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目标神眷者
“瑪門,你的女體化身在哪兒?”魔教教主·白威嚴地坐在高背扶手椅上,雙手交握在胸前,咬着“女體化身”四個字,淡淡掃了瑪門一眼。
目前為止仍然沒過試用期,工資只能拿到32銀幣的魔王答道:“她在想辦法追求格拉斯·莫沃爾,現在看來成果也算十分顯著了。那麽教主,您是否也該給予我應有的待遇了?就算不能品嘗您充滿神聖之力的血液,其他地方的液體我也不介意……其實我在某些方面,比巴爾貝爾的技術還要好,一定會讓您舒舒服服地交給我的。”
回應他的是一枚蘊含着穿雲裂石之力的銀幣,直射他的左眼。魔王稍一偏頭,那枚外勤費就從他耳邊擦過,穿入後面的石牆裏,只露出一點圓邊在外頭。白教主沉下臉看着他,指尖轉着另外一枚銀幣,冷冷地說:“再廢話,我就不管你是巴爾貝爾的本體還是上級,立刻把你驅逐出魔教了!”
奈特左使嚴肅地附和:“其實那個聖女也沒什麽用,還不如把她也解雇了,再挑幾個更年輕可愛的姑娘,種類多一些,更容易找到格拉斯·莫沃爾喜歡的類型。”
雖然撺掇他的神官和男人戀愛的露提·麗森很煩人,不過這兩個魔族更不應該留在神官身邊。能把他們一塊兒清理出去,真是再好不過的事。奈特騎士忠心耿耿地看着白,恨不得立刻把擋在這位神眷者眼前,妨礙他全心侍奉農神的人物都清理幹淨。
魔王目不斜視,對着白露出一絲暧昧的笑容,輕盈又迅捷地伸出手,從他指尖拿過了另一枚外勤費;之後他便轉過身拍了一下牆壁,把那枚差點打進他腦子裏的硬幣砸了出來,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空中。
他離開不久,巴爾貝爾就穿着一身時下最流行的奶油色低胸掐腰蓬蓬裙出現在了大廳中,妖嬈地行了個屈膝禮:“聽我的王說,您又改變主意,不讓我和那個格拉斯·莫沃爾談戀愛了嗎?真是太好了,我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男人,我都快直接脫了衣服誘惑他了,他竟然還不給反應,害得我還以為魔教夥食太好,最近身材變差了呢。”
說好了是瑪門的女體化身,這麽随便就把自己和魔王根本就沒關系的事暴露了好嗎?白無奈地揮了揮手,讓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問道:“你和格拉斯·莫沃爾的感情發展到哪一步了,現在可以私奔了嗎?”
私奔?巴爾貝爾愣住了,不明所以地問道:“為什麽要私奔?您不是已經當面拒絕了他團長提出的聯姻請求嗎?”
白嘴角扯開一抹危險又甜蜜的笑容,向前彎了彎腰,壓低聲音說道:“我只是反對你們光明正大地結婚而已,又不是反對你們相愛。想個法子帶着他私奔,我這邊就能動手安排下一步的追殺計劃了。按照魔教傳統,每一位聖女結婚時都要經過魔教全體成員的追殺。這也是魔教每一代僅有一次的……狂歡啊。”
血的狂歡?殺戮、追捕、險井,無窮無盡的戰鬥……在魔界瘋狂戰鬥的記憶湧入了魔女心裏,她的眼中霎時綻出了美麗的血色,嫣然一笑:“那麽我現在就去綁架他,帶着他私奔?”
白搖了搖頭,指尖在靠背椅扶手上輕輕敲擊着,目光落在空中某個不确定的地方:“現在就私奔實在太刻意。你現在應該被我這個‘因為知道了聖女私下戀愛而出離憤怒’的教主關起來,隔那麽一兩個月之後再出現在他面前,讓目擊證人知道你們舊情複燃,再過幾天就可以留書私奔了。”
若論起私奔橋段,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身為穿越者的白見得更多,設計得更喜聞樂見。按理說,不僅他這個魔教教主不能同意兩人戀愛,最好格拉斯的父母也反對,兩邊都受到長輩和社會的迫害,感情才能在風雨中茁壯成長。可惜格拉斯現在還沒愛上聖女,要是父母反對時他随口來一句“沒有的事,我只喜歡男人”……
不,應該不會。都這麽久了,格拉斯·莫沃爾始終沒去學校或是神殿看過他一眼,大概早就忘了當初那點情愫了。而且這一年來,瑟泊汀遇到他時基本都是視而不見,就像是替基友記了仇似的,這個态度當中,應該也有格拉斯的影響吧?
