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至都沒留意到自己到底“玩”了多久。
他在終于得到回應的時候都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然後回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和楊柳一邊交流一邊打量周圍的時候,
卻已經發現,大湖似乎大了不少,而大河直接改了道。
什麽叫滄海桑田?
什麽叫修真無歲月、洪荒不紀年?
發生在眼前、還就應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真心詭異極了!
……不過,如果再多來幾次的話,也許等着美人兒哥哥出現的時間,其實也不是那麽難熬?
葉荊想象了一下也許自己那次閉關出來,實力大增的同時大唐也已經開始了的美好,不由傻笑兩聲,
然後給柳枝不輕不重抽了一下、反射性将小鐵鍬使出輕劍的風采、一把切斷倆枝條之後,才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可不比使風來吳山都有美人兒大哥守着看護着、專注感悟時都有倆團子哥一個論道催眠一個分心守衛的時候啊!
自己一個人走洪荒,雖然一路走來見得最多的是靈植,妖獸動物連個化形的都沒有、十二祖巫好像都還沒醒來,龍鳳麒麟啥的遠遠見過一兩只、能力卻也不過是比一般兒妖獸好些許……
但這不等于可以大意啦!
那位尚未成聖的道祖也罷了,據說還有個羅睺呢?
那位可是魔祖,能和道祖打個旗鼓相當的人物!
雖最終似乎敗了,但捏死自己也不是難事吧?
十足戒備時都未必能逃得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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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方才那般專注得差點兒連美人兒大哥與恢複金燦燦都忘了的狀态……
葉荊抹了一把冷汗,難怪連自己獨個兒去後山練練風來吳山都不行,這警戒心果然還差得遠了!
拍拍胸口,一次沒出事不等于次次沒出事,日後可千萬要留心再留心才是,便是閉關也要先弄些個防備,不求攔下三清、道祖一級的高手,好歹要能給自己點兒回神啓動時間啊!
要是等不到封神時好哥變渣哥就先因大意作死了,那才是沒臉去見葉家列祖列宗哩!
慎重反省一回,葉荊在自己的警戒心上亮了盞大紅燈籠後,才一邊和楊柳搭讪問些個:“要不要跟我走?這些根系能不能斷掉一些?”之類的話,
一邊蹲下身,十分自然地就着從樹幹下頭掘出來的土攏了兩捧,将折斷的倆柳枝插上去,還很細心地用經過大湖時順手取的水澆了,看枝葉依然精神,才收進小荷包裏頭,專注忽悠大楊柳:
“我那昆侖山可好了,靈水很足,山頭有靈泉、林間有溪流、山谷有湖泊……
而且靈石到處是,靈土到處有,雖比不上息壤自行生長、永無損耗的神奇,養育靈植卻是最好不過的……”
巴拉巴拉列舉一大通,只有一點:
“你這根系卻不好生這許多,總要給其他花花草草留點兒生長空間。”
大楊柳道:“若我做不到減少根系呢?”
葉荊十分遺憾:“那就沒法子啦,好在我還有倆枝條……你那枝條長出來的楊柳不會也這樣吧?”
大楊柳不答反問:“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
葉荊嘆息:“不會的話我往昆侖山尋處好水,往邊上插一下,來年柳樹成蔭也是個賞物;若還是如你這般霸道,那我可沒法,只得将枝條還你了。”
大楊柳笑:
“你這娃娃倒也奇了,需知盤古化萬物後,世間雖得靈植萬萬千,但不說這些後天所化之物,便是先天靈根,迄今也無出我右者,便是為我舍了一山靈植又如何?
便是我這倆枝條,雖此時不如我,卻未必不是有福的……
娃娃偏要為那唾手可得之物舍之?”
☆、前緣誤
葉荊感嘆:
“我還以為那色狗就夠大話精了(總對着美人兒大哥自吹自擂什麽全天下都再也沒有比他更能為他兩肋插刀的人了什麽的),沒想到您更絕啊!
