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第十七條校規】二十一 黑市獵人……
黑市每周會清空一次帖子, 過往的數據全部消失不見,現在誰也不知道以前這裏的畫風是什麽樣,反正眼下都是些關于姜之玺的追殺令。
肖騁提議去問趙雪瑤, 她明顯是暗網的老玩家, 于是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出現在了高二五班門口。
馬上就是早讀時間了,教室裏學生進進出出的。姜之玺瞄了一眼發現人不在,剛想找人問問趙雪瑤去哪兒了,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幾句瑣碎的讨論聲, 語氣帶着一絲不屑。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對每個男生都這麽舔的?”
“那體育部部長不是有女朋友嗎?他們居然還單獨見面。”
“切, 又不是第1次了,高崎一叫她跑的比誰都快,趙雪瑤也就這點出息了。”
姜之玺回頭, 讨論的幾個人中有男有女,聲音并不大, 似乎只是漫不經心的吐槽。
“趙雪瑤被高崎叫走了嗎?”姜之玺問道。
離得最近的那個女生擡頭看了一眼,表情一愣, 明顯是認出了婊姐,“嗯,對,叫去體育館了。”
“有說是為了什麽事嗎?”
“沒有。”
姜之玺和肖騁對視了一眼,覺得這事兒有貓膩。兩人迅速趕到了體育館,這個時間大門居然是開着的,掃蕩了一遍一樓, 并沒有發現什麽人。
“砰――砰――”
樓上忽然傳來重物砸地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打籃球。
姜之玺:“校隊訓練這麽早嗎?”
兩人立刻上到了二樓,果然有人在,除了手拿籃球的高崎和體育部那群狗腿, 還有被綁在椅子上滿面驚慌的趙雪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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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崎做出了一個投籃的動作,在趙雪瑤的聲聲哀求中将球抛了出去。
“漂亮!”
“三分球!”
一群男生笑嘻嘻地看着籃球精準入框,然後落下來狠狠砸在了趙雪瑤身上。
他們是被故意把她擺在籃球架下面的。
姜之玺“啧”了一聲,去旁邊的器材區也拿了一個籃球,沖高崎那群人喊了一句,然後一個助跑脫手将球砸了過去,“就你這下三濫的投籃水平,走後門進的體育隊吧?”
說實話平時姜之玺的投籃并不怎麽準,但今天運氣很好,正中高崎的腦袋,這人被砸得踉跄後退了幾步,反應過來後瞬間惱羞成怒。
“你他媽砸我?活不耐煩了吧你?”
高崎說着就要沖過來,姜之玺當然不會跟他硬碰硬,揍人這種活兒一般是肖騁來幹,上次裝哔被女主打斷,這次正好能補回來。
高中生打架沒什麽技巧,全靠蠻勁兒,肖騁走位過于炫酷,虛晃兩三招就把幾個人接連放倒。
高崎不信邪,揮着拳頭往前沖。肖騁搖了搖頭,心說這人怎麽記吃不記打,于是跟上次一樣,一把接住了他的拳頭,順勢一拉,把人掼進了裝滿籃球的大筐裏。
另一邊姜之玺已經跑去幫趙雪瑤解繩子了,她再次感嘆上高崎這幫人的神經程度,大白天的敢拿繩子綁,還在體育館這種公共的地方。
趙雪瑤的白色校服蹭了好幾個黑乎乎的印子,顯然是被折騰有一會兒了。姜之玺剛想問她跟高崎有什麽恩怨情仇,就聽身後體育部那些人張口便罵:
“要不是你把邀請碼給了他們,暗網也不會被毀!”
“我看你他媽就是存心報複,你要是覺得幹這事兒委屈你了,趁早說話,誰也不稀罕逼你。”
“讓你接觸點黑市幕後,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這裏面水深着呢,你別以為自己能逃得掉!”
沒有理會這些叫嚣,肖騁和姜之玺帶着趙雪瑤離開了體育館,後者一路沉默,表情有點恍惚。
她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昨晚獵殺之夜被直播的事情,來到學校後剛進教室就被高崎那些人強行帶走了。
他們綁了她,說她是叛徒,是奸細,說她毀了整個上則按網。
高崎排查了校內所有有資格發放邀請碼的人,發現最近只有趙雪瑤激活了一個,而巧合的是,她剛剛申請加入了SC社團并和姜之玺走得很近。
以前的婊姐是不知道暗網的存在的,這點所有人都能肯定,所以趙雪瑤的嫌疑非常大,高崎審問了她,而她也親口承認了。
聽了來龍去脈,姜之玺有些疑惑,“之前我一直沒有問你,上澤暗網的邀請碼到底是什麽樣的發放機制,每年都會有新生入學,你們怎麽從這些人中篩選出同類,并引導他們使用暗網?”
