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亂如麻
魔尊點點頭, “我會派破浪護法在魔域入口接你。”
許月衣擺擺手，“不必如此麻煩，我當年闖蕩魔域時留下了不少靈力标記, 我記得有個标記就在屠天魔宗附近。”
魔尊：“我當年建立屠天魔宗的時候，已經清除了魔域裏所有修仙者的靈力标記, 秋雨長老還是在魔域入口等待的好。”
魔尊說完, 也不等許月衣回複直接關閉了水鏡。
許月衣看着暗下去的水鏡, 有點不爽，“沒有禮貌的小輩！”
正在給邱雪青煉藥的春風長老聽到她的話, 笑着接話, “魔尊要真是那樣懂事聽話的小輩, 也不會叛出天移仙門了。”
許月衣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邱雪青從一片混沌中醒來，迷迷糊糊中聽到許月衣的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睛，又緩緩閉上, 正想開口叫自家師父，就聽到春風長老的聲音。
春風長老說：“魔尊對修仙宗門厭惡至極，沒想到竟然對雪青師侄如此上心, 不僅借給她金丹還這麽關心她的傷勢。”
邱雪青心中震顫, 趕緊內視氣海，就看到了一顆金燦燦的珠子懸浮在丹田上方, 金丹四周還有金色的細小楓葉在流光中飛旋，華貴美麗，無比高大上。
怎麽回事？魔尊的金丹怎麽會在她身體裏！
她偷偷睜開眼睛，就看到許月衣在春風長老的後腦勺拍了一下，“你有話直說, 不需要在我面前繞彎子。”
看到春風長老要轉身，她趕緊閉上眼睛，調整好呼吸裝睡聽他們說話。
春風長老眼中亮着光，“秋雨，據說當年抛棄魔尊的那名女子就出自我們微水劍居，而且也有一雙紫色眼睛，雪青師侄來歷不明，會不會是魔尊和那名女子共同孕育的孩子？”
許月衣皺緊眉頭，“怎麽可能？修仙為陽，修魔為陰，陰陽互斥，兩者血脈互逆，根本無法孕育子嗣。”
春風長老語氣篤定，“那可說不定，我聽說，修仙者和修魔者孕育的子嗣，一旦順利出生必然是變異靈根！我還聽說，魔尊的生母就是修魔者！”
許月衣翻了一個白眼，“你哪裏來的那麽多聽說！你想多了，我撿到小雪青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不會修煉的變異冰靈根幼崽。兩條大道的功法根本無法相融，她若真的擁有修魔者血脈，怎麽可能順利學習修仙功法。”
春風長老依舊精神奕奕，“我最近找到幾本修魔者的禁書，發現仙魔同修是存在的。”
許月衣：“仙魔同修？那得需要兩條靈根吧，但是雙靈根又不能修煉。”
春風長老還不死心，“秋雨，你看，這水，遇寒成冰，會不會你們冰靈根其實就是特殊的雙靈根，外顯的是冰靈根，其實裏面還包着另一個水靈根？”
許月衣一把擰住春風長老的耳朵，“你今天怎麽回事？你是不是看我家小雪青靈根絕佳，在打什麽壞主意？”
春風長老立刻雙手合十求饒，“姑奶奶，我怎麽敢！我只是看到小雪青這般厲害，好奇而已，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研究讓雜靈根也能修煉的法子。”
許月衣松開他的耳朵，“最好是這樣，春風，你要知道，微水劍居和其他宗門不一樣，其他宗門的修士，心魔纏身還可以選擇堕仙成魔，劍居的修士一旦心魔纏身就只有灰飛煙滅了，我不希望你和師父走上一樣的路。”
春風長老點頭哈腰，“放心放心，我不會做傻事。魔尊還在魔域等着你去拿藥呢，你還是盡快過去吧。”
許月衣看了春風長老一眼，朝着邱雪青所在的冰床設置了一個強悍的防禦罩，這才放心地瞬移離開。
許月衣走後，春風長老不服氣地朝她離開的地方踢了一腳，“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就把你的靈根挖出來研究了！”
邱雪青呼吸一頓，怕驚擾春風長老又趕緊恢複平緩呼吸。
春風長老一陣罵罵咧咧之後，轉身看向邱雪青，不滿地哼哼兩聲，“微水劍居的女人如此兇悍，也不知道哪裏讨人喜歡了。”
邱雪青安靜躺屍，沒一會兒就聽到春風長老走遠的聲音，他似乎去拿了什麽東西，又再次回來了，然後空氣裏慢慢傳來書本翻頁的聲音。
邱雪青等了一會兒，才裝作悠悠轉醒的模樣。
春風長老正捧着一本書在看，聽到她的動靜，指着藥爐上溫着的湯藥，“雪青師侄，既然醒了就把藥喝了吧，此時入口，藥效最佳。對了，你師父設的這個防禦罩我進不來，你自己出來拿吧！”
他說完，也不管邱雪青方不方便，繼續低頭去看本子
邱雪青坐在冰床上，她環顧四周，發現此處視野開闊，像是在什麽高處。她試着站起來，但是雙腿一碰到地面就傳來陣陣刺痛，她根本無法移動。她看向春風長老，發現春風長老也在偷瞄她，被她發現之後，立刻收回視線，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上次見春風長老的時候，他還是一位樂呵呵的長輩，怎麽這次見面，就覺得他鬼鬼祟祟的？
