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第十七條校規】二十七 我們作惡,但……
趙雪瑤是鐵了心想把高崎拖下水, 但警方那邊一直在推诿說證據不足,律師也無法在校方眼皮子下深入學生中調查。
一籌莫展之際,姜之玺無意間的一句話點醒了趙雪瑤, “求人不如求己, 反正你現在也沒和高崎光明正大撕破臉,不如想辦法讓他自己把證據送上門。”
趙雪瑤很快制定了自己的計劃,并在兩天後的一個晚上打電話給姜之玺, 邀請她到體育館來看戲。
姜之玺欣然赴約, 還拖家帶口地叫上了肖騁和貓二白。三人到的時候, 體育館的器材區亮着燈,高崎手裏拿着根棍,像極了教官訓話, 而他面前是兩排跨立姿勢站着的學生。
“上澤暗網只是暫時關閉,後續一定會恢複正常運營。所以我們的訓練不能落下, 想成為一名獵人,你們就要付出努力和汗水, 不然黑市豈不是誰都能來拖着麻袋撿錢了?”
“以後還是老時間老地點過來訓練,明白了嗎?”
“明白!”
這整齊劃一的回答聲把貓二白吓了一跳,捂緊了自己的小心髒,“卧槽,這群人怎麽回事兒?我咋感覺自己在大型傳銷現場呢?”
“當獵人還要訓練?”姜之玺滿臉疑惑,“趙雪瑤給邀請碼的時候沒提這事兒啊,而且咱那個賬號早就被認證是獵人了, 也沒人通知要訓練。”
肖騁想了想, “也許這群人還沒有成為獵人。”
“沒錯,他們算是預備役。”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是趙雪瑤。
“在很多人眼裏, 黑市接任務是一種快速的生財之道,每年都有大批想要來這兒賺錢的學生四處求取邀請碼,慢慢的,有人看到了這其中的商機。”
最初,認證獵人的權利一直握在學生會手裏,後來下放給了體育部,高崎那群人借此大做文章,生造出來了一個“訓練”環節,并以此為借口收取教學費用,其實就是在販賣獵人的邀請碼。
“他們設置了具體課時,規定每課時要交多少錢,一期課程結束後會有評估,如果評估不達标,就算你交了學費也照樣不給你獵人邀請碼。”
高崎用這種方式在短短兩年內獲取了一筆可觀的灰色收入,他們早就想要擴大“招生”,拓展教學規模,所以當年才會處心積慮地搶占學校那塊規劃用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姜之玺。
弄明白了前因後果的貓二白眨了眨眼,“這算……黑吃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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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之玺:“暗網背後的那些管理層也不制止一下?畢竟這錢都進了別人的口袋裏了。”
趙雪瑤搖搖頭,“沒有人見過暗網的管理者,我們這些稍微跟內部沾點邊的人,工作內容都是遵循舊例,老人怎麽說,新人就怎麽做。”
體育館內的那群人正在跑圈兒熱身,肖騁聽到不遠處有警笛聲漸漸逼近,他側頭看着趙雪瑤,“你報警了?”
“是的。”趙雪瑤點點頭,“警方總說沒有證據,那我就親自把證據送到他們面前。”
姜之玺拍了拍她的肩,“不錯,深得我真傳。”
四人在體育館外目睹了高崎驚慌失措被抓住的畫面,其實趙雪瑤的計策并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下高崎,如果不趁現在把學費撈到手,時間越長,大家對暗網恢複的信心也就越低。
肖騁:“所以你們也不知道上澤暗網會不會卷土重來。”
趙雪瑤:“這誰都說不準,因為其實每年臨近期末暗網的活躍度都會降低,有時候甚至會出現被封禁的狀況。”
“為什麽?”姜之玺有些好奇,“總不至于是臨近考試就良心發現鼓勵大家好好學習吧。”
“我以前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趙雪瑤低聲道,“不過現在,我猜測可能到了期末……上層會有其他的玩法。”
“上層?”肖騁皺了皺眉。
上層獵人,上層用戶?還是上層的管理者?
