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信
涼涼北風卷起簾角,勒安謙直勾勾地看着她軟嫩白皙的小耳垂,眼中的瘋狂欲脫牢籠。
卓婉觸及他的眼神,顫巍巍地伸手捂住的他的眼睛。
勒安謙伸手壓在她的手背上,平息心底的躁動。
平靜後,勒安謙輕勾手腕上的發絲,清淺道:“你看見了什麽?”
“烤乳豬。”卓婉舔舔嘴唇,她也想吃。
勒安謙嘴角微翹,撩起她的長發放在手心,嗅香。
卓婉伸出一根圓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小梨渦。
“我長的是不是特別迷人?”卓婉趁着他恍惚的時候追問。
勒安謙放下發絲,淡淡地掃了下她的臉,“差強人意。”
卓婉一巴掌糊在他的臉上推開,轉身離開。
卓婉提着竹籃找到秀衣的時候,她正給墨衣處理傷口。
“怎麽受傷的?”
卓婉掏出手帕給墨衣擦汗。
墨衣躲開,“一股子的甜味。”
卓婉看看手帕,羞赧地笑了笑,這是用來包糖塊的手帕,來的太急拿錯了。
卓婉将功補過,擰幹毛巾給墨衣擦汗。
Advertisement
等秀衣取出了倒刺箭頭,卓婉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跟着倒吸了口涼氣。
“你沒穿軟甲?疼不疼?”卓婉從荷包中拿出一塊奶酪塞到墨衣的嘴裏。
墨衣本已習慣了這種不經意間的小傷,聽她這樣急促的關心,突然不想再重複往日裏脫口而出的話。
“疼!”墨衣硬聲硬氣道。
卓婉在墨衣的傷口上吹氣,“有沒有涼絲絲的感覺?舒服不舒服?”
“舒服。”
卓婉站直腰,摸摸墨衣的頭,“這是心理作用,該上藥了。”
秀衣忍笑給墨衣腰側的傷口灑藥粉。
卓婉蹲下來,兩手扒着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衣的傷口,遲疑道:“傷到腸子了嗎?”
秀衣低頭看她,笑着點點頭。
卓婉可糾結,眉頭緊緊地皺着。
墨衣的手指戳着她的額頭,“愁什麽?”
卓婉看看傷口,再看看秀衣,軟糯道:“傷了腸子,會影響上廁所嗎?”
墨衣渾身一僵。
秀衣低頭轉身,肩膀顫抖。
卓婉滿是憐憫地看着墨衣,建議道:“青衣有營養丸,吃一粒能頂一天。嗯……能減少上廁所的次數。”
墨衣黑氣沉沉地瞪着她,咬牙切齒,“小!姐!”
“嗯?”卓婉悄悄躲到秀衣身後,苦口婆心,“千萬別諱疾忌醫,我們都不會笑話你的。”
墨衣撐着胳膊作勢起身,卓婉機靈地跑出帳篷。
秀衣壓住墨衣的肩膀,笑道:“她在氣你不穿軟甲受傷。”
墨衣洩力,清冷道:“小駿比我更需要。”
秀衣搖頭,“在小姐眼裏,小駿是陌生人,你比他重要。”
墨衣默然,心暖。
印擇天把卓婉再次拎到大宅時,卓婉跟小老太太告狀了,“他沒有把我放在秀衣面前,直接把我扔到半路不管了。”
小老太太拿着掃把在印擇天背上狠拍了一下。
印擇天不痛不癢,不屑地瞟了一眼蘿蔔頭,去火爐房捶鐵。
卓婉緊跟上去,把自己商隊花大價錢買來的鑄劍方法說給印擇天。
方法有大量的注意細節,卓婉一條一條地細說,印擇天認真聽。
卓婉說了三遍,印擇天還是沒有全部記住。
卓婉沒有急,耐心地在紙上寫下關鍵字,“這個跟練武一樣,腦子裏要想象着鑄劍過程中的整個畫面。”
印擇天粗聲道:“太雜,記不住。”
卓婉抿抿嘴,認真地教育道:“所以說,人各有所長,你不能拿自己的長處跟別人的短處比。比如早晨練鞭子的時候你不能要求我像你一樣快速精準地記住那一套鞭法動作。”
這副嚴厲訓戒的老夫子模樣,把站在門口看兩人說話的小老太太逗的直不起腰。
卓婉聽到大笑聲,扭頭看着小老太太,皺眉嚴肅道:“不要鬧,态度端正點,這是關乎人格修養的正事兒。”
小老太太收斂,忍着笑把态度放端正。
卓婉重新看向印擇天,教育道:“你有一門擅長的,這是件幸事,也是件讓別人高看一眼的本事,但是你自己要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不能自大不能有驕傲的情緒。”
“人所知的是一個圓,圓越大,你會發現自己不懂的東西越多。如果你沒有發現這一點,那就說明你一葉蔽目兩豆塞耳。你如果發現了這一點,你還怎麽會那麽浮躁。”
“針對你上午的不恰當行為,我要對你進行嚴厲的批評。”
瞧着她正義凜然的厲害樣,印擇天用荷葉扇敲了下她的頭,戲谑道:“怎麽的,蘿蔔頭要教訓我。”
卓婉斬釘截鐵:“對!”
