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害怕木馬人
小馬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附嘴過來,長長的馬臉差點貼在茹願的臉上。
茹願聽到從馬嘴裏傳來弱小而低沉的一句話。
“金神是‘真相’媒體公司的記者,這是他從第一輪公聊的時候就說的事情。而洞察力無比敏銳的我剛才在他的房間裏搜到了他的手機,手機裏面是九宮格的密碼我就猜了一下是不是‘真相’的真,英文‘z’,結果還真的解開了!就沖這一點,我這局游戲也得個‘完美’的評價不過分吧,咳咳,扯遠了。”
小馬手舞足蹈的形容着,生怕茹願聽不懂的上蹿下跳。
“我在手機裏面看到了他和自己公司老板的對話,以及一些之前報道的調查。發現這家的記者好像對一些明星的花邊八卦新聞并不怎麽感興趣,而是追求調查八卦的真相,換句話來說就是誰又染上了八卦他們會去調查這個八卦的真相并且為之報道。你曉得這個犬面具這次來到底是想調查什麽嗎?”
搜證的時間不多了,茹願步履生風地朝着門外走去趕往下一個搜證地點:“胡媚的事情?”
“差不多,我在202找到了和狼面具一樣的‘孝’字胸針,款式、顏色和字跡都一摸一樣,正好也和狼面具筆記本電腦裏的照片呼應了,金神五年前也去參加了胡媚的葬禮。而且,房間裏還有金神五年前寫下的一句悼語卡,上面寫着:‘姐姐,一路走好。’”
“他是胡媚的弟弟?”茹願錯愕。
“胡媚當初為了和朱學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網絡寫手在一起,和家裏鬧翻了偷戶口本出來的。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了,索性也就把自己的名字給改掉。”
茹願嘗試着把小馬猜測的這個答案填寫進津戈撩的秘密框裏,果然喜提2行動點。
一犬一狼,都和五年前就離世的胡媚有關系。
這一點會成為犬狼二人對朱學民的殺機嗎?
很有可能。
茹願判斷:“五年前胡媚的死因恐怕并不是正常死亡。”
宴會停電時憑空出現的狐貍,還有朱學民在看到那些狐貍時的反應。
都說明了朱學民對胡媚這位發妻可能沒有那麽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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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跟在茹願的身後,瘋狂喂瓜:“而且金神這次來參加宴會,根本不是第一輪公開讨論時候他說的,為了采訪朱學民的新書發布會,還有一個隐藏目的……”
“而是什麽?”
“而是為了調查朱學民十年前發布的《不見天日的900天》抄襲事件。”
“什麽?”茹願腳步驟停,回頭看着小馬,“你再說一遍。”
“朱學民十年前的那本轟動全國的書,是抄襲來的。”
“抄襲誰的?”
“一個筆名叫木馬人的《混沌之夜》。”小馬指着自己的身份卡。“我都拍進我的身份卡裏面了,第二輪公聊的時候放出來。在金神的手機裏面,他和自己老板的對話有調查出十年前的那本《混沌之夜》原稿。的确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是最開始的《混沌之夜》發表的網站已經關站,最開始的記錄已經沒有了,所以網友之後就認定是木馬人抄襲了朱學民。但根據金神的調查,似乎是《混沌之夜》發表在先。”
木馬人。
擺放在金絲猴床頭櫃上面一個手工雕刻的人面馬身擺件,以及在《不見天日的900天》第一頁上面用紅筆寫着的“偷盜者”三個字。
津戈撩是胡媚的弟弟,五年後以采訪為由前來參加朱學民舉辦的宴會,但是內地裏卻在調查朱學民十年前的“疑似抄襲事件。
他對自己的這個姐夫,似乎抱有一種敵意。
似乎串聯成了一條線。
五年前姐姐的意外去世,十年前被抄襲的人卻被灌上了抄襲的帽子,十年後前來報仇。
那被砍斷的十根手指,一根手指對應一年。
每一根,代表着那一年裏金絲猴所遭遇的一切。
但是消失的手指,又去了哪裏呢?
第一輪公開讨論的時候,津戈撩說在游泳池旁邊聽到了異樣的聲音,難道……
茹願擡腿朝着樓下奔去,後面的小馬呼哧呼哧跟在身後嚷嚷着慢一點。
游泳池在一樓圖書室旁邊,是一個室外露天泳池,面積很大還分為北半邊的深水區和南半邊淺水區。
裏面的水略微有些渾濁,水面上面飄着幾片綠葉和枯枝,一眼望到底的時候全都是藍汪汪的一片。
泳池旁邊的防滑墊十分幹燥上面還停留一點浮灰,似乎短時間內并沒有人過來游泳的樣子。
茹願走在游泳池的邊緣,擡頭看了一眼和樓上的距離,發現正好在朱學民和小馬房間的窗戶下面。
為什麽游泳池裏面會傳來聲音呢?
茹願蹲在游泳池旁,伸手撩撥了一下游泳池的水面。
水很涼,有一種寒意入骨的感覺。
“牙姐你要幹嘛?”
小馬話音剛落,就看到茹願“噗通”跳進水中。
茹願踩着冰涼而又滑膩的水池底,一點一點的在游泳池裏摸索着。
水冷的像是被冰塊凍過的一樣,茹願的腳尖逐漸開始麻木沒有知覺。
“小馬,距離第二輪公聊還有多久?”茹願揚聲詢問,水波聲混着她的喊聲,喊來了另一個人。
小馬看了一眼自己的時間,高聲喊道:“還有半小時。”
“好。”
半小時之內,她要把這個游泳池翻個底朝天。
茹願加快了在泳池裏的步伐。
冷冰冰的池水讓她的肌膚僵硬許多,全靠着力氣支撐着她擡腿前行。
這裏沒有、這裏沒有、這裏沒有……
等等。
雖然腳尖凍的麻木,但茹願明顯感覺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是石塊嗎?
