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莫無為一推眼前的飯碗,看着王遠志道:“不用你假好心,你們怎麽會真心待我,一個個要弄死我還來不及。”
王遠志也不惱,微笑道:“莫公子說哪裏話,遠志大哥一路上待你不好麽?”
莫無為橫了他一眼:“好,好着呢,好到給我吃毒藥。”
他這話一出,柳玉風也是一愣,扭過頭一臉疑問地看着王遠志:“大哥,你……”
王遠志一聽,哈哈大笑道:“哎呀,這個事啊,不說我都忘了,開個玩笑而已,那不是什麽毒藥,只是滋補的三七丹而已。”
莫無為一聽,表面依舊一副悻悻的樣子,但一顆心卻放了下來。
如此,幾人便在藥谷中住下,等待朱子七歸來。
莫無為在青雲教中的時候,一人之下,衆人之上,長這麽大也沒受過什麽委屈。如今寄人籬下,哪裏還有當日的風光?
朱子月可不管他是不是什麽武林第一大魔教的少主,她只道他是個無德無能的混小子,對他頗不待見。
莫無為無肉不歡,而朱子月卻顧着柳玉風的口味,偏偏頓頓素菜。
莫無為脾氣火辣,一點就着。數日來住在藥谷中,被主人刻薄相待,冷嘲熱諷,早已怨氣沖天。
這日,莫無為終于忍受不了一桌子的清湯寡水,吃了幾口,便用筷子在飯碗裏紮來紮去。
“喂,莫無為,你這是做給誰看啊?”朱子月受不得他這少爺脾氣。
莫無為心中怨怼,臉色不禁哀怨起來:“天天吃素,我知道,你就是故意不想讓我吃飽!”
朱子月秀眉一挑,頗為無奈地嗤笑一聲:“哈?我故意不讓你吃飽!怎麽玉風哥哥和遠志哥哥吃得和你不同了?誰知道你喜歡吃肉啊?你愛吃不吃!”
朱子月一氣之下将莫無為的飯碗收走了。
“哎!你?”
莫無為見狀,更覺委屈,哼了一聲,起身跑了出去。
餘下幾個人面面相觑。
柳玉風說道:“我吃飽了,我去看看他。”
說完,柳玉風尋着莫無為的背影疾步追了出去。
莫無為剛才沒有吃飽,賭氣跑了出來,又覺得後悔,但又不好意思在回去,便跑回自己的屋中閉門不出。
柳玉風跟他到房門前,剛欲擡手敲門,又覺得這樣不妥,便退了回來,一轉身,奔廚房而去。
廚房中原料豐富,他找了二斤生豬肉,又加入了面粉和佐料,炸了一盤豬肉丸子。
柳玉風敲了幾下門道:“無為,我進去了?”
數日來,柳玉風改了口,對莫無為的稱呼已經親切了一些。
裏面沒有動靜,柳玉風便推門走了進去。
門一開,莫無為便聞到了肉的香味兒。
他方才正坐在床上生悶氣,故而聽見了敲門聲也不搭理。此刻見到柳玉風捧着一盤子肉丸子走進來,頓覺心中暖融融的,怔怔地看着柳玉風,不說話。
“愣着幹什麽?還不過來吃!”柳玉風露齒一笑,将肉丸子放在了屋中的桌子上面。
“嗯!”莫無為高興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來到柳玉風的跟前。
柳玉風:“坐下來,慢慢吃。”
莫無為小聲應到:“好。”
莫無為吃着香噴噴的肉丸子,美滋滋,甜滋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揚着、咧着,早已把二人的恩怨情仇抛諸腦後,只覺得那個往日裏對他好的柳玉風又回來了。
看着莫無為跟個松鼠似的飛快地咀嚼着,柳玉風緩緩地伸出了手,想摸摸他的後腦勺,中途卻又忍住收了回來。
柳玉風:“以後我讓子月多做些葷菜,她不知道你的口味,不是故意的。”
莫無為:“嗯,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柳大哥。”莫無為吃得差不多了,垂下了眼簾低聲喚了一句。
柳玉風:“嗯?”
“沒事。”莫無為咬了咬下唇。
柳玉風知道他近來遭遇變故,內心傷感,見他欲言又止,也不追問,只道一聲:“吃飽了,就好好休息吧。”說完起身離開了。
莫無為看着柳玉風離去的背影,心中說道:真的不是你殺了我爹嗎?千萬不要是你,如果真的是你,縱然你對我再好,我也會殺了你給爹爹報仇的。
莫無為從未停止過對柳玉風的懷疑,因此柳玉風對他越好,他越是心慌難耐。
這一日,他又開始責怪自己的無用,越想越是煩躁,拿起一把長劍就跑到院中舞動起來。
結果,舞了半天,他才發現,竟然又是柳玉風教他的那套劍法。他更加心煩意亂,于是不管不顧亂砍一氣,落劍處,花草敗折,枝葉翻飛,院中一片淩亂。
朱子月剛剛上山采藥回來,剛進院中,就見莫無為在那裏大殺花草,心中登時怒火中燒,那可是她精心培育的寶貝藥材。
“莫無為,你這個混蛋!”