瞧這話說的,盤古身軀衍化的靈植比不得您,連先天靈根都比不得您……
可據說苦竹和菩提根……”
如果天眷者們八卦的遠古傳說沒錯的話,苦竹和菩提根可是能化形能成聖能立教的家夥呢!
雖是叛師背主的混蛋玩意兒,可怎麽說都是道祖之下六個聖人之一,這大楊柳牛皮真吹大發了!
葉荊心中啧啧,好歹嘴巴上及時把住了,沒将天機徹底漏穿。
但就他獨獨點了苦竹和菩提之名,也夠大楊柳嘆息的了:
“小友果然不凡。這苦竹和菩提根雖不是先天靈根中最強者,卻是最幸運的,便是旁門左道,總也是一場圓滿。
倒是我這般自恃開智早的,卻不該想着又貪分清氣又貪沾精血的……
盤古大神倒是寬宥,可惜卻是我自己斷了那一線機緣。”
他說得含含糊糊的,葉荊一時也沒聽明白,只隐約猜出這家夥來歷好像真不小,連盤古父神都會過面,不過清氣精血什麽的……
不怪葉荊敏感,實在是這身處洪荒,自己又是盤古清氣三分所化之一的上清,在過大湖之前又才遇上個人面虎身、肩生羽翼的家夥——
葉荊能肯定對方是祖巫,還多虧了人那一身金色鱗甲的“福”,看着人一身金燦燦、再對比自己一身黑漆漆,各種羨慕嫉妒恨之下,也不管趁人睡覺偷摳鱗甲的行徑多難看,
連摳了十二塊,可惜照樣是一到他身上就變黑了,還順便摳得人不耐煩,直接一道金氣揮出……
葉荊那會子倒是躲得快,金氣沒能挨着他半根頭發絲不說,還被他收取了大半,雖十分遺憾合了金氣、用那扣下來的鱗甲煉出來的東西,一戴上身還是黑漆漆,葉荊也沒忽視了那家夥半夢半醒之間咕哝的一句:
“巫乃祖巫蓐收,何物敢阻巫安睡……”
——雖然葉荊那時候腦子裏頭閃過的是:
“盤古父神精血所化的祖巫居然都是這樣的貪睡貨,後頭到底是怎麽有活力和妖族鬧得水火不容的”,
但也真還想起那點兒天眷者八卦的“當三清有了祖巫傳承的盤古精血,又或者當祖巫從三清身上竊取了盤古清氣之後該如何”的野望。
他還真趁着蓐收睡不醒的時候,又就着摳去鱗甲的地方,擠出來幾滴血。
這血自然比不上精血,卻阻擋不了葉荊那“再遇上祖巫就想法弄點血”的異想天開。
而自然而然的,在大楊柳同時提起清氣精血之時,正好手指摩挲到尾指上帶着一枚頗精致華麗的戒指——
蓐收金氣加兩片鱗甲煉制而成,不戴上的時候也是金燦燦十分可愛,可一旦戴上便自動黑漆漆,
葉荊簡直不能更心塞。
可再心塞他還是條件反射的:
哇靠!
本少爺才想着弄點兒祖巫血看看能不能提煉出點兒代替盤古精血的玩意,這大楊柳就捷足先登了?
還似乎連清氣也蹭過的樣子……
話說蓐收那般嗜睡、上清更是要靠本少爺傾囊相助(真的傾囊,連皮囊都扔掉了好心酸)才能得到完全意識,該不會就是這大楊柳造的孽吧?
再打量大楊柳時,葉荊眼神兒嗞啦嗞啦電光火石各種有!
葉荊大多數時候是個很講理、也很不愛遷怒的人。
可任誰忽然一下子連身體都弄丢了,親人也不知道要相隔了多少時光才能重逢……
雖然換得的是個簡直酷帥到沒有朋友的身份,也很難打從心底愉悅的好吧!
