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南2
她是什麽時候放進包裏的！
陸明澈拿出陶笛：“姜綿綿,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綿綿小二郎腿一翹，小胳膊左右一搭，扭着頭, 果然膽子肥得很。
“那可以上幼兒園了。”陸明澈細心擦拭着陶笛說。
姜綿綿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整個人都僵住，二郎腿也翹不下去了, 站起來，眼睛一點點睜大，控訴道：“你, 你怎麽可以這樣！”一言不合就用幼兒園威脅她！
“我怎麽？”
“上次你明明答應我，不用上幼兒園！”她可是答應了好多好多條件, 才換來的自由！
“那個時候不用上, 不是現在。”
小團子徹底懵了, 急急地從船尾擠到船頭，抱住大反派的腿, 對他伸出一只手：“哥哥，你不用吹了, 綿綿幫你放回去……”
“嗯？”
“你不用吹陶笛，綿綿也不用上幼兒園……”
旁觀的一堆人忍不住捂臉，小團子還是太單純！
果然, 陸明澈把陶笛遞給她，卻是說：“我不吹，你也還是要上幼兒園。”
正往大書包裏放陶笛的小團子, 聞言鼓起臉，擡頭看他，臉上明晃晃地寫着“我哥哥是大壞蛋”，也不放陶笛了, 捏在手裏一搖一晃地回到船尾，背對着他們，憋着一股氣，自己嗚嗚咽咽地吹起來。
好一段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惆悵噪音！
船上幾人心下好笑又不得不強忍着笑意，一番面面相觑之後，就打算看陸明澈的好戲，看他準備怎麽哄小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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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綿綿。”陸明澈喊她。
綿綿不理他，撒氣似的吹得更大聲。
“你吵到大家了。”為了讓自己的聲音不被噪音蓋過，陸明澈只好更大聲，“再這樣以後不教你學劍了。”
姜綿綿聽到這個，真的停了下來，卻是很有骨氣地說：“不教就不教，反正你都不要我了，本來也沒打算再教……”
小團子硬氣不過三秒，才剛放完狠話，又委屈得不行，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我只是想讓哥哥多吹吹陶笛才放的，他平時都沒時間……嗚嗚嗚……”
她真以為是因為這個事情，要被送去幼兒園。
“哎呦哎呦，怎麽哭了。”蕭雅琴沒法再旁觀了，對綿綿張開雙臂，把她抱在懷裏哄，“你哥哥跟你開玩笑呢，上幼兒園也一樣教你學劍的。”
“我不要上幼兒園。”小綿綿抽噎着說。
“那可不行，小朋友都要上幼兒園的，不然其他小朋友都上了，就綿綿不去，那不是比其他小朋友落後了？”
姜綿綿很有自信，并不怕落後：“綿綿是神童，落後一點不要緊的。”
蕭雅琴：“……”她白了一眼林文華，還是特級教師，天天當着孩子面誇，這下倒好？
林文華也有點尴尬，試圖和孩子講道理：“綿綿啊，學習這個事情呢，不進則退，就算是神童也要每天學習才行的。就像古代有個叫‘仲永’的人，他也是神童，但是因為不去學習，最後就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了。”
“哦，那綿綿當個普通人也挺好的，當神童感覺挺累的。再說，綿綿每天都跟着大家學習呀，每天都有進步。”
林文華也無能為力了。
說實話，綿綿平時挺活潑的，感覺不是特別依賴家人的孩子，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麽她對上幼兒園這麽排斥。
“姜綿綿，過來。”陸明澈喊她。
綿綿把腦袋往琴姨懷裏埋，聽不見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蕭雅琴失笑，拍拍她的背：“你哥哥又不會吃你，過去吧。”
“那，那他要是一生氣，把我扔水裏呢？”綿綿悶聲悶氣地說。
陸明澈：“……”
蕭雅琴等人終于忍不住了，不給面子地笑起來：“小澈，你在綿綿心裏的形象堪憂啊。”
林文華也說：“綿綿別怕，伯伯肯定不會讓你被扔下去。他要是敢扔你，伯伯就扔他。”
綿綿在林伯伯采藕時，已經見識了他在水裏的本事，勉強信了，不甘不願地走到陸明澈身邊：“幹嘛？”
小團子站着還沒有陸明澈一半高，陸明澈沒什麽表情地盤腿坐下，淡淡地說：“太難聽，教你。”
他從姜綿綿手裏把陶笛拿過來，不像教鋼琴時那樣，只是讓她一個鍵一個鍵照着彈，而是把每個孔是什麽音都說了，再給她具體講了一首簡單的小曲子。
“聽懂了嗎？”
“哼，怎麽突然教我這個？就算你教我陶笛，我也不去上幼兒園。”她一把奪過彩雲陶笛，一個音都不差地把剛才那首曲子吹了一遍。
