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傍晚時分，飛機落地之後，蘇算子打開手機，肖陌的短信就進來了：到了麽？
她回了一個：剛到。
他幾乎秒回：有點想你。
蘇算子心裏高興了一下，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麽。
她也回：我也想你還有你的身體。
肖陌卻沒有再回她了。
蘇算子後悔，覺得自己可能是過了頭，可惜短信沒有撤回的功能。
哎，算了。
她到家以後，洗過澡，确認了明天的工作行程，已經是半夜。
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她頓足腳步，心裏一驚，看門開了。
肖陌走了進來，手上什麽行李也沒有，只捏着一把備用鑰匙。
她茫然道：“你怎麽來了？”
肖陌笑道：“不是你說想我麽？”
蘇算子驚了：“你有病吧？明天不拍戲麽？”
肖陌把鑰匙揣進黑色大衣兜裏。
“明天中午拍戲，我早上八點的飛機回去，來得及。”
蘇算子啞然了三秒，隐隐約約的歡喜從心中萌芽。
她好像想起來更年輕的時候，初墜愛河，為了愛人不顧一切的勁頭。
她笑着說：“你真有病。”
肖陌兩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打橫抱起，進了卧室。
淩晨四點，兩人才又去洗了個澡。
因為是早上的飛機，肖陌也就不睡了，靠在床上看手機上的劇本。
蘇算子不想睡，問他：“你都背好了麽？”
他點頭：“飛機上就背好了，回程的途中，再看一下。”
蘇算子全然沒料到，他談起戀愛來，這麽認真投入，打趣道：“我真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家裏進賊了。”
肖陌看着劇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蘇算子翻身起來：“我待會兒送你去機場。”
肖陌頓了一下，擡眉問：“不怕被拍到？”
蘇算子搖頭：“我不下車，就送你到航站樓門口。”
“你這幾天忙麽？”他狀似無意地問。
“哪天不忙。”蘇算子想了一小會兒，補充說，“後天我要去銀杉談業務，可能要拍續集。”
肖陌“嗯”了一聲，垂頭繼續去看劇本。
“吃早點麽？雖然這會兒有點早，煮個番茄煎蛋面吃？”蘇算子打算投桃報李。
肖陌挑眉道：“你做？”
她點頭。
肖陌笑了一聲：“好啊。好久沒吃你煮的面了。”
“我會少放點面條的……”她笑道。
碳水可是電影演員的大敵。
“那多煎一個蛋。”肖陌叮囑她說。
等到香噴噴的面煮好，兩人穿戴整齊，坐在餐桌前。
客廳和卧室的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外面仍舊漆黑。
肖陌突然說：“想你和我一起回去。”
蘇算子：“你再有一兩個月拍完，就能回來了。”
可能是此時的氛圍太好，她許願說：“過段時間，周末有空，我也可以去看你。”
“好啊，那我等你。”
六點不到，兩人出門往機場去，因為要開車，蘇算子喝了一杯黑咖啡，戴了有框眼鏡。
肖陌坐在副駕，好笑道：“為什麽每次開車，你都像老奶奶一樣，這麽慢。”
蘇算子擦幹淨了反光鏡上的水霧。
“我是對我們的生命安全負責任。”
開到機場停車點，肖陌解開安全帶，側身親了親蘇算子的側臉。
蘇算子神色一凝，放眼一望，沒看到周圍有狗仔的樣子。
她仍舊輕輕蹙眉，肖陌轉開眼，摸了大衣兜裏的口罩戴上：“我走了。”他說完，拉開門走了。
蘇算子看他進了機場門才開車。
兩天以後，她在銀杉的大樓頂層見到了張小生。
他的辦公室除了大一些，卻一點也不花哨，就是窗戶稍微大一些。
他的助理是個不茍言笑的年輕男人，蘇算子大概坐在沙發上等了十分鐘，他就站在一旁整理文件，不說話。
氣氛正有些尴尬，張小生終于回來了。
他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剛才的會議比預期長了一些。”
蘇算子搖頭：“就幾分鐘的事情，沒關系。”
他的助理這時才問道：“喝咖啡還是喝茶？”
張小生先看向她，蘇算子：“咖啡。”
張小生卻說：“鐵觀音。”
蘇算子笑了一聲，助理走出了辦公室。
張小生順勢往後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這是他放松下來的姿勢。
“你和天幕影業在打官司？”他問。