這找不到緣由也罷了,疑似罪魁禍首的家夥忽然就在眼前……
葉荊沒立即火燒刀砍、只放點兒殺氣惡念的,真心是很能忍耐了。
葉英如果在這裏,一定會為幺弟的成長感慨欣慰不已的。
大楊柳卻很淡定。
它輕飄飄舒展了一下枝條,柳葉在空中無風自展的妩媚恍若美人眉峰輕挑,又若刀光乍現。
它和葉荊接觸的意念卻是沉穩而空靈的,絲毫不曾因為葉荊陡然攀升的殺意與劍氣有什麽改變:
“我是蹭了點兒清氣,嗯,也确實是從你身上蹭的,可誰讓另外兩道飛得太快了呢?”
葉荊簡直給它氣笑了:
“飛得慢就活該給你蹭掉一層皮?不告而取謂之賊懂不懂啊?”
大楊柳越發理所當然:
“修行之人,不拘法門為何,何者不是逆天而行?何者又不是盜法之賊?
飛得慢的別說只是給蹭掉一層皮,就是給打殺煉魂化作灰灰,也怨不得誰!
就像蓐收實力不如你,不過損失了一點兒精血就酣睡難醒,所以活該給你摳了鱗甲又擠了血……
哪兒講究什麽賊不賊的呢?
別說天道至今不全,便是日後天道補全了,也不是事事改不得。
便是這天定了歸誰的寶物,只要你有本事搶過來、有本事在天道懲戒之下保住了,‘天定’也便要為你改!
不告而取又如何?端看各個本事罷了!”
大楊柳用它那種沉穩而空靈的獨特味道,卻傳達出這麽霸氣側漏的意思時,不得不說,那是真.酷帥狂霸到沒有朋友了!
可葉荊也淡定了。
他很淡定地“哦”了一聲:
“優勝劣汰,不拘強弱不拘手段、活下去的就是天道所向了對吧?所以你有本事蹭掉我的氣也是你的本事?”
他慢悠悠拖長了聲音:
“那如今硬是将我攔下來說這麽多廢話,又是怎麽回事了呢?蹭得走、保不住了?
我記得你方才說的,‘先天靈根,迄今也無出我右者’,那是不是說,因為你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又太貪心,所以日後先天靈根,混得再差的也都在你之右了呢?”
別以為只有禿驢念經牛鼻子論道才有嘴皮子,小黃雞犀利起來也是杠杠的!
何況葉荊如今已經是一只給倆團子哥磨砺過不知道多少日月的超級烏骨雞了好吧?
牛鼻子的始祖之一哦!
禿驢的祖宗還只是“記名”、他卻注定該是“親傳”之一呢!
損起人,不,樹來,絕壁會心一擊沒壓力啊!
大楊柳這麽沉穩淡定一家夥,都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聲音”啊!
但大楊柳到底是大楊柳,果然不愧是能在盤古清氣三分、精血掉落那一電光火石之間,就蹭掉上清一層皮、又不知道劫掠了多少祖巫精血的強“樹”,這一找回聲音又果斷淡定了起來,
連承認自己因貪心受惡果時也是那麽沉穩,仿佛它直面的不是自己的失敗,而只是類似于“太陽星在東方”之類的簡單小事兒。
對此,葉荊也只得感嘆一聲:
“果然不愧是靈智開在盤古身化萬物前的家夥,老樹皮真心厚實啊!”
大楊柳淡笑:“過獎,一般太陽真火也燒不穿而已。”
葉荊:
靠!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哪個誇獎你啦?
大楊柳枝條簌簌,笑而不語。
葉荊撫額嘆氣:
“……好吧,你這是要把清氣還給我了嗎?那就快點。”
如果必須留在洪荒慢慢等時光流逝的話,能多點兒實力總是好的;當然如果清氣補足真正的上清就回來了、自己能回歸大唐回歸自己的身體,更是再好不過,
就是昆侖玉心和其他好石頭帶不走……
也不可惜!
