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啊。你還有嘉翰呢，別丢下我啊姐姐。”
翠玉迷迷糊糊的聽到耳邊弟弟呼喚自己的聲音。嘉翰......果然是李氏騙了自己嗎，嘉翰他沒有死，他還好好的！翠玉有些激動地想着。她的弟弟，是那麽善良的一個孩子，他不該短命的。
她拼命想要睜開眼睛，想要好好看看眼前的弟弟。
“嘉翰......”翠玉出聲喚道。一開口聲音卻幹啞的吓人，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然後翠玉就感覺有人把她扶了起來靠在床邊，将水杯放在她唇邊。她順從本能的将水喝了下去，虛弱的睜開眼睛。直到眼前的薄霧一點點的散去，終于看清了眼前弟弟的臉。
“嘉翰......”翠玉哽咽的喊着弟弟的名字，。“我就知道他們都是騙我的，你沒死，你不會有事的。”翠玉抱着弟弟語無倫次的說道。
或許這是在夢裏吧，翠玉苦笑着想到。在夢裏她的弟弟還和以前一樣健康溫潤，他們還在滇南。或許父親......或許父親也還在，他們一家人......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父親去世了還有我，你別太傷心了。我......”沈嘉翰不知道該說什麽，笨拙的安慰着姐姐，拍着姐姐的背想讓她冷靜下來。
父親去世了......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翠玉頭頂，讓她迅速冷靜下來。她開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和眼前的弟弟。
她身在的地方正是她在滇南的閨房，眼前的弟弟比她最後一次見到時要健康許多，但能看出來年紀反而小了幾歲。說話的聲音也是他變聲前的聲音，而且他身上還帶着孝。
“嘉翰，這......現在是什麽時候，我是在哪兒？”翠玉有些驚慌的問着。
“姐姐，姐姐你別吓我。”沈嘉翰看着姐姐像是失了心智的樣子吓得差點哭了出來，沖着門外慌亂的喊着。“齊媽媽，齊媽媽你快來啊。”
“齊媽媽......”翠玉聞聲一愣，有些期待的向門口看去。
翠玉的奶娘齊媽媽，是除了家人外對她最好的人了。母親去世後，是奶娘的悉心照顧填補了她缺失的母愛。可到了金陵，就因為老夫人一句沈家沒閑錢養多餘的人，奶娘就生生被被趕了出去。她哭求着老夫人不要趕走奶娘，說她會為沈家賺更多的錢。可早已将他們姐弟二人拿捏在手裏的老夫人根本不需要她額外的表什麽忠心，眼都不眨的讓人将齊媽媽一家趕了出去。
“奶娘......”看到想念已久的人出現在門口。翠玉眼睛一熱，再也忍不住眼裏的淚。這個夢太美了，就讓她永遠留在這裏吧。
“我的好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可別吓奶娘啊。”齊媽媽趕緊坐到床邊将翠玉抱在懷裏，輕聲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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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媽媽，姐姐醒來後就有些奇奇怪怪的，還問了我好多奇怪的話。你說，姐姐是不是太傷心了腦子不清楚了啊？！”沈嘉翰擔心的說道。
“少爺放心吧，小姐只是太過傷心了，一會就好了。”齊媽媽拍着翠玉說道，“小姐可要節哀啊。老爺不在了，小少爺還要靠小姐呢，小姐可不能倒下了。”
“我爹......”翠玉看到她屋裏的東西都被蓋上了一層白布。如果這是夢的話，為什麽不讓她回到父親去世之前，或者母親還在的時候，那該多好啊。翠玉貪心的想到。
“小姐在休息會吧。這些天老爺的葬禮辛苦小姐了，再睡一覺吧，睡醒就好了。”
“嗯。”翠玉人還有些迷糊，胡亂的點了點頭，順從的躺了回去。她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弟弟和奶娘，生怕閉上眼睛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強打着精神硬撐了一會，最後還是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奶娘，嘉翰！”翠玉被噩夢驚醒坐起了身。夢裏是嘉翰被陷害科舉舞弊而受刑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将渾身是血的弟弟帶回了沈家，一路上嘉翰嘴裏說的都是自己的冤枉。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嘉翰的身體每況愈下，精神也越發不如從前。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養分的樹苗，一點點的枯萎了下去。
“小姐，怎麽了？”聽到翠玉驚醒的喊聲，翡色趕忙進來問道。
“翡色……”看來自己還在夢裏，翠玉看着眼前的翡色心中百感交集。
翡色是奶娘的女兒，自小跟在身邊，說是自己的姐姐也不為過。老夫人趕走奶娘後想讓翡色嫁給二管家的傻兒子，還好翡色的身契在自己手裏。翠玉給了翡色銀子讓她回滇南找奶娘，就算因此她被老夫人懲罰在家廟跪了一夜她也不後悔。
翡色也在，真好。可這真的是夢嗎？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死人還會做夢嗎？翠玉心中百轉千回，有個大膽的猜測浮上心頭，但她不敢肯定。
“小姐怎麽了？”翡色摸了摸翠玉額前被冷汗打濕的頭發擔心的問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個夢太好了，我不想醒來。”翠玉抱着翡色的腰說道。
翡色低頭看着身邊的小姐，眼裏的擔心快要溢出來了。娘讓自己好好照顧小姐，說小姐因為老爺去世傷心的腦子有些迷糊了，現在看來可能比娘說的還嚴重。
