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2 甜度32% 【一更】--勿忘……
這夜, 睡眠質量向來好到爆表的陸笙,妥妥地失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他漆黑深邃的眼睛, 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妖精一樣。
薄唇落下來時。
輾轉, 碾壓。
跟在機場時不小心的嘴唇觸碰完全不同。
舌尖探入,糾纏着。
那一刻,陸笙只覺得腳下輕飄飄的, 整個人仿佛踩在雲端, 又被他帶着跌入旖旎的深淵。
——懂了麽?這才是親你。
低啞的嗓音像是魔咒, 在耳邊無限重播。
下意識摸了摸發疼的紅唇, 方褪去的紅潮又悄悄爬上臉頰。
有點熱。
又說不清楚是哪裏熱。
就是覺得自己哪哪兒都不好了。
大腦一片空白, 滿腦子都是蘇臨漆黑深邃氤氲着情/欲的眼睛。
接、接吻麽?
原來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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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
啊啊啊啊啊啊!!
好煩躁!!
為什麽當時沒一巴掌打死他,反而被他親得找不着北了呢?
陸笙煩躁地揉揉淩亂的長發,抓過床頭的鬧鐘一瞧,淩晨三點整。
丢開絲被,進了浴室。
連睡衣都沒脫, 擰開花灑,水流澆灌上來時,陸笙意識空白地盯着自己圓潤瑩白的腳趾。
蔥白的指尖在冰冷的浴室壁勾勒着。
蘇——
蘇……妖精。
?
蘇妖精麽?
想起這個名字,感覺很奇妙。
想不起來為什麽會覺得耳熟,意外地又覺得這個名字跟蘇臨很搭。
關了花灑後, 陸笙雙手撐在盥洗臺,目不轉睛地盯着偌大的浴室鏡。
鏡子裏的女孩子雙頰緋紅,唇色被他浸染後, 鮮豔紅潤。
浴室升騰起了蒸汽,鏡面變得霧氣騰騰。
陸笙伸出手指在鏡子上寫他的名字。
驚覺自己做了什麽後,又心虛懊惱地迅速擦去。
半晌。
浴室裏回蕩着小姑娘低如蚊蚋又氣哼哼的聲音:“以後就叫你蘇妖精。”
對着鏡子一連喊了無數個“蘇妖精”,心頭的悶氣似乎稍稍排解。
等洗完澡,一個小時過去了。
陸笙在床上又翻騰了半個多小時,依舊睡不着。
摸出手機,翻開通訊錄,猶豫再三,陸笙眯着眼睛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夜晚的後山公園是燈火點點,這塊山勢平緩,盤山公路蜿蜒而上,是賽車的好去處。
“嘎——”
急促的剎車聲想破雲端。
男生推開車門,長腿邁出,旁邊的人親熱的喊他,“陸哥,還玩麽?”
陸燕池點了煙,冷淡地睨他一眼,頭盔下的那雙眼睛看人時似笑非笑的,這會兒卻并沒什麽溫度。
小胖子內心忐忑,匆忙将一只信封遞過去。
陸燕池接過,掂了掂分量,輕笑,“謝了。”
“應該的應該的。”小胖子笑開花,“是我要感謝你替我出氣,氣死那幫孫子。”
陸燕池咬着煙,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沒應聲。
等在一邊的小姑娘突然喊他,“陸燕池。”
他漫不經心看過去,小姑娘臉一紅,躊躇半晌,弱弱地遞過他的手機,“你手機好像響了。”
方才跑彎道時,手機暫時交給小胖子保管,這會兒在一個小姑娘手裏,他不悅地蹙起濃眉。
解了頭盔,随手丢給小胖子,拿過手機,瞧見上頭跳躍的名字,陸燕池微微一怔,熄滅煙,單手握住手機,接通。
手機那頭傳來小姑娘朦胧帶着睡意的聲音,“燕燕。”
陸燕池低頭咬住黑色真皮手套,換了姿勢,他問,“笙笙?”
小姑娘嗯了聲,聽上去心情不太好。
陸燕池拿着手機找了僻靜的地方,這才放柔聲音呵哄她,“怎麽了?”
“我回來了。”
陸燕池一愣,旋即領悟到她說的回來了是什麽意思。
前天他們才視頻通話,那會兒她還跟着同學們一塊出去寫生,怎麽就突然回來?
“你自已一個人?”
小姑娘應聲,像是知道他會問什麽,她忙說,“我回來這事兒千萬別告訴我哥哥,不然我又要被他罰了。”
陸燕池輕輕地笑,到底放心不下,多問了句,“你在哪兒?”
“酒店。跟我朋友一起,很安全。”陸笙趴在枕頭上,聲音模糊帶了些許煩悶,“燕燕,我失眠了,睡不着。”
小姑娘可能沒睡好,聲音聽上去有些鼻音,還挺萌。
陸燕池瞧了眼時間,淩晨四點半,果然是她的風格,不管別人睡不睡,她不睡你就也甭想睡。
他低頭輕笑,潋滟的烏瞳閃了閃,他問,“想畫畫麽?給你當模特?”