再好的煉劍材料,也比不上美人兒大哥安好要緊。
而且回去了應該就能變回金燦燦了吧……
葉荊烏骨雞皮子下的萌版小黃雞歡脫地滾了一圈又一圈,
一想到能夠重新窩回美人兒哥哥翅膀底下盡情撒嬌肆意耍賴就好激動哦怎麽破?
連再給大楊柳開會心一擊嘲諷炮的火氣都沒有了喲好羞澀~
他此時甚至忘了倆團子哥。
☆、遁去的一
大楊柳卻忘不了:
“清氣我已經煉化了,連從十二祖巫那兒蹭下來的精血一起,都是還不了啦!
再說你現在也已經有其他二清補全,我就是有心歸還,你也未必還能收得回。”
葉荊郁悶:“那你還想幹嘛?炫耀你消化力強橫?一眨眼就将賊贓吃幹抹淨化成渣渣了?”
大楊柳居然也流露出些許郁悶來:
“這有什麽好炫耀的,我倒寧可将清氣還給你呢!只可惡……
明明祖巫精血煉化之後還能化作樹脂葉汁逼出來,偏這清氣也不知道怎麽的,死活分離不出來……”
葉荊死魚眼:
“那你還攔我幹嘛?二十二……不!三爺我可是很趕時間的啊!”
變成上清最大的一個好處,不在于曾經只存在于傳說中、甚至連傳說都沒聽過的煉劍材料走兩步都會踢到一塊——
畢竟太泛濫了就沒有新鮮感了
——葉荊覺得最大的收獲是:
他至少不需要糾結葉二二這個要命的排名,更不用糾結為啥美人兒大哥是大莊主、葉凡那管坑不管埋的都能是五莊主、其他同輩至少也是“某某爺”、“某某郎”,
只有他是二十二少!
#理直氣壯以三爺自稱的感覺真好啊!#
葉荊确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好娃子,不過是擺脫了“二”這個排行,再得一聲“爺”,就樂得死魚眼都遮不住那嘚瑟的氣息。
大楊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只當這上清真別有奇緣,竟能在此等天機混亂的時候便窺探到……
可它也沒法子了,當日一時貪念起,眼看着盤古和氣,便忘了“見好就收”,鬧得如今這般……
竟要用那東西償還那一絲清氣方能為自己留住一線生機,固然可惜可嘆,卻也只得敢作敢當。
況且這連盤古精血清氣都先後煉化,惟有那物始終煉化不得,卻也真是天意。
與天盜法并不等于能盲目無視天意,盲目從來只意味着找死。
大楊柳一輩子謹慎自持,唯一一次貪念便落得這般為三倆芝麻吞不下西瓜的下場……
哪兒還敢再因為死撐着吞不下也要一直含着西瓜,真把自己含出個身隕魂銷灰飛煙滅呢?
別看它似乎連些根系都舍不得斷掉的摳門樣,真到了不舍便灰灰的時候,大楊柳卻很知道當舍則舍的精髓。
嘆一聲,也不和葉荊打招呼,大楊柳狠狠心,利落從自己真身之內那空心處取出它那肉疼至極的“大西瓜”,果斷往葉荊元神上一拍,也不去管這連它都消化不了的大西瓜會不會将這後輩小清噎死,便硬是将之擠了進去!
說來也奇,大楊柳只差沒熬幹元神、法力更早不知道熬幹多少回,卻都沒能消化掉哪怕丁點兒的“大西瓜”,一接觸到葉荊的元神,便像是果粒遇上了奶油凍兒,雖也有那麽點兒欲語還休,卻是稍微一拍一擠,便真擠了進去!
而且一擠進去就迅速融合,奶油凍兒很幹脆變作奶油果凍,連丁點兒果粒渣渣都不存在了。
這下子,大楊柳哆嗦得何止枝條無風自動?
