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的家 靈魂的撫慰
幾個警察都愣了一下。
把這麽一個孩子領回家怎麽看都是麻煩事，幾個警員都是能避就避，沒想到還有人主動提出來的。
陳秀梅轉頭看夏海生，詢問道：“你看行嗎？”
這是他們三個人的家，她一個人說行也沒用。
夏海生和黎枭沒太多接觸，但陳秀梅說什麽他大多都不會反對。
“我倒是沒什麽，就是不知道棉棉願不願意。”
兩人看了看不遠處正手拉手站在一起的兩個孩子，陳秀梅笑道：“她哪兒能不願意？要是知道黎枭住咱們家，最高興的就是她了。”
“那就行。”
夏海生一口答應下來，轉頭問：“警察同志，可以嗎？”
警察思索着。
“也不是不行，就是他住在你們家，可沒什麽補貼。”
“沒事，我閨女和黎枭是同學，關系不錯，在我家住幾天也沒什麽，多個孩子也吃不了多少。”
“那就好，待會兒你們把人帶回去，不過固定時間還要和我們聯系，反應情況，偶爾我們也會派人過去看看。”
這麽一個孩子交給陌生人，萬一對方是壞人就糟了。
詳細記錄了夏家的地址，聯系方式和一些詳細數據，陳秀梅和夏海生才終于将黎枭領回家。
知道他要住下來，最開心的就是夏今棉，回去的路上激動得嘴巴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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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黎枭以後住那兒？”
“不是有書房嗎？買張小床讓他先睡那兒。”
平時書房裏也有軟塌，但是平時看書累了休息用的，有些舊，睡久了也不舒服。
當天，夏海生就開車帶他們去了商場，沒買衣服，而是去逛了家具城，給黎枭買了一張小床。
不算貴。
再說，黎枭走了之後，他們也可以接着用。
錢花起來不心疼。
把書房重新布置好，床靠在牆邊。
陳秀梅蹲下來道：
“黎枭，這幾天你就和棉棉住在這兒，等過段時間，警察叔叔聯系到了你的親人，他們再來接你，好嗎？”
夏今棉站在一旁沒說話。
黎枭母親那邊的親戚，上輩子一直沒有出現過，他的父親夏今棉卻十分清楚。
只要一聯系，對方過來驗證了DNA就可以把人帶走。
可夏今棉卻不想讓黎枭回黎家。
把黎枭留在房間熟悉情況，夏海生和陳秀梅走出書房，一邊小聲商量着。
“不知道他其他家人什麽時候來，孩子受打擊太大了，留在親人身邊比較好。”
夏海生回想着警察的話。
“應該快了吧，現在這個時代，哪兒還有聯系不上的時候。”
“這倒也是。”
夏今棉聽着，忍不住道：“也可能沒人來找呢，這樣黎枭就可以一直住在我們家了。”
“你這孩子，哪兒有外公外婆不喜歡自己孫子的？就算有什麽矛盾，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哦。”
夏今棉應了一聲。
她就是不想黎枭回去。
上輩子，她可沒在黎家看到什麽骨肉親情，有的只是無盡的算計和冷漠。
晚上吃完飯，黎枭就回了書房，一直沒出來過。
夏今棉洗完澡，頂着半幹的頭發推開門，見他正坐在床上，一聽見開門聲，立即擡頭看來。
有些鋒利的眼神讓夏今棉腳步一抖，拉着門把手站在門口。
小小聲道：“我來跟你說晚安。”
“早點睡，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學校。”
說完，見黎枭還是沒有反應，咧開嘴露出一個有些讨好的笑，輕輕關上門退了出去。
黎枭遲遲沒有入睡。
他在想，這家人有什麽企圖。
在警局的時候，警察把他當成麻煩似的推來推去，那些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也做好了去賓館的準備。
可沒想到，這家人竟然把他又帶回來了。
他不太相信有人會對他這麽好，因為媽媽不止一次對他說過：
“沒有人願意要你。”
“怪你不夠出色，就連你爸爸都不肯接你回去。”
“這世上只有你媽我願意照顧你這個拖油瓶。”
……
黎枭的思緒在這些記憶和陳秀梅他們的對話中反複游走，最後還是想不出答案。
他今年才十歲，雖然心智比同齡孩子成熟，但也無法做更深的思考。
想着想着，外面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擡手摸了摸肚子。
餓了。
晚飯的時候他一直在想這麽問題，吃得很少，現在肚子開始叫嚣起來。
黎枭坐起來，想起中午夏今棉給他的草莓蛋糕，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又萦繞在鼻尖。
冰箱裏應該還有一些零食，但他卻不敢拿。
之前餓得發瘋的時候，他還躲在箱子裏搶東西，現在這家人對他這麽好，黎枭不敢拿了。
他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朝隔壁的房間走去。
夏今棉睡得很香。
鬼魂是沒有睡眠的，所以她已經十年沒有體驗過睡覺的滋味。
她睡覺很有儀式感，仰躺着，床裏側放着幾個布娃娃，一只手抱着玩偶，另一只手抓着被子。
當床邊被壓得凹陷的時候，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人影坐在床邊，吓得她精神一振。
倏地睜開眼睛。
差點從床上直接跳起來。
縮在床腳，心驚膽戰地看了看。
眼睛适應黑暗，一看清對方的五官，高懸的心才終于放松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拍着胸脯。
“黎枭？你怎麽在這裏？”
他不是在隔壁的書房睡覺嗎？
黑暗中，黎枭沒有說話，眼睛卻亮亮的，彎腰，把臉埋進松軟的被子裏。
草莓的香味。
和中午吃的草莓蛋糕一模一樣。
早上在家裏的時候，從鋪天蓋地的惡臭中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
他深吸一口氣，有些沉迷。
夏今棉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疑惑，一動也不敢動。
“你怎麽了？”
“嗯。”
黎枭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回答什麽。
夏今棉一頭霧水，想了想，詢問道：“你的床不舒服嗎？”
記憶中，上輩子黎枭的床都是又大又寬敞，書房裏按個剛夠一個人睡的小床完全不夠看。
黎枭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只是半夜睡不着，突然想起夏今棉身上好聞的味道，就過來了而已。
但他卻不太想說出口，他從來沒有這麽依賴過一個人，就算是生他的母親也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要離開。
夏今棉已經動了動，讓出床的另一半。
“那你要不要跟我睡一張床？”
昨天夏海生就是帶着黎枭睡在這張床上，沒準他比較喜歡這邊也說不定。
上輩子她變成靈魂的時候，黎枭晚上睡覺，她先來沒事，就在柒柒床上滾來滾去，說是同床共枕，早就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現在他們都是孩子，沒什麽需要顧及的。
黎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其實他不太喜歡和人親近。
昨天晚上睡在旁邊，他一整夜都沒怎麽睡，但是空氣中淡淡的草莓香氣太誘人了。
在嗅到的瞬間，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得到了撫慰。
他動了動嘴唇，聲音很輕。
“好。”
說完，側身躺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