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內鬼
重岩背着書包回到家的時候,海青天已經坐在沙發上等着他了。大概是上一次見面重岩淡定的樣子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乍一見他穿着校服頭發亂糟糟的新形象,海青天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臉真誠的驚訝,“卧槽,原來你真是個中學生啊。”
重岩心說廢話,年齡在哪兒擺着呢,不上學還能幹什麽呀。
海青天昨晚打電話向他彙報這段時間調查到的事情,因為內容太多,就想着把重岩約出來面談。但是重岩白天有課,下了課之後再去外面也太麻煩,幹脆約了他來家裏。反正海青天也不是沒來過,他知道重岩那麽多的秘密,重岩打心眼裏不當他是外人。
保姆做好飯就走了,重岩招呼海青天一起吃飯,他沒有那套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有事可以在飯桌上邊吃邊談。海青天看見擺在飯桌上的四菜一湯,頓時口水滴答。他是個資深宅男,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守在電腦旁邊忙這忙那。自己又不會做飯,平時吃的最多的就是外賣和各種方便食品,很少有機會吃家常菜。重岩本來還打算跟他邊吃邊談呢,結果海青天一上桌就開始埋頭大吃,根本就騰不開嘴巴說話。
重岩只好等他吃完再說。
兩個人吃完晚飯,把碗筷扔進水槽,海青天又自作主張地洗了一堆水果出來,端到茶幾上,這才大模大樣地把腿一盤,開始說正事,“張杭這個人的背景資料我已經整理好發到你的郵箱裏了,有空你可以看看。”
重岩點點頭,這種事情确實不用一一敘述了,他也不感興趣。
海青天一邊啃蘋果一邊說:“至于那些見不得人的消息,那就太多了。這小子從上學時候就開始打架鬥毆,聚衆鬧事,都是被家裏人擺平的。他爺爺兩個兒子,到了他這一輩兩邊都是姑娘,就這麽一個孫子,所以寶貝的跟什麽似的,就養成了這個德行。小毛毛的那種我就不說了,有兩個案子我是打算繼續往深查的。”
重岩看着他嘴巴裏塞着水果,說話嗚嚕嗚嚕的樣子有點兒無奈,“冰箱裏還有,等下走的時候都給你打包帶上。”
海青天雙眼一亮,“好,好。你家蘋果好好吃哦。”
重岩敲敲沙發扶手,“繼續說。”
“兩件案子。”海青天沖他比劃兩根手指,“一個是張杭喝醉了酒跟人家一起玩np,結果鬧出人命的事。那男孩被灌的藥有點兒超劑量,做到一半兒就不行了。但是屍檢報告的原件暫時還沒找到。”
重岩厭惡地皺眉,“真是禽獸。”
“別瞎用詞,”海青天一本正經地糾正他,“禽獸會生氣的。”
“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他有個朋友兩年前偷渡去了日本。這人後來又輾轉去了澳洲,現在在哪兒落腳我暫時還沒查出來。我懷疑當初就是張杭幫助他逃匿的。如果這件事能找到證據,他至少要去吃三五年的牢飯。”
重岩吃了一驚,“這人犯了什麽事兒?”
“金融詐騙。”海青天說:“不過這些事情都很難取證,畢竟都過去兩三年了,當初張家也是花了大力氣去抹平的。”
重岩沉思片刻,搖搖頭說:“這兩件涉及刑事案件的你不要再查了。”張家能把這樣的案子抹平,不用說肯定動用了了不得的關系。海青天繼續查下去是會惹禍上身的。他可不想為了一個敗類,給自己的朋友帶來危險。
“我說真的。”重岩很認真地囑咐他,“安全第一,這兩件事到此為止。你只需要查一查跟張杭有關的醜聞就行,比如說私生活混亂,被人偷拍到照片啦,開車超速被抓了還說我爸是xxx啦之類的。”
海青天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查這個還用得着我動手?”
重岩反問他,“難道你要我去找別人動手?”
“……好吧。”海青天說:“這些事情應該不難查,畢竟不是那種能捂得密不透風的事情。而且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估計也不會拿這種事兒太當真。”
“那就好。”重岩又問,“張赫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張赫目前放在明面上的産業就是一家化工廠,”海青天說起正經事就顯得十分有條理,整個人看起來也顯得比較靠譜了,“他每周會過去幾次,自從跟李彥清母子倆達成協議,他都改在周末過去,身邊會帶着李彥清。不過……”
重岩挑眉看他,“不過什麽?”
海青天疑惑地說:“按理說應該是那母子倆拜托張赫把李彥清帶在身邊好好培養的。你想啊,張赫一個老光棍,平白無故的,去化工廠辦理公事怎麽會帶上一個半大孩子?這孩子跟他還沒有什麽血緣關系,而且還只是鄰居。這事兒沒這麽簡單。”
重岩沒有吭聲,他大概猜到張赫這是在走上一世同樣的路:給自己培養出一個能力超群的學生。上輩子的同一時間到底有沒有這麽一出戲呢?如果有,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和李彥清母子倆徹底翻臉?
海青天又有些納悶地說:“我看張赫好像不大情願帶這個小孩。上周末我安排一個助手跟蹤他們倆,看見他們在廠門口吵了起來。具體吵什麽不知道,不過張赫一氣之下都沒搭理李彥清,一個人進廠去了。李彥清在他身後喊了兩嗓子,後來也氣鼓鼓的自己打車回家了。”
這是受不了李彥清的少爺脾氣了?