“小姐。”翡色扶着翠玉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抿抿唇認真的說道。“奴婢知道老爺去世了您傷心，但請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翡色你說什麽呢。”翠玉有些逃避的躲開了眼睛。
“小姐，過陣子金陵的人就來了，到時候您就不用擔心了。”翡色安慰道。
“金陵……”
翠玉一陣恍然，翡色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心中着急。
“是啊小姐，等金陵來人把您和小少爺接回去就好了，到時候一切都好了。”
不，一切都沒有變好，那才是真正的噩夢的開始。翠玉眼神漸漸清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觸碰的感覺是那麽的清晰。也許真的不是夢……老天沒讓她變成厲鬼，而是給她她另一個機會去報複那些惡魔。
“翡色，現在是什麽時候？”翠玉問道。
翡色說出來一個日子，翠玉一算，正是父親去世的第七天。還有三天，金陵的人就要到了。而這次來的，正是她的大嫂李氏。
“扶我出去。”翠玉對翡色說道。
“小姐，您還是好好休息下吧。”翡色不放的說道。
“扶我出去。”翠玉堅持道。開始冷靜的分析着眼前的一切。明明應該是很荒誕的猜測，如今卻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翠玉看着自己纖長的手指，她能從石中斷玉本來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遇到更加離奇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翡色無奈，只得聽從翠玉的吩咐将她扶到沈府的倉庫了。翠玉心思複雜的握了握手裏的鑰匙。母親死後父親就将家裏的財産都交給了自己保管，而這個家裏最值錢的東西就是倉庫裏的翡翠毛料。
當年祖父去世後，老夫人馬上分了家。分給父親的只有一百兩銀子，還“大發慈悲”的将滇南這處早就無人打理的玉器店租給父親，就是為了将父親打發到滇南眼不見為淨。父親無奈帶着母親和僅有的一點積蓄到了滇南，事事親力親為，終于将手裏無人問津的小鋪子發展成了滇南有名的玉器店。
本來這店裏的一切都是父親和母親一點點打拼出來的，但只因為鋪子是老宅的，每年大半的收益都要交回金陵。就算這樣，老夫人還覺得父親在藏私，不斷地擡高索要的金額，動不動就以孝道壓人。當時父親的胞妹還沒有出嫁，父親為了妹妹不被刁難都忍了下來。可惜父親的隐忍也沒有為妹妹換了個好前程。姑姑在家裏被養到了二十五歲，才被老夫人做主嫁給了一個商戶做填房。父親唉聲嘆氣了好久，最後也只能多送些東西到妹妹手裏，讓她不至于過得太難。
姑姑出嫁了，沈家終于沒了掣肘父親的砝碼。本來父親做生意一向以穩妥為先，店裏主要是以翡翠原料加工的生意，很少涉及到賭石這一塊。這次是因為父親實在忍受不了金陵沈家人的壓迫和吸血，想要自己盤下個鋪子将這個家徹底分個幹淨。為将要說親的女兒攢份嫁妝，為寒窗苦讀的兒子準備請名師的束脩和趕考的盤纏。
如果不是為了擺脫金陵那些人，父親不會親自去礦坑采買價格便宜風險高的翡翠毛料。結果沒想到在回來的途中遇到匪徒，毛料都被搶走，父親也失了性命。
翠玉擡手裝作不經意的抹掉了眼角的淚，打開倉庫的門走了進去。
倉庫地方不大，裏面的毛料也算不上多，都是些還用不上的。店裏的倉庫堆不下來，就放在了家裏的倉庫裏。
翠玉深出了口氣走了進去，在一塊兩尺左右的毛料面前停了下來。
這塊毛料外皮粗糙，觸手處像是有一粒粒的粗鹽一樣的磨手，顏色成深黃色，這樣的外皮底下的毛料切出來後大多是白水底的。翠玉回想着自己，或許說是前世的自己在一次次賭石的經驗。
是的，沈翠玉可以确定，自己重生了，重生在五年之前，父親剛剛去世的時候。
她閉上眼睛靜了靜，然後毫不猶豫的伸手放在了這塊毛料上。
看到了！翠玉心中一喜。跟自己之前看到的一樣，眼前這塊毛料裏面是塊白底青種的翡翠。
雪白的底将上面的綠色襯托的更加鮮豔，雖然不夠透亮但勝在綠色夠豔，形狀也好。再加上料子夠大，切開後可以整個雕成一個擺件。
翠玉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的這塊白底青種的毛料。前世自己就是偶然碰到這塊料子，才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有這能從石中斷翠的異能。
當時她興奮地将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絲毫沒有懷疑她的話馬上就相信了她。可卻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興奮，而是憂心忡忡的不許她再提起，也不讓她再接觸翡翠毛料。當時她不理解，明明是個能讓家人過得更好的本事，父親為什麽不讓她用？！
她不依不饒的追着父親問了好久，最後父親無奈的嘆了口氣，将自己的擔心告訴了她。
原來在父親看來，這能從石頭中段出翡翠的能力，和那些占蔔算卦看到未來的能力沒什麽區別，都是些洩露天機的異能。父親擔心她會跟那些蔔卦的人一樣，因為洩露天機遭到反噬折了福氣。所以堅決不準她再動用這種能力，也不準她再提起。
而這塊毛料則一直被鎖在倉庫最深處，因為在父親看來，只要這要這塊毛料不被切開，自己之前跟他說的話就不算洩露了天機。
翠玉神色複雜的撫摸着毛料不算平滑的外皮。父親不在了，但是嘉翰還在，奶娘還在，翡色還在。她的異能，還在......
她可能要辜負父親的苦心了，因為她要用自己這能從石中斷翠的異能，讓所有她在乎的人都過上好日子，讓所有辜負她的人都付出代價。她要為自己和弟弟報仇，她要找到殺害父親的兇手。她要不負上天的垂憐，好好過好這偷來的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