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除夕
季落帶着一身疲憊回到了皇宮。
昏暗的宮殿中被白雪映照出一絲光亮,将屋中籠罩在靜谧的陰影中。
他剛走到掩蓋着紗帳的床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從裏面伸出來的手抓到了床上。
“你”他心下一空,在感覺到是誰後不由得微微皺眉。
沈楚秦将頭埋在他脖間,帶着一絲困意,不滿的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季落身上還帶着雪夜的寒涼,被沈楚秦抱着終于感覺到了些暖意,“恩。”
“做好了嗎?”他問的是季落幫閑王制造兵器的事。
季落動了動身子,“還沒,量很大”
沈楚秦哦了一聲,揉揉眼睛坐起身,就着黑暗開始拔季落的衣裳,“有些濕了,褪了吧”
“皇上,你。。。怎麽在這兒”季落随着他給自己的衣裳拔下來。
沈楚秦脫完之後直接拉着他躺在床上,“朕在等你。”
季落一時沒有開口,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想起來幾日前閑王給他的東西,心頭一動。
沈楚秦湊到他面前,親一下他稍涼的脖頸,“明日與朕出宮吧。明天是除夕,不用上朝,我們天不亮就走,朕帶你去個好地方。”
季落嘆口氣,側身摟住多日不見的小孩,“恩。”
沈楚秦扭了扭身體,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打個哈欠,沒心沒肺的睡着了。
天色隐約有了星點,沈楚秦就起身了,他一動就将淺眠的季落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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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洗漱好,穿上衣裳,讓木語在宮中等着,拉着季落騎着馬離開了。
沈楚秦帶季落來的地方是離楚宮不遠處的一處皇家山莊。
繞道後山,迎面的熱氣撲面而來,盈盈的水汽與天邊的黎明相互呼應。
地面還鋪着落雪,而溫泉卻冒着暖暖的熱氣,白玉鋪成的地面潔白無瑕。
沈楚秦把剛穿上的衣袍又解了下來,噗通一聲跳到溫泉裏面,“季落,快點進來,很溫暖,沒有人的,這裏是朕的地盤哦”
季落有些無奈的看着溫泉中的人,“哪有人大早上就泡溫泉的。”
“沒事的,今日不用上朝,朕歡心啊,況且又是除夕,沒關系,進來。”
季落看着被溫泉的熱氣熏的微微泛着粉色的人,慢吞吞的将衣衫褪去,走進舒适的熱水泉中。
一下去才知道這裏有多大,到胸前的熱水剛好掩蓋了冬日的寒冷,露在水面的肌膚被熱氣蒸騰着,絲毫不覺得冷。
沈楚秦游過來給他指了指溫泉的另一側,“過來”
季落被他拉着胳膊拽到寬曠的溫泉池子的另一側。
溫泉水池建在山莊的高處,移到溫泉的另一側,眼前豁然開朗的是滿山的白色寒梅,一簇一簇在山腰見清冷傲然,離得那麽遠仿佛就能嗅見淡淡的冷香。
季落望着眼前的美景一時有些呆了,他常年住在北原荒漠,被綁持來到大楚後也很少出宮,更別說看見着詩情畫意的冬日清景。
沈楚秦從後面抱着他,雙手環住腰,問道,“美嗎”
季落點頭。
沈楚秦狡黠一笑,從他的身後吻上修長纖瘦的脊背,察覺到那人的僵硬,沈楚秦雙手在他身上放肆的撫.摸。
“你是不是不想朕娶骨朵”沈楚秦将吻落在季落的唇邊,在淺薄的唇上流連忘返。
季落心中一抽,啞聲道,“如果我不想,你會不娶嗎”
沈楚秦擡頭認真的看着他,“不會,朕是皇帝,是必須要完成傳宗接代”
季落側過頭,身體微顫,輕聲的說,“我給你生。”
沈楚秦一怔,歉意的搖了搖頭,“不行。”
季落難堪的閉上眼,“為何?”
