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因為我看他似乎很喜歡你
鐘欣城坐上了大安的位置,他在局內調了一下自己習慣的操作鍵,聽見大安在他身邊小聲問着:“我其實也覺得離譜,以前跟他打過,還沒這麽強。但代打……應該不至于吧?”
“不确定,但既然不算比分的話,我幫你探探底,有作弊這一說嗎?”鐘欣城複活後直奔中路,他鼠标連點,突然想起這麽回事。
“沒有,反正就算你摸清了連招,我也打不出來。”大安拍了下鐘欣城的肩膀,樂呵呵地指了指自己:“看完了,也學廢了。”
鐘欣城摩挲着鼠标滾輪,和無相影在中路打了個照面。
那無相影的技術娴熟、不像是剛玩過的,補刀一個沒漏,素養好得吓人。
“能贏嗎?”大安眼珠子瞪起來,表情比親自上手操作的鐘欣城還要緊張,他看着鐘欣城和無相影換血壓刀你來我往,話音裏都帶着些許顫聲。
“三七開,我三。”鐘欣城客觀冷靜,他不停地試探無相影,結果有贏有輸。
前面差距太大,本身鐘欣城玩大安的英雄有些穿鞋穿錯號的感覺,不是他的風格,打不出一夫當關的氣勢。加上無相影很會玩,操作細節。
感覺像是和高分段的主播打游戲,不像是和普通學生。
鐘欣城按下心裏那陣違和感,認真打了近二十分鐘,最後還是輸給了無相影。
他意猶未盡地盯着屏幕,好半天才在大安的注視下甩了甩手腕,擡臉起身,把位置重新讓給他:“接下來就是正式選拔了?”
“嗯,他要是還用無相影,我就真沒戲了。”大安垮着臉重重敲了幾下鍵盤,說道。
“應該不會用了。”鐘欣城搖搖頭,邁着四方步回到了自己被擱置已久差點炸鍋的直播間。
遺落在一邊的耳機被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起,他剛架上脖子,就聽見一陣古怪的鈴聲從樓道裏傳來,悠長綿延的二胡聲混在鋼琴音裏,聽起來違和卻莫名其妙的好聽。
“這是什麽?”鐘欣城愣了下,轉過頭問大安。
“啥?”大安剛選完英雄,一頭霧水地看着鐘欣城。“你說樓道那個?那是新熄燈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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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鈴,有用嗎?”鐘欣城眨眨眼,心裏覺得這獨一無二的熄燈鈴應該別無分號了。
“學校想的,誰知道呢。”大安嘟哝一句。
而後果真如鐘欣城所說,對面那位叫徐文碩的大三師兄再沒拿出無相影,都是些中規中矩的中單英雄,但仍然壓了大安一頭。
鐘欣城滿臉歉然地安撫直播間裏的粉絲,多打了好幾局才下播,一整晚腦子裏循環着中路無相影的操作,半夜險些失眠——太絲滑了,出人意料。
既然這麽強的話,說不定他也可以學學,開發下ADC走中路新思路?
隔壁樓,大三男生宿舍。
徐文碩翹着二郎腿打完最後一局,他揚着身子腳蹬在櫃子上微微用力,連人帶椅子滑出去好遠,他對着窗臺邊黯然神傷看夜景的某個男人唏噓一聲,調侃道:“幹嘛啊你,後悔沒報名?不是贏了嗎?”
