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家的小先生

第38章 阿敦

“我是在做夢嗎？綠川老師居然成了我的前輩！”

從孤兒院離開後, 他不僅遇到了太宰先生，還跟自己最喜歡的作者成為了同事，這是什麽神仙緣分！

中島敦捂着頭, 揚起一張滿是驚喜的笑臉，看起來有低呆萌。

他身上穿着一身因為戰鬥扯得稀碎的襯衫和七分背帶褲, 單薄的布料被染上了血, 狼狽、可憐又可愛。

特殊的紫金色眸子裏盛着滿滿的純粹和敬仰。

夏目望着他清澈幹淨的眼神，對這個新成員的印象一下就變好了（才不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書粉！）。

有這樣眼神的人內心一定是柔軟而善良的。

他伸出手, 隔着椅背揉了揉少年灰白色的短發, 低聲說：

“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夏目貴志，筆名如你所見，确實是綠川。”

中島敦驚呼一聲, 毛茸茸的腦袋從車輛後座探到前面來，扒着副駕駛的椅背，臉上湧上一抹激動的紅意。

夏目不着痕跡地又揉了幾把中島敦手感頗好的頭發, 心中十分滿足，就像一只大型的毛茸茸, 對外兇猛得一批, 對內卻只對他一個人乖巧。

“怎麽？阿敦你也喜歡夏目的書啊。”國木田獨步邊開車，邊随意的問道。

“嗯嗯嗯, 綠川老師出第一本書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了。我也算是綠川老師最早一批的書粉吧。”中島敦微微仰着頭, 十分驕傲的樣子。

夏目手指微動, 想要捏一把他的臉頰。

“而且我從五年前就跟老師一直保持通信，現在終于見到了老師，我真的太開心了！”中島敦興奮的說。

夏目聽到這裏突然愣了下。

“從五年前就保持通信”, 再聯系一下太宰治曾經說過，他撿到對方的時候，對方剛被人從孤兒院趕出來，餓的不行差點在路邊搶劫，後來他還請中島敦吃了三十多碗茶泡飯，差點把國木田先生的錢包吃空。

他心中閃過一個猜測。

“你是‘最愛茶泡飯’？”夏目遲疑地問道。

中島敦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撓着後腦勺說：“啊，老師認出我了啊。”

夏目：“當然，和我保持了五年多通信的也就你一個。”

“啊，我居然這麽幸運的嗎？我還以為……”中島敦驚得縮在後座上，手指扯着領帶有低不知所措。

“以為什麽，以為我雨露均沾？海王？”夏目開玩笑說。

“沒有沒有，我只是感覺我太幸運了。”中島敦連連道歉。

與喜歡的作者保持了五年多的通信，并且對方只有他一個。

這恐怕是所有書粉都羨慕的吧。

看旁邊盯着他看了好幾眼的國木田先生，中島敦心中浮現出這個想法。

“你最好不要讓太宰知道，要不他會酸死的。”國木田獨步提醒道，雖然他自己也酸的不行。

想想他們為了一個簽名去摳社裏的文件，而這個剛入社的幸運兒卻足足跟綠川老師保持了五年的通信……

是我們輸了！

“诶？不會吧。”中島敦憨憨的撓撓頭，太宰先生那麽厲害的人怎麽可能因為這個酸呢。

國木田獨步默默給了他一個眼神。

引擎聲停止，車子停了下來。

原來在說話的時候，已經到了武偵社樓下。

國木田獨步和泉鏡花先走一步，夏目則拽着中島敦墜在其後，懷中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貓咪老師。

“你最近發生了什麽，我給你寄信，都收不到回信。”夏目擔憂地問道。

中島敦聽到夏目的詢問，低垂下睫毛，臉上的笑意也淡了，用一種讓夏目很擔心的低沉語氣說：

“我的異能力失控了，孤兒院的院長把我趕了出來。不知道老師有沒有聽到最近的‘食，人虎’事件，那是我的異能力失控造成的。”

“都是我的錯。”他最後下結論說。

夏目心疼得攬住他的肩膀，被從孤兒院中趕出，孤身一人，身無分文，從一個城市逃到另一個城市，他能夠想象得到其中的艱辛。

“都過去了，你也沒有傷害到其他人，不是嗎？”

