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口買賣在暗網（六）
商品簡介頁面中, 三名來自桃源村的女性照片均為裸-照, 身體被五花大綁在X型架子上。
照片從正面、側面、斜上方、斜下方等不同角度展示女性的身體。你通過這些照片看到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個被精心拍照陳列展示的商品。
這些照片光源充足，畫面高清, 放大之後甚至連女性身體上細軟的體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三名受害人中，唯有科長渾身傷痕累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像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畫面似乎拍攝于一間密閉攝影棚, 三個人目光呆滞, 嘴邊挂着一絲口水。
【A Seller：請問您是否有滿意的商品？】
【買家：我三個都要。】
【A Seller：十分抱歉, 近期這批貨源緊張，我們限制一次交易您只能購買一個商品。您可以選擇通過再次發起交易的方式, 重新下單購買商品。】
【買家：雖然我最滿意三號……但三號這樣渾身帶傷的瑕疵品, 貴方是否可以打個折扣？】
【A Seller：恕我們拒絕您的請求。三號商品已經被多位買家加入欲購清單, 我們不負責為您留貨。】
【買家：成交。我選三號。】
【A Seller：好的。接下來進入視頻驗貨環節，請稍等五分鐘, 請不要關閉對話框。如果您滿意，請随時告知我們, 以便我們進入下一步交易。】
易潇活動活動略微酸痛的頸椎，上半身靠在椅背上。
“法莉, 怎麽樣，能定位對方地址嗎？”
法莉搖頭：“我試着通過對方發來的鏈接進行定位，對方十分狡猾，沒那麽容易找到。但是要能多給我些時間, 說不定能發現一些線索。”
“……也許直接和科長聯系會迅速很多。”
法莉手中動作一停，擰着臉說：“怎麽辦呀，易潇，你看照片上科長受傷這麽嚴重，我們當初是不是不該讓他去卧底呀？……我有點擔心他。”
易潇盯着電腦屏幕上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沉默半晌，拿起麥克：
“科長，雖然我覺得你應該不至于讓別人傷害你到這種地步但是……我和法莉已經和賣家取得聯系，并以你為交易對象下單，賣家說馬上要進行視頻驗貨，如果，如果你安全無事，我希望你可以在視頻中給我們相應的信息。如果有事……請不要丢了性命。”
說完，易潇怔了怔，扭頭勾唇笑着和法莉說：
“……我在胡說什麽。我們生命無限，不會死的。”
法莉一邊敲鍵盤一邊說：“一般來說是不會死，但也僅限于及時補充體能的情況。”
“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我們的生命本身是有限的，不過由于晶石日夜為我們提供能量才賦予我們無限的生命。換句話說，如果生命體能消耗過快，又未能及時獲得晶石的能量補充，這種情況下就存在生命危險。”
法莉說着扭頭過來：“你剛來平行世界沒多久，不清楚這些也正常。大多數時候的我們都不會死，但歷史上也存在出任務時生命體能消耗殆盡而活不過來的情況。……科長工作都多少年了，這次竟然答應做這種任務，我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都很驚訝。”
易潇嘴角的笑意凝固，一時間覺得自己仿佛做了錯事。
法莉見狀倒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我可愛的易潇，你不用自責，科長是局子裏出了名的怕事精，他要是快死了，一定會自救逃生。”
易潇：“……”
……
兩人話音剛落，【A Seller】發來視頻驗貨的鏈接。
點進鏈接後頁面跳轉到一段直播之中。
