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麽呢?她只有紅了眼,什麽也說不出。說他是個纨绔子弟,卻對自己一片情深的樣子。更何況,如何讓人想象,他那張明眉皓目的臉混雜在平康北裏?也真的,再也不願想起他洗漱室裏樣樣俱全的女人物件。等媽媽問急了。嘉玥只好說了句:人家,已經有家室了。
嘉玥在家安穩的待着。有時候看見天上飛過一架飛機,偶爾會想他會不會坐在裏面。
北京下了場透雨。雨過天晴,天空何其藍,連空氣裏都裝滿了夏天該有的清香味。嘉玥正在想着用什麽角度把窗前的那幾朵月季畫下來。他便登門了。和他一起來的是盛婷婷。盛家大小姐被父親安排來北京大學學習國文。說她在國外時間太長了,一封信能寫十幾個錯別字。她在京城沒有熟念的朋友,便想到了嘉玥。正好呂雲切也在京,就順道一起來了。
“你還會畫國畫呢?”盛小姐看着書案上嘉玥正在畫的月季,覺得還不錯。
“畫的不好。讓盛小姐笑話了。”她今天偷懶沒有挽頭發,任長發披在肩頭,只在額頭夾了幾個發夾。沒有化妝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
盛小姐搖搖頭:“明明畫得就很好嘛。”說着,随手翻着嘉玥的畫稿來回看。青竹明月,柳樹泉水。都是些極清雅的東西。撇了撇嘴:這個秦嘉玥絕對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媽媽命人送來了新鮮的水果。有些局促的嘉玥,打起精神分食給大家,才敢看了他一眼。
他還是那樣一雙含情的眼,挺俏的鼻,紅潤的唇。
“嘉玥,我們這個周六要去爬香山。你也一起來嘛 。我們幾個需要一個向導。”盛小姐吃過幾個甜桃,心情舒暢多了。
“這個周末,約了老師來家裏幫我改畫。是很難請到的先生。”
“你和你的倆姐姐可真不一樣。要是你大姐,就算逃跑出來也要先玩樂再說的。”大老遠跑來,這個秦嘉玥可真不給面子。想了想:“對了,上次還是雲切送你回來的。你怎麽謝他?”
嘉玥有點囧。這個人說話怎麽這麽直白?
“我也是順路,舉手之勞。談不上感謝。”呂雲切今天話特別少。還有些三心二意。
“呂雲切,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麽找到嘉玥的?”
“在思安路,我回家,正好碰見秦小姐在路易斯喝咖啡。”
盛婷婷很有深意的望了嘉玥一眼。心道,小姑娘很有道行啊。
“還真是湊巧啊。”
“真的是湊巧,秦小姐并不知道我住那邊。”
有時候越是解釋就越顯得欲蓋彌彰。
“呂先生,是嘉玥太任性了。連累了呂先生。也謝謝呂先生伸以援手。”
呂雲切擡頭去看秦嘉玥,眼裏有些惱怒。
“嘉玥,那。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香山。就算你的謝禮啦。”
“不要難為人。秦小姐已經說了沒時間。我們不要自讨沒趣。”
“……”嘉玥實在有點招架不住。但必須說點什麽:“怎麽是自讨沒趣呢?是我沒能趕上游玩,覺得可惜才對。你們願意等等我嗎?過了這個周末我便更空閑些。”
“我們當然願意等啊。那,下個星期一,我派車來接你。到時候就算真有什麽老師先生我也是不管的。”
“好。謝謝你們願意等我。”
從秦家出來,盛小姐從倒車鏡裏觀察着呂雲切。怎麽還是悶悶不樂的?
“秦小姐都答應一起去香山了,你怎麽還是一副苦相?”