連深埋在地下的根須都在顫抖了啊!
大河都決堤了好嗎?
大湖更是從一個偏圓形的模樣,慢慢裂開變成一個類似狹長菱形的不規則形狀了!
葉荊目瞪口呆:“楊柳也會患羊癫瘋哪?”
大楊柳怒:
“誰是羊癫瘋?
就算貪心不足遭報應,我也還了你更好的東西了!
這日後便是沒有苦竹菩提的造化,卻也不需有它們那不知道要背負多少量劫的負擔……
我便是日後有些波折,也還是先天靈根難得的逍遙人,那什麽羊癫瘋是何等根腳?何處修行?也配和我相提并論?”
葉荊:“羊癫瘋沒有什麽根腳,也不是在哪修行,而是……”
頓了頓,發現在都不知道“羊”這種生物是否存在的地方解釋羊癫瘋真心麻煩,葉荊果斷轉移話題:“好吧好吧,這事兒和你說不清,是我口誤是我錯了,那啥,你到底還了我什麽玩意啊?既能比得那被蹭走的清氣?”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大楊柳更是郁悶:
“什麽比得上啊?完全超出太多了好嗎……
別說只是盤古化出的三道清氣之一的一點兒,就是盤古的清氣,只要不是全部,也都不見得能和那個比的好吧……
那個可是遁去的‘一’啊!
本該是我的機緣,偏生我貪念不足,謀了盤古的清氣精血,卻忘了即便天道不全的時候,都尚且不允許盤古存在……
而盤古固有開天之能也不過落得這般……
我卻奢求将自己改造成個小盤古,真心何苦來?
日後天道完全,我卻未有盤古半分之能,完全是上趕着找死啊……”
大楊柳一想到這個就苦澀萬分。
只可憐它貪念起時,竟不知道最初得的那個大機緣才是正經能在天道手底下超生的好物,
偏要貪那天道不容的,還偏等着它将東西煉化、将自己修行到接近小盤古時才看出什麽才是好東西……
真是、真是……
大楊柳有時候都忍不住想,這般坑爹還不如一直不明所以呢!
糊塗死也比郁悶活……
好吧,再郁悶,能争得一線生機總比化作灰灰的強。
只是一想到錯失了那一線盤古都不曾獲得的機緣,大楊柳還是郁悶得柳葉上頭都凝結出樹汁來了。
心疼啊!
難過啊!
那麽一個好物,真個能煉化融合的話,說不定便是日後合道那位都不敢輕撄吾鋒呢,結果……
不能想、不能想,想起來都是淚啊!
這草木之靈的淚可不比別的,那是一身精華所在呢!
大楊柳努力想讓自己淡定下來,但看到那傻愣愣的,連趕忙兒弄點瓶瓶罐罐收取自己情不自禁流出來的精華都不懂的蠢清就生氣!
柳條兒毫不留情抽過去,同時心中十分惡意:
“就這連何謂‘遁去的一’都不明所以的蠢貨!果然融合了不會用也白搭吧?
若是那注定合道的家夥運作巧妙些,說不準……
嘿嘿,有好戲瞧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混蛋一縷清氣便換了自己那偌大機緣,雖是自己自作自受沒法子,這混蛋的餡餅兒吞得也忒大!
便是合道之人未必拿他做戲,這家夥大方向上雖然順風順水,小處卻要多許多曲折,而且不管樂意不樂意,有得償還自己子孫、或給自己子孫為難卻無計可施的時候呢!
想象了一回或許那給這上清收走的柳條真變成倆根系占據整個昆侖山的山霸啦、又或許這家夥便是成聖之後也要拿一群楊柳子孫無計可施只能任抽打的場面……
大楊柳總算勉強回複了最初的淡定模樣。
雖仍有些蔫蔫的,揮舞着枝條驅趕葉荊時的意念卻已經很堅決:
“快滾快滾!如今我可不差你什麽了!不是說趕時間嗎?要禍害什麽趕緊去!小心拖久了錯過時機!”
