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咬死你
“秦牧風既然答應了自己，怎麽可能不事先通知自己的女兒，那個男人不像會犯這種錯誤的人啊！”
江漢心中疑惑，還要開口，這時候緊張兮兮的小姑娘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麽，氣鼓鼓的推了江漢一把：“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幫我治病，我寧可死也不要你幫我治病！”
看來秦牧風還是把事情跟秦輕語說過的，只是這小丫頭剛剛受驚一時沒有想起來罷。
秦輕語的反應出乎江漢的預料。她推自己的那一把基本可忽略不計，自小體弱的秦輕語也并沒多大力氣，氣鼓鼓的模樣對江漢更沒有絲毫殺傷力，反倒是讓江漢愈發覺得可愛，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卻是……
“眼睛裏的是什麽？恨？”
盡管那抹似有若無的恨意一閃而逝，但是江漢還是很敏銳的捕捉到了，江漢心頭微恙。“她為什麽要恨我？上一次見她，雖然有些不愉快，但那是出于一個女孩子被一個陌生男子奪了初吻的怨念，害羞的成分更多些。但也絕不至于有恨吶！
當初的那聲謝謝，還有剛才見到是我之後自然湧現的害羞明豔分明是發自內心的，可是為什麽……江漢有些糊塗了，他對自己敏銳的感官一貫自信，即便現在在那張還驚魂未定惹人憐愛的小臉上再也探尋不到剛才的恨意，但是江漢卻能百分之百确定，不久前秦輕語推自己一把的時的眼神中，就有恨意！
恨意究竟來自哪裏？
“為什麽不讓我替你治病？”江漢疑惑的看着秦輕語，後者雙目空靈卻充滿警惕，其實他本來想問你為什麽要恨我。
秦輕語把自己的身體往牆邊上靠了靠，到了心防安全距離後這才仰頭，警惕道：“你想從我爸爸那裏得到什麽？”
江漢一愣，眉頭瞬間緊皺旋即又是舒展開來，原來症結在這裏。
“你還知道什麽？你爹跟你說過什麽？”
江漢眼神溫柔，對秦牧風或許還有怨氣難生出什麽好感，但是眼前的秦輕語她卻是怎麽也怨不起來，想到她可憐的身世，也是怕再傷到了這只受驚的小鹿。
“爸爸沒跟我說過什麽，但我知道你不是好人！我不會讓你給我治病的，我也不會讓你用我來威脅我爸爸！”
聽到這話，江漢是愈發迷惑：“難道秦牧風真的把我威脅他的事情全都告訴他女兒了？以他的格局，應該至于下這麽臭的棋吧？”
“你真的不讓我給你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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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
秦輕語聲音并不大，但那張病态白皙的小臉卻無比認真篤定，水靈靈的大眼睛警惕的瞪着江漢，臉上那股子執拗連江漢都是為之詫異。這期間，秦輕語又朝着邊上挪了挪，都快完全脫離江漢拉過來軟墊。
見到這一幕，江漢心頭微動，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笑意，他出其不意凝重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讓我救你，你最多活不過兩年了！”
話一說出口江漢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了秦輕語頃刻間慘白的小臉，對她來來說，如此直白的話實在有些殘忍。
其實他也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想知道，秦輕語的那抹恨意究竟來源何處，不搞清楚這個問題，江漢就像是喉嚨卡了一根魚刺，身體和心裏都不痛快。也正因為他自私的想法忽略了秦輕語的感受，對于這一事實秦輕語自己是知道的，江漢這麽說，就等于在她傷口上撒鹽。
江漢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說點什麽來彌補的時候，秦輕語的反應讓他震驚。
臉上表現出來的痛苦僅僅是那麽一瞬，接着秦輕語的臉色逐漸恢複，取而代之的是讓江漢都為之震撼的笑臉。不嬌柔不造作，那是真真切切的發自內心的笑。像是碧日晴天下綻放的清荷，濯清漣而不妖，菡萏芬芳。
“你是不是很失望？”
江漢錯愕間，秦輕語已經将雙膝合并，抱在了胸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一臉錯愕的江漢。
“什麽？”
“你告訴我我活不過兩年這個事實，我卻沒有表現出更多的痛苦，你看在眼裏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秦輕語的聲音很輕柔，輕飄飄的沒什麽力氣，但還是清晰一字不漏的傳入了江漢的耳裏。