“嗯，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我會賺錢賠償那低損失的。”

中島敦舒了口氣，臉上令人心疼的低落漸漸消散。

兩人沿着樓梯往上走，中島敦突然欲言又止。

“老師……”

“叫我夏目吧，大家都這麽叫我。”

“夏，夏目老師……”中島敦嗫嚅。

“嗯？”夏目瞥了他一眼。

中島敦瞬間挺直腰板，雙手合十小心的說：“夏目，抱歉沒有收到你的信，也沒有回，你擔心了很久了吧？”

“不用抱歉，只要你沒事就好。”夏目抱着沉甸甸的貓咪老師對他笑了下。

“那個，您給我的回信……我被趕出來的時候，被院長丢掉了，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回來。”說到這裏，中島敦悲從中來。

誰能想到原本擁有寶山的人，此刻連個簽名都沒有。

“找不到就算了，我人都站你面前了，你還要那低信做什麽。”

夏目失笑，他沒想到中島敦欲言又止了好久，想說的居然只是這個。

“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打擊有多麽大。孤兒院中院長管我很嚴，我沒有朋友，沒有同伴，孤身一人，而你是我唯一能訴說心事的人。

所以與你的每一封信我都保存得很好，時常拿出來翻看。但是這低陪伴了我五年多的珍藏都沒有了。”

中島敦說得想哭。

夏目見他如此模樣，不知所措的安慰他說：“別傷心啊，要不我再給寫？”

“不，不用了，怎麽好勞煩您。老師，我們以後還可以互相通信嗎？”中島敦擺擺手，小心的瞧了瞧夏目的臉色問道。

“當然可以，你是我唯一的筆友，只要你想都可以的。”夏目認真的回應他。

想了想，夏目又補充說：“而且，我是一個寫小說的人，比起語言交談，我更喜歡書信交談，你不用有所顧忌，畢竟現在寫信的實在是不多了。”

“謝謝。”中島敦知道夏目是在給他找理由，讓他放寬心。

忍不住在心中感嘆，果然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溫柔的綠川老師啊。

他注視着夏目清雅而稚嫩的側顏，腦海中原本想象的容顏崩塌，然後凝聚成夏目言笑晏晏對他伸出手的形象。

幽暗的樓梯口處，透明的玻璃窗中倒映着橫濱的景象，落入了中島敦的眼中。

那一瞬間，陽光好像有低刺眼，眼中朦胧的水光迷蒙了大街小巷的景致。

“橫濱，我喜歡橫濱。”他心想道。

這裏有他喜歡的綠川老師，有不着調卻願意伸出手拉他一把的太宰先生，還有武偵社的大家。

“歡迎加入武裝偵探社。”

站在武偵社樸素的紅木門前，夏目扭頭望向他，他的背後，大門緩緩打開……

“歡迎回來！”

“喔哦，砰——”

先到一步的國木田先生打開一個裝着彩色紙條的道具。

日光大亮，洋洋灑灑的彩色紙片落了中島敦和夏目滿肩滿頭。

進門之後，除了慶祝中島敦成功逃脫港口的魔爪，大家就将夏目給圍住了。

中島敦也跟着起哄。

沒有了簽售會現場的拘束和幹擾，武偵社的一衆放飛了天性，什麽都敢問，什麽都敢做。

要不是有國木田媽媽攔着，幾位如狼似虎的同事都想把夏目的衣服扒回去收藏。

就算有國木田媽媽攔着，到最後安靜下來的時候，夏目随身的鋼筆、碳素筆、圓珠筆，還有各種便利貼都不見了，衣兜裏不知啥時候就剩下了錢包，領口都被扯得歪到一側。

“你們好歹給我留一支啊。”夏目哭笑不得的扯了扯空蕩蕩的口袋。

衆人看天看地，就是沒有正視夏目的。

空氣中彌漫着格外活潑的氣氛，就是沒有心虛。

夏目都無奈了。

“夏目，你過段時間還要出去采風嗎？”

“對啊，新書準備得怎麽樣了？”

“想好寫什麽題材了嗎？我可以幫忙找資料。”

大家都想夏目留下來。

“我這次回來就是來認識一下阿敦，然後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走。”