大楊柳到底還是存了點兒小惡意,
不只不肯細說那別人機緣不好占、便是能消化得掉也撐不住規則找麻煩,還帶了點兒挑唆意味。
不過葉荊對于恢複金燦燦的執念到底非同尋常,不說他沒聽出來,就是他聽出來了,又或者,大楊柳根本不加以挑唆,葉荊也是要加緊腳步趕時間的。
沒法子,大楊柳已經用血淚的教訓讓葉荊明白了融合盤古清氣和精血的慘痛後果,竟是連洪荒第一作弊器都要讓出來啊!
不能更可怕!
葉荊也就指望不上那集齊祖巫精血、借用盤古之力沖破這上清黑漆漆桎梏的想法了,可不就更對那什麽功德金蓮在意萬分麽?
據說這些什麽什麽十二品蓮可都是混沌青蓮的蓮子長出來的啊!
混沌青蓮那可是孕育了盤古的大寶貝啊!
甚至據說連那什麽天道法則鴻蒙紫氣都和這蓮花脫不了幹系,這蓮子養出來的蓮花能是凡品?
葉荊也不指望能靠那蓮花再孕育出一個小盤古,他只希望那蓮子好歹也和盤古算一輩的,能有點兒讓他擺脫黑漆漆、回歸金燦燦的本事兒!
趕路!
必須趕路!
☆、黑蓮
雖然因為太親近美人兒大哥,也就避免不了常和某只随時随地見着根皇竹草、都要蹲下身挖的色狗接觸——
尼瑪的才摸過大哥的頭發就去挖草啊!
挖了草直接喂馬、回頭一手馬口水都不知道洗一洗,就企圖摸大哥頭發啊!
有時候甚至在三爺我轉大風車中,連不動如山都不開,就蹲下來開挖啊!
尼瑪還是狗頭子呢!
就這德行難怪一家狗崽子都被說是“一筐馬草就嫁人”呢!
忒丢分!
葉荊每次一想到某色狗對優質馬草的執着就各種唾棄不已。
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能一路流傳成目不識丁之人都可能說出的俗語,确實有它一番道理。
葉荊再如何急匆匆的趕路,也不過是忽視了沿途許多已經收集過的靈植,再有便是收集新靈植時不那麽挑剔、選取靈植枝葉根莖挽回金燦燦的試驗也沒急着進行……而已。
可他的不挑剔,其實是只要見着眼生的,也不仔細确認,直接一大片一大片收到荷包裏頭。
當然一個荷包的裝載量再大也有限,經不起這麽浪費,可三清各出了至少可以做三身衣袍的頭發,葉荊除了身上穿一身,還剩許多可以利用呢!
在做倆荷包的時間,可比仔細分辨靈植還快多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了那“遁去的一”之福,新做的荷包一個比一個大呢!
葉荊自大楊柳往西,那是真個天高三尺!
只要有眼生靈植的地方,全部連根帶土往荷包裏頭裝啊!
——難怪苦竹和菩提化形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頭哭暈!
——也難怪後來菩提那麽熱衷于給葉荊找事,連苦竹見了這堅持自己是金燦燦的黑漆漆都臉色越發苦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葉荊這大肆搜刮的行徑太兇殘。
他将西方之地都搜刮遍了,相互依偎根系相纏的苦竹和菩提都路過七八回了,兇殘狠了更是連不眼生的靈植都又收取了不少,偏偏這正經兒标的物,那十二品功德金蓮他死活都找不到!
心塞!
都說十二品功德金蓮那是長在八寶功德池裏頭的啊!
葉荊同學已經逢湖必入、逢池必差,連什麽河水溪水……
甚至一個小水畦都要仔細查探一回了啊!
