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到永樂宮，應龍回到了戒指中。保護的氣息被抽走，歐諾身上一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将爐火扇得旺了些。
不一會兒，地火龍便升騰起了熱氣。歐諾這才脫了鬥篷，燒了熱水，給自己敷了個臉。
“今天應該不會有人來吧？”歐諾猶豫着要不要戴上面具。
應龍閃了閃，“你最好還是戴上！”
不出所料，韓熙果然來了。歐諾已經睡熟。韓熙掌着燭臺看了一眼她的臉，最後毫不客氣地将她的手從被窩裏拿了出來。
應龍的氣息一滞，他明顯感覺到韓熙看它的眼神不同。
歐諾也被應龍的反應吓醒了。睜眼便看見韓熙正在端詳她的手。
“怎麽回事？”歐諾問應龍。
“他似乎懷疑我了……”應龍光彩不動，也嚴肅地注視着韓熙。
歐諾毫不客氣地抽回手。坐起身，瞪眼冷冰冰地看着韓熙。手指在被窩下面下意識地撫了撫應龍。
“皇上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韓熙将燭臺放回案幾上，也冷冷看着歐諾，“在皇室一直有一個傳說，關于太祖皇帝建立韓氏江山的第一輔臣。”
歐諾捏應龍的手緊了緊，嘴角卻挂着若有似無的嘲諷，“皇上有話不妨直說。”
韓熙抽出她的手，看着應龍，“這枚戒指是朕親手戴在公孫筱手上的。最初朕之所以沒有懷疑你的身份，就是因為這枚戒指。朕篤定，公孫筱不會将它交給任何人。”即便是死，那個女人也會毅然決然地帶着這個定情信物進墳墓的。
“這枚戒指以前是紅色，燦若朝霞。而那次火災之後，它變成了綠色。朕本來是要收回這枚信物，無奈，沒人能将它取下來。而你生命垂危，太醫院回天乏術，可此刻你卻好好地站在這裏……”
說罷，韓熙半眯雙眸，認真地打量着歐諾，那種研判之意，即便智商有限也能知道他在算計着什麽。
“莫非皇上現在想要收回這枚戒指？”歐諾鎮定心神，不願洩露一絲一毫的慌亂給這個男人。
韓熙嘴角一翹，突然笑了，拉起歐諾的手，放在手心，仔細撫摸着那枚戒指，“今天朕看見你了！在城樓上！”
靠！
歐諾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這麽說應龍是真的暴露了！這厮會不會再給她栽贓一個穢亂宮闱什麽的吧？
“鎮定！除了你，別人看不見我！”應龍及時提醒道。沒有什麽比裝懵裝傻最有效的了。畢竟，那裏是不應該會有人出現的。
歐諾心跳緩緩沉穩下來，故意蹙起眉頭，将手抽回來，“皇上，莫非又在籌劃什麽？”
韓熙眉頭一顫，這個女人的腦回路是怎麽搭的？難道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今天我一直在永樂宮。”歐諾不清不淡地說着，眼睛有意無意地觀察着韓熙的反應。
韓熙也有意無意地觀察着她的。好半晌，他才開口，也不辯駁歐諾的話，只道：“朕查了一夜的先祖典籍，上面記載着這枚戒指的傳說。太祖被困費城半月，腹背受敵，辎重不濟。突然，風卷山河，竟然在費城內下起了谷雨。還有一次，太祖兵敗巍山，将士陣亡過半，卻突然如有神助，三千将士硬生生血戰了三十萬人。史書皆誇先祖用兵如神，但先祖手劄卻寫道：神獸應龍，護我将士，所向披靡，英勇無敵！”
韓熙食指滑過應龍，又擡頭看歐諾，“這裏，有仙靈。他是庇佑我韓氏江山的神獸。”
歐諾身上微微發寒，“幾百年前的傳說而已。歷朝歷代，凡統一天下者，誰不挂一個授意于天命的幌子。皇上，身在皇室，應該明白這種權謀愚民之術才對！”
“對！朕曾經也以為那只是愚民之術！不過，現在朕的想法改變了。你曾經說過，公孫筱已殁。朕只當是你的氣話。但後來朕發現，你的确不是公孫筱，那麽，此刻占據這具身體的只有一個可能……”
歐諾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額頭不自覺地溢出冷汗。連應龍都啞然噤聲。
“你便是那仙靈！”
……
歐諾舒出一口氣，坦然應道：“不是！”
韓熙卻一副成竹在胸模樣，“那樣的傷，凡人活不了！那樣的高牆，連禦前高手也上不了。”還有你的臉……
韓熙沒有繼續下去，眼睛卻死死盯着歐諾臉上那張皮，仿佛想在上面生生鑽出一個窟窿來。
歐諾卻淡定起來，“皇上，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懷疑我的身份，只不過，拿出證據來！”
韓熙的眸子一閃，這個女人就是有恃無恐。
韓熙坐直身子，看着歐諾，“不管你是不是。有件事情，朕還是要告訴你。朕已經為靖王找到了公孫筱。所以，你沒機會再利用他為你謀劃了。”
這分明就是要斬斷她的後路。
歐諾神色一凜，“公孫筱？”
從韓熙設計讓靖王起疑，到這個所謂的“公孫筱”出現，不過幾天時間而已。顯然他是早已計劃周全，一步一步地引誘靖王跌進他的牢籠。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公孫筱不但樣子長得像她，連對公孫筱的喜好以及氣質習慣都比她更像。韓熙要做到這一點不難。
“皇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籌劃的？”
韓熙一笑，意味深長地看着歐諾，“從朕懷疑你的身份開始！”
韓熙回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一個願意為這些事情改變自己的女人！在熟悉你的靖王面前要露餡兒實在太容易。朕不得不備上一手！”
歐諾吸了口涼氣，果然是有備無患呀！用一個假的心腹去鉗制靖王，這才符合韓熙滴水不漏的做法。
唯一慶幸的是，歐諾不是公孫筱，她對他并沒有韓熙認為的那種期望在裏面。她唯一擔心的是，如果靖王的身份敗露，會有性命之憂。
薛麒不是傻子，他應該會有應對方法。比如，不來見她就是一個。
“皇上是不是也想過，如果我不聽話，便随時将我抹殺，讓人取而代之？”
韓熙瞳孔一縮，想是心底盤算被猜中，心裏有幾分懊惱。
歐諾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連嘆息都沒一個，只道：“那皇上與我的約定呢？”
扳倒公孫氏，便放她出宮，這才是關鍵！他什麽都可以反悔，唯獨這件事，不行！
韓熙卻釋然一笑，這個女人在乎的恐怕只有這一件事吧？這倒是讓他瞬間心如明鏡。
韓熙站起身，也不回答歐諾的問題，只拍拍她的手，溫和說道：“你好好休息！”
歐諾愕然。
“如果他真懷疑你是仙靈附體，應該沒這麽容易放你離去！”
歐諾撫着應龍，眼睛黯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