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生涼薄
第35章 天生涼薄
這個暑假并不長，但卻發生了很多事情。李善為再次聽到謝如妍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開學了，兩個班的學生在教室裏等着領課本。隔了一個暑假沒見大家都很有些激動，各自形成小集體互相讨論着假期裏的瑣事。
李善為的聽力很好，想不聽見都不可能，女孩子的話題範圍很廣，很快就從“暑假又長胖了”這個話題轉移到了明星八卦，而整個假期最有談論價值的自然就是謝如妍了。
“謝如妍可真是不要臉，居然和自己哥哥做那種事情！”一個女生首先開口憤憤道。自己本來以為的清純女神到最後居然是這樣的人，誰會不生氣呢？于是她一說幾個女生紛紛附和，“我當初就覺得她不像表面上那樣！”
“莫晴，你不是說你們家和謝家是世交，你和謝如妍是好朋友嗎？”李善為本來低着頭默背專業英語單詞，聽到這個聲音卻忍不住擡起頭來，吳曉靜站在離莫晴有些距離的位置，眼睛直直地盯着莫晴。
不僅是李善為，教室裏的人都被吳曉靜突然的提問給吸引了。本來鬧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吳曉靜見周圍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裏，便繼續道，“上學期你不是說放假回來就能給我們帶她的親筆簽名呢？”
“我們家和很多家族都有過來往，和謝家也并不是特別熟。”莫晴看了一眼吳曉靜淡淡道，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李善為還是沒有錯過她眼裏一閃而過的輕視。
本來這事如此也就過了，只可吳曉靜現在在氣頭上，竟然反問道，“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氣氛一下子冷下來，吳曉靜和莫晴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直到去抱書的男生陸續回來，教室裏才又恢複成原狀——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不管怎麽樣，這件事和李善為都沒關系，把書放回宿舍她就回市區了，打算明天一早回來上課，畢竟今天宿舍注定是安寧不了的。
謝如妍吞食大量安眠藥自殺不過是幾天之前的事情，謝家沒敢聲張，偷偷地把屍體火化了。不過今非昔比，謝家已經不是S市不可動搖的世家了，媒體很快就爆出這條消息。
和以往有醜聞的明星自殺後不同，沒有任何一家媒體站出來洗白謝如妍。這一點李善為也知道原因，現在的媒體的走向跟着大衆走，可對普通百姓來講，亂、倫這樣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據說整個葬禮謝大少都沒出面，或者說整個謝家都沒人出面。前幾天看財經報紙，謝家放出已經找到人投資的消息，可李善為知道謝家已經是強弩之末。她會這樣認為不僅僅憑前世的記憶，更多的是謝家走到現在這一步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後推動。
自從上次的通話，許蕊就再也沒有消息了。李善為看着手上財經報紙，突然忍不住好奇，許蕊若是看到這個男人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會不會覺得開心。可是這些都已經沒有答案了。
這件事情還沒有徹底落幕，但已經有人提前退場了，李善為這個觀衆也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裏。
這學期的課程多了許多，每本書都厚得不像話，很多人都抱怨領到書就不想學醫了。這些書都屬于基礎醫學的範圍，還只是基礎，他們還沒見識到随便一本書都能趕上全套紅樓夢厚度的課本，李善為想。
李善為這學期有一門選修課是現代醫學史，第一次去上課的時候才發現周月也選了這門課，而且還坐在她旁邊。不知道是不是李善為的錯覺，這學期周月似乎有意想親近自己，只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沒法當做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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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謹行最近參加了一個國畫比賽，拿了兒童組的第一名。有了之前那次經歷，小孩兒這次顯得平靜多了，雖然高興但也沒有特別浮躁，依舊該幹嘛幹嘛。但李善為覺得這畢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于是買了菜邀請張老一家和王老一家來家裏吃飯。
吃完飯大家都圍在一起聊天，張麗已經徹底走出之前的陰影，整個人都開朗許多，李善為收拾完碗筷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聽見她笑道，“善為，你可真是賢惠，誰娶你就賺大了。”她這樣一說，其他人都笑着點頭。
李善為象征性地紅了紅臉，其實在她看來這種程度的調侃實在犯不着臉紅，不過想着自己畢竟才二十歲，女孩子該有的羞澀和矜持還是要有的。
