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依依，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我跟那妹子真的沒什麽！我們只是實習同事！”
“沒什麽？！”年輕女子的眉眼宛如拱了一把火，指着男子嚷道，“沒什麽人能主動送你回來？！沒什麽你們進門前還能摟摟抱抱的？！沒什麽你剛才心虛什麽？！你是不是當我傻啊！”
早不吵，晚不吵，怎麽偏偏這時候又碰上這對學生情侶吵架了，難道果真是樂極生悲。
程歡歡剛打算落下的心，這會瞬時提起。
偷眼瞧身旁人，發現顧家這會也正盯着突然出來的倆人瞧。
他眉頭輕輕皺了皺，眼底倒是看不出什麽情緒。
“依依，你聽我解釋，我跟她是真的不熟。剛才那事是因為我們聚會嘛，所以就喝了點就，然後人家是好心我回來的。還有剛才我只是有點暈，被絆了一跤，她也是為了扶住我，才抱我的，所以依依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說剛才只是差點摔跤？那還真是摔的巧呀，都摔到懷裏來了，你還真是了不起啊！要是你們沒關系，能摟摟抱抱的！”
程歡歡不自在的挺了挺後背。
“依依，對不起，不過剛才真的只是意外，你千萬要相信我依依！”年輕男子這會焦急的想去握住女子的雙臂，被酒氣熏染的臉上，滿目通紅。
“你不要碰我！”女子一把推開了男子想扶住自己的手臂，“你的解釋我都不相信，要是你們沒關系，能摟摟抱抱的？！”
女子氣憤的很，不管男方怎麽說，都做足了一副不打算聽的樣子。
這對小情侶吵架，也不算稀奇了，程歡歡也沒敢多看，畢竟現在她自己的正事要緊。
看到旁邊駐足欣賞的顧家，程歡歡咳了咳提醒：“那個顧總監……您回去的時候開車要……”
再一次話未說完，被人打斷：“你給我好好看看，那倆個摟摟抱抱的，你覺得回事正常人才會這麽做？那是男女朋友才會做的事，要是沒關系的，那統統叫亂搞！”
只見方才還吵着架的小情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将目光轉到了程歡歡他們身上，其間年輕女子還用手指着程歡歡。
她頭皮發麻，恨不得将裝醉歪頭的腦子立正，跟身旁這人保持十米以上的距離。
看着已經半開的房門，程歡歡這會也顧不得裝暈了，立刻便将貼在門框上的額頭擡正，忽視掉那對小情侶的話：“今天真是麻煩您了，就送到……”
然吞吞吐吐的話未說完，顧家挑了挑眉，已經用腳抵開了房門，然後先一步，在程歡歡驚愣的眼神中，進了門。
直看到那人已經站在房間正中央，程歡歡還有些發懵的杵着，隔壁女子的聲音傳了進來：“你看看，你看看，人男女朋友才會摟摟抱抱，像你那樣的，叫做渣！”
女子聲嘶力竭，最後一個字眼像是從齒縫中蹦出來似的，要将人咬一口。
聽得出來，恨意十足。
程歡歡這邊卻已經顧不得再聽了，因為房內皺着眉正四處打量的某人，此刻宛如纡尊降貴般回頭撇了她一眼：“怎麽，不歡迎？”
“不會，怎麽會呢，我可開心了呢，呵呵。”程歡歡一臉憨笑。
顧家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笑道：“是嗎，不過你這會酒醒的倒快。”
程歡歡立刻一激靈，又迷糊的晃了晃腦袋，用右手揉着太陽穴：“比方才好多了，雖然還有些暈……但是還要多謝顧總監您送我上來，連同方才對我的照顧。”
照顧個毛線，上來時差點将她勒死。
“不客氣。”
顧家點了點頭，最後在房內的沙發處站定。
他是怕麻煩，所以想着先等會再走。
但進來後，瞧着眼全粉色的沙發，顧家皺了眉，最後還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邊程歡歡看着他暫時不打算走的樣子，覺得自己的頭這會是真疼了。
聽着外邊女生一遍遍說“那對情侶”和男友的數落，她顫顫巍巍的關了門，暗地裏安慰自己再忍一會，忍一會就好。
程歡歡租的這套單身公寓面積不算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家具齊全，加上公寓樓是房東剛裝修完畢的，所以一切看上去都挺新的，只不過顧家還是皺了眉。
他這人向來對周遭的環境要求極高，尤其是陌生的地界。
還好房主人雖然瞧着不像是個愛打掃的性子，但至少房內表面整潔，也未有其他什麽香水味，這讓向來敏感的顧家好受了些。
程歡歡看着面前人坐下沙發時，眉頭皺的厲害，跟着也看了眼。
可自己的沙發上幹幹淨淨的，于是怎麽也想不明白他那一臉，到底在忍什麽。
瞅了眼那人手腕間露出的锃亮表盤，程歡歡先開了口：“随便找的，畢竟便宜。”
顧家再次挑眉看了看，不過沒搭腔，之後程歡歡只笑了笑，也沒說話了。
關了門後，外邊那對小情侶吵架的聲音小了很多。
程歡歡磨磨蹭蹭的進屋，倒更像是個客人。
她在沙發另一端坐下去，心底嘀咕着待會人要什麽時候走。
顧家瞧了眼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先開了口：“等外邊消停些我再走，這樣對你我都好，尤其是你的名聲。”