陸明澈依舊面無表情：“因為，噪音太難聽了。”
綿綿：“…………”她覺得自己遭到了嘲諷。
幼兒園的事情只能回去再慢慢說，仙人坑之旅最終還是以陸明澈的陶笛聲收尾。
江南亭亭的荷葉，蕩漾的清波，舊式小木船緩緩前行，加上清澈悠揚的陶笛聲，如同一幅山水畫卷，美得渾然天成。
林文華拎着蓮藕，蕭雅琴和孟萱各自抱着一把蓮蓬，小綿綿嘟着嘴，挂在大反派脖子上，手裏揪着一片荷葉，兩條小腿像濯淨了的蓮藕一樣白嫩，一下一下地晃着。
他們很幸運地沒有被村民發現偷偷下坑的事，順利回到家。
到家就是孟萱發揮的時候了，她說了要把蓮藕做成菜，最後就做出了一桌全藕宴。
深紅的糯米糖藕、金黃酥脆的炸藕棒、酸辣的脆藕片，還有一碗蓮藕排骨湯。
姜綿綿看着這一桌美食，暫時忘記了煩惱，指着蓮藕湯說：“這個，綿綿在劇組喝過！”
劇組連同盒飯一起的，還會配一大桶湯，讓大家自己去舀。大多數時候都是紫菜蛋花湯，有點腥氣，并不好喝，夏天偶爾還會有冰鎮綠豆湯，至于蓮藕湯，綿綿只見過一次，就是去神女峰演難民那一回。
“這可不一樣，劇組的蓮藕湯連一塊藕都舀不到，也沒什麽味道，”蕭雅琴先給綿綿盛了一碗，裏面有兩塊小排骨和幾片煮成粉紅色的藕，“喝喝看。”
論美食，孟萱出品，必屬精品。
綿綿不用喝，就知道這一定好喝，畢竟上一次的排骨湯還令她記憶猶新，這一次只是加了藕片而已。
然而，等她真的喝了，卻又一次被驚豔到。
太太太太太好喝了！藕片，吃起來居然是粉粉糯糯的，跟生吃一點也不一樣！
再吃一根炸藕棒，外面灑了甘梅粉，脆脆的，甜甜的，吃完一根還想再吃。
綿綿在吃飯上向來讓人省心，除非飯菜不合她口味，其他時候，給她一個小勺子，她自己就能吃得不亦樂乎。
白白嫩嫩的小團子，光是捏着一根炸藕棒吃，就讓人覺得可愛到心都要化了，那感覺比他們自己吃還要心滿意足。
大家玩了一天，都有些餓，配着雪白的大米飯，大口大口地吃全藕宴，哪怕貧窮到住在這樣破舊的小樓裏，此刻卻也依然是快樂的。
蕭雅琴享受着孟萱的廚藝，想起她那個新交的男朋友：“小萱，我這幾天忙着比賽，都忘記問了，你男朋友什麽時候有空啊？”
孟萱夾菜的動作一頓，收回筷子，扒拉了一口米飯，若無其事地說：“那個，他……最近比較忙，等以後吧。”
“他忙什麽呢？領隊出工收工的時間，不都是和群演一樣的嗎？”領隊存在的意義就是負責群演在劇組的紀律，群演都收工了，領隊自然也沒事了。
孟萱戳着米飯，眼睛盯着自己的碗：“就是，嗯……那個，他說，還沒做好準備見你們。”
蕭雅琴忍不住皺眉：“見我們要什麽準備？我們又不是你的長輩，大家只是一起在鹿鎮當群演的朋友，鹿鎮演員之間不都巴不得一起去吃個飯，好多認識些人的嗎？”
“就……可能，他會覺得，是見我這邊的朋友，需要一些準備吧……”孟萱慢慢放下筷子。
蕭雅琴覺得這事情不太對勁，還要追問，被旁邊的林文華私下拉了一把。
林文華打圓場道：“小萱，年輕人是這樣，大家的社會閱歷都不是很多，談戀愛可能也不好意思說，你琴姐就是關心你。沒事兒，沒事兒啊，這事兒不急，大家都先吃飯，小萱的手藝，不能浪費啊。”
蕭雅琴吸了口氣，道：“對，是我太心急了，以後再說吧，吃飯吃飯。”
秦瀚墨把孟萱放下的筷子重新放到她碗上：“你自己做的菜，總不能不吃。再瘦下去，你就要皮包骨頭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身體吧。”孟萱到底重新拿起了筷子。
蕭雅琴沒再問孟萱，卻在私底下盤問了秦瀚墨好久，問他對方人品怎麽樣，靠不靠得住：“小萱一個女孩子，被人面獸心的騙了怎麽辦？”
秦瀚墨也沒瞞着：“看起來還行，年紀和小萱差不多大，二十來歲吧，長得還行，跟小萱小澈那長相肯定是沒法比，但挺會來事兒，當時劇組的副導演他們都挺喜歡他。”
“不會來事兒的也當不了領隊。”蕭雅琴揉揉額頭，“那不就更有問題了，那麽會來事兒的人，為什麽不肯見咱們？不行，瀚墨，你跟小萱關系好，你得多提醒她一點兒，女孩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吧姐，她自己心裏有數，小萱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
蕭雅琴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希望是我想多了，感覺小萱這次是真心喜歡人家。哎，但願對方是個好人吧。”雖然她自己就是個群演，但她真覺得，群演裏面人品不行的人，占的比例太高了。
姜綿綿不知道琴姨和瀚墨叔叔在神神秘秘地說些什麽，她正雙手捧着萱萱姐特意給她做的甜甜圈，吃得像一只小貓一樣餍足。
萱萱姐說了，全家只有她有甜甜圈，因為她是家裏最可愛的小團子，可以享受全家最好的待遇！
然而事實上，孟萱只是看她今天哭了一回，預計她最終還是要被送去幼兒園，給身不由己的小團子一點甜頭吃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