尼瑪滅世黑蓮倒是在他無聊戳着地西之極外頭的混沌出氣時,忽然戳出來一朵,還一碰到他的手指就死活不走了,這功德金蓮……
別說蓮花了,滿西方之地除了那朵混沌中戳來的黑漆漆,尼瑪連顆蓮子、連根蓮藕都沒有啊!
真個心塞!
第九次路過苦竹和菩提時,葉荊終于不得不承認這機緣有時候真的是搶不過來的,即使是日後注定叛教起旁門的家夥,天道居然也偏袒!
狠狠撸一把菩提子、掐兩片苦竹葉、還踹了倆糾纏根系略微露出地面的一個疖子一腳,葉荊忿忿然離開。
卻沒留意到他踹得微翻的那個疖子裏頭,一點點蒙塵的金色,更沒有注意到苦竹被他撕下兩片竹葉的地方,流下了一滴滴汁液,更不知道,這一點點汁液彙集到最終,居然成了一個池子。
八寶功德池。
原來八寶功德池是這麽來的。
可憐的葉二二,他光知道“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本是一家”的典故,光記得天眷者們口中那三教到底是儒道釋還是人闡截的争執,紅花到底是便宜了注定叛教者腳下的蓮臺、又或者是他家大團子哥的扁擔的争論。
但可憐的是,葉二二空記得日後他的青萍劍乃是青荷葉所化、二團子哥的玉如意該是白藕而得……
可是!
怎麽就偏偏沒想到,就像青荷白藕如今應當都是好好兒一整體、甚至蓮花都未必綻放了一般,這金蓮、這功德池……
特麽的現在完全還沒影兒啊!
可憐的葉二二,他真心是被上清通天的黑漆漆屬性坑巴慘了!
而大楊柳所期待的,雖然他不得不将“遁去的一”那般大好機緣賠出去為自己争取生機,混蛋的這詭異至極的上清也居然真的就将那大機緣一口吞了……
可到底天道至公,就算祂偶有那麽點兒可為可不為,上頭也還有大道又或者更高大上的、大楊柳都不知道的道法規則存在。
大楊柳為了顆芝麻不得不舍大西瓜是倒黴,葉二二這個不完全正版的上清憑着失去顆芝麻的債務,就吞了人家一大顆西瓜,真能只是幸運嗎?
要知道道法規則是很神奇很沒法琢磨的存在啊!
即使有着明明容不下盤古卻又縱容他餘下的三清正宗一路順遂的別扭,
即使在對葉二二的不恰當吶喊進行消音處理之後,也沒有任何要給他幾道雷銷魂的寬容,
可就算祂們對葉二二再如何寬容到近乎縱容,出來混的,總有些東西是不得不還的。
遁去的一固然有幸運加持,那在天眷者們口中或者是給魔祖羅睺得了、或者是給鴻鈞道祖收着、又或者自洪荒到後世都不知所蹤只待有緣人的……
雖然下落各種說法有、但肯定沒上清通天什麽事的十二品滅世黑蓮,偏偏就給葉二二撞大運撞着了!
別看滅世之名好說不好聽,這十二品先天蓮花,那可都是孕育了盤古大神的混沌青蓮遺落之蓮子所化啊!
據說接引那個苦瓜臉兒叛教者只憑着一朵十二品功德金蓮,就能鎮壓得住西方教這一叛了道祖的旁門之氣運啊!
未來如何不好說,天眷者們口中衆口一詞的卻是:
至少在封神大戰這一量劫裏頭,甚至是趁機壓制了有着天地玄黃玲珑塔、諸天慶雲、盤古幡、誅仙劍等鎮壓氣運的玄門啊!
雖然據說那是因為人闡兩教教主化身渣哥欺壓弟弟的關系……
但接引若沒三兩三,倆團子哥再渣他也上不了梁山啊!