程歡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好意，只是想明白後，又突然覺得別扭。
就像方才還覺得是反派的人，突然發現反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一樣，莫名震驚的讓人吃不消。
“那……”
謝謝幾個字沒說完，程歡歡再次堵在了嗓子眼。
此刻的顧家，視線正被一面牆吸引。
那面牆上挂着衆多物件，但要論最突出的，就是其上挂的一張照片與一副手繪畫了。
手繪畫畫的歪歪扭扭的，別扭的不成樣子。
上面似是畫着兩個人形，顧家看不太清楚，只是覺得眼熟，于是想湊近瞧瞧。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一道黑影閃過。
不知什麽時候，程歡歡起身過了來，擋在了他面前。
她手中捧着一杯白開水，笑的過分殷勤：“顧總監，我看您一定是口渴了吧，喝水，喝水。”
顧家皺着眉，示意她放茶幾上就行。
但這會的程歡歡不知是沒看到還是怎麽的，完全沒什麽反應。
“你先放着吧。”顧家不得不開口。
實在是程歡歡一直杵着，杯子都快湊到他臉上了。
“顧總監您可千萬別跟我客氣，您看，您這一路開車送我過來，辛苦壞了，水都沒喝一口，還是喝口吧。”
程歡歡這會像是完全看不見面前人的臉色，硬着頭皮，一個勁的要他喝。
顧家看了她幾眼，程歡歡強裝鎮定，面皮都快笑掉了。
最後終于在她要撐不住的時候，伸手接了杯子，小小抿了口。
水沾唇，即止。
“可以了吧。”
顧家擡了擡清冷的眼皮，程歡歡小心翼翼的接過。
此刻外頭已經基本聽不見聲音，想來那對小情侶也差不多吵完架了。
顧家低頭看了看表，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他站了起來。
程歡歡語氣歡快的很：“顧總監您這是要走了啊，不多坐坐？”
話是這樣說，但比他還快的，人已經走向了門邊。
顧家：……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顧家臉上沒什麽表情，只點點頭表示了自己要離開。
在一個陌生女子的房間逗留這麽久，已經是破天荒了。
“好的好的，那顧總監您慢走，小心開車。”
程歡歡推開門把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這會已經完全看不出方才的醉意，一雙彎起的無辜大眼裏，像是生怕旁人看不出裏頭松了一口氣的輕快。
但顧家什麽都沒說，冷淡的點了點頭便走了過去。
然剛走了幾步，又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頭望了一眼方才沒看清的牆。
方才被人打岔沒看完，這會倒是想起來了。
牆上照片似乎是張男子的側影，只不過怎麽越看越覺得眼熟。
“媽呀！哪來的蟑螂啊！要命了！”
手臂被人一撞，顧家迫不得已轉了身。
随後，腰間繞上了一雙手。
這突然的意外，讓顧家有幾秒的遲鈍。
但也就是這幾秒的遲鈍，讓程歡歡環上了那人的腰。
“蟑螂啊蟑螂！”
程歡歡閉着眼，心裏默念着：我是個木頭木頭。
顧家被拽的左右晃動，腰上被一雙手牢牢抱住，他額角跳的厲害。
那張俊美的臉，難得有些黑。
可惜，本該害怕的人此刻膽子比牛還壯。
扒拉着人，上蹿下跳的。
“程歡歡，你給我下來！”
這是從方才進門到現在，顧家第一次發火，顯得有些情緒失控。
他瞪着胸口上那個黑乎乎的頭頂，原本清冷的眼皮有幾分冷厲，像是要瞪出一個的洞來。
“對不起啊顧總監，剛才我真的看見了一只蟑螂，真是吓死我了。”
程歡歡反應很快，松開手就開口認錯。
拍着胸脯，面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模樣像是被方才的蟑螂吓壞了，這會還一臉後怕的表情。
又擡頭看了看顧家的冷臉，小心問道：“顧總監您沒事吧？”
顧家哪是個沒事的樣子，臉冷的跟冰渣子一樣。
他冷眼瞅了瞅地面，程歡歡立刻解釋道：“是真的，剛才真有一只大蟑螂，吓死我了。”
像是為了展示那只蟑螂的茁壯，程歡歡甚至用手比劃了一下。
面前的顧家面無表情。
程歡歡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面上一副委屈的樣子，倒像是顧家才是個罪魁禍首。
顧家潔癖很重，方才程歡歡的突然動作已經觸及到他了，但是他看着面前人無辜的樣子，到底是個小姑娘，顧家沒說重話。
程歡歡看他面色不善，讨好似的，将他手臂上，那揉皺的袖子，給撫平整了。
顧家看了眼衣袖，怎麽瞅怎麽不舒服。
又看了眼面前揚起的笑臉……
直到顧家離開，他那張冷臉就沒好轉過。
而随着不遠處下去的電梯，程歡歡終于将臉上的“憨傻”的笑臉給收了回去。
立刻轉身關門，兩步走到了方才那人一直停駐的牆邊，随後一把撕下了上頭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