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非典型宅鬥（下）
“齊媽媽，把鄭媽媽一家的賣身契拿來。”
“是。小姐。”齊媽媽打開箱子拿出一沓紙遞給翠玉，裏面不光有鄭媽媽的賣身契，還有府內所有下人的。
“我看有人是忘了自己賣身契到底在誰手裏了。”翠玉看似實在說鄭媽媽，其實也是在敲打其他因為之前金陵來人而心思浮動的下人。不少人聽到翠玉的話都局促的低下了頭，生怕別人會注意到自己。
“我，我是少爺的奶娘，我是為沈家有功的。你敢賣了我，我就将沈家的秘密都抖落出去！”鄭媽媽還是不肯甘心。本來她覺得滇南日子挺好，自己是少爺的奶娘就連老爺在世時都要給幾分面子的。金陵來人了她的馬上又有了去金陵富庶之地帶着兒子過去享福的念頭。後來聽說金陵那邊對少爺他們不怎麽上心，又覺得如果跟着自家男人一家三口留在滇南看鋪子也不錯。天高皇帝遠的，攢幾年能攢出一份不小的家業呢。結果金陵那邊的人拍拍屁股就走了，小姐少爺卻沒有跟在一起，自己之前上蹿下跳巴結王媽媽的事情被看了個滿眼，連少爺跟自己都疏遠了不少。兒子沈齊本來是少爺的書童，結果被找借口派到了鋪子裏。生生從府裏少爺的親信，變成了府外不被人看中的小夥計。
“鄭媽媽這話說的倒是沒錯。”聽到鄭媽媽的威脅翠玉翻着賣身契的手一頓，“既然鄭媽媽對沈家有功，還知道沈家那麽多秘密。那就把鄭媽媽的男人和兒子賣出去，鄭媽媽就留在府裏，養老吧。”
“你......”鄭媽媽驚得瞪大了眼睛，擡起手手指顫抖的指着翠玉。“你怎麽敢......”
“大膽，誰許你對小姐無禮的！”齊媽媽呵斥道，“小姐有什麽不敢的。既然你是沈家的奴才，那身家性命就都是沈家的。你背棄主家，打殺了都說的過去，還敢在這兒威脅小姐？！我看你是被人捧着的日子過慣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為自己才是主子了不成？！”
“我......”鄭媽媽先是一愣，然後跪在地上掙紮的就像爬到翠玉身前，可惜被兩個婆子狠狠地摁住，只能在地上掙紮着、半天移動不了一步。“小姐，老奴錯了，求小姐看在我們一家為了沈府當牛做馬的份兒上，饒了我們這一次吧。老奴是一時糊塗啊，”鄭媽媽将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金陵那邊的人告訴老奴，那邊的先生水平好，少爺去了學業上能精進不少。老奴是豬油蒙了心聽信了他們的鬼話才做出如此錯事，老奴，老奴都是為了少爺好啊......”
“你這信裏可有一句提到我的？”嘉翰聽到鄭媽媽還拿自己當借口心中有氣。鄭媽媽是他的奶娘他對鄭媽媽一直非常的敬重，縱然她平日在院子裏有些事情做的并不恰當。嘉翰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跟着糊弄過去了，如今反而是他的縱容助長了鄭媽媽的貪心，讓她越來越不成樣子。嘉翰心裏有些難受，也是自己之前沒将院子裏的人管好，這才給姐姐添了麻煩。還好姐姐早就發現了鄭媽媽不對勁，不然這封信要是真送到金陵......還不知道要給姐姐惹出多少麻煩。
“還不老實？！”翠玉挑挑眉毛，不知道鄭媽媽這種見了棺材都不掉淚的信心是哪兒來的。“替沈家當牛做馬？你男人這些年從鋪子裏拿了多少東西，要我一點點的念給你聽嗎？”
“小姐饒命啊，都是這婆娘慫恿我的，我要是不拿她就天天不得安生。奴才也是沒辦法啊。”鄭媽媽的男人沈楠聽到這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就趕緊開口想要撇清關系。
“你......”鄭媽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男人。那些東西拿回去花的錢，還不都是他花的，她一個婦道人家能花多少？！“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啧，要不要讓你們先掰扯掰扯，掰扯明白了再好好說給我聽？”翠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老奴不敢。”鄭媽媽也知道如今還是保命重要。壓下心裏的怒意和委屈，垂着頭老實的跪着。
“行了，”翠玉對內院的事也沒什麽興趣，聽了會也沒了耐心。對她來說內院這些事情太過無聊了些，有這工夫還不如去鋪子裏跟姜掌櫃他們學習點有關翡翠的知識。“就像鄭媽媽說的，你是嘉翰的奶娘，嘉翰為你養老也是應該的。”
鄭媽媽聽到翠玉的話激動地擡起了頭，又有些擔心的看了兒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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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将你們一家從鋪子裏院子裏拿的東西都盡數還回來。還了之後，我念在你是嘉翰奶娘的份上，準你們一家留在沈府。”
“老奴......”