她難得沒什麽興致,一口回絕:“不了,沒心情。”
陸燕池摘了手套,往石頭上一歪,啞聲開口,“為什麽睡不着?”
她沒搭腔,他就耐心的等着她。
等了半晌。
對面的小姑娘才恹恹道:“我腦子裏好像住了個妖精。”
陸燕池:“?”
“我睡不着。”她迷迷糊糊應了句,“你來幫我打死他……”
尾音消失間,手機那頭沒了聲音,約莫是睡着了。
妖精?
這詞彙陌生又熟悉。
想了想,似乎能讓她喊妖精的,也就那一個。
陸燕池盯着手機愣了片刻,啞然失笑。
小胖子隔着遠遠的距離喊他,“陸哥,一會兒還有一單,要接麽?”
陸燕池收了手機,回頭看他。小胖子笑眯眯的,“一筆大單,對方內哥們挺闊綽,就是可能會有點危險。”
想到他的技術,小胖子又趕忙添了句,“當然,是陸哥的話絕對沒問題。怎麽樣?去不去?對方挺期待你去的——”
陸燕池輕笑:“下次。”
小胖子知道他這人在賺錢上頭格外“敬業”,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麽幹脆。
陸燕池将手套丢過去,小胖子懵逼地接了,就聽他說,“我有事。”
等他離開。
旁邊的小姑娘悄悄問小胖子,“你跟陸燕池很熟吧?那他——”
小胖子直截了當點明她心思,“甭想了。他這人根本沒有心。”
小姑娘紅着臉:“啊?”
“學校裏一堆女孩子為他瘋批,這人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小姑娘驚了:“他是學生麽?”
小胖子點頭:“嗯,大一。馬上大二。”
“學的什麽?”
小胖子樂呵呵,“醫學生,白大褂。意外不?”見小姑娘暈頭暈腦,小胖子悠悠長嘆,“講真,我也挺意外的。”
就近開了鐘點房,知道陸笙不喜歡煙味兒,陸燕池足足洗了七遍澡,才将身上的煙味兒散去。
到達JK溫泉度假酒店時,東方已顯現出魚肚白,破曉之際,天□□明。
陸燕池上了電梯,按了陸笙所在的樓層。
電梯關閉間,有人伸手擋了擋。
“叮——”
電梯重新開啓。
對方冷清的嗓音跟着響起:“抱歉。”
是個男生。
穿了很簡單的黑色短T,戴了口罩,頭頂壓着棒球帽,這個時間竟然還戴了墨鏡,頸間處濕漉漉,瞧樣子應該是剛晨跑回來。
JK溫泉度假酒店是六星級,這家又是出了名的壕無人性,會員制,簡而言之,不是單純給錢就能入住。
因私密性高,成為許多明星們的不二之選。
一大早就武裝成這樣,陸燕池猜測着,大概是某個流量明星。
陸燕池往裏頭靠了靠,聽見對方道歉,陸燕池挑挑眉,不甚在意,“沒關系。”
電梯間燈光足。
許是嫌悶,對方進了電梯後就摘了墨鏡。
陸燕池懶散地掃了眼,蘇臨恰巧看過來,兩人視線相撞的瞬間,蘇臨察覺到對方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一抹錯愕。
随後,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過去忘記了太多的事兒和太多的人,蘇臨懶得細想,也并不在乎。
奇怪的是。
在這人充滿探究的眼神下,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萦繞心頭。
電梯平穩攀升。
一路無人。
蘇臨黑眸微斂,臨出電梯間,他忽而回眸,直勾勾盯着他,輕飄飄開口:“我們認識?”
陸燕池怔了一秒,旋即輕笑,“不認識。”
這人的态度怎麽看都有些莫名輕佻,說不認識,目光裏卻滿滿探究之色。
蘇臨濃眉微蹙,眉目間泛着冷意。
他沒作聲,重新戴好墨鏡下了電梯。
陸燕池盯着他的背影,眼睛很輕地眯了下。
沒幾秒。
蘇臨想到什麽,在電梯門欲合時,他退了回來,擡腳卡在電梯門,擡眸看向他。
陸燕池似乎料到他會回來,果然,就聽他開口,“你的眼睛——”
陸燕池似笑非笑:“原裝,沒整容。”
話落,察覺到蘇臨短暫地愣了下,随後也沒多說,率先下了電梯。
過了會兒。
陸燕池才在同一層下了電梯。
這層大都是套房,因面積大,統共也沒多少套。
往陸笙房間走去時,陸燕池腳步微頓,下意識回頭又看了蘇臨一眼。
他正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半晌。
陸燕池突然低笑出聲,“失個憶腦子也沒了麽?”
