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根繩索 首發
聞梵聲洗完澡出來, 白伊瀾點了一份螺蛳粉正吃得起勁。滿屋子都是刺鼻的味道。
螺蛳粉真是神奇的玩意兒,跟臭豆腐一樣,喜歡吃的人覺得它是人間美味, 不喜歡吃的人愣是一點都聞不了。
梵聲是喜歡吃的那一撥。而謝予安則是聞都聞不了的那種。
謝公子有潔癖, 一貫最厭惡有刺鼻氣味的東西。她從來不敢在他面前吃螺蛳粉,生怕刺激到他。
她拿着幹毛巾一邊擦頭發, 一邊走到窗邊, 伸手開了一半窗戶。
外面的海風突突灌進來,屋裏的味兒立馬就被沖淡了一些。
梵聲說:“吃螺蛳粉要開窗。”
白小姐從來不吃獨食,扔給梵聲一雙筷子,“來兩口?”
她沒推辭,囫囵把頭發擦到半幹, 用幹發帽綁起來, 拿起筷子就吃。
酸辣鮮爽,特過瘾。
嗦完粉, 立馬覺得人間值得了。
屋子裏的味道散了好久才散幹淨。
吃飽喝足, 兩姑娘往沙發上一癱,完全不想動彈。
坐了一會兒梵聲給顧硯欽打了個電話。
她也不用避開白伊瀾,直接打。
“顧導, 有件事可能還得麻煩您, 關系到意南,我覺得有必要跟您提前溝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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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 我聽說朱燕燕這次試鏡成功了……您可能還不清楚,我們家意南跟這姐們有些不對付,她倆要是進組碰到,這總歸是件麻煩事兒……您也知道意南現在懷着孕,心情萬萬不能受到影響……”
一個電話兩分鐘搞定。
她心滿意足地收了手機。
白伊瀾瞅着梵聲笑, “不是說不動手麽?”
“我沒動手呀!”梵聲攤攤手,無辜一笑,“我這是在替我們家姜意南考慮,跟個心機婊一起演戲,你說她能有好心情麽?”
白伊瀾:“……”
這姑娘表情無辜又無害,說的話偏還一本正經,把自己撇得幹幹淨的,典型的茶藝大師。
“得了吧你,別擱我跟前裝無辜了。”
梵聲:“這女的都把主意打到謝予安身上了,我這個女朋友要是再不做點什麽,我豈不是太不盡職了?”
“你這是要封殺人家呀!”白伊瀾翹着二郎腿,悠悠道:“人家一個剛出道的新人,會不會太狠了?”
“胡說,我這怎麽是封殺她呢!”梵聲無辜到底,不甚在意,“我頂多就是教教她這個圈子的規矩。免費教學,都不收她學費,她應該感激我才是。”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觊觎。新人就該有新人的修養,安分守己才是王道。新人要是不聽話,她不介意教她重新做人。
***
姜意南這次是過來客串,籠統就沒幾場戲。她拍了一天就拍完了。
戲份拍完,聞梵聲就安排她提前回宛丘了。
至于梵聲,她當然還要再玩兩天。好不容易脫離謝公子的魔爪,她可不得好好逍遙快活幾天啊!
平時工作那麽忙,就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夠放松放松,她怎麽可能會放過。必須抓緊時間造作呀!
謝公子的三日之期,她當然不會當回事兒。
他要催就催吧,她才懶得搭理他呢!