“嘉玥是不是病了?怎麽感覺臉色不好。”
“你要是擔心,就去問啊。見了面,也不說話。白白浪費了一個好機會。”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嘉玥的心。她家裏簡單,她活得很單純。而我,你知道的,亂七八糟。”
盛婷婷很妩媚的笑了笑,轉身抱住呂雲切的胳膊:“那你乖乖跟了本小姐吧。本小姐不嫌你亂七八糟。”
雲切沒好脾氣的皺起了眉毛,掙脫開來:“你注意點。以後你也是要嫁人的。”
盛小姐湊到雲切的耳邊,悄聲說:“我想嫁給你。”
只是雲切冷冰冰的來了一句:“胡鬧。”
其實盛婷婷在一班名媛當中算是友善的了。這麽一班女子,從小就沒有什麽得不到的。所以長大了,覺得男人也如此。長得好些,會說幾句漂亮話,被她們看上了。巧取豪奪,很快就厭煩,然後又是下一個目标。就像公子哥競争交際花一樣,名媛們也競争着男人。呂雲切,最是反感自己是這班名媛們瘋搶的對象。
香山之行,嘉玥是咬着牙去的。或者還是沒辦法戰勝自己想要見一見他。只是那天他卻沒有去。盛小姐告訴她:雲切病了。并把呂公館的地址寫給了她。
找到呂公館并不難。嘉玥在門口徘徊了很久也沒敢摁響門鈴。嘆口氣想走,轉頭竟看見他開車從外面回來。他的車上栽了別人。一個穿着時髦,塗了妖豔紅唇的美麗女子。車子從她身邊駛過,一顆小小的淚珠也随着掉下來。
六月,又下起了雨。北平夏天的雨從來都是說來就來的。嘉玥擦幹淚,撐起準備好的傘。突然身上好冷,好疼。像是挨了一通暴打。比起身體的疼,更多的是恥辱。
呂切雲沒有病,病倒的是秦嘉玥。她本來打小身體就弱,每到換季,肯定要得一場感冒。今年她一直好好的,還曾暗暗高興過。原來都積攢到一起了。郎中開了中藥,不管用。被駕到協和醫院輸了兩天液,燒才退下來。嘉玥半躺在病床上,這場病竟讓她都沒力氣想他了。
病房的門靜悄悄的打開了。嘉玥扭頭去看,他捧了一束粉紅色的玫瑰遠遠站在門口。到底還是他先踏出了一步。笑盈盈的遞上花束:“聽說你病了。好點了嗎?”
嘉玥嗓子啞的說不出話,微微笑着,點點頭。
他站了一會。竟然拉起她的手,順勢坐了下來。任她如何想要抽開來,都被他緊緊握着。
“那天我看見你了。你穿了一件青綠色的旗袍。對不對?你打了一把黑色的帆布傘。對不對?你哭了,對不對?”
“你愛上我了,對不對?”
面對着他的逼問,嘉玥眼裏只有恐慌。
他有點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捧在唇前,吻了吻:“慢慢給我答案。”
思綿綿而增慕
唐夫人搬了新家,客廳裏被布置得到處都明晃晃的,晃得嘉玥腦袋都暈了。早些年跟着唐夫人學了好多年鋼琴。因為身體實在吃不消便棄了鋼琴轉學的國畫。沒想到幾天前,唐夫人打來電話,要她來臨時幫個忙。原來,要在唐夫人演奏會串場的同學,得了重感冒實在來不了。其他幾個學生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演奏會。做為老師的也不好麻煩。只好請嘉玥來解燃眉之急。還好,唐夫人要求的曲子都是嘉玥很熟悉的。便一口答應了。
嘉玥把琴譜擺好,試彈了一段前奏。這臺鋼琴是唐夫人的寶貝,彈出的幾個音符都極純厚。嘉玥慢慢進入了情緒。悠揚的鋼琴引領聽衆們平穩氣息,舒緩神經。在觀衆們都進入狀态了,正好接上唐夫人熱情洋溢的演奏。反響自然熱烈的很。大家沉浸在浪漫的音調裏。
嘉玥把舞臺留給唐夫人,在花園裏找了一塊僻靜的地方坐下來。隐隐約約的鋼琴聲配上花園裏鳥兒的聲音特別能治愈心裏有傷的人。只是天氣悶熱悶熱的。不一會嘉玥就開始出汗了。客廳裏有冷氣,倒是涼快。只是一會兒演奏會結束,一定會被寒暄的聲音震破耳朵的。倒不如在花園裏待着。
嘉玥用手帕擦着汗,翻看一本從唐夫人書房裏找到的齊先生的拓本。忽的感覺有一陣陣的風從背後吹來,特別的爽快。嘉玥很惬意的享受着溫柔的風。直到整個畫冊都看完了,猛的擡頭,才看見他拿了把扇子站在旁邊。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
“呂先生!”
“病剛好,就來曬太陽了嗎?不怕中暑嗎?”他的聲音從來都動聽。
“以為你回上海了呢。”嘉玥有點迫切的去看他。想要把他整整的都裝在眼裏,帶回家,慢慢的思念。他今天穿了水藍的襯衣,白領子,因為熱卷起的袖口。深藍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她要把這些都統統的帶回去。
“我還沒得到你的答案,當然不肯回去啦。”看嘉玥眼神匆忙的躲閃,趕緊又說:“我伯父這裏有點棘手的事。我不能放任不管。等事情處理好了,便要回去了。”
嘉玥不答話,雲切只能自顧的又說道:
“你是怪我沒再去看你?”
“原來你是唐夫人的弟子。你怎麽不早呢?我上海的家裏有一架很好的鋼琴。等什麽時候你去試一試。”
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