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爸爸的職責(1)
第28章 爸爸的職責(1)
“媽的,現在的犯罪分子真他媽牛逼!電影看多了吧!以為這裏是好萊塢呢!”
邸梁罵罵咧咧,可唐政平卻趴在方向盤上不說話。
張誠凱臉色慘白,過了一會,他才說:“這是沖着我來的。”
唐政平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不好意思副局,紀委剛才給我打電話,要求我把您帶到局裏去,說您涉嫌違法違紀。”
邸梁猛地轉頭看張誠凱。
張誠凱僵硬了半天,最後鎮靜下來,放松了身體,靠在椅背上,說:“原來兩邊都逃不了了啊。黑要吃我,白要審我。”然後他扭頭看向邸梁,說,“記者同志,今天的事你先別報道了,反正以後會公示的。”
邸梁怔怔地憋了一句:“鬧這麽大能不報道嗎?”
張誠凱笑了:“別提我就行了。”
交警來敲車門,三個人從車裏下去,交警們圍着他們查看情況。
唐政平出示了警官證,然後一邊對張誠凱說:“同時局裏也派人出來了,應該馬上到了。”
相較于在車上的驚慌,張誠凱這時反而顯得很平靜,他說:“我安排自己出國,本來還以為能逃掉。”
唐政平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張誠凱大笑了幾聲。
即使是邸梁,對這種突發狀況也措手不及。先是有人在大馬路上追殺張誠凱,然後是唐政平說張誠凱違法違紀。
突然邸梁覺得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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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明白一個警察有太多機會接觸灰色層面,張誠凱爬了多少年才坐到副局的位置,他記得在他從刑偵大隊出去的時候忿忿不平,張誠凱還安慰他。
沒有幾年張誠凱就該退休了,邸梁以為他會保持良好的形象直到六十歲。
邸梁不知道張誠凱招惹了誰,居然引人來滅口。
張誠凱差點就逃掉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飛機出事航班延誤,他留了下來,給了想殺他的人機會。
時間倉促,對方就來了一把好萊塢大戲。
幸虧有唐政平和他在。
邸梁看着張誠凱,隐隐總覺得這種搶在罪行暴露之前滅口的行為真是太眼熟了。
因為邸梁也在事發現場,他幾乎一晚上沒能回去。他當然是很樂意配合警察的調查的,可他心裏還在擔心邸稼骞。
邸梁到底不是一般的普通市民,作為參與了一場公路追車戰的人,他強烈要求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唐政平想了想,把邸梁拉到一邊。
“本來這事太突然,監察部門都啓動緊急通道了。下午的時候有人發了封郵件過來,裏面有一些社會組織勾結政府官員從事非法洗錢的證據,數字具體來源清晰,其中就涉及了張副局……”
唐政平難得露出這種悲哀的神色,說:“張副局利用自己的職務在政府招标案裏,操縱擡價,進行惡意圍标,同時還受賄……又将贓款購買金條,那封郵件裏有他的詳細購買記錄,紀委安排人去他家搜查了。”
唐政平繼續說:“因為事出緊急,張副局今天要出國,大概是已經覺得苗頭不對,想去國外避難。紀委本來以為都遲了,可剛好航班出事,半路聯系我穩住張副局。”他艱難地說,“剛開始我真是難以置信……”
邸梁懂他的心情,他也覺得難以置信,好像心裏有什麽東西崩塌了一樣。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可邸梁突然想到什麽。
惡意圍标……受賄……邸梁問:“圍标,那個招标最後誰中了?”
唐政平一愣,說:“好像是那個xx集團,他們也參與了賄賂官員以及洗錢……”
邸梁眼前一黑,那不是傅嵘的公司嗎?
邸梁又問:“那是誰寄來的證據你們知道嗎?”
唐政平搖搖頭:“目前還不知道,要看技術人員追蹤的結果。”
邸梁篤定這件事一定和邸稼骞有關,可現在他在哪裏?
“剛才馬路中間應該掉了一把槍,你們找回來看了嗎?”邸梁問。
唐政平點點頭,說:“夠牛逼的槍啊,好像跟海外勢力有關。”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便多說了,這事以後應該會公示,但你現在別報道啊。”唐政平瞪了邸梁一眼,似乎覺得自己說多了。
邸梁苦笑一下:“你放心吧。”
兒子還沒聯系上呢,他沒心思管這些。
邸稼骞的手機反反複複打不通,邸梁出了警察局就往邸稼骞房子那邊走,結果邸稼骞還是沒有回去。
邸梁和衣靠在沙發上,假寐了一會,卻怎麽也睡不着。
張誠凱的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以前張誠凱總是在照顧他,幾乎算是他的半個恩師。他一直很尊敬他,可現在突然說他尊敬的恩師其實是個腐敗分子,他簡直有點難以接受。
他也無法理解張誠凱,他家庭和睦事業有成,為什麽還要貪?