那人慢吞吞地勾手拎走窗臺邊兄弟們剩下的面包袋,回過頭時扯出不經意的笑:“就你們這水平,我一手打三個。”
“吹,接着吹,大主播。你那無相影,大一師弟都沒讓你零封。”徐文碩撇撇嘴,他指着電腦屏幕道:“這師弟也挺厲害,雖然還是輸了。”
那人愣了下,指尖撚着流落在地上的充電線,拂去灰塵時動作輕柔,他直視着徐文碩,否定着說:“打無相影的應該不是本人。”
“不會吧?雙代打?”徐文碩驚了,他萬萬沒想到竟能撞上套娃事件。
“說不定,我運氣還真挺好。”那人放下手機,出門去了。
求仁得仁,運氣不錯。
……
第二天晚上,辦公室發了一條臨時的集合通知,說是要讨論下最近的校園歌手大賽。
鐘欣城下了課匆匆忙忙趕過去,發覺大部分人都到了。
他從門縫裏擠進去,仰着脖子像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視線在屋子裏環繞一圈,忽然就定格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嚴疏身上——那人正靠在桌子邊眯眼看他,一臉的好奇和逗弄。
稀罕!大忙人來辦公室了。
鐘欣城下意識躲開嚴疏的目光,想找個人少的地方站着,結果環繞一圈沒發現風水寶地,倒是嚴疏認真拍了拍他腳邊唯一的空凳子,挑眉示意鐘欣城。
看這眉毛,舞的快要飛起來。
盛情難卻、盛情難卻,鐘欣城在心裏念叨着,雙腿有自己的意識,帶着他往嚴疏旁邊走。
一周多沒見,嚴疏似乎過得更好了。他換上了件黑紅色的新休閑衫,暗色長褲在腳踝處上挽兩圈,整個人懶散地弓身站在一邊,手抄在兜裏不經意間讓鐘欣城聯想到老家那群蹲在馬路牙子上的不良少年,如果指尖再夾一支煙,最後有幾絲火星……
鐘欣城這麽想着,那被他盯住的指尖就勾了過來,按在他肩膀上往下壓。
“坐。”嚴疏只說了這麽一個字,眼睛卻一直注視着鐘欣城。
鐘欣城坐下了,卻如芒在背——原因無他,嚴疏就在身後。
開會的內容大致是學校要舉辦一年一度的校園歌手大賽,校會辦公室要配合文藝部進行禮堂場地的日程安排和一系列的設備調試、借用,是個稍微重要的活兒,分給了好幾個大二部長和大一新生一起做,嚴疏近期據說會很忙,沒空來管歌手大賽的事。鐘欣城被分到梁婷婷手下,負責禮堂設備調試。
散會後,梁婷婷叫鐘欣城留下,跟他交代了幾件有關的事,并且約好過幾天去禮堂走場。
“欣城要喝點什麽嗎?”梁婷婷坐在辦公桌前,把之前寫好的策劃案和流程用微信分給其他部門的部長,末了回過頭道。
鐘欣城老老實實坐在燈光底下玩手機,聞言擡臉來,輕聲說了一句:“不用了,謝謝師姐。”
“唉,讓我這個唱紅臉的做點好事吧。”梁婷婷嘆了口氣,苦着臉走到鐘欣城身邊,依靠在桌邊低着頭歉然地看着他,說道:“之前那事,我們狂躁的主席是不是吓到你了?”
鐘欣城眨眨眼睛,才意識到她想說什麽。
“嚴疏師兄啊,從我見到他的時候起就是這樣了。”梁婷婷吸了一口涼氣,似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小聲道:“你還記得我之前說他曾經把大一的女孩子罵哭過麽?”
是他第一次在辦公室和嚴疏見面的那天,梁婷婷感慨過的,鐘欣城記得。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發火,我當時想着:我怎麽這麽倒黴,進了這種社團、有這種亂發瘋的部長。”梁婷婷苦惱地笑笑,繼續道:
“我的第一次任務是幫外聯部借教室,任務很簡單、沒什麽技術含量,跟你做過的結算和報表任務一比差太遠了。但是我當時沒經驗,忘記了提前插借用條,導致那天晚上外聯部吳烏泱泱三十號人集體蹲在教學樓前開露天會,冷風吹感冒了好幾個;當時嚴疏的微信通話就打到我這了,我吓得想把手機從窗外扔出去。”
梁婷婷心有餘悸地說出這段堪稱死亡的經歷,鐘欣城腦補了下場面,覺得實在不是人能扛住的:嚴疏面無表情站在面前,手裏拿着個未接通的手機,緘默地盯着人看、從頭看到腳,比X光還銳利的眼神片肉刮骨……
“後來呢?”鐘欣城忍不住問道。
“後來……後來我還是接起來了,師兄那天心情似乎很不錯,因為他上來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知不知道,外聯部部長現在氣的想去大佛寺斷了你的姻緣,讓你一輩子找不着對象’”
梁婷婷聳聳肩,一臉疑惑地說:“我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他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
鐘欣城捏着手機的邊角,又覺得那種反應似乎也是嚴疏的風格。
游刃有餘的熱烈和冷漠、在情緒的轉換中來去自如、令人捉摸不透,沒有邏輯性的人最難應付,因為不知道他下一秒是喜是怒。
“那次之後,他讓我連着借了兩周的教室,但是沒責備我一句話。”梁婷婷站起身來,她的電話響了,鐘欣城瞄了一眼,是外賣。
“嚴疏他,可能不是短暫接觸就能看清全貌的,你要加油。”
“為什麽我要加油?”鐘欣城不明所以,他扣緊身下的椅子,脫口而出。
“因為……”梁婷婷想了下,很欣慰地道。
“我看他,似乎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