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公主請回
難道是她上次偷溜宮去的事, 被她父皇發現了?
宣城猜疑地掃了一眼身後的棉兒, 棉兒立馬搖了搖頭,撇清自己的責任。
對楚嬷嬷性子了如指掌的宣城,深知楚嬷嬷向來奉她父皇旨意如天令, 硬闖出去是不行的, 靈機一動說:“那本宮不出宮,本宮去找父皇總可以了嗎?”
“這…”楚嬷嬷果然語塞。
“難不成楚嬷嬷想攔着本宮,不讓本宮見父皇?”宣城眸子裏閃着狡黠, 問。
“奴婢不敢。”楚嬷嬷無奈,只能給宣城讓路。
宣城身輕如燕,邁腿越過門檻,如果她長有狐貍尾巴的話, 此時可以看到她的尾巴高高翹起, 噠噠噠地跑了。
可沒有等她高興多久, 當她出內宮的時候,再次被攔了下來。
每次都對偷溜出宮的公主睜一眼閉一眼的內宮甲士,今天終于想起的自己的職責所在, 執刀攔在宣城的面前:“請恕屬下冒犯,皇上有旨…”
“不準本宮出宮是吧?”宣城氣呼呼鼓着腮幫子, 直接替他們說完接下來的話。
“對…皇上說要是屬下們再放公主出宮, 就問罪于屬下們。請公主不要為難屬下…”甲士一臉歉意,小心翼翼地說,唯恐得罪面前的小祖宗。
宣城昂頭挺胸,氣勢嚣張說:“本宮今日要是硬闖呢?”
甲士臉上的歉意一收, 像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樣,把腰刀拔出三分,肅容以待道:“那就得罪公主了。”
從她出門起,楚嬷嬷攔了她一次,內宮甲士又攔了一次,可想而知她父皇的旨意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早就下達到了宮內各處。
宣城一早升起的高興心情一掃而光,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憑什麽不讓她出去?
她不用想也知道,宮內各處現在一定嚴加防範着自己,與其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如直接找那個幕後主使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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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風風火火的沖去她父皇的寝宮興師問罪了。
随着呂蒙指明要給宣城開始挑選驸馬之後,這樣的事倒是越發的稀松平常了。
宮人在宮道上相遇到怒氣沖沖的公主,早就習以為常,且相當識趣,迅速紛紛讓道,沒有人敢在公主的怒頭上多說半句話。
從內宮門到皇上的太宇殿,隔着不遠的距離,宣城運上輕功,分分鐘就趕到。意在壓制裙擺,彰顯禮儀的禁步在腰前锒铛作響。
落地的第一眼,她就看到平時總是貼身伺候她父皇的左淮,眼下卻出奇站在太宇殿門前。太宇殿平時都大敞着,方便伺候的中官宮女出入的門,此時也緊閉着,似在為她的父皇把守着什麽秘密。
左淮看到她打遠處來,立馬迎了上來,還沒有等宣城開口,就問道:“公主來這做什麽?”
宣城冷着的臉,都快往下滴水了,道:“除了找父皇,本宮還能做什麽?”說着撇開左淮,就想往裏走。
左淮一側身,忙不疊地攔住這個小祖宗道:“皇上現在有事,暫時不能見公主…”
這倒叫宣城訝異了,瞪大眼睛瞧着左淮:“左伴伴,你今天怎麽也要攔着我?”往日裏不管她父皇有事沒事,她想什麽時候見他,就什麽時候見,她父皇可也不會責備她。
“不是…是…”左淮有口難言。
“是什麽?”
“是皇上在裏頭休息,不想讓人打擾。”左淮兩相為難,微微側臉,往宮殿內觑了一眼,沖宣城擠眉弄眼,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讓他失望的是,宣城并沒有與他産生相同的腦回路,仍然一臉不解。
她擡頭望了一眼高懸在半空,煌煌如火盤的日頭:“休息?這個點?”即非夜晚,也非午膳後。她父皇什麽時候學會偷懶了?