“人性陰暗面是不需要引導的。”趙雪瑤諷刺笑笑,“我剛入學的時候,也只是從高年級的學長那裏聽到了暗網的傳說,好奇之下就四處打聽,最終找到了一個發放邀請碼的審核人員。”
肖騁:“所有接入暗網的人都要通過你之前給我們做的那種測試嗎?”
趙雪瑤搖搖頭,“上澤暗網裏分為兩種人,一種是普通用戶,一種是獵人,普通用戶可以在黑市發布求助帖,但是只有獵人才有資格在這些帖子下‘應聘’。”
求助人寫明要求,定好酬金,有能力完成任務的獵人“競争上崗”,交易達成後,不管是聊天記錄還是帖子都會被删除。
肖騁皺了皺眉,“所以你給我們的邀請碼……”
“我是專門審核獵人的。”趙雪瑤坦白道:“成為獵人并不容易,必須要通過測試,因為黑市不需要廢物。”
而成為獵人後好處也非常多。每完成一個任務,獵人的積分會根據收益有所上升,積分榜上的排名用的都是固定的昵稱,不可以更改,但是黑市上不論是發帖還是回帖都只有系統自動生成的序號,買家和賣家談交易時,獵人需要給對方發後臺截圖來自證身份。
畢竟,積分越高就意味着能力越強。
如此嚴密又心照不宣的規則不會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姜之玺想了想,又問道:“黑市的帖子一般都是什麽內容?成交率怎麽樣?”駺鳍
趙雪瑤頓了一下,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黑市的業務範圍。
下線這種事,是會越拓越寬的。
“我見過有人找人脈廣的獵人去實施霸淩,也見過有人找會打架的獵人去圍堵老師,還有臨近考試時會冒出一堆找人作弊的高價任務……
“黑市的帖子千奇百怪,有些人被從黑市買來的服務欺負了,也會帶着滿身戾氣來這裏尋找幫手,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最初的黑市什麽樣子我不知道,但随着用戶越來越多,價格水漲船高,現在的黑市,有求必應。”
有求必應,這是一個可怕的詞。
天生的惡人不會有那麽多,但如果跟錢相關,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跟趙雪瑤分開後,姜之玺和肖騁沒來得及回班就被堵住了。
經歷了昨晚的直播,周四注定是無法平靜的一天,大批學生被停課,學校領導被約談,一輛輛警車開進學校,就連校外的圍欄上也趴滿了拿着手機拍攝的路人。
很快有學生爆出了昨夜激情怼人的學生是姜之玺,于是她被拉走各種做筆錄做采訪。可當她主動反問這種大規模的校園霸淩會被怎麽處理時,又忽然所有人都閉了嘴。
姜之玺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後直接派了一個律師團來,然後在警方的反複提醒下才明白過來女兒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她是差點霸淩了那群霸淩者。
律師到位了,錢也到位了,就是家人沒有什麽問候和關心。
姜之玺聳聳肩,表示已經習慣了:“一個bitch又rich的女配背後總有一個冷漠破碎的家庭,是只有原生家庭的不幸才能解釋女配的綠茶嗎?我得讓貓二白下個游戲給我換個背景。”
肖騁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作為同夥和搭檔,他的待遇自然也是筆錄采訪一條龍,兩人被折騰了一天才放出來。
“你覺得這事兒會被怎麽處理?”姜之玺問肖騁。
肖騁眯了眯眼,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馬上6月了。”
6月,全城高考,現在正是高三最後的沖刺階段,上澤中學不可能因為一個校園霸淩就把全校的課給停掉。今天學校裏雞飛狗跳,但這樣的狀态最多能維持到周五,周六周日一過,周一又是新的開始。
日後學校可能會加強監管,提高警惕,但無論怎麽樣,大概率是無法補償那些曾經的受害者們了。
回到學校後姜之玺本想找趙雪瑤再問點事,卻被告知人已經回家了。
想想也是,但凡家裏有點金錢權勢地位的,都不想自己的孩子攪到這趟渾水裏。
學校幾乎空了一半的人,平常熱鬧的食堂今天也冷清下來。
轉了一圈姜之玺覺得沒有什麽自己愛吃的,旁邊肖騁随意提了一句可以回SC公寓自己做,姜之玺一秒拍板,“就這麽定了,你需要什麽食材我外賣跑腿給你訂。”
肖騁:“……”我怎麽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這個點兒貓二白已經從酒店退房回了SC,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嗑瓜子,見兩人回來親親熱熱地打了聲招呼,被姜之玺嫌棄地瞟了一眼,“瓜子皮不許扔地上,不然這周你打掃衛生。”
貓二白立刻乖巧狀,“我可是垃圾分類小王子,公寓的衛生由我來守護。”中二過瘾後伸手一指裏面:“哦對有人找你,等好久了。”
姜之玺挑眉,走過去一看居然是老熟人蘇見淳,後者看見她的一瞬間有些拘謹,下意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阿玺……”
“別套近乎了。”姜之玺擺擺手,“找我什麽事兒?”