王老師當紅娘的熱情不減，于是問，“善為，你和周子昂還聯系着嗎？”在她看來，周子昂和李善為是在适合不過了，只不過她還不知道周子昂心裏有着一顆朱砂痣呢。
李善為一邊搖頭一邊回答，“沒有，我們都覺得不适合彼此。”這話說得委婉，王老師一聽就知道是借口，可當事人都這樣講了，她就算再想拉郎配也不行，只是有些可惜，随即想到周子昂不行總還有另外合适的人選啊，“沒關系，王姐我再給你介紹，這一次肯定比周子昂優秀。”
李善為笑着點頭并沒有回答，在她看來一個周子昂就已經弄出這麽一大堆事兒來了，再來一個她可受不了。張麗看她表情也猜出了一些，便拿了一個茶幾上的糕點遞給王老師。
兩家老人難得聚到一塊兒，一時高興就忘了時間，最後還是張麗提醒他們該走了這才散了。張麗離婚過後搬回張家和父母住，她說自己再待會讓父母先走。
張麗不想再當老師了，雖然大學講師這個職業聽起來挺不錯的，穩定清閑待遇也不錯，可現在的她想要換換生活方式。而李善為無疑為她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我打算辭職。”
“辭職？”李善為坐在她對面，有些吃驚張麗這樣的想法，勸道，“張姐，你真想清楚了？”張麗點點頭，她不差那份工資，“嗯，我想開價飯店專門賣藥膳。”現在的人越來越注重養生，可外面的飯店食物大都只講究味道不講究營養和健康，張麗覺得裏面大有可為。
“我給你說這事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和我合夥，我出資金你出廚藝。”張麗會有這個想法就是因為李善為，“你平時不是愛弄這個嗎？”李善為反射性地擺手，“張姐，我那都是小打小鬧的，你要真開店那些東西可上不了臺面。”
看張麗有些動搖的樣子，李善為又補充道，“我可以免費提供做菜的法子，但開店這種事情實在不适合我這樣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因為珍惜和張家的情誼，李善為不想和他們有任何金錢上的牽扯。
“這樣也行，”張麗滿意地笑道，“可免費不行，那些方法都是你花了心思琢磨出來的，股東怎麽也得有你一個。”李善為的好意她領了，可張麗也不是一個貪心的人。
李善為當她說說而已，只好笑着點頭。
張麗走了之後李善為開始收拾東西，李謹行已經去洗澡了。把垃圾裝好，李善為又到浴室門口告訴小孩兒自己扔垃圾去了。把垃圾放到樓道裏的大垃圾箱裏，李善為往回走。還沒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開門聲，李善為以為是李謹行，于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拐了一個角，結果沒看到李謹行倒是看到一個熟人，少年還是惡狠狠的樣子，“本少爺來還你錢了。”霍宇看着李善為臉上一副見到鬼的樣子，哼了一聲，“不要就算了，”說完就轉身往回走。
直到隔壁屋的門重重關上發出很大一聲響，李善為這才回過神來。其實不能怪李善為這樣子，她當初讓他還錢只不過是随口一說而已，沒想到這個孩子當真了，不過李善為認為成為鄰居這件事多半只是巧合罷了。
李善為本來想去隔壁問問的他是不是真當真了，覺得要是對方真要還錢的話，她還是可以收下的。可還沒伸出手自己家的門就打開了，李謹行探出頭來，“姐？”她去倒垃圾的時間太久了，李謹行洗完澡看她還沒回就想出來看看，結果一開門就看見她正站在別人家門口，“你幹嘛呢？”
愣了愣，李善為收回手，搖搖頭道，“沒什麽。”看到李謹行，李善為突然意識到那個少年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事還是就這樣算了比較好。
第二天早上李善為因為要回學校上課，起得比以往都要早一些，吃完早飯和李謹行一起出了門。小學生還是很辛苦的，李善為當初看到李謹行背回來的課本都被吓了一跳，自己學醫書多正常，可李謹行這才二年級。好在李謹行喜歡學習，不然這得多痛苦啊。
回了學校李善為先去宿舍那書，這個點宿舍的人應該都已經去教室了，結果一開門發現周月還在。看到她進來很開心的樣子，“善為，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李善為實在沒辦法像她一樣熱情，只是點點頭，然後就去拿上午要用的課本。其實她拿不拿課本都一樣，這些內容不僅前世已經學過一次，系統重啓之後她又過了一次。只是李善為認為不管學幾次都該認真，畢竟她以後面對的都是患者的生命健康。
這學期有一門叫臨床醫學導論，很多人聽起來就覺得很專業很難，前世的李善為也這樣認為，第一次上課的時候仔細做了筆記，後來多上了幾次課才發現這完全是多餘的。這門課主要講如何做一個醫生，如何處理醫患關系，這些光靠筆記可沒用。
一共八次課，前四次課是附屬第一醫院不同科室的主管醫生來講理論，前世李善為就發現上課順序很有意思。
第一個來上課的老師是神經外科的，出身醫學世家就算是吹牛都很有趣的一個人，不過他之所以讓李善為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這位醫生是李善為兩世為人了解到的唯一一位支持自己孩子以後也學醫的醫生。
“我兒子現在讀高中，他初二的時候就告訴我說他以後也想當醫生，”站在講臺上的中年男人，一身白大褂顯得他更加清瘦，“我身邊的同事都說以後絕對不讓自己孩子學醫，可我覺得學醫很好，我熱愛這個職業，并且希望能夠傳承下去。”
即使下面的學生大都對這番話表示質疑，活了兩次的李善為依舊深信不疑，不過不同的是前世是因為太年輕，這一世是真的相信。前世李善為念研究生的時候跟的導師和這位老師是大學同學，從他那兒李善為知道講臺上這個男人是真的在踐行自己的醫學誓言。