蘇算子也不驚訝：“你聽說了？也沒有打官司，就是經濟糾紛，商量一下私了就行了……”
他微笑道：“用錢就能解決麽？”
她點頭：“應該沒問題。”
徐成松這次真生了氣，在态度上她還得再卑微點。
夏雙的代言賠了幾百萬，解約違約金差不多也是幾百萬，天幕是想把這個窟窿填上。
張小生在西服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你介意我抽煙麽？”
蘇算子傾身往前：“你什麽時候又開始抽煙了？”
他笑了一聲，又把煙放回了口袋：“離婚以後。”
蘇算子又靠回了沙發。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助理敲門進來送了鐵觀音和咖啡。
張小生忽然：“這裏的煙，味道好像重一些。”
蘇算子沒好氣道：“對啊，您可得悠着點兒抽。”
她又沒忍住道：“離婚也不是大事，也不一定靠酗酒抽煙，表達情深，你再找個新太太，很快就不是什麽事了。”
張小生大笑一聲：“我抽煙和我前妻可沒關系。”
張小生的前妻，蘇算子沒見過真人，只見過照片，是個很優雅的女人，家世學歷一流，本人也是個出色的律師。
她和張小生是大學認識的，戀愛長跑斷斷續續了十五年結的婚。
她一直沒問，忍到今天，自覺雲淡風輕了才問：“你什麽時候離得婚？”
張小生看了她一眼：“結婚一年就離了。”
那就是四年前就離婚了，蘇算子沒想到。
“為什麽？”
張小生笑了一聲：“你說為什麽呢？”
他的目光令她沒來由地緊張了一下，連忙別開眼，喝了一口咖啡。
好在他并不咄咄逼人，轉了話題，和她聊起了她的片子。
蘇算子說起工作，剛才的微妙情緒就被帶過了。
張小生同意了拍續集的預案，讓她回去再做一份詳細的計劃來。
蘇算子滿臉堆笑：“好，我下周給你。”
從銀杉出來，差不多就是飯點了，蘇算子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東西買得五花八門，保健品，零食，等等，經過的花店的時候，還買了一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她去了徐成松在郊外的別墅，給她開門的是徐成松他爸。
他笑道：“小蘇來了啊，好久都沒來了！”
“徐叔叔！今天剛好路過，來看看您和阿姨，菲姐和嘟嘟也在嗎？”
他給她拿了一雙拖鞋，“都在，都在，剛好一起吃晚飯。”
蘇算子把帶來的禮物齊齊整整地放在了櫃子上。
徐成松的兒子，三歲的嘟嘟，噠噠噠地跑了過來：“蘇阿姨！”
蘇算子蹲下身跟他說話：“嘟嘟，又長高了，我給你買了新玩具。”
劉菲跟在他身後，笑道：“還不說跟蘇阿姨說謝謝。”
嘟嘟笑嘻嘻地：“謝謝！”
蘇算子把白玫瑰遞給了劉菲：“菲姐！”
劉菲早年也是個演員，生完孩子以後就息影了，目前做些天幕幕後的工作，笑得婉婉約約：“算子陪我去選個花瓶吧。”
兩人走到廚房裏，劉菲笑問道：“老徐還有一會兒才到家，他知道你今天來麽？”
蘇算子看她挑了個細頸的玻璃花瓶，老實地搖頭：“不知道。”
“今天爸爸媽媽都在，他不敢為難你的。”
劉菲一面說話，一面将白玫瑰擺得疏落有致。
蘇算子也是這麽想得，才敢這麽堂而皇之地找上門來。
她和徐成松同學多年，又是同桌，徐爸徐媽都喜歡她。
徐成松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算子和他一家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的畫面。
他氣得想吐血，嘴邊扯出一抹笑道：“算子來了啊，是為工作上的事兒吧！我們上去聊。”
徐媽媽不滿道：“馬上就要開飯了，有什麽工作上的事非得現在說。”
徐成松吃了個暗虧，笑道：“那就待會兒說。”
上了飯桌，氣氛就很熱絡了。蘇算子不時說些童年趣事，逗得嘟嘟笑個不停。
徐媽媽跟着笑，給她舀了一碗湯：“蓮藕排骨湯，你愛喝得。”她笑得和藹，“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們高中上晚自習那會兒，你媽媽每次給你煲湯，都要給松松捎上一碗，他後來就跑回來質問我，為什麽蘇算子的媽媽每天給她煲蓮藕排骨湯，他就要每天吃食堂！”
劉菲哈哈一笑，徐成松赧顏道：“媽，都哪年的事情，還拿出來說啊。”
一頓飯下來，徐成松的憤怒也就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