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面埋伏(4)
第19章 八面埋伏(4)
邸梁看着邸稼骞,把所有的急躁都埋在心底,他告訴自己,不能再像他死之前那樣處理兒子的事,要耐心,不能吓到兒子,不能再一巴掌打過去。
可他看着兒子的眼睛,兒子滿眼回避的神色,他知道邸稼骞并不想多說。
“真的沒有什麽事,你知道那一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我只是剛好送一位客戶回去。”邸稼骞俯視着邸梁,心裏對邸梁關切的神色有絲觸動,但是他覺得這個時機太差了,現在不是培養溫情的時候。
“不要說假話了。”邸梁煩躁地說,他深吸了幾口氣,“你最近很不對勁,真的有這麽忙嗎?我去過你公司,我看就連傅嵘也沒你日理萬機,你究竟在幹什麽?”他想了想,咬牙道,“你要逼我打電話到你公司詢問你下班之後是不是在公司嗎?”
邸稼骞微微有點迷惑:“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忙。”他把邸梁拉起來,讓他坐到沙發上。
邸稼骞看起來已經回複了平靜,沒有像剛才那般失了魂魄一般。
他對邸梁說:“我一不殺人放火,二不違規犯法,成年人了有點自己的私事又怎麽了?”
邸梁沉默不語。
邸稼骞繼續說服他:“說不定我去酒吧街鬼混了?”邸梁眼見着豎起眉毛來,邸稼骞連忙安撫他,“我只是打個比方,但是我不想欺騙你,你放心。”
邸梁看着自己的兒子。
太狡猾了,這種成年人的理直氣壯實在太狡猾。
因為無法繼續敷衍,只有強硬地撇清關系,邸梁再一次認識到邸稼骞确确實實是個男人了,學會了男人的無賴。
邸梁搖搖頭:“放心?怎麽可能放心?從那個會計開始,你身邊一直在出事,你當我是傻子啊。”
圍繞着邸稼骞絕對有事,或許說邸稼骞參與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裏去了。
邸梁拉住邸稼骞的胳臂,也有可能是他自我意識過剩,但他還是想問:“難道你是想報複傅嵘?因為他與你父親的死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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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稼骞猛地站起來。
“這與你又有什麽關系呢?”
“我關心你啊!”邸梁急切地說。
“你憑什麽關心我呢?我跟你又是什麽關系?”邸稼骞冷漠地說,“說起來我只是你的房東而已。”
邸梁知道邸稼骞每當心情不好或者想逃避什麽的時候,就會擺出一幅生人勿近的冷面孔,雖然他想體恤邸稼骞的想法,可現在他還是生氣了。
太傷人心了。
邸梁一心想彌補兒子,一心想對兒子好,最後換來一句“憑什麽”,太不公平了。
憑什麽?憑我是你老子。
邸梁很想沖着他吼出這句話,但是他說不出口。
他抿着嘴唇,卻說不了話,他還想說,你父親壓根不在乎你幫他報仇這類的事,他只想确保你的安全。
“其實我……”邸梁的眼裏閃過不确定,這種仿佛受傷一般的神色讓邸稼骞更覺得動搖。
再直視他的眼睛,邸稼骞會覺得受不了。
“真的不關你的事,我們相處得很融洽,我很想把我們這種氣氛很好地保持下去。”甚至我想進一步發展,邸稼骞沒有說出來,“但是我也要有我的私人空間,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亂猜了。”
他撫撫自己的額頭,說:“我有點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他就走進卧室。
邸梁坐在沙發上,抱着胸,眉頭一直沒有展開過。
雖然邸稼骞一再說不要他管,可是真的不管?
沒門兒!
老子管兒子天經地義,邸梁迅速在腦海裏描繪了幾個可能性。
他還是覺得邸稼骞可能是出賣了傅嵘公司的商業信息,以達到打擊報複的目的。
雖然大部分可能是為了父親,可是這樣爸爸一點都不高興啊。
邸梁摸摸下巴,想着怎麽去阻止他。
當天晚上在新城網首頁xx小區發生命案的新聞就發布了,邸梁浏覽了一下,案情比想象中的更嚴重。本市房管局的一位官員全家在公寓裏被殺,包括官員及其妻子還有一個九歲的孩子。警方初步判定為團夥作案,罪犯将被害人捆綁之後,殘忍地勒死,罪犯有一定的反刑偵知識,留下的痕跡不多。
邸梁點着鼠标,心思卻飛了。
團夥作案的話,留下的線索會多得多,高檔小區的保全設施比一般的小區做得周密,調出監控錄像的話,應該能發現可疑的人。
而且在目前的情況下,房管局的官員出事,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上次開發商自殺的事,這整個事件命案頻發,想要壓下來是難上加難。
案件自然有唐政平去破,邸梁相信自己教出來的徒弟,可是他想不通為什麽案發現場,邸稼骞會在那附近。
邸梁的目光看向門口,明明是住在同一個房子裏,但是問也問不得,邸稼骞是不會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的。
邸梁沒想逼他。
可能是因為死過一次了,他對兒子的态度越來越軟化。
哎,愁,沒想到都死了一遍了還這麽愁,當初他可是懷着美好的願望,想和兒子改善關系了。現在關系是改善了,但是亂七八糟的事也太多了吧?