稍稍停頓,想到什麽,他偏頭輕笑,“算了,為了笙笙,我就姑且做一回搶人小女朋友的混蛋吧。”
蘇臨房間在走廊深處,他喜歡大露臺,JK旗下的各個酒店也都知道這位太子爺的喜好,給他常住的酒店裏吩咐,特地留了大露臺的房間。
昨天的一個吻,讓他失眠一整夜,左右睡不着就起床冷靜。
親得沖動。
卻并不後悔。
親完後,懷裏的小姑娘雙頰緋紅,烏黑水潤的眼睛蒙着淺淺的水汽,可能從沒接過吻,根本不懂得怎麽回應。
就只是傻傻的任他予以欲求。
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腦海裏朦胧的片段不斷閃現。
——我當然相信你啊。
——我最喜歡硯硯了嘛。
——硯硯乖,笙笙疼你。
——那你以後不能騙我,那我才要原諒你。
——可你什麽都不肯說,問了也不說。
——我還是不是你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什麽呢?
蘇臨停下腳步,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黑色紋身。
最重要的……女人麽?
想起親她時,她驚得雙眸濕潤,又無辜又不知所措。
多少個夢回時刻。
似乎在很久之前。
小姑娘踮起腳尖湊近他的唇,明豔的臉蛋寫滿懵懂,過近的距離似乎只要他肯低頭,便能摁住她,重重吻上去。
好像肖想了許久。
從年少時期就在等待着。
等她長大。
站在走廊胡思路想間,蘇臨輕笑一聲,被自己這些奇奇怪怪的夢境擾亂了心神。
但他很清楚,這些并不是夢。
是他刻在內心最深處的記憶。
視線再度落在手腕上的黑色紋身,說來奇怪,那場意外之後,醒來時就發現了這個紋身,身邊還多了一只貓。
蘇臨對自己的性子了解透徹。
紋身暫且不提,養貓這件事之于他來說,簡直匪夷所思。
鬼知道他跟貓咪完全絕緣。
後來,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代替蘇再進了模特圈。
很多個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誰。
蘇再?蘇臨?還是蘇硯遲?
帶着面具生活,像只行屍走肉。
唯有這個紋身,以及那只叫“笙笙”的貓,像是不斷提醒他,他弄丢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個女孩子。
進圈後,經年累月的訓練,暫時麻痹的神經,像是一種鎮定劑,麻木了人生。
宋飛白那會兒剛帶他,有一次拍畫報,攝影師建議他去洗掉紋身。
那會兒紋身顏色亮澤,像是沒紋多久。
他到了紋身店,閑聊間,紋身師瞄了眼他手腕上的小花,笑着說,“這一看就是小姑娘弄的吧?”
他不懂,“為什麽?”
“勿忘我啊。”紋身師還挺浪漫,“永恒的愛。”
他愣了下,紋身師打趣:“這小姑娘一定很喜歡你,讓你在手腕上紋這種花。”
“那你們現在是分手了?”
他茫然,“……分手?”
紋身師惋惜地嘆口氣,“還挺可惜。你看你上頭刻着她的名字,她手腕上應該也有你的名字吧?”
“講真,紋身還挺疼的。又是紋在手腕這種脆弱的地方。一般小姑娘都受不住。”
準備材料間,紋身師再三跟他确定,“想好了?真要洗掉啊?”
末了,沒真洗掉。
想不起來所謂的小姑娘,蘇臨也提醒自己,并不是為了什麽人,不過就是自己過往存在的證明罷了。
留着紋身,時刻提醒着。
他到底是誰。
……
蘇臨從零星的回憶裏清醒。
自從遇到路笙後,許許多多的片段像是雨後春筍般,争先恐後冒出來。
記不清楚太多細節,倒是小姑娘那些懵懂不自知的表白,零零星星地被抖落出來。
蘇臨又想起紋身師的話。
“這小姑娘一定很喜歡你,讓你在手腕上紋這種花。”
“勿忘我啊。永恒的愛。”
喜歡麽?
蘇臨茫然若失,陡然想起陸笙手腕上幹淨如初,并沒有紋身的痕跡。
是當初沒紋?
還是洗掉了紋身,連帶着對他所有的記憶……
很想問問她。
到底是哪種。
蘇臨猶豫片刻,換了方向,提步往陸笙房間走去。
破曉安靜,走廊鋪着地毯,靜谧無聲。
沒走多遠,蘇臨聽到了房門開啓的聲音。
實木門重,開門時的“吱呀”聲劃破了長久的寂靜。
緊接着,是小姑娘清甜帶着幾分睡意的嗓音——
“燕燕?”
蘇臨腳步一滞,下意識往走廊那頭望去。
暗黃燈光下。
小姑娘穿了條紅色睡裙,長發及腰,沒打理,微蓬間略顯少了幾分純真,多了些許性感。
這會兒。
她正仰頭看向男生。
離得遠,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蘇臨怔了下,當下就認出陸燕池。
燕燕?誰?
她的那個童養夫?
不及細想。
随後。
就見男生掌着她的臉頰,很輕地摩挲了下,随即低頭壓下去。
小姑娘的長發遮住了泰半視線。
從這個角度看,就好像在親密接吻。
蘇臨錯愕一瞬,漆黑深邃的眼瞬間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