同X戀什麽的根本也不合适那個将來會有三個生死相依的女友的主角,更不适合自己這個神官。
真是的,本來是在安排他們倆私奔的進程,怎麽又拐到這兒來了。難道是這些日子一直在監(偷)視(窺)主角,導致他往變态方向進化了嗎?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決定先回神殿過兩天苦修日子,等麥子打完了,他沒準就正常了。
Advertisement
教主沉默的時間太久,巴爾貝爾等不下去了,打了個響指,把他的注意力重新引到自己身上:“既然接下來聖女要被魔教教主關起來一個月,我也正好請個假回魔域,找幾個美男子熱戀一下,修補我受創的心靈。”
“去吧。用你的時候,我會讓你的本體去叫你的。”感覺到自己有向變态發展之嫌,白也有點恹恹地不願意再想這件事,痛快地送走了巴爾貝爾。露提總管去了鄰城組建分壇,魔王又是個靠不住的,白就把教務和總壇工作的教衆們都交待給了左使,自己換上神官服色,重新回到神殿做聖行。
農神殿裏,一年到頭都有很多利于清淨神官身心的苦行可做,特別是到了收麥子和葡萄的季節,足可以累得腦子一片空白。割麥這幾天綿綿細雨一直不停,好在神園上有用魔法鋪設的結界,雨滴落不下來,割麥倒是不受影響。不過因為缺乏陽光,曬場時只能請了太陽神殿的神官來設下大型陽光神術陣法,在空中制造一個小太陽出來,以便帶走麥粒中的水汽。
只有神殿能使用如此奢侈的裝備。普通人多是把麥子放在房間裏,在地下通火烤幹,或是幹脆祈禱農神庇護,讓麥粒不要發芽黴變。或許是農神格外喜歡這座城,又或許是怕食物少了自己下凡來吃飯時廚子準備的東西不夠豐盛,他的慈悲撒向了這座城裏甚至城外的每一寸土地,讓那些麥子在雨季的濕意中仍舊變得幹燥,沒有一家的糧食黴變。
神跡傳遍了全城,歐勒可大神官和幾位高階神官感激神恩之餘,都敏感地查覺出了這次神跡的真正原因——農神要降恩于他們神殿的廚子,哦不,神官。
一次是偶然,兩次可以說是巧合,接二連三地降下神恩,如果不是真愛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歐勒可大神官眉眼間一片肅然:“出現了這樣的神跡,帝都的大神殿還坐得住嗎?聽說他們不知怎麽惹怒了神祗,從去年起就在從其他城市進口食物,怎麽可能不想要神眷者。還有桑德康翠的砂之神殿,那裏才是農神恩澤最豐厚的地方,如果他們知道了農神如此寵愛阿克羅斯神官,會不會要求他到砂之神殿侍奉神?”
畢竟歷史上曾出現過的神眷者,有許多最後都是落腳在了砂之神殿,那裏也是距離農神在天上的神園最近的地方。可他們好容易有了一個受神眷顧的神官,眼看着拜薩城這邊的農神信仰越來越濃厚,難道就要把這個神官拱手讓人嗎?
