間失重感,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頓悟之中的生靈,身體可能還留存着一定的本能,但意識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的結果就是……
轟——轟隆——轟隆隆!!!
噼——噼啪——噼噼啪!!!
葉荊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盤古大神揮動開天斧的場面居然替代成由他自己揮劍橫劈豎砍,但就在他被那慢慢撕開的混沌中,忽然劈出的一道雷光驚醒、方才發現自己手中所執竟變成重劍時,已然同時聞到自己身上發出的焦味。
而後才感覺到——
好疼!
可為什麽頓悟之時會出現雷電?
混沌魔神即使有擅長操縱雷火的強者,也确實偷襲過盤古大神,可那些在開天斧之下完全不堪一擊好吧?
哪兒等得到近身劈上盤古大神?完全一照面就給開天斧劈開或者吸收了去!
雖然葉荊翻閱到類似記憶時也曾挺感慨的。
作為一只小黃雞,偶爾在雷雨田練劍時總被天眷者們嘲笑時找死找雷劈的逗比,葉荊再看那手中神斧明明寒光閃閃、金屬含量按常理說比他的重劍輕劍都有過之無不及的盤古,卻能那麽輕松地迎上雷火無損無傷……
葉荊确實曾經各種羨慕,但他所向往的,也不過是盤古大神那種直面天道之雷依然無懼的牛逼好吧?
根本沒想着要在玄幻的洪荒鬧什麽金屬必須招雷劈的大革命啊!
更沒想着将傳承記憶裏頭的大神想象成一只被劈得外嫩裏焦的大公雞當有趣啊!
——為什麽,要在他頓悟之時,來一道居然焦味和疼痛都這麽清晰的天雷?
[洪荒+劍三]還我一身金燦燦 第51章 靈柩燈
葉荊被打斷了頓悟郁卒得要死,但這蠢貨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扔下劍嘤嘤嘤,而是想着要将頓悟繼續下去!
或許是因為嘤嘤嘤了也沒父兄在身邊疼他的關系吧!
當然肯定也有增強實力、對上苦竹菩提也好不用玩兒偷襲的打算在。
可問題是,頓悟那是你想繼續就能繼續的嗎?
那雷根本不是盤古大神傳承記憶+笨蛋傳承者腦洞開過頭的失誤,純粹就是外界真有雷劈到葉荊肉身之上啊!
卻原來,這棺材并不是什麽鎮天棺,而乃是後世天眷者口中先為闡教副教主、後為佛門上古佛燃燈得道化形之前的原型靈柩。
這靈柩亦是天地初成時便應運而生的一樣靈寶,乃是盤古身隕之時,天道一時意動為之。
這天道雖是推手、日後對盤古遺族也未必有多寬容,但對這個已經沒了威脅的對手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尊重之意的——
雖然要天道保住盤古的遺骸、自己花大力氣大代價去衍化出天地萬物,他卻又是不肯的;但只是弄出個棺材意思意思,還算沒問題。
天道甚至非常周到的,并沒有直接用上那聚集了三千魔神怨恨之氣而成的鎮天棺,乃是取了這天地間由盤古所化的第一棵樹之樹幹,以大法力雕就,乃為靈柩。
只是可憐了那棵楠樹,雖不是什麽混沌中便存在的先天靈根,可作為天地間自盤古遺驅第一棵樹,根腳不凡、又不似先天靈根那般因為太過不凡而啓智化形艱難,他本也該有一場化形得道的機緣。
卻偏偏被砍了做棺材,砍他的還是天道,那真是有冤都沒處兒訴的!
更因為天道砍他的用意,雖那為盤古悼念可惜之心不過轉瞬即逝,此後天道再沒對之有絲毫特別對待,卻因為那瞬間的念頭,這棺材之上即便還存在着作為楠樹時的些許延續,但若無法成為靈柩,是不可能真的啓智、也無法真個化形的。
靈柩和棺材的差異在于:棺材裏頭不一定有人,但靈柩卻一定要收斂了往生者才算靈柩的。
在那與葉荊絮絮叨叨的天眷者們也不知道的另一個傳說裏頭,這楠木本該在由羅睺推動的第一次天地大劫中,恰好躲入一個逃避羅睺座下兇獸而慌不擇路的生靈。最終那生靈成了屍體,便也算是成就了靈柩、也才有了靈柩得道的燃燈。
可如今羅睺早夭,座下兇獸亦未曾有機會被制造出來,自然也沒了那個被兇獸追得慌不擇路的生靈,卻偏偏多了個好奇心重腦洞開過頭、自己作死的葉荊。
但葉荊又不是區區一個羅睺座下就能追得慌不擇路的生靈。
他躺入楠木中時,那生氣可不要太足哦!
即使楠木出于本能,想要将他封印死在裏頭,卻在得到好處的同時,也不過是将葉荊逼入頓悟之境。
——得到的那點兒好處完全比不上從身體裏頭被各種橫劈豎砍的苦好吧!