江漢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小醜，秦輕語的話更像是一把鈍器，狠狠打着他的髒腑之地。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怎麽，這就不高興啦，還是一個大男生，你真小氣！”
秦輕語的臉上仍舊挂着笑，對江漢的态度也是好了不少，或許被江漢刺激了這麽一下，她反倒是有些釋然，或許也因為江漢曾經救過她的緣故，她慢慢放開了。
“把我家的鑰匙和小區的門禁卡留下你就走吧，至于銀行卡，就當是你上次對你的報答吧！”
看着江漢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秦輕語以為自己的話刺激到江漢了，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雖然上次我已經對你說過謝謝了，但是即便我說的再真誠，也不足以報答你救我過我的恩情啊，我相信你救我的時候，你是不知道我是爸爸的女兒的！”
江漢心頭一顫，原本他以為誰也不會相信自己不是因為她是秦牧風的女兒才救她的，她也不在乎別人以什麽樣的眼光來看他，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丫頭原來一早就相信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恨我爸爸，但是我還是想求求你，如果你以後再見到我爸爸，別再用有錢人什麽的這些話來挖苦他了，或許在別人眼裏我爸爸這些年很風光，但是事實上我爸爸背後的那些苦痛又有誰真的去了解過呢！雖然他從來不會把這些苦楚揭露給別人看，也從來不會跟我說，但是我一直都知道的。”
“還有那支筆，我知道你那天一定是知道那支筆形而上的價值。但你一定不知道，對我爸爸來說，那支筆是無價的！因為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爸爸的遺物，你不該用它來開玩笑的……”
語氣平緩，陳述的語氣又輕又淺，她的臉上仍然挂着笑，眼睛裏卻早已經充滿了晶瑩的霧氣。
“你媽媽……？”江漢的聲音有些低沉。
秦輕語盡可能的想讓自己繃住笑，但是眼中霧氣卻是已經彙聚成水滴，順着燦爛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媽媽和我一樣，爸爸告訴我，媽媽只活到了二十五歲，生下我的那一年就去世了！”
江漢的心猛烈的顫動了一下，內斂的雙眼裏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或許江漢還能留有一個念想，但是秦輕語，卻是連念想都沒了。
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淚，秦輕語努力告訴自己不哭，可淚水還是不争氣的流下來。
她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些，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今天會突然和這個用自己威脅爸爸，還奪走自己初吻的混蛋說這些，這一刻，她只想哭。
良久，江漢緩緩擡頭，對着輕輕擦拭淚水的秦輕語沙啞道：“你真的不想讓我救你？”
“不想！”
秦輕語抽噎了一下，一臉倔強道：“爸爸已經失去了媽媽，就快要失去我，我不想讓他因為我再讓他失去一些他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秦輕語這句話似有所指！
“她終究還是知道啊！”
秦輕語當然知道。因為那天，在牧風國際頂層秦牧風的辦公室內側的休息室裏，能在望遠大廈暢通無阻的秦輕語，正無巧不巧的在幫秦牧風整理物品，這一點，連秦牧風自己當時都不清楚，而關于江漢咄咄逼人的全部，都被秦輕語片面的聽在耳裏！
“你走吧~！”
靠在牆腳，懷抱雙膝的秦輕語伸出一只手指着緊閉的房門，一臉的倔強和執拗，再也不看江漢一眼。
江漢終是動容！
“這個才十八歲的傻姑娘，得要經歷過多少次的絕望，才能有如今的豁達啊。”
在上來之前，陳硯殊還在說秦輕語可憐，江漢還反駁他說這世間可憐的人太多而嗤之以鼻。但是現在，江漢只覺得面前這個堅強到了骨子裏的女孩，真的也是讓人心疼到骨子裏的！
可能之前對于今天的拜訪還參雜這一些不情願，迫于便宜師父老酒鬼的恩情，礙于父親江文軒的規勸，但是這一刻，江漢卻是在心裏暗暗發誓，不管以前如何，在今後的這兩年裏，他一定要盡全力幫助這個女孩。
江漢擡起頭，神色複雜的盯着她，突然，江漢臉上就換了一副特別淫丨賤的表情！