只見朱子月放下手中的藥藍,飛身上前,掌風如電,急急向莫無為劈來。
也幸虧她剛才這一聲大喝,莫無為才做好了心理準備,堪堪避過她這一掌,否則還不被劈得重傷!
不過,眼下已不容他暗自慶幸,那朱子月第二掌已至眼前。
莫無為無法,只好出劍格擋。朱子月掌向一變,順手擊到了莫無為的手肘處,他手中長劍立時脫落。朱子月快速拾起長劍,又向莫無為肆意刺去。
莫無為眼見打不過,轉身就跑。
朱子月花草被毀,一時半刻冷靜不下來,哪容得罪魁禍首逃之夭夭?
只見她死命追趕,邊追邊砍,邊砍邊喊:“你個魔教妖人,你還我的藥材!我非砍死你不可,給我的藥材陪葬!”
莫無為沒有內力,行動遲滞,三步兩步就被朱子月追上。
朱子月再次舉起長劍,向莫無為刺去。這次,也算莫無為倒黴,沒有來得及避開,被朱子月一劍刺中。
“啊,好疼!”
莫無為面容扭曲,慘叫一聲。
只見他的袖口處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滲透了衣衫。
朱子月見刺傷了莫無為,沖動的那股勁頭頓時消弭下去,連忙扔了手中的長劍上前查看。
“你,你怎麽不躲開?”
她語氣焦急,又怨又怕,這人雖然讨厭,可是玉風哥哥和遠志哥哥都囑咐自己要好生照看。
這下闖禍了。
莫無為捂着自己胳膊上的傷口,恨恨地看着朱子月。
“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是你有錯在先,誰讓你破壞我的藥草,你知道培育它們有多不容易嗎?”
朱子月聲音萎頓,又透着委屈,上前檢查莫無為的傷口。
莫無為站在原地未動,任憑朱子月翻看自己的傷口。
他最傷心的不是被砍傷了,而是自己這件外衣被劃了個大口子,那可是姐姐莫媚兒親手縫制的。
現如今如果父親身死,姐姐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而現下又不知所蹤,這件衣服可是他的念想。
看着被損壞的衣衫,莫無為的眼圈紅了。
朱子月見狀,更亂了手腳:“喂,你別哭啊,你個大男人,受了點傷而已,至于嗎?”
莫無為抿了抿唇,咬牙切齒道:“你懂什麽?這件衣服是我姐姐親手縫制的,你得賠!”
“這院子裏是怎麽回事?”
柳玉風最近察覺莫無為情緒低落,有點想來看看他,于是便來了。
“咦,子月,你也在這裏!”
柳玉風進門便是一愣,他先是看到了離門較近的朱子月,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然後,他才看到了在裏屋的莫無為。
莫無為身穿白色中衣坐在床沿上,一只胳膊上纏着繃帶,正眼神怨毒地盯着朱子月。
朱子月坐在廳中的椅子上,一手托着莫無為那件外衣,一手拿着針線縫補,眉頭鎖成了川字。
“你……你們……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
見莫無為只着中衣與朱子月共處一室,柳玉風的臉色第一時間沉了下來。
莫無為瞟了柳玉風一眼,沒應聲,氣鼓鼓地站起身來,走到朱子月跟前,盯着她手中的活計,嫌棄地說道:“你這笨丫頭,縫成這個樣子,我還怎麽穿?”
朱子月最不擅長這縫紉活計,忙活了半天,也沒縫上一半兒,還被莫無為當着柳玉風的面批評,又羞又惱,索性把衣服摔在桌子上,活兒也不幹了。
她委委屈屈地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跟柳玉風說了一遍,說完要柳玉風給評理。
柳玉風聽得莫無為被傷了胳膊,也沒個心思做什麽評判,只是緊張地将莫無為按在椅子裏,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确認并無大礙後,方才放心。
柳玉風忙活完了莫無為,這才倒開功夫應付朱子月。
他語氣無奈又稍帶些苛責:“子月,怎麽說拿劍傷人也是你的不是,以後做事可不能再這樣沖動了。”
朱子月見柳玉風話裏話外都是自己的不是,一臉不甘:“柳大哥,你,你怎麽還幫着他?你偏心,我不理你們了,哼!”說完,扭身做在那裏生悶氣。
柳玉風無奈地笑了笑,接過朱子月手裏的衣服:“好啦,都別生氣了,這個我來縫吧。”
只見他拿過衣服,坐下來,先是拆了朱子月剛縫的跟條蜈蚣似的針碼,然後又仔仔細細重新縫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