人越長大,越會覺得時間不是自己的。生活、工作、大事、小事,無不将日常填充得滿滿當當的。我們就像是一臺機器,跟随着大城市的快節奏麻木不仁、永不停歇地轉動。很少有機會駐足休息,看看周圍的風景。
有閨蜜白伊瀾陪着,梵聲在淺都自然是快活自在的。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就跟度假一樣。
白小姐是最會享受的人,去到任何一個地方,她都會搜羅當地好吃好玩的地方。
梵聲跟着她,哪裏還愁吃不到好吃的。
比起宛丘,淺都的生活節奏慢多了。這座沿海城市除了有迷人的海岸線之外,她更是包容多元的。在一線城市被生活瘋狂摩擦打壓,精疲力竭的人,一旦來到這裏,哪怕什麽都不做,只是往海邊一站,吹一吹海風,內心一定立刻獲得寧靜。
這些年,她陪着藝人往返無數次。可惜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去,完全沒有機會真正領略她的溫柔和包容。
這次終于停下腳步,好好欣賞這座城市。
好像離開了宛丘,一切現實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她只是一個游客,沒有工作,沒有瑣事纏身,她只是她。
每天晚飯過後,一個人在海邊走上一圈。赤腳踩在金色柔軟的沙灘上,海風迎頭直吹,帶來清爽鹹濕的味道。
遠處燈塔微茫閃現,礁石巉峻,海浪翻騰,幾只海鳥低飛盤旋,悠閑自在。
諸事皆空,身心愉悅。
待了三天就有些樂不思蜀了。
她當然不肯回去。
謝公子翻着梵聲的朋友圈,美食美景美人,他知道媳婦是不想回家了。
沒辦法,他只能親自飛一趟淺都,把人抓回去。
——
梵聲還不知道謝公子已經來了淺都。她和白伊瀾包了艘游艇正準備出海。
白小姐早些年混探險論壇的時候認識四個資深背包客,也跟他們去了好幾個地方。光藏區就進了兩次。
她跟這些人前前後後聊了好幾年,斷斷續續一直聯系着。
論壇裏有兩個女生,北京本地人。白伊瀾讀大學那會兒還經常約着一起逛街看電影。
只是這幾年工作忙了,聯系就淡了。不過感情倒是一直都在。
前幾天這四人來淺都旅游,順帶去荒無人跡的小島上一探究竟。聽說白伊瀾就在淺都,便立刻邀請她一起去。
白小姐哪裏經得住這樣的誘惑。她打娘胎裏出來就有股子探險精神,打小就向往刺激,渴望探險。這些人一邀請,她當然滿口答應。
這麽有意思的時候,梵聲怎麽可能錯過。
于是乎兩邊的人一拍即合,約好明天直接出海。
晚上十點,兩姑娘還在嗦螺蛳粉。
iPad上播放着狗血宅鬥劇,滿屋子都是螺蛳粉的味道,委實有些上頭。
可兩人卻嗦粉嗦得美滋滋。
一邊刷劇,一邊嗦粉,絕了!
正大快朵頤之時,門鈴響了。
白伊瀾一聽,當即咧嘴笑道:“外賣到了。”
梵聲沒擡頭,只問:“瀾兒,你還點了什麽呀?”
白伊瀾:“炸雞呀!炸雞配啤酒,絕配!”
梵聲:“趕緊去拿。”
白小姐美滋滋地開了房門。
然後她直接愣住。
謝予安長手長腳站在門口,軍綠色風衣修身,身姿料峭挺拔。腳邊還立着一只小巧的銀色行李箱。
這一看分明是剛下飛機呀!
“聲聲呢?”一開口冷泉一般的聲線,透着那麽一股子清冷。
白伊瀾瞬間被拉回現實,笑容滿面,“呦,謝公子,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啊?”
這人淡然一笑,“你拘着我媳婦不放,我當然要過來把她抓回去。”
白伊瀾:“……”
“謝予安,這鍋我可不背哈!是你們家梵聲樂不思蜀,非要賴着不走,我可不敢拘着她。”白小姐漬漬兩聲,調侃道:“這才三天你就坐不住了,沒了老婆暖.床,晚上睡不着啊?”
兩人認識多年,自然熟稔,說話也直來直去,壓根兒不必繞彎子。打趣和調侃都是公然放在口頭上的。
“你這樣的孤家寡人當然不理解我這種甜蜜的負擔,媳婦不在身邊待着,我不放心啊!”
白伊瀾:“……”
年輕人不講武德,這分明就是赤.果.果地打擊單身狗!
“瀾兒,是外賣嗎?”梵聲幹淨清爽的聲線遠遠飄到門口。
“很抱歉,不是外賣。”白伊瀾側開身子,輕飄飄道:“是你老公。”
梵聲:“……”
梵聲忙擱下筷子,着急忙慌跑到門口,見到謝予安直接蒙了,“你怎麽來了?!”
年輕的男人一派泰然,氣定神閑道:“我說了三天一到,我就會把你抓回去的,說到做到。”
梵聲:“…………”
“什麽味兒?”謝予安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你倆大晚上吃什麽呢?”
梵聲嬉皮笑臉,“螺蛳粉啊!謝公子要不要嘗嘗?”
謝予安:“……”
一聽螺蛳粉,他整個人立刻往後退了兩步,捂住鼻子沉聲道:“聞梵聲,給你十分鐘,把自己料理幹淨,上二十九樓找我。”
說着就往她手裏塞了張房卡。
謝公子走後,梵聲繼續把那份螺蛳粉吃完。
然後刷牙漱口,換衣服,拉上自己的行李箱麻溜上二十九樓。
為此白小姐怨念很大,唾棄道:“重色輕友的家夥!”