拜薩神殿中的神官們心有不甘,帝都的大神殿裏更是一片愁雲慘霧。首都并不像拜薩城那樣經受了連月陰雨,天氣該晴時晴,該雨時雨,只是不管如何風條雨順,地裏的莊稼就是不好好灌漿;蔬菜和水果也幹巴巴地不能進貴人的口;就連牲畜和魚類生長速度都放慢了,無論喂多少飼料也不如從前那樣肥壯。
更可怕的是,從去年起農神就不再接受大神殿的祭品。無論他們宰殺多嫩的小羊羔,獻上多肥美的公牛,農神降下的神谕永遠只有三個字——不接受。
不接受,不庇護,首都的農林牧副漁産品生産狀況一夕之間回到了幾百年前諸王混戰的時代。而國王陛下似乎也對此聽之任之,把心思都用到了從各地進口食品上,根本不在意這座城被農神抛棄之事。
薩圖大神官想盡辦法才打聽出來,去年有神眷者在國立學院裏被魔族襲擊,惹怒到農神真身降臨,甚至要詛咒這片土地陷入永久的荒蕪與死亡。幸好神眷者一息尚存,被神力複活之後代他們求了情,不然農神就不只是不接受祭品,不庇護首都,而是要徹底讓這片土地淪為廢土了。
可即便僅僅是不能豐産,又有其他城市的資源補給,首都人民的生活質量也下降了許多,農神殿收到的祭品和金幣都比去年少了一小半兒。諸位神官私下商議了許久,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要想讓農神重新降恩于此地,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将那位曾在此地受了傷的神眷者迎進他們的大神殿。
只是在魯特王國,王權高于神權,各大神殿的人員調度都必須經過國王的批準才能進行。
薩圖大神官連接往王宮跑了幾趟,請求國王允許神殿從拜薩城迎來那位神眷者,可是始終見不到國王。他只得改換方法,收買受寵的貴族代為上書,勸國王答應這利國利民之策。
這封書信卻沒有送到國王案上,而是落進了王後手中。看完信後,一只塗着丹蔻的嬌嫩手掌就把它揉成了一團,王後臉上泛起了濃妝也掩飾不了的陰鸷神色,咬着牙根說道:“要讓那個害死我兒子的神官進入帝都,除非我死了!我和國王陛下、我的兒子弗斯特、塞坎德都不會和那種人呼吸同一片空氣!”
可是大神官的上書一封接一封,甚至已經私下在貴族間透露出了拜薩城有一位神眷者,只要他進入大神殿侍奉,就能讓首都重新恢複到食物豐饒的狀态。不少貴族和國王倚重的高階戰士、魔法師都被他們說動,有意聯合起來請國王改變心意,迎神眷者入京。
王後坐在寝室的床上,滿頭燦爛的金發散在身後,手裏抓着一張羊皮紙,眼神在空中游移:“他們要逼國王同意讓那個神眷者進入首都,可我怎麽能答應……我可憐的約爾。伊裏吉特米特姐姐,陛下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堅持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在她床邊的梳妝臺旁,坐着一名年紀略大一些,容色卻更加美豔的女子,正是國王那位私生女出生,後來成了伯爵夫人的姐姐。她眉目間的戾色比王後還要重,右手握着梳子,慢慢梳理着自己的長發,垂着頭答道:“國王陛下有三位王子,所以死去一個也可以不在乎。可我只有達克一個兒子,我不能看着害死他的仇人進入首都,被人當作救世主那樣奉迎……”
梳子在她掌中斷成兩截,女人美豔的臉龐完全扭曲,露出一個魔魅的笑容:“這世上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壓倒大神殿的決定,那就是桑德康翠的砂之神殿。王後陛下請放心,我已經派人将神眷者的消息交給了砂之神殿,那裏的神官們一定很願意多收集一位神眷者。”
“砂之神殿?”王後臉上閃過一絲恍然之色:“沒錯,那是農神最初建立信仰的地方,也是農神在地上的神國。如果那邊派人來接神眷者回去,就是國王陛下也沒法阻止。”
王後看向床前沾着露水的鮮百合——那是早上快馬從北方的諾斯城運來的,臉色漸漸舒展,卻又在掃到國王的姐姐時凝住了眉眼,低聲說道:“可是就看着他這麽榮耀地離開,真是讓人不甘啊……”
“不要緊,我們殺不了神眷者,至少也可以讓他痛苦一生。他不是還有個男朋友嗎?我聽說農神寵愛神眷者,到了明知道他有男朋友也裝作不知的地步,可是若我們殺了這個人,農神也絕不會降罪的。”
公爵夫人眼中燃燒着地獄之火,殺氣之重讓王後都有些畏懼。“等神眷者被砂之神殿的人接走,我們就派人殺了他的男人。他即便能享受神所賦予的至高榮耀,也要如世上最無能的男人一般,承受心上人被害死而不得複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