邸梁知道,死過一次才明白,這世上真的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錢啊什麽的都是放屁,只有感情是他媽真的。
就像他死了一遍,才知道兒子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可邸稼骞到底去哪裏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邸梁幹脆起身,在屋子裏漫無目的地晃了晃。
他雖然把東西都搬走了,可鑰匙卻一直留着。
邸稼骞也知道這點,但兩個人都沒有說破,邸梁總是在這種方面狠不下心,讓邸稼骞有所希望。
他的卧室還是跟他離開時一樣,沒有變化。
邸梁回憶起和邸稼骞一起住的幾個月,心頭又是堵得慌。
那段日子是他從離婚之後過得最舒服的日子,身心都很舒服,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如果就那麽生活下去就好了。
可是那樣對兒子不太公平。
邸梁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居然有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他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卧室門口,過了好久才回頭,看見邸稼骞的書房。
想起他曾經在書房裏看到的事,他不禁老臉一紅。
他走到書房前,想了想,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卡來,插進門縫裏,動了動門就彈開來了。
他推門進去一愣,這書房怎麽這麽亂。
到處都是各種東西,紙張啦,電線啦,書本啦,一看就有種書房主人真是日理萬機的感覺。
邸稼骞平時挺愛幹淨的,作為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他衣服都從不積累即使清洗,這簡直是太難得了,可這書房亂得不成樣子,說明當時他在這書房裏時,情況有多麽地緊急。
邸梁走進雜物堆裏看了看,果然都是些財務資料。
如果真的是邸稼骞舉報,這些東西就這麽放在這裏實在是太不謹慎了,這再一次說明了邸稼骞離開的匆忙。
邸梁走到邸稼骞的書桌旁,看見了一張紙,很顯眼,放在書桌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與書桌的邊沿形成了完美的平行線,說明這裏的主人曾經在書桌前面很認真地審視這張紙。
邸梁拿起那張紙看了看。
上面都是數字和字母,雜亂無章,完全看不懂是這什麽。
邸梁以前是搞刑偵的,對這種東西有着天生的敏感,他立即辨認出這是一種矩陣型的密碼。
邸梁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機把這張紙拍了下來。
到了時間,邸梁還是去上班,但他半天的時候把他拍下來的照片發給唐政平,拜托唐政平看看這個東西是什麽。
因為張誠凱已經落網,與這次特大洗錢貪污案件有關的刑事案件都要重新進行審查,唐政平忙得要死,對于這時候邸梁還要來搗亂,唐政平很氣憤。
但是邸梁吃唐政平還是吃得蠻死的,要不師父豈不是白當的。
最後唐政平沒辦法,還是答應邸梁找局裏的破譯技術警察看看那張紙上的密碼是什麽,有了消息再通知他。
報社裏還是一片祥和,大家各自忙各自的,昨天外環公路上的事件大家津津樂道,可沒人發現邸梁是參與其中的一員。
警察保密工作還是做的不錯,其實這種事不說出來,很難聯想到一個普通的記者身上。
那個機場的恐吓電話也被徹底判斷為惡作劇,警方正竭力搜索打電話的人。
邸梁相信警方也在竭力搜索發送匿名郵件提供證據的那個人。
邸梁心裏越來越不安,下班之後,他還是回到邸稼骞的房子裏,可他簡直坐立難安。
他都快再次給唐政平打電話,給他報告兒子失蹤了,讓他托關系去找。
但邸梁知道他要冷靜,不能這樣。
邸梁都不知道兒子可能會去哪裏,他總說自己有熟人熟人的,可平時也沒見他像普通年輕人一樣跟人出去玩。
他有哪些朋友,邸梁完全不知道。
突然,邸梁又感受到了做父親的失敗。
夜色越來越濃,邸梁越來越急,可大約八點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他皺着眉頭接起電話,居然是傅嵘。
“你還好嗎?歐陽記者?”對方愉快地問。
邸梁快煩死他了,沒好氣地說:“好得很啊。”
“是嗎?你很好,可是稼骞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