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探 她原本就是一婢女，犯不着皇太極……
這是小蠻第一次看到努爾哈赤和他的弟弟舒爾哈齊，兩人因為大勝凱旋而歸，在大帳外的篝火下喝了不少酒，高興嗎？對于其他人來說，肯定是認為他們現在很高興的。可是因為面前獻舞的烏林珠，讓現場的氣氛變得特別詭異起來。好像稍不注意他們其中一個就會站起來把碗摔了，然後兄弟厮殺然後導致內鬥呢。這都是小蠻一個人的想法，她做為吃瓜群衆，當然是希望自己能見證歷史。可是努爾哈赤兩兄弟又不是馬大哈，即使在心裏早生嫌隙，也絕對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發出來。當時努爾哈赤還賞賜了舒爾哈齊和褚英呢，看上去一片和諧。小蠻期待的場景愣是一個也沒見到，還以為蘇勒這倆母女會判個離間罪。好端端的，你這麽早去站個隊幹嘛。人家褚英是長子，可舒爾哈齊才是當時最有話語權的人好不好。這會兒你和褚英來往密切，不是公然不把舒爾哈齊放在眼裏嗎？她要是舒爾哈齊早就掀桌不幹了。敢情就只有你們家能當汗王，我們家就是全程陪跑？鬧呢！不過想到以後兩兄弟真的鬧掰，今天的這事應該就是伏筆吧。。
看着現在位置上說說笑笑的他們，小蠻竟然覺得有些五味雜陳。
聚會過後，蘇勒嘴都快笑歪了，她如今可神氣了，因為她的女兒烏林珠被努爾哈赤叫到他身邊，硬是坐到結束，大汗的這個意思夠明顯了吧？卻不想剛到家，将軍額亦都就變了臉色，他命人關緊大門，不得放任何人進來。然後遣散其他家眷，只留下兩位夫人。看樣子事情應該和蘇勒預想的不太一樣。
徹爾格過了一會兒來到小蠻房中，便是很快解答了這個疑惑。
“我猜你肯定想不到大汗最後是怎麽安排烏林珠的。”徹爾格說。
小蠻撐着頭說：“大汗把她給收了？”
徹爾格當時的表情實在太搞笑了，他估計沒想到小蠻能這麽快猜到吧。
神了。
“阿琪格，還是什麽也瞞不了你啊。你是怎麽猜到的？”徹爾格問。
這鈕祜祿家出了個帝後簽，預示着這位烏林珠會是下一任君主的皇後。對于任何人來說或許都是轉機，可是對努爾哈赤而言，這無疑是一種詛咒。人心是最經不住試探的，一旦讓欲望在每個人心裏萌芽，便遲早會有爆發的那日。今年正好是努爾哈赤用十三副铠甲起兵的第二十個年頭，其中的辛苦自是不用多說，犧牲的那些将士用血和汗為他成就的大業，說什麽也不能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毀了。這烏林珠絕不能嫁給舒爾哈齊，也不能嫁給褚英。她不是皇後命嗎？正好他努爾哈赤現在還不是皇帝呢。
“大汗一直都有入主中原的雄心，我們也遲早會打進北京。有了烏林珠這個天選的“皇後”，會讓我方的将士士氣鼓舞，加快征明的速度。烏林珠被大汗收入後宮，這才是老天的真正用意。”小蠻慢慢的說。
別說這主意真TN的妙啊，完全解決了所有的難題，一箭三雕有沒有！
徹爾格也是在琢磨大汗的這步棋，眼裏的仰慕和欽佩藏都藏不住。
只是兩個人很快就想到了鈕祜祿家即将面臨的危機。
有道是成也帝後簽，敗也帝後簽，往後他們家的命運就全拴在烏林珠身上了。
現在額亦都把兩位夫人叫到一起，肯定是在和她們說這其中的利弊。的确，這麽貿然宣布自家有個帝後簽的孩子，實在是在走一步險棋，這是努爾哈赤不想怪罪，若真心想治罪，即便是額亦都跟了他這麽多年，那蘇勒和烏林珠也是不夠死的。他希望烏林珠進宮後不要再這麽盲目惹禍，不然全家都會跟着遭殃。
這邊，蘇勒在聽到額亦都把大汗的意思說出來之後，臉色就大變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原來做了這麽一件蠢事。
額亦都說：“大汗正值壯年，身體強健，不說萬壽無疆，瞧這狀态至少也是能過古稀的。到那時繼位的人是誰都還不知道，你們就這麽急着把女兒嫁出去，這不是在咒大汗死嗎？！”
“我錯了，大人，是我糊塗啊。”蘇勒吓得求饒道。
額亦都指着她，搖頭說：“你豈止糊塗！”然後他又對另外一個人說，“還有你，和吉裏，你怎麽也沒規勸蘇勒讓她不要這麽沖動。”
和吉裏連忙跪下，她說：“大人，都怪我沒有把事情處理好，您罰我吧。”