邸梁有種這叫他怎麽放心退休的感覺。
轟動全市的命案,作為本埠知名的報紙,是一定要跟進的。
因為那天晚上邸梁擅離職守,莫莉發了很大的脾氣,邸梁只有乖乖地跑後續。
他背着包去市局想了解情況,結果剛走上樓梯就撞見唐政平。
唐政平一看是他,立即怒氣沖沖地朝他走過來。
他一把抄起邸梁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證,放在眼前看了看:“歐陽智,我記住你了。”
邸梁則是高興都來不及,拍拍他的肩膀:“唐警官,你來的正好,我就采訪一下你吧。”
唐政平打掉他的手:“采訪個屁啊,老子沒捉你就是好的!”
“唐警官還是這麽對群衆不友善。”
“老子是不會對一個偷雞摸狗的人友善的!”
邸梁裝傻:“哎喲喂,你在說什麽,我怎麽不懂?啊,你是說你的警官證嗎?你掉在燒烤店了,我揀到送還給你,你不但不感激我,還罵我,這警察是怎麽當的?”
這個小記者居然跟犯罪分子一樣學會了對警方倒打一耙的本事,唐政平真是義憤難平:“分明就是你摸走的!”
邸梁掏掏耳朵:“有證據嗎?要去驗指紋嗎?”
唐政平差點沒七竅生煙,本來作為一個警察被人摸走警官證已經夠丢臉了,這小子還在這裏挑釁?
他一把抓住邸梁,吼道:“走!跟我去反扒隊!”
邸梁剛想說話,就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怒道:“你們在這裏拉拉扯扯的幹什麽?”
拉拉扯扯真是個好詞,邸梁把胳臂從唐政平的手裏抽回來,擡眼看着走過來的張誠凱。
自從他離開警局之後,大家好像變暴躁了啊。
張誠凱走到兩人面前,嚴厲地看了看唐政平,說:“你現在既然這麽閑,不如真去反扒隊幫人家巡街!”
唐政平梗着脖子,領導面前不得不服軟,他說:“我準備要去排查遇害人的人際關系。”說完他偷偷瞪了邸梁一眼,說,“副局那我先走了。”
唐政平一溜煙跑了,邸梁想這要逮誰去問情況呢,張誠凱就看了一眼他的工作證,說:“記者同志,你現在來這裏幹嘛?”
邸梁對他這位老領導還是挺尊敬的,他說:“關于xx小區的滅門慘案,社會大衆都非常關心。我們報社想來了解一下情況,張副局能不能透露些消息?”
張誠凱瞪了邸梁一眼,說:“記者為了寫新聞就能幹擾警察工作嗎?”
邸梁一愣,張誠凱以前對他挺好的,雖然羅嗦了點,該訓的時候也教訓他,但也沒這麽諷刺過他,邸梁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這事市裏有安排媒體統一采訪。事發的當天就是你們報紙最先把消息登在報紙上的吧?你知道你們報社給我們斷案帶來多大的影響嗎?”
邸梁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至于嘛……
張誠凱繼續說,他們站在市局的臺階上,一上一下,就跟班主任教訓小學生似的。
“你們圖新鮮報道就好了,可知道會給市民帶來多大的不安嗎?報道不要瞎寫,記者不要去現場。”
張誠凱把邸梁罵了一頓,邸梁還真不太敢吭聲,由着他罵。
看起來副局長最近壓力很大啊,估計也是,這麽重的案子死的還是政府人士,上面肯定規定了破案期限,破不了案從上到下都要挨批。
邸梁知道張誠凱在副局這個位置上也憋得很久了,眼見着都要退休了,大概是想平平安安地渡過這幾年就算了,誰知道最近總出事,估摸着他也有夠煩的,把氣都撒在記者身上了。
等張誠凱說夠了,他才一句話總結:“反正采訪是不行的。”然後就走了。
邸梁摸摸鼻子,他還挺想念以前那個總叫他“小邸”的副局的。
邸梁打了個電話給莫莉:“剛才人家副局長把我攔在公安局外面了,不讓我進去,不讓我采訪。”
莫莉在電話那邊中氣十足地說:“他說不采訪就不采訪?你是警察還是記者?是記者就要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