卓婉把她老爹教訓二哥的話,完完整整地抛給了印擇天,心情巨爽。
不等印擇天任何反應,她直接起身離開,去書房給家裏回信。
她已經給老祖宗唠叨妥了,接下來就是她老爹的信,這一次她要誇誇老爹。
這是老爹給了她靈感。
小老太太目送着小嬌花一蹦一跳地進入書房,直到房門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才收回目光。
“就連小花都看出了你這幾日的心神不定。練武不可激進!”
小老太太訓斥後,雙手壓散印擇天體內兩股紊亂的內氣。
印擇天慎重地點點頭,片刻後又豪爽地笑道:“蘿蔔頭什麽都沒看出來,她就是惱我把她扔到主帳,自個為自個報仇來着。”
小老太太想起剛才小花那一轉身的小得意,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書房中,卓婉用眉筆給老爹寫信。
寫完,卓婉詳細地讀了一遍,甚是滿意。
卓婉把給老祖宗和老爹的回信折疊起來塞入各自的信封中,又拿出二嬸二叔和堂姐堂兄的信看。
二叔在抱怨兒子女兒不接地氣不貼心十分思念她這個小侄女。
二嬸千篇一律地擔心她掉肉又在信紙背後貼了一張銀票。
堂姐堂兄詩一般的信還是一如既往地看不懂。
卓婉抓着眉筆,埋頭寫。
終于寫完了,卓婉呼了一口氣,癱在紅木椅上。
寫信不累,累的是看信。
京都的讀書人寫字講究風骨,不講究清晰平整。
一個一筆順下來的字,她就得扣半天的偏旁部首,半蒙半猜地讀着,心累。
卓婉以己度人,想着,難怪普通老百姓不認識字,字體流派那麽多,哪是學一個字。她自認為識字,照樣看不懂劉派和草派之人寫的藝術字。
還是看刻印的話本更容易。
想到這裏,卓婉又翻出寫給老祖宗的信。
呼……完工。
卓婉把信放到包裹中,又放進去她攢的奶酪和糖塊。
“師叔,我可不可以把你做的醬菜給家裏捎帶上一份。”卓婉對着暖房中的小老太太大聲地問道。
“可以,各種口味的都帶上。”小老太太怕她不會弄,放下水壺從暖房出來。
卓婉在吃的方面的敏銳度超乎尋常,小老太太還沒走過來,她就已經按照口味和腌制月份給打包妥當。
“真能幹。”小老太太揉揉她的頭。
“嗯~~”卓婉已經習慣了小老太太時不時的溺愛式表白,并與時俱進地學會了配合。
把信交給印擇天送到驿站,卓婉一口作氣,開始寫她的十二小兵傳奇。
翻開首頁,小夥伴的字躍入眼中。
卓婉撐着下巴美滋滋地欣賞着,“比起攝政王的字,還是小夥伴寫的更好看。”
嚴寧坐在屋頂,沉思。他不是故意聽的,練武之人,聽覺本就靈敏。
他在揣測,主子是先把肥崽子叼到嘴裏再揭穿身份,還是揭穿了身份再把肥崽子叼到嘴裏。
他覺的,第一個比較簡單,起碼肥崽子鬧騰起來後那也是他們夫妻兩個的事兒,跟他這個侍衛無關,他避嫌。
看到遠處瞭望臺上的濃煙,嚴寧翻入屋內,直接偷走了卓婉梳妝盒中的佛珠。
勒安謙一身黑革銅鐵盔甲,整裝待發。
嚴寧緊急上前,單膝跪地,手托佛珠。
勒安謙冷笑一聲,把佛珠戴在手腕上。
在一陣鼓聲中,勒安謙率領精銳,騎馬離營。
老軍師憂心忡忡地目送鐵騎離營。
“主子不會殺紅眼。”嚴寧胸有成竹。
老軍師眼神突地精亮,期待道:“小財主?”
“對!主子陷入瘋魔,還能帶着她平平靜靜地從懸崖下走出來。我保證,這一次主子絕對不會殺紅眼。說不定主子壓根不會沾血。”
嚴寧繼而感慨道:“自從有了圈養肥崽子的想法後,主子就開始修身養性了。”
老軍師慶幸,對着內城的方向拱手作揖。
有這麽個小財神,大幸。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晚七點更新。
嗯,我在為五一假期的萬更攢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