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籌謀
崔誠煦的屍骨被葬在了山上。李氏将一枚扳指遞給原景義, 讓他幫忙帶回崔府。
原景義給李氏磕了個頭, 然後帶着翠玉和崔鸾飛他們下了山。
一路上，翠玉小聲地安慰着要和幼子分離的崔鸾飛。原景義手裏握着崔誠煦的扳指, 腦海裏回憶着前世的事情，看看有沒有可以用的上的。
六皇子雖然是崔皇後之子，但在先太子薨逝後，卻和陛下漸行漸遠。這裏有一部分是陛下想要保全當時年紀尚幼的六皇子，當更重要的原因, 怕是陛下也無法直視自己心中的愧疚。
翠玉和他們在金陵城門外分開。原景義跟在翠玉不遠處護送她回了沈府，剩下的人則回了崔府。
翠玉走在金陵的街道上看着周圍的景象忍不住的感慨。金陵确實熱鬧繁華，只不過在前世的她看來，卻更多地是讓她痛苦地回憶。可是這輩子不會了，她會徹底改變金陵在自己記憶中的模樣。
翠玉出了口氣，敲開了崔府的大門。
嘉翰先到了金陵，跟崔家人說翠玉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沒有處理完，所以要晚幾日到。這幾天, 崔家人也不管嘉翰是來備戰秋闱的，整日用些瑣碎的事情打擾他，為的就是問出他們在滇南賺了多少銀子。
翠玉跟嘉翰早就套好了說辭。只說當年沒錢還債，為了不把宅子賣出去露宿街頭，翠玉開始替債主當掌櫃每月靠分成還債。這次來金陵，也是因為東家想要在金陵開分店，所以讓翠玉過來打理。姐弟兩個毫不客氣的将家裏的家産、鋪子都推在原景義名下，把自己說成可憐打工還債的。嘉翰看沈家人越來越過分, 還問他們是不是想要幫姐姐還債，讓姐姐可以不用這麽辛苦。本來還半信半疑賴着不走的沈家人，聽到這話轉身就走，生怕被他們賴上一樣。
門口的小厮請來了老夫人院子裏的嬷嬷帶着翠玉去了安置他們姐弟的偏僻小院。
“我是不是該先向祖母她老人家請個安呢？！”翠玉問道。
“哎呦，翠玉小姐可真是孝順。只不過老夫人如今正在睡午覺呢，怕是不方便。等老夫人醒了，自會派人來請翠玉小姐的。”
“那就好。”翠玉有些羞澀的笑了笑，“我還擔心祖母不喜歡我呢。”
“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嬷嬷故作不悅的看了翠玉一眼，“誰不知道咱們老夫人脾氣最好，對小輩們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沒有一點派頭。您要是這麽說，可就傷了老夫人的心了。”
“嬷嬷您別誤會。”翠玉有些緊張的解釋道。“我也是沒見過祖母，對她老人家心中敬畏。之前大嫂道滇南的時候，一直跟我講老夫人治家嚴格，從不偏頗。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祖母有些緊張，還請嬷嬷不要誤會。”
嬷嬷想到李氏的樣子心裏冷笑，那位沒輕沒重的，還不知之前怎麽在外人面前編排的老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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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婉拒了翠玉邀她進院喝茶的邀請，直接回了老夫人的院子裏。
翠玉他們姐弟的下人都跟着貨品直接去了金陵的鋪子那兒，除了嘉翰的書童一個都沒帶過來。本來翠玉他們是不介意在這兒住上一陣子的，但因為原景義的事情現在計劃有變。翠玉打算讓人去外面租個宅子，他們姐弟搬出去住。一是能讓嘉翰讀書更清淨些，二是翠玉打理鋪子更加的方便。
翠玉跟嘉翰說了自己的打算，倒是沒提原景義的身世。嘉翰聽了之後馬上同意了，畢竟如今在祖宅是實在無法靜下心來。金陵的人臉皮可比他們姐弟想象的厚多了，有一堆別有用心的人圍在周圍，光應付他們就夠辛苦的了。
第二天去跟老夫人請安的時候，翠玉就提了想要搬出去的念頭。
“怎麽，陪陪我這個老東西你們就不願意了？”老夫人冷着臉問道。旁邊的三位堂嫂也跟着搭腔，只說翠玉這個做法實在太過不孝。