梵聲抿嘴笑,“我這是給你騰地方呀!趕緊叫個有料的小鮮肉來給你暖.床,美滋滋呀!”
白伊瀾:“……”
——
頂樓的豪華大套間,比起梵聲和白伊瀾住的商務标間不知道奢侈了多少。
整個套間大得出奇,會客廳、卧室、衣帽間、餐廳等足足六七個開間。家具、擺件,甚至小小的一只花瓶都無不流露出奢侈。
可奢侈璀璨中又做到了優雅清新,一點都不落俗套。
梵聲四下打量一圈,不得不感嘆一句,有錢真好!
大概是前面幾年窮怕了,即使這兩年自己掙到錢了,梵聲的消費模式還是非常保守的。這樣的房間也就跟着謝公子出去她才能享受享受。
夜色撩人,燈火不眠不休。
落地窗開了一條縫隙,海風蠻橫地從這道縫隙裏灌進來,白色紗幔被風卷起一個角,打着旋兒,一晃一晃的。
窗外映着一簇簇高樓,拔地而起,高聳入雲。
遠處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波平浪靜。徒然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如果時光停滞不前,她能夠永遠留在這裏,不用回到宛丘,那該有多好?
梵聲往大床上一躺,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床墊,完全不願意起來。
謝予安的行李箱橫在地上,裏面的衣物整整齊齊地疊放着。他沒帶太多的衣物,就兩套換洗的。
他今天穿的風衣和西褲則随意丢在床沿,一截褲腿擦着棕色的地板。
浴室水聲瀾瀾,霧氣騰騰。
磨砂玻璃映出人影,腰細腿長……
此情此景,真夠人腦補一出小言橋段了。
“聲聲,給我拿下浴巾。”謝予安清透微冷的聲音從浴室裏飄出來,由遠及近。
“你怎麽知道我來了?”她從床上爬起來,轉手就拿了浴巾。
裏面的人答道:“聽到開門聲了。”
浴室門開了一個口子。梵聲拿浴巾的手探了進去。
突然之間手腕一緊,她整個人被拽進了浴室。
梵聲腳底打滑,險些沒站穩。
男人穩穩地把她撈住。抱她坐上盥洗臺。
長腿懸空,她的雙手下意識抓緊了盥洗臺的兩側。
她衣衫整齊,對面的人卻不.着.片.縷。
花灑開着,熱水簌簌往下流。水汽淌過鏡面,霧化成無數水珠。鏡子裏完整映出兩人的身影,畫面被水痕生生割裂。
兩人的臉也變得支離破碎。
光影掃過,更添暧昧。
一看到這面鏡子,梵聲就知道這人想做什麽了。
他低頭聞了聞,滿意地勾唇一笑,“沒味道。”
梵聲晃了晃自己的兩條腿,壓低聲音道:“早洗幹淨了。”
他捏了下她臉頰,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我們家聲聲真聽話!”
梵聲:“……”
這是把她當小孩誇了?
“我不在,你這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
“當然滋潤了,我都樂不思蜀了都。”
“知道你樂不思蜀,所以我親自來抓你回去。”
梵聲:“……”
梵聲癟癟嘴,不瞞道:“你就見不得我在外面潇灑。”
“你不在我身邊,我晚上睡不好。睡不好就容易上火。吳起這兩天被我虐得很慘。”
梵聲:“……”
梵聲的臉頰被熱氣熏紅,泛着一抹健康的紅暈。霧氣環繞,她眉眼間那股江南水鄉煙雨朦胧的韻味愈發明顯。
雙眸含水,充盈着濕意。
男人喉結上下滾動,眸中情愫泛濫。
“想我沒?”他的氣息徐徐又溫熱,盡數噴灑在她頸間,是一種燙人的溫度。
梵聲忍不住瑟縮了下身體,後脊背立刻繃直。
說實話她還真沒空想他。她每天都忙着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哪裏還顧得上他。
不過考慮到自己眼下的處境,她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該低頭時就低頭。
聞言男人忽的邪氣一笑,笑容無比危險。
他捧住她臉,仔細端詳幾秒,似在分辨她這話有幾分真心。
梵聲被他看得心慌,忙不疊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湊過去親她,氣息灼人,“口說無憑,身體力行向我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