談話間,體育館內二三十個人亂成了一團。高崎被警方押了出來,他大喊着“我又不是暗網的建立者憑什麽抓我?”一擡頭,看見了門外的站着的趙雪瑤等人。
高崎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差一點掙脫警方的控制沖上前,“媽的,你敢陰我!?”
趙雪瑤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被姜之玺一把扶住,“挺胸,擡頭,現在是你的主場。”
高崎目光側了側,陰鸷的瞥了一眼姜之玺,“又是你啊,biao子。”
姜之玺一臉淡定,“又是你啊,loser。”
高崎一愣,神色瞬間變得猙獰,“我輸了?那你又贏在哪兒呢?你以為上澤暗網被你一鍋端了嗎?你以為到我這兒就為止了嗎?這裏面的水比你想的深的多了!”
“那還真是可惜了。”姜之玺搖搖頭,“水這麽深,你混了這麽久居然還浮在表面,是擱淺了嗎?”
高崎被噎了一下,臉上又有暴怒的跡象,但警方很快把他拽走了。
趙雪瑤慢慢放松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候,前方的高崎忽然猛地轉過頭,對着姜之玺陰森地笑了一聲:
“幹壞事的,就是真正的惡人嗎?”
“你記住我今天說的話。”
“我們作惡,但不是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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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崎被帶走後,學校跟警方再沒有什麽大規模的動作,調查也漸漸懈怠下來。
各大媒體的跟蹤報道也沒了動靜,止步于警方的一則聲明:上澤暗網APP的服務器位于海外,這增加了他們獲取數據的難度。
更何況從一開始暗網就在竭力隐藏和銷毀相關信息,很多事情一方面因為沒有證據,另一方面又迫于各界壓力,只能不了了之。
不過上則校園內被黑市培養出的市場需求還是在的,于是獵人審核者們成了移動的交流信箱,畢竟他們手裏或多或少掌握着一些名單。
雖然這樣的方式大大增加了交易風險,但是有錢一切都會讓步。趙雪瑤現在就每天能收到不少“訂單”,這些任務需要審核者們代為轉達,替金主找到合适的獵人人選。
“不過我一直處于消極怠工狀态。”趙雪瑤開玩笑道:“雖然每個任務都會許諾給我中介費,但是我并不缺那點錢。”
姜之玺一邊喝着冷飲,一邊浏覽着趙雪瑤收到的匿名信,這些任務真的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門,“有沒有稍微正常以及正直一點的?說不定我們也可以練練手,如果上澤暗網敢再複開,我們也好打入敵人內部。”
趙雪瑤随手挑了一個,貓二白先接過來看了看,“揍人,這要求這麽直接嗎?會不會太暴力了點?”
趙雪瑤:“最普通的就是動手任務了,難度再低一點的人家自己也可以做,幹嘛要找獵人呢?”
貓二白:“那揍人也得寫個理由吧?電影裏殺手幹活的時候不都會留一句警告之類的讓人死的明白點?”
趙雪瑤拖長音“嗯”了一聲,回憶道:“這個好像是因為戀情間接被撞破,懷恨在心,所以想教訓罪魁禍首一下。”
姜之玺:“不會又是什麽舉報操作吧?”
趙雪瑤搖搖頭:“他們班有個男生丢了五十塊錢,要調監控找小偷,但是金主跟他男朋友在班裏有親密動作,于是私下找這個男生讓他不要把事兒鬧大,說自己願意自掏腰包給賠五十,可惜男生不同意,非要讓學校調監控,然後班主任就發現了金主和男朋友的地下戀情。”
貓二白聽得一愣,哇哦了一聲,“雖然但是,這劇情還挺曲折。”
姜之玺:“就前兩天被叫家長那一對兒嗎?我好像也聽說了。”
“現在事情鬧大了。”肖騁走了過來,“學校領導跟他們說兩人只能留下一個,那男生的家長來辦公室求了半天。”
姜之玺順手扔了一罐飲料給他,“你怎麽知道?”