蘇見淳躊躇了一下,“我聽說你最近在查上澤暗網的事,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信息。”
姜之玺:“你那麽好心?”
蘇見淳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衣角,“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所以之前那些事……能不能一筆勾銷?”
她是真的害怕了,上澤暗網都能被姜之玺一招捅破,她早該明白這才是最不能招惹的人。
姜之玺嗤笑一聲,“你想的還挺美的。”頓了頓,“不過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說說你能告訴我些什麽?別是一些我早就查到了的信息。”
其實真要論起來,夜莺,鹌鹑,黑市,積分榜這些東西,姜之玺都從趙雪瑤那弄清楚了,而且人家還是半個內部人員,說出的東西比蘇見淳可靠多了。
不過有一點,是趙雪瑤無法給姜之玺解釋的。
心理。
學校這些人前赴後繼與上澤暗網捆綁,到底是出于什麽心理。
“你當過獵人嗎?”姜之玺問道。
蘇見淳點點頭。
“都接過什麽樣的任務?”
“造謠,霸淩,人肉黑料。”
“為什麽選擇做這種事?”
蘇見淳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了出來,“為了錢。”
“每完成一個任務,我的積分都會有增長,積分越高,意味着發帖人選擇我的可能性越大,我可以選擇那些酬金更高的任務,而發布這些高價任務的人一定家境優渥,賺錢的同時,我也在拓展我的人脈。”
上澤暗網就像一個小社會,以一種十分畸形的方式把各種資源擺在臺面上明碼标價。
姜之玺:“你接過價格最高的任務是多少錢?”
蘇見淳:“兩千。”
由此看來,黑市每周的流水應該不會是個小數目。
“對于我來說,黑市是個來錢很快的地方。”蘇見淳繼續道:“每天晚上我都會浏覽那些新發布的帖子,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姜之玺:“獵人反變獵物,你不覺得諷刺嗎?”
“這有什麽諷刺的?”蘇見淳自嘲笑笑,“我又不是第一個。”
“林嘉慧跟我一樣,也曾是黑市上的獵人,不然你以為她家境平凡是怎麽在高一時買那麽多大牌産品的?”
這麽一說,姜之玺又想起當年和林嘉慧同住時看見她的那些名牌化妝品,按蘇見淳的說法,估計是她之後沒有接到合适的任務,也就斷了經濟來源,只能買假貨打腫臉充胖子,再後來成為鹌鹑,徹底失去了翻身的可能。
底層獵人的心理了解了,但對那些頂層獵人的認知還是一片空白,姜之玺想了想,問道:“積分榜上那些高分的獵人,你有認識的嗎?”
蘇見淳搖搖頭,“暗網上大家都很小心,輕易不會暴露個人身份。”
但是有關頂層獵人的傳聞還是不少的,人們總是習慣去造神,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獵人就像小說裏的殺手一樣,神秘冷酷,不管人們喜歡與否,都不耽誤為他們編造一段“傳奇”。
“我聽說……積分達到一定數值的獵人,每個月會有固定獎金。”
與其說獎金,不如說是工資,他們就像黑市的金字招牌一樣,踐行着“有求必應”的标語。
“當然,這只是我聽說。”蘇見淳表情複雜,語氣帶着一絲麻木。
“高維之上的玩法,怎麽會讓底層獵人輕易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