額亦都說：“這事大汗在外人面前給了我面子，我卻覺得這是在折我的壽。我已經自行申請停了一年的俸祿，今後咱們家就老老實實的過吧。”
家裏這麽多人，以後看來是要節衣縮食了，這是和吉裏想的。
而蘇勒卻關心女兒烏林珠，她想知道大汗會怎麽處置她。
她拉住額亦都的褲腿說：“大人，那烏林珠怎麽辦？”
額亦都說：“你們母女好好珍惜現在的時間吧，再過兩月，烏林珠就要進宮去了，以後能不能見到，就看天意……”
蘇勒聽到這話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傻了。
她原以為給女兒找了年齡身份都匹配的皇儲，嫁過去怎麽都是嫡福晉。可現在，才不過十一歲的烏林珠就要嫁給比自己大三十多歲的努爾哈赤，而且還不是像阿巴亥那種級別的大妃，而是一點名分也沒有的庶妃。蘇勒曾經的那些幻想一下子就都變成泡影了。
這幾天來額亦都将軍家道喜的人還是不少。不過蘇勒母女已經消停了，小蠻很久沒見到她們，還以為她要替額亦都報恩的那事不了了之了呢。卻沒想額亦都在一天下午将她叫到了書房，十分嚴肅的提出了這件事。
“阿琪格，不是阿瑪不想留你，若是往年，我們将軍府風頭正盛的時候，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而現在，我已向上頭申請停了俸祿，再過些日子，我又要上戰殺敵，能不能回來都兩說。這輩子，我對不起你額娘，我不能再對不起你了。與其在我身後讓你兩位額娘找個人随随便便給你嫁了，還不如我親眼看着你許個好人家。”額亦都說。
小蠻看着自己這位自稱是父親的人，真是跟努爾哈赤混的人啊，能把胡話說的這麽漂亮。那家人住雪山，待遇再好能比這将軍府好？退一萬步說，就是罰俸三年，那也比在大雪地裏找不到一點吃的強吧？怎麽想的，你就是這麽當父親的？
似乎是看出小蠻有些不願意，額亦都說：“阿琪格，就當是為了阿瑪吧。那個帝後簽真正的主人，我已經知道了……”
呵呵，原來是這樣。
小蠻就說嘛，為什麽連額亦都都這麽積極的想要把她送走。按理來說小蠻是努爾哈赤當時保的人，怎麽着也得做做樣子，留一兩年再嫁人也不遲啊。他那麽着急，看來就是不想讓小蠻這個真正拿到帝後簽的人留在城裏。現在他們已經惹了努爾哈赤一次，不能再犯一次錯誤了。
她還能怎麽做？
現在就是徹爾格為了她和額亦都說出真相都沒用了。她本身就是一個棋子，如果不答應，那麽她将失去最後一點的利用價值。
“怎麽樣，阿琪格？”額亦都說。
他急切的目光仿佛要将小蠻撕碎。
還能怎麽辦？
“我都聽阿瑪的。”小蠻說。
徹爾格看到家裏人正在為小蠻準備嫁妝的時候都快急瘋了好嗎？小蠻看着他為了自己竟然敢和額亦都對着幹，心裏可感動了。可是感動之後呢，還不是得摁着傷口接着安慰徹爾格。
“我真沒用，阿琪格，我真沒用！”他懊惱的捶着桌子。
小蠻不想讓他再這樣，就說：“算了，三哥，不就是嫁人嗎？我嫁誰不是嫁。”
徹爾格說：“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人過的……”
別說了，再說她都想提前自行了斷了。
小蠻趕緊轉移話題說：“上次八阿哥收的那七個人怎麽樣了？”
徹爾格說：“大汗對八阿哥的做法極其不滿，說他這純粹是做無用功。如果不是八阿哥力保這些人，他們現在早成包衣奴才了。”
唉，這固化的思想啊，可不是一時就能改的。
徹爾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說：“我們去求八阿哥，他很聰明，而且他還是皇子，他一定能想到辦法。”
真的可以嗎？走投無路的小蠻在這時仿佛也升起了一道光。或許皇太極真的能幫到她。
但是很快，垂頭喪氣的徹爾格就宣告了結局。
皇太極毫不給面的拒絕了他。也是，她原本就是一婢女，犯不着皇太極為她辛苦一趟。
可是，也太絕情了吧，好歹徹爾格也實打實的幫過你幾次啊，要不要這樣！
在小蠻懊惱的時候，皇太極已經準備啓程前往大殿，那位在不久之後要嫁他的烏喇納喇氏也早在昨日就随着祝賀大妃晉升的族人來到這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