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祁湛走了, 焉玉绾掃了一圈四周, 充滿了資本主義的音樂聲滌蕩在宴廳上空, 人們打着堆兒推杯接盞，談笑風生, 這種場合就這樣，主題不重要，更多的是擴大交際圈, 在想認識的人面前刷個臉。
焉玉绾沒誰要認識，反而覺得有些無趣, 就把酒杯放回服務員端着的盤子裏, 找了個有桌子的角落去坐着等祁湛。
葉知呈恰好在附近，焉玉绾也看到了他，兩人笑着沖對方揮了揮手, 葉知呈跟其他公司的人結束聊天, 便拿了盤甜點過來給她吃，“嗨，跟祁總來的？”
“嗯, ”焉玉绾點點頭，看着葉知呈放在桌上的甜點,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口味的？”
葉知呈在她身邊坐下，“我每次回家, 蕖蕖跟我聊天的時候會提起你，我自然知道一些。”
焉玉绾無奈一笑，“葉蕖怎麽什麽都能跟你說, 看來下次我得藏着掖着一點兒，謝了。”
焉玉绾撿了塊抹茶味的馬卡龍放進嘴裏，嚼碎了咽下肚，看看葉知呈，她猶豫了半天，緩緩開口詢問：“葉總，我想問一下，上次你說的那個合同什麽時候能簽呀？”
“你着急了？還是擔心我反悔？”葉知呈歪臉過來，笑着瞧她。
“沒有，”焉玉绾忙擺擺手，言語間有些許支支吾吾，“我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下時間，如果你那邊不是特別方便讓我走後門的話，其實簽不簽對我來說……”
“很方便，”葉知呈忙打斷，“焉焉，你不需要擔心我這邊，我的事會自己解決，不會讓你有任何後顧之憂，前代言人的事有點複雜，等我都處理幹淨了，再通知你好不好？”
“啊……也行。”焉玉绾眨眨眼，感覺和葉知呈對視有點點尴尬，她笑了笑，就把眼神收回來，去拿甜點吃，緩解一下這種不太自在的氣氛。
本來打算趁此機會跟葉知呈表明不想簽約的意思，因為葉知呈推遲簽約的時間，明顯是有些不簽她了的想法，但她沒想到葉知呈會直接打斷她的話。
這下更搞不懂葉知呈在想什麽了，而且當初畢竟是自己上趕着答應的，事後反水不是那麽地道，她就沒忍心直接拒絕，只能等之後找個機會問問葉蕖，那時候再想個好點兒的方式說吧。
她現在确實很唐突。
葉知呈見她吃得快，就跟服務員要了杯果汁來，放到她面前，“吃慢點兒，別噎着。”
焉玉绾抿抿嘴，笑着再次道謝，拿起果汁杯便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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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呈的目光掃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突然問：“你和祁總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呢？”
一口果汁差點沒咽的下去，焉玉绾嗆了下，臉頰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這個我不知道，當初是祁爺爺忽然來到我家，我才知道有祁湛的存在，結婚的話……得等雙方都互相有感情才能結吧，總之……我現在還小，暫時不想那麽快……”
葉知呈勾起唇角，“也就是說你和祁湛只是表面上有婚約，你不喜歡他，其他人還有機會麽？”
焉玉绾愣了下，看着葉知呈疑惑道：“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是不是你們公司的藝人不能談戀愛啊？”
葉知呈神情微怔，粲然一笑道：“沒什麽。”
焉玉绾哦了哦，把果汁全部喝完後沒多久，她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就跟葉知呈打了聲招呼，趕緊起身往宴廳外面小跑而去。
過道上來來往往的人蠻多，還有一幫媒體記者扛着攝像機蹲守在過道兩旁的位置，交頭接耳地不知在談論什麽。
焉玉绾往人少的那頭走，好奇地回頭望了眼，入口那邊就湧來了好幾個西裝男，手臂撐開擋住過道兩邊的人，為後面開路。
來人是周青染。
一時間，相機的咔咔聲此起彼伏，有服務員是她的粉絲，捂着嘴都擋不住尖叫聲，激動得連酒水都忘記送了。
不愧是內娛一線，去哪兒都那麽大排場。
這時，祁樾從宴廳裏走出來，容光煥發地忙上前去迎接，周青染挽住他的胳膊，在鏡頭下随他走進宴廳裏，西裝男們往門口一站，将記者們堵在了外面。
他倆看上去還蠻相配的，既然祁樾在追她，就答應了吧，遇到真愛不容易，別老來祁湛面前晃悠了……
這個不是那麽光明磊落的想法一冒出來，焉玉绾吓了一跳，趕緊打住，那是祁湛的事，她瞎操心什麽，況且是祁湛自己沒處理好，輪不上她來弄吧。
轉身接着趕路，焉玉绾心不在焉，迎面就撞到了走來的一個中年女人，焉玉绾眼皮猛地一跳，憑着驚人的平衡力連忙扶住中年女人，兩人才沒摔到地上去。