邱雪青捂住胸口，輕咳了幾下，她朝着春風長老的方向叫了幾聲，春風長老全都聽而不聞。她沒有辦法，只能拿出傀儡符，讓符紙跑到藥爐，幫她倒藥送藥。
春風長老一看到那些飛來飛去的符紙，立刻激動地跳了起來，趴在防禦罩上語無倫次地叫着她的名字，“那個青雪，雪青，那個師侄！你這些會飛的小紙人是哪裏來的？難不成，你還有木靈根！水生木，我怎麽沒有想到……你果然是那個女人和魔尊的孩子！”
邱雪青接過傀儡符送來的藥碗，聽到他的話動作一頓，“春風長老，我和魔尊絕對沒有血緣關系，至于這些小紙人，只是傀儡符而已。”
春風長老立刻大失所望，“怎麽會是傀儡符……雪青師侄，你師父現在不在這裏，你完全可以和我說說你的身世。我和你師父不一樣，我對修魔者沒有偏見。在我看來，修士也是人，無論修仙修魔都不能改變人性本惡。你無需對我隐瞞。”
邱雪青困惑不已，“春風長老，怎麽這麽關心魔尊的事情？”
春風長老揚了揚手中的本子，邱雪青這時候才看清封面上的名字《長靈仙魔恩怨錄之絕命魔尊篇》。
邱雪青：……
這是追小說追上頭了，把小說劇情和現實都混淆了。
邱雪青無奈地搖搖頭，端起手中的湯藥喝了一口，苦澀古怪的中藥味一入口腔，她一個激靈，差點把手裏的藥碗丢出去。
這藥也太難喝了吧？比辟谷丸還要難吃！
邱雪青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她是真的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下去了。
春風長老看到她苦惱的樣子，笑得滿面春風，“雪青師侄快喝啊，良藥苦口利于病，我熬制的湯藥效果可比識木靈宗那群老鼻子好多了！”
邱雪青讀出了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她在現代也是吃過中藥的，但是絕對沒有眼前這碗可怕，她想了想，還是暫時放過自己的嘴巴和胃，把湯藥放到一邊。
春風長老繼續笑眯眯地催促，“雪青師侄，我們春風樓出品的丹藥難吃是難吃了一點，但是絕對藥到病除，你若是想要身體舒服，就先忍忍苦，很快就能過去了。”
邱雪青也笑着回他，“多謝長老好意，我想緩一下再喝。”
春風長老聳聳肩，“随你喽，反正又不是我受傷。”
邱雪青看他要走，趕緊出聲攔住他，“春風長老，我師父去哪裏了？還有，我體內怎麽會有魔尊的金丹？”
春風長老和善微笑，“你的靈根品質絕佳，金丹和命劍離體的時候擊碎了你師父給你布置的隔絕陣，靈根所引來的暴雪也對你造成了反噬，危難之際，是魔尊借出金丹救了你。至于你師父，她去魔域幫你拿穩固丹田氣海的靈寶。”
邱雪青內視那顆金丹，心情十分複雜，她實在不明白，魔尊這個家夥是怎麽想的，一會兒要殺她，一會兒又救她。
春風長老說話的聲音不知為何，帶着幾分酸溜溜，“雪青師侄，魔尊對你可真是情深義重，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邱雪青對他口中的酸意感到匪夷所思，春風長老身為正道宗門修士，為什麽感覺他對魔尊有一種稀奇古怪的在意？
邱雪青還沒想明白，許月衣就回來了，身後還跟着紅紗覆眼的魔尊。她下意識看向春風長老，發現春風長老激動地握起小拳頭，一臉見到偶像的表情。
“邱雪青。”
“嗯？”
“真是難得呀，你還是第一次沒有盯着我看。”
魔尊悠悠吐出一句話，許月衣和春風長老的視線立刻掃到邱雪青臉上。
邱雪青下意識看向魔尊，魔尊卻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
邱雪青坐立不安，忍不住在心裏哀嚎：
魔尊這是鬧哪樣？
他哼什麽哼，這一哼氣氛完全變得奇怪起來！
許月衣率先頂不住這奇怪的氛圍，咳了一聲，解除邱雪青的防禦罩，開口打破此間安靜，“那個，小雪青啊，這次你的性命是于淩塵救下的，我原本要重金答謝他，但是他說要親自和你談報答的事情，所以我帶他過來了。”
邱雪青松了一口氣，朝魔尊揚起一個笑臉，“謝謝魔尊閣下！你想要什麽樣的報答呢？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都答應。”
魔尊：“我說過不用你的報答，你只要記住我們的十年之約就好。”
邱雪青臉上閃過迷茫，什麽十年之約？
魔尊嘴唇緊抿，有些氣憤地質問，“你忘了？！”
魔尊看她思索的樣子，身上的寒氣一陣陣往外冒，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握起又松開，甚至有種沖動想握住邱雪青的肩膀，拼命搖醒她。
明明是他們做好的約定，為什麽只有他一個人記在心裏！
邱雪青求生欲上線，趕緊搖頭，腦中拼命回想十年相關的內容，很快找到了相關的信息，魔尊之前說過，會給她十年的時間讓她成長，到時候他來挖她的靈根，奪她的性命。她慢慢皺起眉頭，有些不确定地詢問，“可是……那算是約定嗎？”
魔尊：“約好的事情，當然算約定。”
邱雪青抿抿唇，“魔尊閣下，你放心，十年之後贏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你們要打架？”