十二品蓮花果斷都是好物,十二品滅世黑蓮說着不好聽,鎮壓氣運、又或者斬屍啥的,絕壁都是寶貝。
可葉荊還是心塞。
十二品蓮是極好極好的,這等劈混沌幾下出氣都能劈出朵十二品蓮的運氣,也果然無愧于天眷者們每提及“遁去的一”都異口同聲“洪荒第一作弊器”的贊譽。
可是……
可是……
為什麽要是“黑”蓮呢?
就算沒有金蓮,随便什麽紅蓮、銀蓮、綠蓮、藍蓮的……
哪怕是禿驢們那種土屎黃,三爺我也認了啊!
為啥偏偏就是黑蓮呢?
果斷不能更心塞!
葉荊很想和那“遁去的一”打個商量,他真心可以不需要那麽大的作弊器,
甚至功德金蓮啥啥啥的、乃至其他暫時無主的先天至寶啥啥啥的,
都可以不要。
只求第一別和天眷者們口中那位那般倒黴,隕聖丹啥的真心是大殺器啊!
據說混沌之中三千大道天魔死後,精氣神也就只化出那麽三枚啊!
道祖您座下聖人卻足足有六位呢!
我保證不作大死、不鬧大騰,這隕聖丹您就省着給別人吧!
——連我家渣哥都不用給他們留,真的!
——雖然天眷者們口中的團子哥各種渣,但他們現在真心是好哥哥傻哥哥。
——調教渣哥也是一種學問,三爺我一定不會堕落至此。
——便是萬一,自家事自家畢,三清家事三清理。
——道祖您的隕聖丹就留着給別人吧!
葉荊首先很怕死,哪怕二爺爺死時一直安慰他,他只是去找他大爺爺了,葉荊也不認為死亡是什麽美妙的經歷。
更重要的是,死了就等不到美人兒大哥了!
不能給美人兒大哥治眼睛,不能幫美人兒大哥踹色狗,更很可能因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經歷,給美人兒大哥養成心魔神馬的……
簡直不能忍!
所以,
就算大藏劍山莊沒有貪生畏死的子弟,
就算葉荊葉二二被嬌養過頭的個性讓他不太習慣不鬧騰不作死的生活,
就算葉二二在聽天眷者們講那封神時期的故事時,對闡教做派各種“呵呵呵”,
他還是決定了:
只要稍微過得去,就算倆團子哥日後真的由感動洪荒好哥哥變成後世傳說并列第一渣哥,他也要先忍着。
反擊戰啥的,最快也要等重逢葉英哥、并且将葉英哥和藏劍衆安置妥當了再說。
再沒有什麽能比無法和葉英哥重逢、又或者讓葉英哥傷心更可怕的了。
不過葉荊想對“遁去的一”吶喊咆哮求放過的,卻不只這一件事。
還有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只在再也見不到葉英哥之下、甚至都在“要好久好久才能和葉英哥重逢”之上。
那就是:
求不一路走黑啊QAQ
求還我一身金燦燦啊QAQ
随手往混沌中一劈,就能劈出一朵十二品先天蓮花的感覺确實沒美妙。
可那種很有用的先天至寶偏偏是最痛恨的黑漆漆,無論是往頭山個頂、還是放腳下踩,都只會顯得原本就夠烏雲蓋頂的倒黴勁兒越發一路黑到底!
而要是拿來作為日後斬屍之用……
哦我的天!
在蓐收那金燦燦的鱗甲、金燦燦的勁氣,糅合了二團子哥大方贈送的大把金燦燦的頭發,做出來的金燦燦法衣法器飾品啥的,只要一上身就果斷金燦燦轉黑漆漆之後……
這唯一還算是和二團子哥很接近的,蜜色淺麥勉強和金燦燦有那麽點兒近似的肌膚,已經是他僅存的安慰了好嗎?
要是……
要是萬一用十二品滅世黑蓮斬出來的肉身,皮膚居然也變成黑漆漆的……
即使不黑得太徹底,只要像大多數苗疆雅蠛蝶那種深麥色,葉荊就能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