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探灌縣
陳措的暈倒,致使變數陡生,驅鬼一事不了了之,幾人連忙将他擡進房裏,又是掐人中又是含水噴人的,總算是把他弄醒了。雲海清站在一邊,高傲的臉上反倒是露出些慚愧的神色。可不是嗎,不僅沒治好陳若初瘋瘋癫癫的病症,還把人家掌門人給氣暈了。
“陳若合,過來。其他人出去。”陳措躺在椅子上,下巴還滴答滴答淌着剛才陳聖卿噴上去的一口茶水,表情痛苦。
陳若合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不了包袱款款滾出斷層崖,正好可以遠離陳熾,還遂了她的願呢。可是根據墨菲定律,事情總不會往她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
邛崃山的夜裏,秋月高懸,冷風掠過樹梢,飒飒聲寒。這時候大概是十月份,也就是農歷的九月。山中秋夜凄清,即使大大咧咧的陳若合看來,也平添幾分惆悵。
不過她惆悵的不是自古逢秋悲寂寥,而是面前這個唉聲嘆氣的男人。
“失禮處可以改,逾矩處道歉就是了,起碼我人好好的,沒死也沒殘,師父這樣愁眉苦臉,對身體不好。”陳若合壓着心中火氣,柔聲勸慰着師父。
真想不到甫一穿越,最讓她頭疼的不是未來将要殺她的陳熾,而是這個男n號師父。拿鐮刀修眉的男人果然不同一般人,你看你那眉毛都快被你給弄沒了……
“若合,你心性大變定有原因。”陳措從袖中摸出一塊手帕擦擦眼睛,“我自然不願相信是妖邪奸鬼為害,可是事已至此,唉,苦命啊……”
陳若合覺得一萬頭羊駝從心中奔騰而過。這大叔龜毛還有完沒完?
“我相信你不是鬼怪,也非惡意占據陳若合的身子。”陳措忽然正色道,滿臉故作凄然的矯情之态蕩然無存,“汝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陳若合愣了幾秒鐘,才笑道:“師父果然火眼金睛。因緣際會,我不是故意要變成陳若合,也在尋找離開之法。事已如此,師父自行斟酌吧。”
陳措反而被這一番言語給弄得不知如何搭腔,只是低頭思忖半晌。陳若合卻想,既然和師父攤牌自己身份不一般,可否充分利用外挂之便讓她避開死劫呢?
陳措過了良久沉聲道:“難怪你心性大變,跟個猴子一樣令我頭疼。”
你才是猴子呢,你全家都是猴子!
她拂袖道:“師父真對我如此不滿,你……逐我出師門就是了。只希望師父能将我的身份保密。”好險,她差點脫口而出“你他媽來打我呀”。
陳措拍案而起,義正詞嚴:“你是我的弟子,逐你出師門是想在江湖之上四處給我丢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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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合這下郁悶了。
“那希望師父能為我保密,他日尋得破解之法,魂歸正主,一定萬分感謝師父。一言為定哦。”
“罷了罷了,少扯沒用的,離我遠一點,我不管你是誰,現在不想見你。”
庭院之中,雲海清對陳聖卿和陳若初解釋道:“陳師妹不似有鬼氣纏身,雖然身上之息有些怪異,但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你不清楚怎麽回事就對了。陳若合走出師父房間時正好聽見,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師侄趕了一天路也累了,還是早些在斷層崖歇息吧。若初,你去收拾一間房。”師叔吩咐,陳若初答應了一聲就去忙活了。
這晚的風波也便就這樣平息下來。
夜漸深,陳若合躺在床上時卻怎麽都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走到庭院中。月寒如水,早有身影靜靜立于其中。其人背對着她,長發散下,月色如在他身上披了一層紗,遠遠看去,像仙人一般。
“陳師妹,夜已更深,為何還不睡?”雲海清并未回頭,語調卻很輕,恐驚擾了他人。他耳力過人,僅從身後輕微的門扉開合聲和刻意放輕的腳步便判斷出來人是誰。
“你不是也沒有休息嗎?”陳若合說着,走到雲海清身邊,兩人并肩而立。明月當空,青山沉暮,夜風帶寒,美男站在身旁。這場景,是不是跟電影中一樣,美爆了!
“……喂。”
“怎麽?雲師兄以與我同享月色為恥?”
“這……沒有,陳師妹不要多想。”
陳若合當然顧不上去探尋身邊雲海清的臉色變得有多麽難看,只是閉上眼睛,微微擡起頭,似是陶醉在微冷的山風和月色中,以及自己亂七八糟的YY裏了。
雲海清側過臉打量陳若初。他總是板着張臉,目空一切的樣子,因為他端持着邛崃派大弟子的驕傲。然而此時此刻,月光像是水一樣,不知不覺便将他的表情融化了。
有人說過,月色之下每個人都會變得更美一些。陳若合在月色下就像開在山谷中的杜鵑花,比之美麗,更讓人震懾的是那種鮮活的感覺。雲海清覺得心裏動了動,突然脫口而出:“不如一起去走走?”