——尼瑪葉荊頓悟之中、下意識使出的劍氣,那幾乎是模仿出盤古開天時的兇悍啊!
即使這種兇悍只是區區一個不過大羅真仙中期的贗品使出的,勉強算是盤古骨肉所化、又經天道精制出品的楠木,也确實不至于扛不住這些劍氣……
可扛得住不等于不難受好吧!
特別是在天道憐憫、不計較棺中所裝并非屍體、勉強承認了其靈柩身份,楠木終于順利啓智之後,那種從身體裏頭被各種狠厲切割的感覺更清晰了!
最後這靈柩終于受不了了,直接棺材板一挪,沒徹底掀開,卻正好斜斜一砸,将一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間,就本能想到更廣闊的天地中去繼續頓悟、繼續施展劍法的葉荊給砸了回去,又那麽正正好地,讓一道簡直比這棺材長度都粗的雷柱直直劈向葉荊身上!
葉荊能無視那樣一砸繼續頓悟,但顯然卻無法無視那一道雷柱。
伴随着焦肉香氣,苦逼的葉荊,只得被迫從頓悟中醒來。
一睜開眼睛,就又是一道雷柱砸下!
葉荊瞳孔一縮,右手反射性揮出就是一劈,恰好是他頓悟之中感覺遭雷劈之後失敗的那一下,但蠢人也有蠢人的好處,葉荊根本不覺得已經失敗過一回的招式用出來有什麽心理陰影,只左手順勢又是一砍,心思依舊純粹無暇,渾身元力運轉也和頓悟中學來的一般無異!
而這一次,蠢人也果然依舊有蠢福。
比葉荊自個兒身高都粗的天雷,居然真的就一劈而弱、一砍而散。
葉荊這蠢蛋卻是劈砍完後還咦了一聲,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頓悟中以為的那般手持劍鋒,一劈一砍都是純粹劍氣。
而現在,那些逸散的天雷就順着他的劍氣湧進他的體內。
老實說,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即使葉荊已經變成個天雷劈不死、連皮肉焦黑都能迅速恢複的家夥,這種被天雷之力湧入體內的感覺,依然如萬蟻噬咬、又如靈蛇在體內鑽動。
可葉荊沒有反抗。
本能告訴他,這些逸散的雷其實已經算不上天雷,在那一劈一砍之後,它們已經不歸天道操縱。
而記憶告訴他,據說雷擊木比一般的桃木更具有殺傷力,雷火淬煉過的隕石也比一般天石更可能煉制出絕世的寶劍。
所以他現在選擇的就是,借這些已經不歸天道控制、卻仍具有天雷之威的能量,淬煉自己的身體、也淬煉自己的劍心。
于是,燃燈借着葉荊将天雷引走的時機,迅速恢複傷勢吸收能量得以化形、并且一化形就以餓虎撲羊之勢将靈柩燈搶在手上、迫不及待地借着與之取自同一棵樹的機緣和相伴多年的熟悉打入印記之後,一回頭,見到的就是某個被他惡意關到體內都能頓悟的家夥,一邊遭雷劈、一邊居然又入定了!
尼瑪這種入定之時還能本能劈砍天雷的做派簡直讓所有修士都羨慕嫉妒恨好吧!
燃燈一想到之前這家夥在自己體內頓悟之時都不耽誤橫劈豎砍的,更是打五髒六腑骨頭縫兒裏覺得疼啊!
雖然他以本能硬扛着不将他放出去的好處也是大大的,這家夥身上居然自帶了那介乎生死善惡之間、又極善極惡的幽冥業火,他趁着他以那火焰自保防禦之時吸收蹭光的結果不只點燃了靈柩燈,還讓天道誤以為那幽冥之氣加上棺內生靈便足以達到“收斂往生者”的條件,終于得以成就靈柩之身,并且一路忍耐着,完善靈智、修煉化形……
他成就靈柩之時的天劫有此人業火外放防禦,到了化形時的天雷更是在扛不住的時候直接将這家夥推出去頂缸,更又有那伴生多年的靈柩燈也是得他之故方才點燃……
燃燈托着燈,他真的很想很想趁着那天雷狂劈的時候,與那天雷之中也敢入定的狂人清一清這兩個多元會中在他體內各種亂劈劍氣的因果。
燃燈甚至有把握,看天雷這種居然真順水推舟、将本該由他這個化形者承受的最後三大天雷直接劈了那家夥,更在三個之後還一個比一個兇猛劈個不停的做派,只要他有本事算清那自身內部遭損的因,天道定不會去計較他先強将此人封在棺中的果。
楠木的經歷早讓燃燈看清,天道至公不過是笑話而已。
只要他順天而行,便是先行挑釁、後忘恩負義又如何呢?
可燃燈托着靈柩燈站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動作。
不是忽然不忍心,而是沒把握。
那個狂人不只是敢于在天雷劈下時入定,他居然真有本事在天雷狂劈中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