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無為被沙問天逼到絕境,墜落懸崖,只覺得身子如離弦的箭一樣,飛速下沉,那下墜之勢與氣流相反,臉被割得生疼。
他雙眼一閉,只盼着摔死的時候不要太疼。
然而,那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來臨,突然間,莫無為覺得身體似乎被什麽東西阻擋住了。
接着那股極速下墜的勢頭被減緩了下來,然後慢慢地,下墜停止,他的身體又被反彈了回去,随後又是下墜,又是反彈,如此反複幾次,莫無為的身體終于停了下來。
莫無為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居然懸在了半空之中!
他畏畏縮縮地朝下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他便又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下面依然是陰森可怖的萬丈深淵。莫無為連忙擡起了頭,再不肯向下看。
莫無為從懸崖絕壁處掉落,所幸大難不死。原來,在這青雲山的半腰之上,居然拉了一張大網。
這斷崖處于青雲山的北側,這一側山體形狀十分特殊,上下垂直,兩端卻有一定的弧度,使整個懸崖曾內凹狀。
半腰處的這張大網的兩端則分別被嵌在了山體突出的兩側。
也不知它是何年何月由何人所造,更不知它的材料是什麽,如此富有彈性,即便是經年累月遭受雨打風吹,酷暑嚴寒也未曾損毀。
莫無為從崖上掉下來後,幸運之及,正巧落在了這張大網之上。
莫無為在網上飄蕩了半個時辰左右,才強自定下了心神。
他心理清楚,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不過在這不上不下的半空之中,時間一久,也必然會饑渴而死。
莫無為鼓起勇氣四處觀察了一番。他發現網兩側的盡頭之處看起來黑洞洞的,自己因離得太遠而無法看得分明。
莫非那裏會有什麽玄機?
莫無為順着網一點一點地爬了過去,待到離得近了,終于看得仔細,那盡頭之處裏竟然是處山洞。莫無為從網上下來,來到山洞入口處。
山洞洞口內側有兩個碗口粗細的石柱,這網便是被固定在了石柱之上的。莫無為站在洞口往洞中看去,空空如也。這洞的深度只有幾尺,目測僅能容下兩三個人立足。
莫無為好生失望。
他又轉回身望了望對面的那側山體,心中猜想應該也是同這邊一樣的情境。
莫無為雖心中不抱希望,卻又向對面那端爬了過去。
待他來到對側,下了網,看見這邊的洞口也是立着同樣的石柱,不過這處石洞看起來深了許多。
莫無為進入山洞,往裏走去,光線漸漸暗了下來。這時,他看到洞裏面的石壁上居然有火把,裏面還有燃料。
莫無為用随身攜帶的匕首打擊石壁,出現點點火星,卻并不能引燃火把。原來,這燃料早已年久失效。
沒有光源,莫無為只好喪氣地摸着黑向山洞深處探索着。這處山洞果然與另一側大為不同,他越往裏面走,路徑越是曲折。
莫無為走了七八丈之後,已經拐了兩個彎,而且裏面的空間越來越小,光線也被完全隔離掉了。
這時,他發現自己的左側袖中發出朦胧的熒光,是血玉镯,他掀開袖子,将镯子露了出來,山洞頓時被照亮了。原來,這镯子在暗夜中竟能發揮夜明珠的功效。
視線清晰後,莫無為行得也快了一些,不過這洞裏的通道卻是逐漸便得狹窄,行到後來莫無為需要匍匐爬行才能通過。
莫無為又爬了數丈之後,洞中的空間忽然豁然開朗起來,前面居然是一處石室。裏面的空間足足有三間房子大小。
莫無為想不到,青雲山的山腹中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陰暗的石室散發着一股陰森之氣,莫無為心裏毛嗖嗖的,他擡高了手腕,想讓血玉镯的光芒照得更清楚一些,只是他在室中環視了一圈,卻發現這裏空無一物。
這時,微弱的光芒照射在了石壁之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浮現在了莫無為的眼前。
莫無為湊上前去,定睛觀瞧,發現這石刻的字竟是一種高深的內功口訣。
莫無為從小嗜武,心中大喜,他逐字逐句地出聲念了出來,念到最後,發現落款處竟是“無極秘籍”四個小字。
“想不到真的有《無極秘籍》,居然會刻在如此隐秘之處,以前從未聽爹爹說起過,難道他竟也不知道嗎?”