“去哪裏?”陳若合睜開眼睛,饒有興趣地問。她穿越到斷層崖已經有兩天的,還沒走出這裏一步呢,小範圍換個地圖倒很不錯,反正也睡不着,和帥哥月下散步,多浪漫的。
“斷層崖下的灌縣吧。半夜三更,街坊之間一個人都沒有,還需要躲避巡邏差役和更夫的盤問,倒別有一番風味。”
“呃……好啊。”雲海清的愛好倒還真是讓人訝異。不過陳若合對于斷層崖之外的世界也十分好奇,夜探市鎮倒很符合她猥瑣的作風,于是點點頭便答應了,反而是輪到雲海清吃驚。
“我只是随便說說,沒想到你就真答應了。”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可別反悔。”陳若合一邊說着,自顧自就往庭院之外走去。雲海清暗罵一聲,只得快步追上。
夜間山路并不好走,好在兩人都有功底,月色也十分澄明,腳下如生了風,倒不覺得難行。
“搞得好像要私奔似的。”雲海清嘀咕了一句。
“雲師兄所言甚是。”陳若合點頭同意。
“也實乃拜你厚臉皮所賜。”雲海清把頭撇向一邊。
“啊?你說什麽?風太大聽不清。”
兩個人“愉快”地聊着天,也不覺得道路漫長,不一會兒就下了山。陳若合越發感覺到,永晏筆下除了副臭皮囊之外一無是處的雲海清原來是個大悶騷啊。原生版的陳若合應該也和雲海清一樣,身為武林門派的大弟子,上有師父師叔,下有師弟師妹,一舉一動都被那麽多眼睛盯着,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束縛住了一樣,不得自由。
“我倒還羨慕你,一旦裝瘋,以前的條條框框就統統扔了個幹淨,嬉笑怒罵都随心所欲。可是我……”雲海清嘆了口氣。
什麽裝瘋,她是真瘋好不好!呸呸呸,她根本就沒有瘋!
兩個人來到了灌縣,夜色之中也看不清什麽,街坊門樓也只是個黑色的輪廓而已。永晏這部小說是以北宋為故事背景,坊市限制打破,不存在宵禁,但灌縣并不大,除了一家窯子,也沒有所謂夜市。估計要看到熱鬧的古代夜市,陳若合需要再往東,行至錦城了。
“随我來。”雲海清說着,将陳若合引至一處宅院前。在衆多低矮樸素的平房中,這處宅子朱漆大門,門口立着威武的石獅子,還挂着兩個紅燈籠,陳若合卻看不清牌匾之上的字。看這規模,妥妥的官宦人家。
“此處莫非是縣太爺的宅邸?”陳若合好奇地問。
“非也。據說住在其中的老爺來頭十分大,連京城中的王爺都知曉他的名字呢。而且這裏還不是他唯一的家宅,只是一棟安置妾室的別墅而已。”雲海清難掩語氣中的羨慕之意,“我若也能建起這樣的豪宅便好了,置辦家業,娶妻生子。江湖險惡,我還未出師就已經厭倦了。”
雲海清叨叨不停,跟個屌絲一樣開始YY自己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輝煌未來了,陳若合卻在蹙眉沉思。
她才發現永晏在這部小說中埋了那麽多伏筆。永晏小說中的确提及了一個偶爾居住于灌縣的與當朝天子異姓的王爺,雖然只是一筆帶過,卻暗示着陳熾的黑化與此名王爺有關系。
那王爺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姓淩,叫淩閱滄。因為這姓不甚常見,陳若合還是有點印象的。
“住在此處的主人可是姓淩?”陳若合問道。
“正是。來,這邊走。”雲海清帶着陳若合繞道宅院的背後,原來這裏的牆斑駁破舊,而且也矮,對于他們兩個會武功的人來說,攀爬起來倒是很容易的事情。
……雲海清果然是第一大悶騷,看他平時道貌岸然的小模樣,原來也幹爬牆頭偷窺的事情。陳若合心中暗诽,不過她終究是對古代豪宅內部構造十分感興趣,便一點都不遲疑地雖雲海清手腳麻利地扒着磚塊一躍而上,蹲在牆上向院裏望去。
這一望不打緊,陳若合差點就罵出聲來,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旁的雲海清瞬間面紅耳赤,即使就着一點點月光也能看得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雲海清應該就是男主角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