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到了上飛機那天，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程歡歡發現，自己的位置竟然在顧家旁邊。
這讓原本第一次坐頭等艙的程歡歡，激動的心收了收。
還好位子夠寬敞，也挨不到旁邊。
程歡歡坐在那，只用怨念的眼神看着離他們很遠的崔秘書，實在想不通自己一個助手，怎麽反倒位子比崔秘書離總裁更近。
顧家這時候正捏着文件瞧。
他脊背挺直，半靠在椅子上。
頭發打理的很好，坐姿優雅，單膝翹起，是一副認真專注的精英模樣。
眉頭時不時的蹙一下，在哪些方面勾勾畫畫。
程歡歡心裏幽怨。
這一趟飛英國要飛12個小時左右，她原本眼罩都帶了，可現在見旁邊人這麽認真工作的樣子，怎麽也不敢去拿了。
只敢偷偷捏着手機。
面上裝作認真仔細的樣子，像是在處理什麽，但屏幕上展示的是消消樂。
方才跟着挺直的背，這會早就松懈了下去。
程歡歡玩了會，又覺得沒意思。
她從側面又去看了看旁邊人。
顧家還是老實在在的坐着，連坐姿都沒怎麽換一下。
程歡歡放下心來，偷摸摸的從兜裏拿出耳機，帶上一只。
然後小心的點開某視頻，生怕動作大一點就惹旁邊人看一眼。
但其實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顧家順着飛機窗玻璃的反射，早就瞧見了身旁人，那花花綠綠，閃動着的視頻畫面。
其實倒不是他有多關注，而是程歡歡時不時因為憋笑憋的太厲害，讓人不得不瞧一眼。
不過即使瞧見了，顧家也沒什麽波動。
他面色平靜，手上的筆也不停。
只是某一瞬劃過一絲懷疑。
崔元真是讓她來照顧自己的？
陳歡歡看了個把小時，覺得眼睛有些累，于是打了個哈欠後，往飛機窗外瞧。
她坐的靠窗，這會是下午四點，風光倒是無限好。
臨近午後的時光，天氣格外晴朗。
飛機在雲層之上，蔚藍的天際與奶白色的雲層格外分明，瞧的人心裏不由自主的就柔下去，這幾日提心吊膽的心，這會也松了松。
困意就像是缱绻在眼皮上，一點一點的蓋下去，在這般美好的風景裏，程歡歡漸漸睡了過去。
顧家想起今日早上崔元跟他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奇怪。
崔元在今日出差的一大早，就來找他，說是身子不适，可能要程歡歡代替他，做他助理出差助理這一段日子。
崔元不是個任性的性子，所以對于他說的話，顧家倒不怎麽懷疑。
只是對于程歡歡要做他助理這個事，顧家并不覺得她能勝任。
但奈何現下也沒時間反對了，畢竟飛機都已經飛了。
于是顧家只好暫時接受這個事實。
正這樣想的顧家，正想嘆一口氣，一只手就啪嗒一聲，蓋在他翻開的文件上。
女子白皙的手很好看，指甲蓋被修剪的很圓潤，透着淡淡的粉色，但這不是重點。
顧家臉一下黑了，他太陽穴跳的厲害，沿着纖細的手腕往上看去。
飛機窗外的光太明媚了。
于是在睡着的人鼻翼打上一層薄薄的光，細小的絨毛以及眼睫都被染成了黃褐色，柔軟又溫和。
光線與側臉形成一場詭異的和諧畫面，勾列出線條優美的唇際邊線。
腦中猛然的便響起，那道慌張又無措的聲音。
聒噪的厲害。
顧家微微眯了眯眼，又瞅了瞅眼前文件上的手，這般纖細，厲害倒是大的很。
顧家垂了視線，原本想去拍文件的動作，擱置了下去。
招了招手，面色平靜的讓空姐給他端一杯水過來。
空姐點頭稍等，對他笑的格外柔情。
程歡歡醒來的時候，飛機剛好到站。
她伸了伸懶腰，剛想打哈欠，突然意識到手下似乎抓了個東西，定眼一瞧，是份文件。
程歡歡趕忙将動作收了回去，扭頭去看的時候，顧家正站了起來。