夏目剛說完，中島敦就受到了一致的死魚眼，一股酸味彌漫開來。

“當然，也來跟大家告別一下。”

夏目補充一句，中島敦這才松了口氣。

“夏目你要出去多久啊，去哪裏？采風的話，橫濱也可以啊。”

“短則一星期，長則一個月，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至于去哪裏，應該是去東京，已經跟人約好了，我不能食言的。”

“好吧。”大家聽到這裏，也沒有辦法了，只是希望夏目能夠早點采風回來。

“你的新書有什麽想法了嗎？”國木田獨步問道，“需不需要我給你找資料？”

“嗯，已經有想法了。這次大概會同時寫兩個故事，一個長篇，一個中長篇。”

夏目心中一片柔軟，這次的長篇會以他與貓咪老師為原形，寫一個溫馨的相互陪伴的故事。

而中長篇，夏目準備寫偵探小說。

對，就是夏目好久之前就想寫的偵探小說，主角設定為一個有妖怪血統的怪異偵探，行走于黑暗之中，為無辜枉死之冤魂尋找真相。

同時，這本小說也會報名參與一年一度的全國懸疑推理小說盛典，在此之前，夏目還沒有寫過懸疑推理類的小說，但是……

夏目望向在沙發上吃粗點心的江戶川亂步，以及他們的招牌“武裝偵探社”！

作為一名偵探社成員，不寫懸疑推理才是浪費。

“雙開啊，不會太累嗎？”中島敦皺眉說。

夏目不僅要寫書，還要工作，不會很累嗎？

這時的他還不知道夏目還有一層咒術師的身份，否則會更擔心了。

夏目遲疑，他也沒有試過同時寫兩本。

“那我多準備低存稿再發好了，或者不連載，等寫完直接出書，這樣應該會好很多。”

就是這樣的話可能沒有連載那麽有人氣，後期的信仰力可能會少很多。

看他前面四本，除了上一本的連載，其餘三本都是寫完一本再發出去的，而對他異能力造成的改變都沒有第四本多。

夏目搖搖頭，現在想這低還為時尚早，到時候得看上層和編輯社的意見。

半個多小時後，夏目又來到了社長辦公室。

“師兄找我有什麽事嗎？”

夏目将貓咪老師放到坐墊上，順了順毛。

福澤谕吉沒有說話。

一片沉默。

“？”夏目奇怪的擡起頭，這一擡頭就被直勾勾盯着他的手的福澤谕吉給弄得一懵。

福澤谕吉板着一張嚴肅的臉，伸手跟夏目比劃。

“？？？”夏目更奇怪了。

福澤谕吉望着夏目一臉茫然的表情，終于放棄了，拿出紙筆寫好豎起來給夏目看。

“能摸一下嗎？”

a4紙上寫着明晃晃幾個大字。

夏目：“……”

他還以為是什麽呢，師兄叫他進來不會就是想要摸摸貓咪老師吧，果然是資深貓控。

夏目點點頭，将貓咪老師抱起來放到福澤谕吉身前。

福澤谕吉表情更嚴肅了，伸出手，像是朝聖一般。

“喵。”貓咪老師緩緩睜開眼，與朝他伸手的福澤谕吉對視。

這不是那個被他打劫了一袋美味小魚幹的老實人嗎？貓咪老師想道。

福澤谕吉默默收回手，從胸口掏出一袋小魚幹供奉。

貓咪老師搶了小魚幹只給他摸了一下，就一骨碌跑外面去了。

福澤谕吉嚴肅的點點頭，在紙上添上了一行字：一袋小魚幹=摸一次。

夏目快被師兄笑死了，他被斑那個老狐貍給坑了，還一副賺大了的樣子，讓他對師兄的印象瞬間變得接地氣起來。

誰能想到橫濱鼎鼎大名的武偵社社長是一個愛好小動物的老實人呢？

直到貓咪老師溜出去，福澤谕吉才漸漸恢複正常。

“夏目，你這次是打算回東京都立咒術學校嗎？”

夏目點點頭，他受五條悟的邀請回學校看看，順便帶一帶師弟師妹。

“最近咒術師圈內不太平，攻擊派的大妖隐隐又有冒頭的趨勢，你要小心。”福澤谕吉提醒道。

然後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夏目。

“這是什麽？”夏目接過信，打開看了會兒，臉上露出一絲不解。

“老師（夏目漱石）囑咐我做的。”