只見科長正被綁在X型人架上，房間四周的裝飾看起來像倉庫一般簡陋。科長頭頂上方左右兩側挂有兩個碩大的聚光燈，刺眼的燈光将科長全身照得一清二楚。
他身上的淤青比起商品介紹頁面上的照片恢複了很多。
易潇放大畫面，再近距離一瞧，原來賣家一夥給科長渾身有傷的地方塗了厚厚的遮瑕膏。有一部分淺淺的黑青能被完全遮蓋，一部分淤青則只能被遮掉一半。
科長耷拉着腦袋，閉着眼睛，似乎在沉睡。他旁邊站着一名手持長鞭的高壯男人。在直播畫面聯通後，男人拿起鞭子朝科長後背揮去。
【A Seller：為保證商品的清潔程度，在商品未着衣物之時，我們的工作人員不會用手觸摸商品，品質保證，請您放心。】
科長被鞭子打醒，空洞地眼神落在長鞭男人身上，又擡頭，靜靜地盯着前方的攝像頭。
法莉眼疾手快，在獲得直播鏈接後第一時間運行分析程序，沒多久說：
“易潇，這次是貨真價實的直播，我們有辦法和科長雙向聯系了！”
“好，法莉，你繼續追蹤地址，科長這邊交給我。”
兩人分頭行動。
【A Seller：您有五分鐘的驗貨時間。期間您可以任意提問，并對商品下達文字指令，我們會督促商品作出行動，請确認商品符合您的要求。如果您要取消交易，請對我們發出指令。】
易潇雙眼緊緊鎖着屏幕，隔着屏幕，科長的視線也緊緊盯着自己。
……在卧底計劃開始前兩人考慮到各種情況，最糟糕的不過就是易潇只能單向聯系科長。一旦發生這種情況，科長要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想方設法聯系調查組，而易潇也要盡力創造雙方互通信息的渠道。
易潇戴上耳麥，一邊對着麥克風說話，一邊在鍵盤上敲打文字：
“科長，是我，鏡頭對面的買家是我。你不要慌。我和法莉知道你肯定因為種種原因無法聯系我們，現在我們有五分鐘驗貨時間，我會一邊通過賣家對你下達指令，一邊在通過麥克和你對話，你只需要通過肢體語言告訴我們答案就好。”
一頓，易潇補充：“賣家随時監控着你的行動……請務必小心。”
屏幕上的科長目光呆滞，易潇說完幾秒後，他垂下眼簾，腦袋向後靠了靠。
易潇緩了一口氣，随後在鍵盤上敲打文字：
【買家：解開商品的束縛，讓他在地上行走，确認身體機能健全。】
這行文字出現在科長正前方的顯示屏上，并自動翻譯為F國文字。
長鞭男人按下手中遙控器的按鈕，科長手腕腳腕處的鐵環均自動解開，他面朝前，一下子摔倒在地面上。
長鞭男人口中說着G國語，惡狠狠地斥罵，好像在催促科長迅速站起來。
科長慢悠悠地起身，目不斜視地站起來，繞着房間開始走圈。
他兩只手耷拉在身體兩側，看上去毫無精神。
“好，科長，首先請告訴我你是否能聽到我在說話。如果能，請小幅度擺臂行走；如果不能，請保持現在的走路姿勢。”
話音剛落，易潇忽然心髒砰砰跳，目光緊緊咬在直播畫面上他的一舉一動，生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生怕失去了和畫面中的人的唯一聯系。
一般情況下內置在耳道的微型耳麥應該不會被發現。耳麥防漏音，也不會被外人聽到聲音。
可是一秒，兩秒，三秒……易潇等了十多秒，度秒如年，畫面上的人卻依舊在毫無動靜地繞圈走，仿佛沒有聽到易潇的話。
易潇心髒提到嗓子眼，落在鍵盤上的手指冰冰涼。
“怎麽了易潇？科長沒有反應嗎？”
易潇咬了咬唇，沒說話。法莉湊過來盯着屏幕，只見渾身赤-裸的科長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耷拉着腦袋和手臂，拖着腳步在屋裏繞圈走。
法莉驚呼：“我的天哪……科長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他的耳麥不會真的丢了吧？”