“你要想好了再說知道嗎？這是你們一家最後的機會了。”翠玉看着鄭媽媽的眼睛仿佛是在告訴她自己早摸清了她的底細。
“銀子都存在了錢莊裏了，還有......”鄭媽媽擡頭偷偷瞟了瞟翠玉，發現她正漫不經心的吹着茶碗裏的茶，一點眼神都沒有分給自己。咬了咬牙又繼續交代道，“還有的，都買地了。錢莊裏的銀子和買的地都用的沈楠妹夫的名字登記的。”沈楠的妹子妹夫不是奴籍，他們夫妻得來的錢沒法存下，都放在屋子裏又不放心。幹脆就以沈楠妹夫的名義存在錢莊買了土地，每年的利錢和租地的錢都歸他妹夫。
“你個死婆娘，我要殺了你。”沈楠聽到鄭媽媽将家底全都抖了出來，扯着嗓子喊道。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兒倒是還有個不知錯的。”翠玉冷笑。“先來人打二十板子，然後直接拉出去賣到場口去吧。”
沈楠聽到這話馬上就軟了下來，場口裏的都是幹體力活的苦工。天天起早貪黑的開采礦石，連飯都吃不飽。他雖然是沈家的下人，但靠着自己婆娘是少爺的奶媽沒少占便宜。在鋪子裏只做最輕的夥計不說，平時往家裏順點邊角料也沒人敢說話。
沈齊聽到翠玉的吩咐一揮手，馬上又兩個小厮搬來了長凳，将沈楠按了上去。另兩個早就拿着板子準備着的上前啪啪兩下将沈楠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謀劃都打散了。
“小姐，小姐饒命啊！”沈楠扯着嗓子喊着，他哪受過這等皮肉之苦，一板子下來就打的他哭爹喊娘的。“小姐，我有話要交代。我要交代，手下留情啊大小姐。”
翠玉擡起手止住了正在打板子的兩個小厮。沈楠趴在長凳上喘着粗氣，像一條擱淺的金魚。
“不說？”
“說，我說。”沈楠一開口覺得自己的後牙都在發抖，疼得渾身肌肉沒有一處聽自己使喚的。“回小姐。我有錢，我還有錢，是這個婆娘也不知道的。”
“哦，在哪兒？”翠玉有些好奇的問道。她覺得這對夫妻真的挺神奇的，好像只有往家裏撈錢的時候是一條心的。
“哦，在哪兒？”翠玉有些好奇的問道。她覺得這對夫妻真的挺神奇的，好像只有往家裏撈錢的時候是一條心的。
“我之前給一個花娘贖了身，讓她自己立了戶。我有一部分錢存在她那兒了。”
沈楠話一說完院子裏靜了一下，實在是滇南民風淳樸，又多是商戶。規矩隐私都比不上金陵的深宅大院，這等的八卦，在滇南這邊足夠能讓人議論上一個月了。
“你在小姐面前說的什麽污穢話！”齊媽媽氣的恨不得手邊有個趁手的東西直接扔過去。
翠玉輕咳兩聲又靠回椅背上，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感興趣。
“我要殺了你！”那邊鄭媽媽發出一聲撕心的喊聲，一下子竟掙脫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兩個婆子也沒想到她有這麽大力氣一時脫了手，反應過來又趕緊将她按在了地上。
“行了。”翠玉有心聽聽八卦又怕齊媽媽念叨自己。轉頭一看沈楠的臉，又覺得這八卦聽了也是索然無味。看了看日頭打算處理完這邊的事情，趕緊去鋪子裏才是正事。
“沈平，你帶兩人跟着沈楠将他在外面的錢財都取回來。齊媽媽跟着鄭媽媽一起去沈楠妹夫家把銀票地契都取回來。”
“是，小姐。”
“都散了吧。”翠玉揮了揮手，“沈家也不是會刁難人的東家，這些你們應該也都清楚。都散了去做自己該做的吧。”
“是。”
下人們散去，只留下嘉翰低着頭站在原地。
“怎麽了？”翠玉沖他招了招手。嘉翰帶着愧疚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蹲在翠玉身前，仰視着她的眼睛。
“姐姐，對不起。”
“這有什麽可道歉的。”翠玉看到他的樣子伸手替他理了理額發。“姐姐今天讓你來不是要罵你的，只是覺得你不應該死讀書，有些事情道理你也應該心裏有數。”
“姐姐說的是，我以為奶娘只是懶散貪財了些，卻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了，姐姐也沒想到他們一家人這麽大胃口，這事兒也怪不得你。”
“姐姐放心，我以後一定把院子理好。就像我之前說的，我雖然現在幫不上姐姐什麽忙，但一定不會給姐姐添亂的。姐姐你相信我！”嘉翰有些心急的抓着翠玉的袖子保證道。
“好了，我知道了。快回去念書吧，姐姐也要去鋪子裏了。”
“嗯。那姐姐一定要多休息，千萬不要太過辛苦。”嘉翰不放心的叮囑道。
“你也是。讀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保重身體才是最主要的。”
“姐姐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