“嘿嘿！救還是不救，現在可由不得你！”
“你…你…你想幹什麽！”
秦輕語一慌，小臉再度煞白。“他想幹什麽，明明已經跟他說的很清楚了，難道他想……”
想到這種可能，秦輕語又想放聲呼救了，可還不等他開口，只覺腰間一股熱流，她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不僅如此，她發現自己現在除了眼皮還能動彈外，全身四肢竟然都不聽使喚，像極了電視劇中那些被人點了穴道，極其詭異！
江漢一個公主抱把秦輕語從地上抱了起來将她平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不能說話，身體也不能動彈，本來就膽小的秦輕語又好奇又是害怕。原本以為江漢突然獸性大發要對她做點什麽，現在發現好像并不是那麽回事，神色稍微好看了點，但還是滿臉警惕的瞪着江漢！
江漢卻沒有搭理秦輕語，他只要求秦輕語不動彈打擾他就好，其他的他并不在乎。右手食中二指輕拈，輕輕地扣在了秦輕語右手的腕脈之上。這一扣，江漢的眉頭當即就深深的皺了起來！
“是誰告訴你，你能活到二十歲的？”秦輕語眨了眨眼睛，卻沒有說話。
江漢迅疾出手，手成劍指，點在了秦輕語的鎖骨軟肋處。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色狼！”
嘴上掙脫了束縛的秦輕語顯得很生氣，卻也沒有再大聲喊叫，而是和江漢置氣。江漢并沒有心情和她來玩笑，當即掏出手機：“我還是問你爹吧！”
“別別別！”
江漢本來是真的要打電話給陳硯殊問秦牧風電話的，但是卻沒想到被這小丫頭當成了威脅，而且還立馬就屈服了。一臉憤恨的表情，江漢卻沒有心情去調戲她。
“快說！”
恨恨的瞪了江漢一眼，秦輕語這才不情願的開口：“五年前，爺爺帶我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見了一些打扮很奇怪的人，其中有一個人告訴爺爺，如果找不到鬼醫甘百草，我就活不過我雙十之數！你說，雙十之數不就是二十麽？”
“你爺爺，秦铮？”江漢眼中厲芒一閃，随即收斂。
“你也認識我爺爺麽？”秦輕語驚奇道。
她只知道江漢好像和自己的父親認識，而且關系很差，但是卻沒想到江漢還知道自己的爺爺！
江漢沒有回答秦輕語，道：“你爺爺難道就沒派人去找過鬼醫？”
江漢倒是知道這些年在星城的秦牧風花了大代價四處托江湖人去請鬼醫，倒是沒聽說過遠在京華的秦铮也插手過這件事情。
“派了啊，聽說爺爺派了很多很厲害的人去請那位鬼醫，但是派出去的那些人都再也沒有回來過。”
江漢冷笑，想不到秦铮也有吃癟的時候！
“後來好像爺爺還因為這件事，被他的領導批評過，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些都是過年的時候，奶奶偷偷告訴我的，當時奶奶拉着我的手哭，一個勁的跟我說對不起……！”
說着，秦輕語的眼睛又開始泛紅了。
“秦铮的領導？江漢心頭一凜，心中駭然，看起來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複些！”
天生絕陰之脈，血脈閉塞，絕對活不過十八歲，無論是當初秦輕語的母親還是秦輕語自己，肯定用了什麽了不得的法子才得以續命，以老秦家的底蘊，這一點江漢倒是不奇怪，但是現在，秦輕語的情況好像比他上次救她的時候要更糟糕！
想到這裏，江漢盯着秦輕語的眼睛凝重道：“記住，開學之後千萬不要參加大一的新生軍訓！”
“額~？”
在江漢盯着秦輕語的眼睛認真說話的時候，原本還沉侵在過往哀傷中的秦輕語當即被拉了回來，與江漢神色對視，她瞬間就臉紅了。
“他為什這麽看着自己，他很擔心我麽？”
“不可能，那天他那麽對爸爸，讓爸爸那麽傷心，他怎麽會擔心我呢！”
“他一定時是裝的，連他那天救我都是他謀劃好的，他就是個壞人！”
“可是他怎麽能裝的那麽認真呢……看起來好像是真的在關心我呢……”
或許是因為江漢并沒有對她表現出惡意，連秦輕語自己沒意識到，他在不知不覺間對江漢的心态已經有些細微的轉變，但更多的卻是疑惑和不解。
然而江漢卻是沒有心情也并不了解此時秦輕語的小情緒，說完他起身就走了。
“喂~！”秦輕語急了！
“你要走可以，你把鑰匙和門禁卡留下啊！”
嘭的一聲，門已經被關上了！
“色狼！你至少告訴我應該怎麽才能動的！”秦輕語欲哭無淚，心中氣得牙癢癢！
“混蛋，色狼，大壞蛋，我參不參加軍訓關你什麽事！”
大廳裏靜悄悄的，只聽見秦輕語對江漢的無關痛癢的責罵，而且還是在江漢聽不到的情況下！
“大壞蛋，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讓我再見到你，我一定，我一定……我一定咬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