沈楚秦忸怩的用手打着身邊的水沒有出聲。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大亮。
從天空中飄散着飛揚的落雪,一片一片,漫天飛舞。
季落轉身要走,沈楚秦猛地将已經快要上去的他拉了下來。
“噗。。。”季落一頭栽進水池。
“沒事吧,落,朕不是故意的”沈楚秦吓得連忙扶起他,給他輕拍後背,“抱歉啊,朕沒想讓你嗆住的,朕只是不想讓你走”
季落咳了一會,擡起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無意間透露出不滿和哀怨。
沈楚秦看着他濕潤的褐色眼眸,身下一緊,附身按住他吻了上去。
雙手控制着季落的雙臂,将他抵在泉邊,十指交纏,在唇齒間留下細密的吻。
一邊吻一邊急切的在他身上撫摸。
有了水的潤.滑,他沒費多大功夫就将自己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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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洛千雲興沖沖的買了一堆的存貨,從晨上便開始準備,一直到午時,一頓豐富的藥膳在幾步之外就開始散着濃郁的香味。
石清河瞪着眼睛,饞的直直的盯着在食房的地方。
齊硫石清河的藥是有人無意碰觸還是故意而為,為了保險起見就把石清河留在齊府讓清露跟着過去伺候。
洛千雲一開始不大高興,過了一天後就發覺逗這個傻子也挺好玩的,就勉強同意了。
齊意對齊硫的所為沒有說什麽,即便有什麽,大概他也不會說。
孩子有些胎位不正,洛千雲要他沒事就安睡,側着身子在睡夢中矯正胎位。
他齊意常年練武自是不習慣這般無所事事,清冷自律,更是很少會在白日還賴在床上不起。
和衣躺在床上,安靜的聽着外面的笑聲和交談聲。
齊硫帶了清酒來,又掂着酒樓中的招牌菜——最鴨和一些已經處理好的熟食來了。
“這是什麽酒?”洛千雲正将膳食做最後的整合,出了食房透氣。
“果酒,用花瓣和果實制成的,酒味很淡,不過卻很香,你聞聞”齊硫做到石清河身邊,笑着對洛千雲說。
洛千雲小心的喝了一口,啧啧嘴,“不錯,酒性溫和。呀,這鴨子可真香,要不要片一下?”他掂着醉鴨,也饞的不得了。
他準備的膳食幾乎都是素食,齊意一直不大能聞葷腥,所以他也就沒怎麽聞過肉葷。
“去吧,越薄越好”
洛千雲眼裏幾乎要笑出了花,“好的,切藥材切了這麽多年,我的刀工你放心。”
齊硫笑着點頭,拽下來一只腿塞給一直在吞口水的石清河。四下看了看,“他呢?”
洛千雲在鴨子身上比劃着,“北軒哥在屋中休息。孩子有些鬧騰,胎位不正,我讓他多休息。”他說着想起來了什麽,低聲湊近齊硫問道,“你與北軒哥熟識多年,知道孩子的另一個爹爹是誰嗎?”
齊硫心裏一緊,無意間收斂了情緒,漠然的說,“你問這做什麽”
洛千雲鼓起腮幫子,眼裏透出兇光,“當然是想知道那狼心狗肺的人是誰了,讓他受那種罪,還不聞不問!”
齊硫按在桌子上的手猛地用力,桌子一抖,桌邊的盤子應聲落地碎了,心裏一時不知是什麽滋味。
他低頭看着身邊吃的歡快的石清河,胸口一疼,有些失态的側過頭,“我去叫他,你将飯菜準備好吧”
說完便大步的離開了。
洛千雲在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投下疑問的目光。
齊硫轉身走到亭廊的盡頭,在看不見的地方猛地停下來,靠在牆上麻木的低着頭。
他突然想到顏修文有了身孕後被邵越帶入軍營時,自己對邵越——他的将軍說的話。
——若将軍不愛顏公子,便放他離開。他身為男子,願意為将軍孕子本就不易。将軍明知他對你情根深種,卻對他這般忽視,無論是誰都不會好受。
——事已至此,便好好珍惜他。
顏修文很像他的意,不是模樣上的想象,而是身上帶着讓他覺得溫和的暖意,讓齊硫常常回憶那些他所珍惜的過去。
有人緩緩靠近自己,卻在十步之外停了下來。
齊硫擡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清冷疏離的人。
這個人很少笑,很冷淡,與自己同行時也幾乎很少見他說過什麽。
這個人殺伐果斷,眼眸冰冷,清冷自律。
可是,他卻總能從這個人的眼中看見他望着自己時深深隐藏的落寞和茫然,甚至流轉而過的剎那間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