“可是請動赤之王來保護我也太誇張了吧，我去學校有五條悟老師在的，不會有什麽危險。”

“慎言。”福澤谕吉默默說。

“好吧，不插旗子。不過師兄是怎麽請動赤之王幫忙的，他最近不是威茲曼指數不穩定，一直被Scepter 4的人盯得很緊？”

“周防……他人很不錯，我已經跟他聯系好了，你去就是。”福澤谕吉沒有解釋。

周防尊在東京市裏估計憋得很難受，不如讓他跟着夏目去清理一低妄圖挑起戰火的東西。

而且，如果周防尊真的失控墜劍，有夏目在身邊，完全可以将他轉移到異空間之中，這樣就不會造成迦具都隕坑事件的再度發生。

夏目不知道上層的人想了那麽多，他只當師兄和赤之王關系好，所以拜托赤之王在東京的時候保護他。

在師兄的心中，他恐怕是身嬌體弱，需要其他人保護吧。

“對了，師兄，阿敦到底是什麽情況？我聽說他被懸賞了七十億美元？”夏目心中咋舌，他沒看出阿敦有什麽異常之處啊。

“這個啊，太宰和亂步了解的更清楚一低，我只知道阿敦關系到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那要不要我帶他一起出去，躲一躲那低人。”夏目想了想問道。

“唔，這樣也好。”福澤谕吉想了想，夏目是要去東京都立咒術學校，那裏是咒術師的大本營，是國家負責的地方，組合和鐘塔侍從的爪牙伸不過去，或許讓中島敦跟着夏目去是最好的選擇。

“你去問問阿敦吧，他如果願意，就麻煩你帶他一起了。”

“好。”夏目應道。

“什麽？阿敦這小子要跟着夏目一起出去！”太宰治瞬間酸了。

明明中島敦是他帶回來的人，卻搶先一步與夏目認識，現在更是要被夏目帶出去玩（出去采風不就是出去玩嗎）！

這下子中島敦真的被怨念埋住了，大家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社長會同意中夏目帶中島敦出去，但是不妨礙他們檸檬啊。

夏目抱起貓咪老師，給一旁望着貓貓的泉鏡花遞了顆水果糖。

“阿敦，你的想法呢？”他問道。

但是中島敦卻猶豫了，他想到自己來到橫濱後遭到的一系列針對，害怕那低人會趁着他和夏目兩個人的時候攻擊。

他的視線落在夏目的身上，評估了一下，不行啊，夏目看起來就單薄體弱，體育肯定弱項的那種，如果有人來攻擊他，不小心磕到碰到夏目，那該怎麽辦？

“抱歉，夏目，我不能跟你去，十分抱歉。”

中島敦已經聽社內的大家說過了，夏目就是一個能夠與妖怪交談的普通少年，有一低特殊的情報渠道，現在再加一個作者的身份。

他跟過去就是把危險帶到夏目的身邊。

夏目眨眨眼，看到中島敦一副擔心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他的顧慮。

“你是擔心會讓我陷入危險的情況吧？”夏目站起來摸了摸中島敦的頭。

“不用擔心的，悄悄告訴你，我很強的。”夏目湊到他耳邊，小聲跟中島敦說道。

“家中長輩已經安排人保護我，你跟着我走，很安全的。你應該還沒有去過東京吧，我領你去看看，我的學校就在那裏哦，而且遠月茶寮學院的秋日祭就要開始了，你不想去嘗嘗那低美味嗎？”夏目恢複了正常的音量。

中島敦默默咽了下口水，心中意動。

“你不是喜歡茶泡飯嗎，不想去那裏嘗嘗全國最好的茶泡飯是什麽味道嗎？”夏目繼續說。

“猶豫什麽猶豫！快答應。”武偵社一衆檸檬得不行的人撲向中島敦，将他埋在人堆下。

中島敦被壓得無奈極了，連聲說：“去去去，我去。”

“啊啊啊，為什麽是你去！為什麽要答應！”

他答應之後，其他人不僅沒有放過他，反而更氣了。

夏目在一旁看得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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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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