“你們要打賭？”
許月衣和春風長老異口同聲，魔尊這時候才想起他們也在現場，沉聲請他們離開，“兩位長老，我有一些話想單獨和邱雪青說。”
許月衣看向邱雪青。
邱雪青沖她點點頭，她嗯了一聲，拉着春風長老瞬移離開。
邱雪青看向魔尊：“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魔尊沉默着走到冰床邊，将指尖捏着的儲物戒指放在邱雪青眼前，“這是給你的，裏面都是穩固氣海丹田的寶貝。在十年之約結束之前，邱雪青，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就死掉，否則我一定掘了你的墳墓也要把你的靈根挖出來。”
這說得什麽話！咒她死，還揚言要掘她的墳！
邱雪青怒目圓瞪，忍着胳膊上傳來的疼痛搶過他的戒指，“謝謝魔尊的好意，這些靈寶我一定好好加以利用，在十年之約結束之前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輕輕松松就挂掉，我可沒有那麽執着，你要是死了，我連一張紙錢都不會燒給你。”
魔尊站在原地沒有動，紅紗遮掩，邱雪青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他緊抿的嘴唇說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很明顯，她說的那段話氣到他了。
邱雪青的心情開始變好了。
魔尊喉結微動，聲音有些沙啞，“我剛才的話，讓你生氣了？我……只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而已。算了，我為什麽要和你說那麽多！”
他說完，直接轉身而去，拴在腦後的一縷發帶随着衣袖帶起的風揚到了邱雪青眼前。
邱雪青看到紅色發帶想起一件事情，立刻叫住他，“等一下！”
魔尊停在原地，并沒有轉身，只是微微偏頭，此時飛雪下落，他一身紅衣站在雪地裏，發帶和廣袖随風輕揚，加上那完美的側臉輪廓，顯得整個剪影十分絕美。
邱雪青有點被驚豔到，魔尊說話不中聽，但是他好看的臉總是讓人的氣很快消下去。
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拿出儲物玉牌裏的紅色鲛绡，敲敲他的胳膊，“喏，給你的賠禮！”
魔尊接過紅色鲛绡，紅白相映，那雙美手更加纖長冷白。
邱雪青看了一眼，正要收回手，沒想到手腕突然被魔尊握住，那根鲛绡又重新回到她手裏。
魔尊解開眼前的紅色發帶，用那雙深秋潋滟的眼眸看着她，“……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被一雙秋色無邊的眼眸深情望着，誰能說出拒絕。
邱雪青的手抖了抖，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他卑鄙，竟然使用美人計！
她深呼吸一口氣，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艱難抵抗着他的美顏暴擊，“不好意思，我手疼，幫不了你。”
魔尊牽起她的手，一股清潤舒适的靈力流入她的筋脈，像春天漸暖的溪水，一點點融化僵澀冷硬的冰。他的聲音竟然也變得春水溶溶，“這樣就不疼了吧。”
邱雪青的心快了好幾秒，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別過頭不看那擾人心弦的臉，“你轉過去。”
魔尊乖乖轉身，放輕動作坐在床邊，那樣聽話的樣子，在一瞬間，讓邱雪青錯以為子初坐在眼前，她晃神一秒，低頭去拿紅色鲛绡，夾在指尖展平。
她的心情已經恢複平靜，卻不知道她每靠近一分，就有一朵花落入魔尊的心湖，蕩起層層漣漪。
魔尊閉上眼睛，失去視覺，其他感覺分外清晰。他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氣，似花非花，似雪非雪，淡雅清寒，讓他為之心弦顫動，身後人垂落的發絲掃過他的後頸，帶起一股酥麻震顫。她輕緩的呼吸聲就在耳邊，明明是那麽輕的聲音，卻引得他心髒如擂鼓。
魔尊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想這一刻過慢一點，又好想這一刻過快一點。
簡直——
心亂如麻！
一切的糾結淩亂在鲛绡覆蓋在眼前的時候停止了，她微涼的指尖在眼角一掃而過，明明是落在皮膚上的一點冰涼，卻不知為何成了落在心尖的火種，燒得他面紅耳赤。
魔尊猛地站起來，他抓住掉落的紅色鲛绡，不敢回頭看一眼，喚出紅楓傘，在風鈴清脆悅耳的撞擊聲中飛遠。
邱雪青簡直一頭霧水，“他怎麽每次都奇奇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