莫無為內力阻滞,此時無法依照石壁上的口訣修行。但秘籍裏的奧妙他還是能悟得一二的,他深深地被這神秘的武學吸引住了。
他知道得此機緣不易,便靜下心來将這秘籍的口訣一一記在心裏。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
莫無為心智受損,但現下他心無旁骛,所以也只用了一個時辰便已經能把《無極秘籍》倒背如流。
待莫無為背好了口訣之後,他突然又自嘲一笑:自己也真是糊塗了,即便是習得了這無上功法又能如何?人都已經被困住了,最多也就是拿這秘籍陪葬罷了。
莫無為不甘心,又沿着石室四壁摸索了一番,入手之處光滑無物,哪裏還有其他的出口?
他所索幸端坐于刻有秘籍這側石壁對面,無聊之際,目光緊盯着石壁上的字,開始參悟這秘籍裏的奧妙。
突然間,他眼睛一亮,發現在這一片密密麻麻的石刻之中,有幾個字的深度要明顯比其他的字淺出一些。
他頓時福至心靈,站起身來用手指用力地按了一下突出來的一個字,可是結果并沒有絲毫變化。
“居然沒有用?”莫無為失望地自言自語。
他眉頭皺了皺,又順着這個字的筆畫描繪起來,待他用手指描完了整個字後,只聽“咔”的一聲,字果然陷入了石壁當中,甚至比那些正常字還要深入石壁幾分。
他接着又描繪了其他幾個淺字,待所有的字被描繪一遍之後,只聽得“咯吱”一聲,有字的這面石壁慢慢旋轉開來。
這裏原來竟是一處石門,而這機括便藏于這石刻之中。
這石門緩緩而開,留出了僅能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便不再動了。
莫無為順着縫隙閃身進入,裏面又是深深的隧道。不過這次道路并不曲折,莫無為小心翼翼地順着隧道走了下去。
一開始道路還比較平直,漸漸地,莫無為感覺到了道路出現了明顯的坡度,而且坡度越來越陡峭。
莫無為約莫着自己已經走過了二裏多路的時候,突然間前方傳來了隐約的潺潺水聲,而且隧道裏的空氣也越來越濕潤。
莫無為心中一喜:難道前方會是出口嗎?
正欣喜之時,莫無為腳下一滑,身子迅速地沿着陡坡斜斜地滑了下去。原來這裏坡度突然變陡,而地面濕潤,以至于他腳下無法着力,便滑落了下去。
莫無為只滑了一小段路程,身體便驟然間停了下來,他感覺坐到了一處柔軟之地。
莫無為剛才滑下來的時候,心中害怕,便本能地閉緊了雙眼,此刻身形定住,他便睜開了眼睛。
入眼處光線明亮,果然是出口。
只見這出口處密密地長滿了樹枝,斑駁的光線透過樹枝,射進了洞中,晃得莫無為有點眼花。
他用手撥開了樹枝,從縫隙中擠了出去。
莫無為出了洞,腳下随即踏上了一處軟灘。這隧道居然打通了山體,而他的落腳之處應該就是青雲山背面的山底。
莫無為在黑洞洞的隧道裏呆了那麽久,終于得以重見光明,胸中頓覺又開闊又踏實。
他四下觀察了一番,這處淺灘只有方圓十幾丈的大小,淺灘另一側是一條河,這淺灘就是由河水沖刷而成。
由于青雲山的背部是絕壁,山體垂直奇險,且又臨河,因此此處并無人把守。
莫無為擡眼望了望,這河面甚是寬闊,即便水性再好,也無法橫渡過去,更何況他不會游泳。
臨岸處的河水比較清澈,能看到裏面的魚蝦扇貝。
莫無為蹲在岸邊,喝了幾捧水。他看着水中自己狼狽的倒影,想着父親現在生死未知,剛才劫後餘生的喜悅瞬時又被沖得一幹二淨。
他腹中饑餓,只得撿了幾個貝殼,找了些幹樹枝,生火烤食。
如此維持了幾天。
雖然短時間內可以靠這裏天然的水源和食物維持性命,可是這裏人跡罕至,難道真要在這一直受困下去麽?
這天,莫無為坐在淺灘之上,無所事事。
突然,他發現遠處河流上游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那黑點越來越大,待到離得近了,他才看清楚,原來是一葉扁舟順流而下,扁舟上站立着一個人。
莫無為眼見那人逼近,他趕緊躲入洞中。
翠綠茂密的樹枝擋住了洞口,方便他在暗中觀察。他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是沙問天的人。
小舟行至淺灘之處,舟上的人泊了扁舟,跳上岸來。
只見這人身材高大,方巾青衫,身上斜跨着一個布包。他上岸之後,先是四下裏看了看,接着便向莫無為藏身的洞口處走來。
看着這人的裝扮,不像是沙問天的人,莫無為正自猶豫要不要出來打個招呼。
突然,那人飛身向前蹿了一大步,直接停在了洞口外面,只見他撥開礙事的樹枝,一把将莫無為從裏面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