能抓住自己父皇正在偷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更得進去了。
宣城從被禁止出宮的怒氣,轉化為了揪住她父皇小辮子的勃勃興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裏闖,趁她父皇還沒有醒。
左淮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了回來,原本就皺巴巴的臉更皺的像橘子,哀求道:“千歲,您可千萬不能進去。”
宣城感覺今日太宇殿的氣氛有些不太對,環顧四周站着的宮女中官臉上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特別是她說自己要見父皇的時候,具是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模樣。
連左伴伴也是這樣。
“你們是怎麽回事?”眼前衆人令人迷惑的反應,讓宣城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稀裏糊塗。
左伴伴正想意有所指的向宣城解釋,宮殿內除了皇上以外,還另有其人。
“讓她進來吧。”殿內傳出皇上聲若洪鐘的聲音。
宣城眉開眼笑,正要邁步進去,忽然想到什麽,臉往下一拉,勉強扯出一張委屈的臉來。
她父皇最吃她這一套,不用她撒嬌兩三句,定會敗下陣來。
左淮把宣城送進去之後,籲了一口氣,用袖子擦擦頭上冒出來的冷汗。這個公主的确像皇上所說的那般,得找個驸馬好好管教一下了,差點連帶着自己小命兒不保。
也幸虧闖進去的是宣城公主,換做其他的任何人,此時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宣城一踏入宮殿,鼻尖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安息香味。
繞過遮人視線的屏風,她的父皇一只手撐在額角,胳膊肘下墊着方枕,身體斜靠在黃花梨羅漢塌上,正在閉目養神,腰帶松散的斜挂在他的腰上。
整座大殿昏昏暗暗,門窗緊閉,宣城從亮處走進來,眼睛沒有适應,看不清腳下,冷不防踩到什麽圓柱狀的小物件,踹了一腳,那東西便滾了出去,正巧停在牆邊的帷幕邊。
宣城順勢望過去,與帷幕顏色明顯不同的白花花的東西,從帷幕下一閃而過,看起來像是腳?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她父皇責備道:“你多大了?還整日這般冒冒失失的?”
宣城無暇多想,心裏虛虛,小小聲說:“父皇怎麽知道我來?”
“你在外面鬧那麽大的動靜,朕又不是聾子,怎麽會聽不見?”
宣城不以為然,反而倒打一耙道:“還不是父皇的錯?”
“朕的錯?”呂蒙睜開眼睛,不可思議。
“若不是父皇不許女兒出宮,女兒怎麽會來打擾父皇的美夢?”宣城理直氣壯的來到呂蒙的羅漢榻邊,接着嗤之以鼻,說:“左伴伴說您在睡覺,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父皇真的在偷懶。”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呂蒙複又閉上眼睛,言辭堅決道:“此事絕不容你反駁,乖乖回你的殿中去。”
“就不能商量一下?”宣城臉一孬。
呂蒙猛睜開眼,瞪了她一眼,道:“如果你在這段時間內學好女則,朕倒可以考慮解除禁令。”尋常人要是這麽被呂蒙瞪上一眼,早就吓的屁滾尿流了,就算是太子,也會吓出一身冷汗。
唯獨只有宣城不怕,帝王的威嚴,在她的眼中不值一提。
“?????”她想要的并不是這個。
呂蒙不容她任性,徑直宣道:“來人啊,把公主請回栖鸾殿。”
在記憶中,這還是她父皇第一次對她這麽嚴肅。
進門前宣城是裝委屈,出門時這就是真委屈了。
愁眉苦臉的模樣,左淮看了都心疼,想必公主進去是碰到了鐵板,好聲安慰道:“皇上也是為了公主好,公主要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
“他為了我好?為了我好,讓我回去學女則?那種胡言亂語,禍害人的東西,誰要學?”宣城故意置氣道。
“公主,話可不能這樣說,等皇上為公主尋好驸馬,嫁過去之後,雖然公主不需要像尋常婦人那樣服侍丈夫,為公婆端茶倒水,但是這三從四德之道還是多多少少要學一點的。”左淮笑了。
什麽?讓她學女則,就是為了把她嫁出去?宣城聽着更怒了。
整日裏驸馬來驸馬去,這驸馬還不見影,他父皇就開始為他着想,心裏還有沒有她這個女兒了?再說,她的驸馬若是硬要她逆來順受,她也決然不嫁!
“本公主偏偏不學!”宣城丢下這句話後,就抛下緩步跟在身邊的左淮,快步流星離開太宇殿。
什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喪從子?分明是那些心懷鬼胎的老男人,想要得人服侍,讓女子永遠丢掉自我,俯伏在他們的腳下,才編出來這冠冕堂皇的東西。
令人作嘔!
讓她學女則是不可能的,一輩子也不可能的,這世上沒人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失去尊嚴。
她就不信她父皇會對自己嚴厲到幾時。只要讓自己尋到機會,她一定會溜出宮。
宣城罵罵咧咧地往回走,腦中一晃而過剛才殿中的一幕。
那帷幕下分明是一雙腳。
男子的腳。
連腳都那麽白嫩的男子,這宮中除了面首的,還會有誰?
她一愣,隐隐理解左淮不讓自己進去是為了什麽…
看來自己是撞破自己父皇的好事了,于是乎她父皇只用了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轟出來了。
想通之後,宣城面容浮上了淡淡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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