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知道,雨化田可看不上皇帝那樣的老菜幫子,嗯,就算其他嫩菜幫子,雨化田夢裏夢外二十幾年,也誰都沒看上過。
據說有的閹人确實會因為自身的缺失而迷戀男子,但雨化田絕對不可能是其中之一,幼年那次将他逼到只能搏命去讨好萬貴妃的絕境是其一,潔癖是其二——
雨化田連給醜娃娃洗一洗嫩黃瓜和嫩菊花都要戴兩三層蛇皮手套,怎麽可能會讓人以那麽惡心的地方和自己做那樣親密的接觸,【筆者甚至懷疑,哪怕雨化田還能“站”得起來,他也不會和女人敦倫。
在心理潔癖者的心裏,和那地兒有那樣子的接觸,大概也許很可能,和将自己泡到日日有別人的尿液經過的尿壺裏頭差不多?
望天+p.s.為了彌補莫忍不住在正文吐槽,作者有話說裏頭會補回來,大家記得看喲。】而皇帝,皇帝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家夥,就算在富有天下之後,也常常不安,惟有在永寧宮萬貴妃懷中方能得以安睡。哦,當然,周太後曾經也是能讓他放心的人之一,可惜男女有別,就算是母子也不能抱着睡覺;而現在的周太後,更是成了讓皇帝暗地裏懼怕不已的危險源之一。
皇帝以為除了萬貴妃,再也沒有能讓他安心靠着的地方了。
現在給雨化田一抱,确實挺意外那份安心感沒錯,但皇帝喜歡的是萬貴妃那樣“波濤洶湧”的“壯闊胸懷”,雨化田這麽稚嫩單薄的小胸膛,皇帝就算靠一靠能覺得安心,也還不到要把人留在身邊依靠的地步。
——陳準其實是草木皆兵腦補過頭了。
——連帶着,十分信任他的王懷恩,回頭也要給帶偏了,倒在某種意義上成了雨化田達成目的的助力。
以上後話暫且不說,卻說皇帝在雨化田懷中緩解過那一陣頭暈目眩,便直起身來,蹙眉想了一會,雖有些遲疑,卻還是緩緩道:“朕這兒留雨化田也還有事,你回去告訴貴妃,等朕這兒諸事處置好了,便帶雨化田同去永寧宮看她——讓她不必憂心,萬事自有朕做主,朕無論如何,都不會辜負她對朕的一片心意。”
那小內侍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仔細記下皇帝說的每個字、并皇帝說話時每一個語氣神情的細微變化,自回後宮複命了。
此後周太後、柏賢妃等聞着風聲的後宮女子都派了人來打探消息,皇帝只對清寧宮的人還願意說一句“事關重大,等朕決斷之後,自會與母後說去,現下事情未定,母後身子不爽,也不必費心”之外,根本懶得敷衍,都是奉天殿的宮人打發了事。
皇帝只一邊踱步,一邊望着宮門,不時又回頭看看永寧宮的方向,偶爾嘆上一兩口氣。
如此千盼萬盼的,一個肉墩子終于滾啊滾的,進入了皇帝的視線。
奉天殿前的廣場很大,而奉天殿的階梯也很長,這原都是帝皇的威儀所在,皇帝往日最是自得,就是今日,一開始對那皇子雖有期待、卻也沒多少憐愛。
然而看到那肉墩子一路在廣場上滾過來、再艱難地一步步,爬着那些階梯時,皇帝終于沒忍住心中忽然洶湧的憐惜,幾步沖下來,将肉墩子一把抱起,也不嫌棄那在階梯上蹭得髒兮兮的小手小身子,更不嫌棄那分量十足的肉墩子摟着吃力,只管緊緊抱住了,轉身走回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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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己也給冷得夠嗆,但宮人端上來的第一盞茶、第一個手爐,卻都被他遞給了唐悠竹。
唐悠竹也不和他客氣,大大喝了一口茶,手爐被他踩在腳底下,肉手兒捧着茶盞,眨巴着眼睛,十分天真無辜地贊他:“皇帝伯伯您真好,皇帝伯伯您真厲害,您怎麽知道糖糖渴了捏?”
皇帝活了二十幾年,除了皇長子在時幾乎日日抱一回之外,不久前薨逝的悼恭太子都只在出生時抱過一回,便顧慮着萬貴妃的心情,十天八日的才去看上一回。要說做父親,皇帝雖不是新手,但此前真沒多少父愛,原也不準備給這肉盾子多少父愛。偏偏此時給唐悠竹那麽信任、那麽理所當然地窩在懷裏,再給那雙怎麽看怎麽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一眨,心裏忽然就軟成一灘水,抱着他的手又緊了緊,之前的盤算至少這一刻都先浮雲了,一出口就是:“傻孩子,什麽皇帝伯伯?要叫父皇!”
唐悠竹就更加無辜茫然地轉頭看雨化田:“酥酥?皇帝伯伯是父皇,那酥酥是王酥麻?”
皇帝也不知道是怎麽從唐悠竹那一張胖臉上看出其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樣樣和他小時候像極了的,明明他那時候宮裏頭還擺放不起西洋大照鏡,而偶然在太後宮中照過幾回,看到的也只是個不算瘦巴巴、但也沒多少嬰兒肥的小孩兒。
但不管怎麽說,皇帝既然覺得懷裏這娃娃簡直就是自己幼年時的翻版,又見這孩子與自己也毫不生疏,便覺得真是父子天性,正是滿心快活的時候,見着雨化田,也就沒多少繼續追究他為何養着皇子、卻不報告與他知道的心思,反而覺得這俊俏的小太監果然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大明朝對內官又素來優待,唐悠竹這麽一問,他便順勢接下話去:“嗯,酥酥是王酥,嗯,朕立刻就給他封王,封為、封為……嗯,就忠義郡王!”
忠君護主,為自己保住了懷裏這個胖娃娃,還養得這般好;又只言片語不曾提及萬貴妃往安樂堂送堕胎藥的事情,忠義兩顧,實在難得。
皇帝自覺這個封號賜得好極了,不想陳準當即下跪谏道:“小公子出生不在宮內,身份一事,恐還難以服衆。陛下便有封賞,何妨等水落石出之日?”
皇帝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他是個溫和性子,便是給身邊的奴婢駁了話、也不會立即就勃然大怒,卻不免不快:“糖糖與朕這般相似,女史紀氏又确實是朕寵過的,身世明明白白,怎麽就不能服衆了?”
陳準嘴巴動了兩下,終究沒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只是深深磕下頭去:“陛下三思!”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揮揮手:“朕意已決!”
說着,就要讓人拟旨賜封,不想雨化田也一拂衣袍,跪了下去:“奴婢暫時也不敢受。”
皇帝蹙眉:“你之前說的朕都知道,朕也相信你養小皇子時并不确定他的身份。這親親得相首匿原也是自古的規矩,朕也不追究你在疑心其乃是紀氏與人私通所出後選擇了隐瞞——糖糖是朕的皇子,你在朕得知他的存在之前庇護與他,不管你是為了什麽,都值得一個郡王爵位——何況糖糖還喊你一聲叔叔,朕唯一的皇子之叔父,如何受不起一個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