“剛從‘案發現場’回來。”肖騁面無表情回答。
貓二白忍不住幸災樂禍,“又被老師叫去心靈溝通了?”
肖騁的人設太過孤僻,身世也坎坷,除了日常被女主陳若生送溫暖,老師那邊也總盡職盡責地想要開解疏導他。
“求到學校也沒有用。”趙雪瑤搖搖頭,“女方家裏跟學校領導來往密切,算得上是有背景的,送送禮走走關系,最後被退學的只可能是那個男生。”
貓二白:“啧,還挺現實。”
“不過也沒事兒。”姜之玺往後靠在了沙發上,擺擺手道:“學籍還是在學校的,只是暫時轉去其他學校就讀,等高三就放回來了。”
貓二白:“你咋知道這麽清楚?”
姜之玺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在下不才,高一的時候被這種麻煩困擾過。”
肖騁一聽這話氣場瞬間不對,眯了眯眼,側過頭看她,“高一,早戀被抓?”
姜之玺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存在的,是別人一廂情願。”
那時候有一個高年級的男生追姜之玺,大晚上找了幾個人擡了一個兩米多長的毛絨熊送她當生日禮物。
學校主任聽說後肺都氣炸了,一個百米沖刺奔到現場準備抓現行,結果那幾個男生反應還挺快,扔下毛絨玩具撒腿就跑。那天很多人晚自習都不上了,就趴在欄杆上津津有味地看這場“愛情追逐戰”。
要說這事跟姜之玺其實沒什麽關系,畢竟她連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可教導主任非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要兩個人一起處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好端端的人家男生為什麽會追你,你肯定也做了什麽出格的事兒!”
這次輪到姜之玺肺氣炸了,當場跟主任大吵了一架,“我現在打你一巴掌,算不算一個巴掌拍響了?”
教導主任氣得兩眼發黑,指着姜之玺大吼道:“我一定會給你退學處分的,你這種學生怎麽有臉進上澤!”
有理想是好的,但可惜這個主任太不了解行情,綠茶女配除非是被女主搞得家道中落了,不然前期的背景都普遍牛哔,而很不巧,姜之玺又是其中翹楚。
貓二白:“所以最後那男生被開除了?”
姜之玺點點頭,“不過學籍是保留的,高三人就又回來了,我懷疑這種脫褲子放屁,去一留一的政策是上澤中學的傳統。”
自此,話題成功從獵人任務偏移到姜之玺的爛桃花經歷上,肖騁對此特別不依不饒,甚至讓姜之玺産生了一種被查戶口的感覺。
“想不起來了,真想不起來了,我那時候一門心思追駱瀛風,哪有注意過身邊誰向我示好。”
不說這話還湊合,一提駱瀛風肖騁又有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姜之玺見勢不對,立刻機智地岔開話題,“那男生送的熊現在還在學校書吧放着呢,已經成景點了,據說是用來警告學生不能早戀。”
趙雪瑤托着下巴,“說起來,熊也算是私人物品吧,學校就這麽扣下了?”
貓二白撇撇嘴,小聲嘟囔道:“別說熊了,我當年上學時被收的手機到畢業也沒還給我。”
閑聊間,晚自習下課鈴聲打響,趙雪瑤站了起來,說自己要回家了。
姜之玺随口道:“你不是住學校宿舍嗎?”
趙雪瑤動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笑笑,“家裏有點事,最近幾天都回家住。”
姜之玺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她們之間那筆交易,“诶,這都快期末了,你說讓我幫你一個忙到底是什麽?”
趙雪瑤腳步一停,背對着姜之玺,右手指甲下意識掐住了自己掌心。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她語氣平和,站在原地陷入沉默,半晌後忽然深吸口氣,聲音隐隐帶上了一絲戰栗:
“姜之玺,如果有一天我自殺了,不管證據多麽确鑿,請你務必要記住,我是被謀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