“您沒事吧阿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後面有人。”
焉玉绾擡頭，定睛一看，眼前女人身着深色及膝旗袍，肩側圍了一圈白色的毛領，妝容淡，眉眼看上去很溫柔雅致，有說不出的親切之感，但臉色很憔悴。
“幹什麽呢？不看路啊你這小姑娘！”女人身後跑上來一名身材微胖的阿姨，緊張兮兮地把女人拉到一旁去，急忙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擔心道，“沒事吧夫人，您出來走走，董事長就吩咐我寸步不離地跟着，您要是出點什麽意外，董事長可是又得發火了。”
“我沒事。”中年女人推開阿姨，目光飄過來，定在焉玉绾的臉上。
不知怎地，被這個女人瞧着，焉玉绾竟心生些許畏怯來，就像小時候做錯了事情，被焉明許罰站的那種感覺。
許是太過久違，焉玉绾的心緩緩升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拘束了，站着沒敢動，任女人打量着，她似乎看到，女人臉上竟漸漸浮現出了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慈愛表情。
她這麽有長輩緣的嗎？
焉玉绾不禁懷疑道。
過了老半天，女人朝焉玉绾走過來，在她跟前站定，手顫抖着擡起來，碰了下她的鬓角，終于開口道：“沒把你撞疼吧？”
焉玉绾下意識稍微偏了偏頭，搖頭回答道：“沒有，阿姨。”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女人喃喃，手滑下來，想去摸焉玉绾的臉，卻又突然間頓住，趕緊收回來，神情滿是歉疚，又過去半晌，她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啊？”女人眼裏有淚花，焉玉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懵懵的，遲鈍了會兒，焉玉绾才接話，“焉玉绾。”
“玉，绾，”女人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珍惜似的，她上下打量着焉玉绾，“名字真好聽，也長得很漂亮，就是太瘦了，身上怎麽一點肉都沒有呢。”
“啊這個，可能是天生的吧，”焉玉绾說，“不好意思阿姨，我着急去洗手間，咱下次碰到再聊。”
“嗯，快去吧。”女人點頭。
焉玉绾露出個甜甜的笑容，邁開腿就跑了。
“玉绾，玉绾，也不知道誰取的名字，真好聽吶，”女人站在原地自喃着，抹掉眼角的淚花就轉向身邊的阿姨，慶幸道，“張姨你瞧，我就說是她吧，善榮還不信，還說我腦子不清醒出現了幻覺，都過去那麽久了，人長大了也變了樣，怎麽可能一眼就認得出來，那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怎麽可能認不出來呢，你說對吧張姨？”
張姨眉頭緊鎖，上前來小心攙扶着她，“對的夫人，小姐和您長得那麽像，您肯定認得出來，您身體不好，董事長這次帶您出來走走，也是為了您能趕快好起來，可別再哭了夫人。”
“我不哭，我以後不會再哭了，”女人笑着把眼淚擦幹淨，“走，我們去找她，我還有好多話要跟她說呢。”
“等等夫人，青染小姐還在裏面等您呢。”張姨提醒道。
“染染有人陪，沒關系的，我的玉绾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那麽可憐，我再不去找她，她傷心怎麽辦？”
女人別開張姨，趕忙追了上去。
……
從洗手間裏出來，焉玉绾站在外面的洗手臺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腦海中頓然浮現出剛才那個女人的面容。
卻只是一瞬間，焉玉绾就把心裏不知緣由就冒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給壓下去，用“不可能”三個字畫了張符鎮住，她扯了張紙慢慢把手上的水漬擦幹淨，轉身時，就看到那個女人站在過道的角落裏，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焉玉绾：“……”
對視了有七八秒鐘，焉玉绾暗暗吐了一口氣，走過去跟女人打招呼：“阿姨，您是來找我的？”
女人笑着點頭，發出邀請道：“酒店隔壁有咖啡廳，我能帶你過去說會兒話嗎？”
“啊……”焉玉绾猶豫着，“抱歉阿姨，我在等人，就不和您過去了。”
“等未婚夫？”女人說。
“您怎麽知道？”焉玉绾驚訝道。
“從你走進聚會場地開始，我就看到了你和一個男人待在一塊，你倆走哪裏都一起，我怎能不關注，”女人眉眼含着笑，“我記得他叫祁湛，祁家的二公子，要不要我帶你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