茹願低頭看向池水裏,卻只看到堆積在池子裏的一些淤泥。
因為太久沒有人游泳搭理,整個池水都變得髒兮兮。
她大吸一口氣,一頭紮進水裏。
順着自己的記憶摸索着剛才踩到的地方。
污泥膩擰,粘在她的手上。
但是卻讓她成功摸到了一個外軟內硬的東西。
她從水裏撈起來一看。
一只人類的小拇指赫然然呈現在她的手心裏!
玩家後臺彈幕瘋狂流動,如狂風驟雨一般飛逝。
——“卧槽!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預警呢?朕的高能預警去哪裏了!?”
——“手指原來被扔到水池裏了!變态!”
——“那這一池子的水豈不是也變成屍水了?”
小馬離得比較遠,沒看清茹願手裏拿的是什麽。
茹願朝着他的位置喊了一聲:“接住!”
小馬聽話的朝着砸過去的東西飛奔,穩穩的接住之後攤手一看,魂都吓沒了。
剛想擡頭問一句這是個啥,結果茹願又消失在了游泳池內。
如果這裏找到了小拇指的話,那麽其他的手指應該也在附近吧。
茹願再次紮進水中,在附近的污泥裏面翻找着。
很快第二根小拇指也被找了出來。
左手無名指、右手無名指、左手中指、右手中指……
她一邊找一邊數着,一、二、三、四……九,還差一根右手大拇指,去哪裏了?!
在池水裏跑得太久,兩只腳踩在冰冷的瓷地板上,就像是踏在棺材上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茹願肺部裏的氣量也逐漸消耗殆盡,不得不站起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當臉探出水面的時候,原本站着小馬的位置上忽然換了一個人。
一個上身未着寸縷的男人,露着精瘦而線條健碩的上半身,隐藏在紅色犬科動物面具下的雙眼睥睨着池面。
他的鎖骨在冷白肌膚色襯托下尤為清晰,明明白嫩的就像是一個未經雕琢的玉珏,但是那标準而又幹淨的寬肩窄腰人魚線又蘊含着讓人驚覺的力量。
赤紅色的衣物褪到腰間,因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讓那魅惑的線條明滅可見。
茹願手裏握着自己找到的那些手指,卻不小心因為水流的重量讓臉上的面具下滑。
系在腦後的綁繩也跟着松動了起來,阚阚卡在鼻梁上,頗有要從臉上脫落的意思。
她在和津戈撩對視的瞬間,下意識的想要扶正自己臉上的面具。
但是雙手裏面攥着死者的手指,又無法完成這個舉動。
慌亂之下,茹願凍地冰冷的雙腳再也支撐不住泡在冷水裏太久的身體而打滑。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失重,朝着水面裏一頭揚去。
冰冷而又腥臭的池水很快漫過她整個人,在掌握平衡的過程當中,她的面具在水中脫離朝着池面墜落。
與此同時,岸上傳來入水的聲音。
有一團水流朝着茹願這邊而來。
急湍的湧流之中,茹願找不到自己的面具在哪裏,只能看到有一個人朝着自己這個地方馳湧而來。
往日的回憶猶如走馬觀花似的湧入腦海。
記憶之中,忘記了是什麽時候,似乎是津戈撩快要離開武術館的時候。
茹願第一次也是人生當中第一次想到要炸廚房,特地向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姐姐學着怎麽做蛋包飯。
再失敗了無數次,喂吐了所有小弟之後,才琢磨出了一點點經驗。
十八歲的茹願遣散了廚房裏的所有人,把自己關在廚房裏想要好好的讓津戈撩對自己改觀。
可是那天,卻因為她聞不到煤氣洩露的味道而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津戈撩踹門進來後,看着臉上鋪滿蛋液的茹願,喝道:“你在幹什麽?”
茹願手裏擰在煤氣開關上,仰頭沖着津戈撩笑,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就看到津戈撩三步并兩步沖過來,一把抱住茹願順着旁邊的玻璃破窗而出。
玻璃破碎的聲音,和火星與煤氣碰撞而産生的烈火滔天,在那一刻彙聚成一副絕美的畫面。
也讓茹願在那一天,真正的炸了廚房。
津戈撩的背部和左肩處也留下了火燒的疤痕,就像是一條盤旋在他身上的火龍,同樣刻進茹願的骨子裏。
而此時此刻,在水中朝她游過來的那個人,肩膀上有着茹願無比熟悉的灼傷疤痕。
啞巴哥哥。
茹願張口想要喊他的名字,就像兩年來他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中時的一樣。
她很想問一問,這兩年他去哪裏了,也想問一問當年說好了當初會去日息橋和她逛糖人街,為什麽沒有來。
電視劇裏所謂的等待時間越久,相逢時就會越幸福是騙人的。
無數次的失望,讓茹願心灰意冷。
他不來就算了,此時憑空出現又算什麽?
津戈撩在冰冷的水裏拉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拉向自己的方向。
他的手指纖長而有力,就想那年緊緊抱着她将滔天的火焰擋在身後一樣。
茹願好像又回到了兩年前,她摔在廚房外的雜草裏,津戈撩緊緊的抱着她,下颚抵在她的額頭聲音因為燙傷而有些顫抖的訓斥:“笨死了,煤氣味道都聞不到嗎?”
是啊,她什麽都聞不到。
只能聞到來自他身上的濃郁且醇厚的白檀于秋天混合的氣息。
但是此時的心境和兩年前倒是有一點異曲同工之妙。
糟了,面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