出身醫學世家，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于全國最好的醫學院，出國深造後帶着一身醫術回國，但卻只能在這樣的二流醫學院的附屬醫院工作，聽導師講他們當年班上的最後一名都混得比他好，說到最後導師也遺憾地搖搖頭，“這個人就是太理想化了。”
後面三位老師的級別一個比一個高，講的內容也一個比一個現實，從國家慢慢降低醫療行業收入到越發緊張的醫患關系。
兩世為人，李善為自然知道現在這還只是一個開始，再往後醫患關系就漸漸被醫患矛盾這個詞所代替了。站在患者的角度，醫療行業服務态度不好而費用越來越高，治療效果卻不能達到預期。
而醫者角度來講，一個醫生從進入醫學院到真正進入醫生崗位領工資需要花費的時間至少是五年，結果他卻失望地發現待遇和工作環境根本不是期望中的那樣。甚至再過幾年醫學生大學畢業首先需要“規培”三年才能考執業醫師執照，這期間是沒有工資的，也就是說這個時間将延長至八年。
老師講完這些下面的學生就開始竊竊私語，對這些才大二的以學生來講，這些內容都太遙遠了。看了看時間，講臺上站着的其貌不揚的老師用一句話總結了他這堂課所講的內容，“醫生首先得是一個人，然後才是醫生，所以他也得生活。”
這一次課給大家的震撼十分大，大概為了緩和一下學生的情緒，最後一次理論課來的是一個女老師，着重講了一些工作中的趣事。本來還沒緩過神的學生立刻就把之前的恐慌和擔憂抛到腦後，投入到未來的期盼中。
有希望是好的，适宜的負能量能讓人深刻地感受到現實，而正能量能讓人堅持下去。
周月最近總愛李善為一起，雖然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依舊是周月講李善為聽，但這種情形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上課要等着一起去，下課也要等着一起走，連李善為回市區她都要堅持送李善為到公交站臺，直到李善為上了車都還站在原地。
這天晚上去上選修課李善為故意避開了周月，每次上課的時候她都喜歡和自己講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李善為雖然覺得坐哪兒都一樣，可幾次下來也覺得受不了了，她以前從不這樣的。
只不過她剛到教室就聽到周月朝她着手，“善為，我給你占位了。”周月這話沒給李善為留一絲猶豫的餘地，于是她只能無奈地走了過去，和以前一樣坐到了周月身邊。
果不其然，上課沒多久周月就碰碰李善為的胳膊，故作神秘地問她想不想知道吳曉靜和莫晴鬧翻的原因。
李善為覺得這事兒和自己沒關于是故意裝沒聽見，可周月就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自地講，“上學期吳曉靜申請助學金不是沒成嗎？她一直以為是申請的人太多了，結果你猜怎麽着，前段時間她才聽人說本來好幾個班幹部都投了她的票，結果被莫晴一票否決了。”
大學老師對學生要求都不太嚴，随你在下面睡覺還是發短信，只要不影響他上課基本上不會搭理你，選修課老師更是如此。講臺上的老師已經朝他們這兒看了好多眼，因為現在周月明顯已經影響到他上課了。
這位老師已經教了很多年書，一貫不喜歡為難學生，可這一次實在忍不了了，于是指指周月和李善為，“你們倆來分別講述一下氣體激光器的優缺點。”
李善為從來都習慣提前預習，想了想就說了幾項氣體激光比較突出的優點，一旁的周月看看講臺上的老師又看看李善為，她本來就沒聽課，現在自然打不出什麽來。
老師見她這個樣子也就讓他們坐下，“我一向不愛為難學生，只是大家也要相互理解，課你聲音不能比我還大啊。”他這話說得直接，李善為覺得自己沒錯所以能夠很淡定得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可周月不能，臉上的表情一陣黑一陣白，後面都沒有再和李善為講話。
李善為本來以為這下她能夠收斂一些，說不定下課就不等自己了，但沒想到下了課周月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依舊等着李善為。兩個人出了教學樓周月就說，“我們從小樹林回去吧。”
教學區離宿舍區有點遠，中間隔着人造湖和小樹林，李善為回去一般是從浩洋湖旁邊回去，“我想走浩洋湖，”那邊晚上彩燈的燈光倒影在湖水上，看起來很漂亮。
李善為本來以為這是小事情，可沒想到周月卻十分堅持要小樹林，李善為不想強迫自己去遷就一個自己不想遷就的人，于是就說，“我要去圖書館借書，我們還是分開走吧。”說完就往走浩洋湖那邊走去，沒有給周月反駁的機會。
周月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周月了，李善為想他們以後估計連點頭之交都做不成。她自認為天生涼薄，唯一的執念也不過只有李謹行而已。既然已經沒辦法回到以前那種狀态，李善為也不會強求。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
本來九點就寫好了，結果字數太多手機Word粘貼不上界面，只好下課到外面的網吧了以後我盡量控制字數應該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QAQ————————————————————————————————
作者君日更中～更新時間：早上10點到11點之間～明天見一！謝謝乃們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