如果不能仰仗從科長這裏獲得什麽信息，那就只有抓住着短暫的五分鐘找到直播視頻源地址……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法莉腦子活絡，多年來的職業敏感度告訴她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她大腦高速運轉，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甚至突破了她以往的記錄。
鍵盤噼裏啪啦的聲音使易潇有一瞬的晃神，下一刻身體打了個激靈。
不，這種單向聯系的方式存在很多障礙，不能因為一次嘗試失敗就認定聯絡中斷。
如果信號有延遲呢？如果科長精神狀态糟糕，剛好沒聽見關鍵詞信息呢？如果科長手臂受傷無法擺動呢？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易潇吞了吞口水，重新審視畫面中的科長的動作，幾秒後又拿起麥克風：
“科長，請忽視我剛剛的指令。現在，如果你能聽到我說話，請眨兩下右眼。”
說完，易潇緊張地守着畫面，眼睛似乎有些酸痛——
僅僅過了一秒，科長眨了一下右眼，又眨了一下右眼。
易潇激動的握拳，不知何時背後已經濕淋淋一片。她興奮地說：
“太好了法莉……！科長他能聽見我們說話！”
“真的嗎……！太棒了！快，快問問他怎麽樣，還能不能堅持住！”
視頻驗貨已經過去将近一分鐘，易潇盡量抑制住指尖的顫抖，沉下心，先輸入一行文字：
【買家：已确認商品能正常行走。請商品做出下跪動作。】
“科長，你身體狀況還好嗎？如果能繼續，下跪時兩腿分開幾十度下跪；如果不能，請雙膝并攏下跪。”
直播畫面中科長被長鞭男人叫停。科長擡頭看看面前的電子屏，随即緩緩下跪，兩只腿分開三十度角，跪在了地上。
易潇長舒一口氣：“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易潇控制着自己的聲音，興奮之餘輸入指令：
【買家：請商品扭動脖子，确認無傷口。】
“科長，你知道你被關在哪裏嗎？知道就先向左扭脖子，不知道就向右。”
畫面中科長慢悠悠先向左扭扭脖子，才向右。
“法莉！”
易潇大聲說：“科長他知道他所在位置，但是無法直接說出口，你能通過IP先确定幾個備選地點嗎？”
法莉眼前一亮，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沒有能不能做到，是必須做到……給我兩分鐘！”
她争分奪秒操作電腦，屏幕上一串一串劃過繁複的黑色代碼，滑動速度甚至超過了人類肉眼可以捕捉的流速。
在這兩分鐘的時間裏，易潇又通過各種指令使科長做出各種動作，結合科長的回答和他在視頻中的實際行動，發現科長除去身體上的淤青和兩只手臂不能亂動之外，其他部位應該完好無損。
同時，從科長傳達的種種信息來看，與他同在一艘渡輪裏的被拐賣綁架人口也一同被關在這夥人口買賣團夥的大本營中，目前這一批“商品”才剛剛投入市場，還沒有人成功被成功賣出去。
但是快了……時間不等人。
“……搞定！易潇，你問一下科長這十五個區域地址是否有他所在的地點。”
易潇輸入指令：
【買家：請商品站到鏡頭前，把五官展露出來，并做出豐富的表情變化，确認精神狀态正常。】
“科長，接下來我會念十五個地址，如果你聽到可疑地址，請假裝打哈欠。”
接着，易潇一個個讀着這些地址。
在讀到第三個的時候，科長便打了個哈欠，随後的十二個再也沒有打哈欠反應。
視頻驗貨時間還剩不到一分鐘，法莉抓緊時間對第三個地址進行分析，再次列出幾個可疑區域，由易潇指示科長做出反應。
……終于，經歷五分鐘的驚心動魄，易潇和法莉得到了科長被關押的大本營地址。
直播畫面變黑，從賣家那裏發來一行文字：
【A Seller：請問您對商品是否滿意？】
【買家：滿意。成交。】
【A Seller：請在十分鐘內支付比特幣。逾期未到賬的視為放棄本次交易。】
【A Seller：您的價款我方已收到。請選擇交易方式，1，指定地點交貨；2，快遞寄送上門。寄送□□需額外加收價款，請提前知悉。】
易潇和法莉相視一笑：
【買家：我選擇指定地點交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