因為剛睡醒而有些懵的眼神，瞬時清醒。
顧家撇了她一眼，程歡歡立刻一口氣提到胸口。
顧家朝着她伸手，程歡歡身子跟驚了似的，趕忙往後背縮了縮。
這讓顧家有些莫名巧妙的看了她一眼，最後從她手上拿走了那份文件。
只見他十分嫌棄的拍了拍，仿佛文件上頭沾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等人走開，程歡歡才一口氣松過來，松過來後心裏又有些幽怨，她只不過不小心碰了碰，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話說她什麽時候睡着的，沒說夢話吧？
程歡歡瞅了瞅前方的人，臉色平靜，應該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顧家先下了飛機，在一行人的簇擁下，坐上了某商務車。
程歡歡不敢上前去湊熱鬧，便跟在了其他同事身後，坐上了公司準備的，去往酒店的大巴車。
等到達酒店的時候，崔元給她發消息，說讓她跟酒店前臺報備一下，他已經給她訂好房間了。
初始一看這消息，吓人一大跳，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麽勾當呢。
雖然心裏奇怪，但程歡歡還是跟着前臺說了一聲。
前臺遞給她一張房卡。
原本程歡歡還沒覺得有什麽，但等坐電梯上去的時候，她才發現有問題。
那就是跟着她一道的同事，都在6樓或者8樓下了電梯，唯有她的房間號，是在12樓的。
就這樣，程歡歡懷着複雜的心情，進了房間。
房間倒是出乎意料。
比她那租的小公寓還大了不少，裝潢的十分大氣，室內寬敞明亮，各色物品具備齊全，怎麽都不像是個普通的客房。
排除心底那點莫名的奇怪，程歡歡還是十分開心的。
沒有想到，出個差都能住的這麽舒服，瓜果甜點都給備好了。
程歡歡歡喜的剛吃了兩口，微信就有消息發來。
她捏着瓣西瓜，邊吃邊看。
是崔秘書。
前臺跟我說，程小姐你已經入住酒店了，那還請好好休息。
我和顧總已經去商務詳談，大致晚上九點回酒店，若是程小姐餓的話，可以與我們一道用晚飯。
對了顧總監的房號是12021。
若有其他要緊事的話，程小姐可以随時聯系我。
程歡歡差點沒被嘴裏的西瓜子給噎住。
她趕忙站起，跑過去看了看自己的房間號：12022。
幾個數字咣咣的砸的她腦袋疼，手上的西瓜皮也差點沒拿穩。
一下子食欲急速下降。
程歡歡回到房間，唉聲嘆氣。
她就說，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但想想那四倍工資，程歡歡頓時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忍嘛。
這一下，心情終于好了些。
她安慰自己，只要度過這段日子就可以了。
夏日的倫敦，九點時天空剛剛陷于黑暗。
程歡歡在房間睡不着，但這國外，人生地不熟，外加語言還不通，她也不敢瞎逛，最多在周邊轉了轉，這一日，便宅在了房間，直等到崔元給她發消息。
原本程歡歡是想回不用了，但字都打上去了，最後咬着牙删了。
萬惡的資本主義，窮苦的打工仔。
程歡歡下去的時候，只有顧家一個人在。
面對他皺起的眉，她嘴角都抽了抽，話出口就變成了：“顧總監您胃口真好。”
顧家面前那一大塊沒動的牛排像是在嘲笑她的話，程歡歡卻只有假笑極力壓制尴尬，說了兩句天色真不錯。
“崔秘書呢？”顧家沒搭她腔。
程歡歡不敢與他對視，搖頭：“不知道。”
她糾結着，自己這會要不要走來着，總覺得好像被坑了似的。
顧家皺了皺眉。
今日去見了此次出差的公司，因為回來的晚了，于是崔元約他用個餐。