“老夫人贖罪，孫女也是沒有辦法啊。”翠玉捏着帕子擦了擦沒擠出的眼淚。“家裏欠下的債務實在是太多了，孫女每天還要出去打理鋪子，住在府裏怕是會打擾老夫人的清淨，也不方便處理事情。況且東家也說了，住在沈家深宅大院裏，如果鋪子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可如何是好？”
“你父親當時找什麽地痞借的銀子，好生難纏。”老夫人皺着眉頭問道。倒是沒有提起債務，怕的就是翠玉又趁機提出幫他們還債的事情。
“這......據說是金陵原家的人。”翠玉答道。原景義說過讓翠玉搬出他的名義好讓老夫人他們妥協，反正沈家的人早晚會知道。
“原家的人？”李氏驚呼。老夫人不滿的看了她一眼。
“別是什麽旁系的借用了原家的名義吧？！”翠玉的二堂嫂王氏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金陵的世家大族我也都沒聽說過。”翠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是鋪子按在臨江街，據說是金陵城很繁華的地方。”
“臨江街......”老夫人眯了眯眼就，打量着翠玉的神色。
臨江街是金陵城最繁華的街道，街邊商鋪的東家都是既富且貴的，光有錢沒有點地位，都保不住手裏的鋪子。
“他說沒說過他是原家的什麽人？”老夫人又問。
“他說過他是原家的大少爺。”翠玉看着老夫人她們驚訝的對視了幾眼，“原家是很厲害的家族嗎？”
“呵。”李氏看翠玉連原家都不知道，卻好運氣的攀上了原家大少爺，心裏有些嫉妒的冷哼了一聲。
“怪不得能随随便便就借給老三那麽多銀子......”老夫人小聲念叨着。“原大少爺一下借了那麽多銀子給你父親，這些年也沒向你們姐弟催債，一點點讓你們還清，實在大度。你也确實不該再得寸進尺，給原大少爺惹麻煩了。”
“祖母說的是。”翠玉受教的點點頭。好像全然沒發現老夫人之前的另一副嘴臉。
“既然原大少爺已經安排好了，那你和嘉翰就搬出去住吧。”老夫人一錘定音的決定道。
“都聽祖母的。”翠玉壓下心中的欣喜，柔順的低着頭。
“娘，我有事想跟您說一句。”翠玉剛退出院子。二夫人就迫不急的跟老夫人說道。
二少夫人和三少夫人都是二夫人的兒媳，自然給二夫人面子，找了個借口就告退了。大少夫人李氏倒是有心在這兒聽一聽，可兩個弟媳都走了，她留在這兒也顯得太沒有眼色，于是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
“娘，您說翠玉說的是真的嗎？”二夫人跟老夫人是親姑侄，關系自然要比一般婆媳更加親密。
“我估計她也不敢說假話。”老夫人說道。“只是沒想到他們一家在滇南竟然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遇上原家大少爺。”
要知道就算都在金陵，他們想要巴結上原家都是找不到門路的。
“娘，我聽說原大少爺可還沒成親呢。”二夫人暗示道。
“你的意思是......”
“靜兒平時在家裏也沒什麽事情，不如讓她去鋪子裏幫幫翠玉的忙，也能快點幫他們還清債務。”
二夫人嘴裏的靜兒是她小女兒，如今正是待嫁的年紀，二夫人這話裏的意思也少昭然若揭。
“不大好吧。”老夫人卻不太同意。“咱們金陵畢竟不比滇南那種地方。靜兒也是待嫁的閨秀，矜貴的很呢。”
“哎呦，娘，我可是靜兒的生母，怎麽會害她呢？！”二夫人卻不認同老夫人的觀念。原家的大少爺啊，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機會能接觸到呢？！
“娘，您想想，靜兒是去幫翠玉忙的，又不是在前頭招呼客人，哪會有別人知道。更何況，那可是原家大少爺啊。”
老夫人心裏一動。沈家這些年越發的衰敗，她也越發的着急。就像兒媳說的，除了這麽個機會，還能在哪兒遇到原家的人呢？！更何況，那可是原家大少爺啊......
“這樣，你先派人打聽打聽。要是是冒充的人，或者原家大少爺并不出現在鋪子裏，咱們不就白籌謀了嗎？”
二夫人知道老夫人的意思。這麽多年，老夫人想來都是穩妥危險的，不看準了利益絕不放手。不過老夫人的安排也有道理，畢竟女兒的名聲重要，多看看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