重岩的眼珠轉了轉,“後來又和好了吧?”張赫如果是有目的地接近李彥清母子,那麽在他的目标達成之前,他都不會主動跟這兩粒有用的棋子翻臉的。
“你怎麽知道?”海青天露出驚訝的表情,“當天晚上張赫就拎着幾個盒子上他們家去了,不過那個時候李彥清已經回了李家老宅,家裏就他們倆……嗳,重岩,我跟你說,我懷疑這倆人是有一腿的。”
重岩見他說着說着開始變身狗仔隊,不禁有些乏味。不論張赫和張明妍之間有沒有私情,對整件事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張赫還是會把這對母子哄得滴溜溜亂轉,而這對母子也依然會把張赫當做逆境裏的一塊浮板。
“對了,下個月李家老太太過生日,”海青天一驚一乍地對重岩說:“李彥清跟他母親商量要送什麽生日禮物給那個老太太呢。老太太在家裏地位超然,對他們的身份好像不怎麽看得上,張明妍也急于幫助兒子讨好那個老太太呢。嗳,到時候辦壽宴你會去嗎?”
重岩頓時不悅。李家那個老太太刁鑽刻薄,當初又總是沖他指手畫腳的,還從來沒有對他露出過一個笑容,他幹嘛要搭着一份厚禮去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這麽做成本高,回報又幾乎沒有,明顯是極不劃算的。再者要是那天他真的跑去露面,別人不會說他跟李家冰釋前嫌,握手言和,只會說他重岩上趕着去攀李氏這棵大樹。這對“三十六郡”的聲譽又有什麽好處?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他才不會去做呢。
“好吧,”海青天做了個讨饒的表情,“算我說錯話。還有什麽要囑咐的?”
重岩不放心地叮囑他,“跟張家有關的刑事案都別再往下查了。我只是想搞臭張杭的名聲,并不是想把他送進牢裏去。你千萬別自作主張。到時候萬一惹來麻煩,咱們幾個加起來都擺不平的。”
海青天神情鄭重,眼中微帶暖意,“你放心,我知道輕重。”
因為跟海青天叽裏咕嚕說了一晚上的話,當天的家庭作業一直到快半夜了重岩才做完。躺上床的時候真是後悔不疊,怎麽那麽痛快就把海青天放走了呢,應該讓他幫着自己把作業做完了再走嘛。
這段時間他失眠的症狀有所好轉,但白天上課的時候還是有點兒不精神。中午在食堂吃過午飯趴在桌子上打算補一覺,沒想到剛閉上眼就被電話給鬧醒了。拿出電話一看是林權打來的,重岩頓時清醒了一些。
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不論重岩周末随機決定去哪家店裏,都能遇見出來逛街的張杭張公子,這讓重岩的心情極其不爽。如果不是張杭派了人監視他的動向,那就一定是有人給張杭通風報信了。與派人盯梢相比,重岩更傾向于認為是自己人裏面出了吃裏扒外的內鬼。他把這事兒跟林權說了,林權自己安排人去查,兩天過去,這應該是有結果了。
果然林權一拿起電話就說:“小老板,有眉目了。”
“是店裏的人?”
“是二店新招進來的一個小姑娘,”林權說到這裏,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張杭手下一個助理請她吃了兩頓飯,又送了他一個lv的包。”作為花店的員工,打個內部電話問問小老板今天坐鎮哪家店還是輕而易舉的。
重岩暗暗罵了一句,這不開眼的丫頭。
林權也對這個結果挺遺憾的,雖然說這女孩透露的并不是什麽公司的機密,但是作為一個員工來說,不論找出什麽樣的借口,随時把自己上司的行蹤透露給外人總是不對的。萬一重岩遇到的不是騷擾,而是綁架一類的惡性事件呢?
重岩掃了一眼坐在教室另一側的黃玲,想起她之前給李延麟通風報信的行為頓覺厭煩不已,心說老子日後會跟男的攪和到一起果然是有着各方面的原因的。女人這種奇觀的生物真的是很難理解,腦回路都不在一個維度上啊。
“我親自問過她了,”林權嘆了口氣說:“小丫頭哭的挺可憐的,說之前沒想那麽多啥啥的。除了你當天去哪家店,也沒透露別的什麽消息。我也沒難為她,但這樣的人,我覺得再留下也是不合适的。”
“嗯,”重岩皺着眉頭說:“結了工資讓她走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林權說:“行了,我去安排,小老板你好好學習吧。”
重岩挂了電話,一臉郁悶地趴在桌子上。
秦東安一進教室就見他恹恹地趴在桌上,随口問了一句,“臉色不好,想什麽呢?”
重岩長長嘆了口氣,“秦小安,你說,我以後要是找不到看着順眼的女人,幹脆就找個男的過日子怎麽樣?”
秦東安的下巴咣當掉了下來,心頭一陣狂跳,懷疑自己聽錯了。
重岩擠出一副哭臉,“兄弟,你可不能歧視我。”
秦東安幹巴巴地咽了一口口水,“不……不會。”
歧視什麽啊,秦東安在心裏狼嚎,老子高興還來不及呢!到時候就把我家秦三系個蝴蝶結免費送你!辦喜事兒的時候老子親自給你們點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