原本顧家是想拒絕的，但是想起崔元最近身子不适。他年紀大了，跟在外公身邊很久了，顧家不想拒絕他的好意。
但也沒想到，這會他人來了，崔元倒是換了人。
這邊程歡歡傻愣愣的站着，也不敢坐，顯得有些局促。
顧家瞧了，也沒繼續再問，只淡淡道：“你擋人家道了。”
程歡歡“啊”了兩聲，急忙忙的坐在了原本該是崔元的位置上。
顧家不知道崔元最近怎麽了，就算真的自己不舒服，可也不必找這麽一個不省心的助理吧。
他說完，也不看她。
之後自顧自的支着手機，處理起了公事。
酒店的餐廳人并不多，這一下氣氛就有些過分安靜了。
程歡歡硬着頭皮，在面對一板一眼工作的老板面前，切了一塊牛排咬下去。
只有咬合的動作，才能讓她稍稍緩解緊張。
不過這酒店的牛排倒是煎的不錯，一不小心，程歡歡多吃了幾口。
直将一盤子牛排全都吃下。
擡頭，顧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了電腦，這會敲敲打打的，整個一副忙碌的樣子。
這會外頭已經完全暗下來，餐廳內許是為了氛圍，開的是暖黃色光，将裝潢得異域風情的餐廳渲染得十分到位。
只他那瑩白的電腦屏光，照在他略微清冷的臉上，顯出幾分不一樣的冷質。
雖是極好看的相貌，但有幾分不近人情，滿是疏離。
餐廳內，倒是時不時有異國女子眼風掃過來，可惜面前人眼皮都沒擡一下，實在是浪費那一個個鼻高眼深的風情美人。
吃幹抹淨，程歡歡輕輕的将刀叉放了下去。
而後又看了兩眼對面人。
今日顧家和崔元出去了一天，她就在酒店裏混吃混喝的，實在好像有些不是上進人的表現，要不要跟他聊幾句事務的問題？
可若是問了，會不會顯得自己太煩人，連人總監的行程都要打探。
程歡歡心裏嘀咕了兩句，這飯也吃飽了，也是時候改撤了吧。
猶豫半晌，但還沒等說話，電腦前的顧家先擡頭看了她一眼，程歡歡話就噎住了。
而後，她看到面前的人，蹙了蹙眉，頗為不認同似的，但又像是極為克制的隐忍住了，将自己面前的那一盤切塊狀整齊，卻動也沒動的牛排推了過來。
程歡歡：……
大哥，她什麽時候說要吃他這一份了？
不會是報複她剛才說他胃口好的話吧？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家，都是小氣吧啦的主，連份新牛排都不肯給員工買。
程歡歡吃完兩份牛排，肚子撐的能打嗝。
這一次吃完，倒是沒等她開口，顧家直接就收了電腦，一手捏着站了起來。
原本程歡歡是想着等人先走的，但是想起崔元的吩咐，最後心裏不願，身體很迅速的站了起來，兩步跟到了顧家邊上。
顧家半垂了眼皮撇了她一眼，就一眼收回。
他步子邁的大，程歡歡跟的便有些急，等到電梯裏，氣喘籲籲的，在電梯空間內格外清晰。
面前玻璃鏡似的電梯門，完完全全照出一個面色通紅，叉腰喘息的女子形象。
程歡歡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不雅，急忙改為拍胸，盡量淑女的笑道：“顧總監您走太快了。”
太過矯揉造作的語調，讓顧家抽了抽嘴角。
但這會程歡歡沒注意，因為她又想起了之前電梯裏發生的意外，于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人。
電梯很平穩的上升，顧家臉色沒半點不适。
等到房門前，顧家先刷卡進了房，在關門的時候，向着旁邊過于興奮跑向房間前的程歡歡道：“明日早上七點，房門外等我。”
“嘭”一聲，關了門。
程歡歡剛歡騰起來的心情，瞬間又落了回去。
做個助理還真是要命了，不光時時刻刻擔心着人會不會挂，還得起早貪黑的陪着，心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