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個反派
陸淺川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感嘆,如果像上個世界那樣,直接讓他在任務目标受難之前降落到這個世界就好了。
雖然他不一定能阻止皇帝與晏平宴大将軍之間的交鋒,但若是能借助皇室對陸家的偏愛,提前将晏時欽從奴籍中剝出來,那後續的事情也要容易處理得多。
不過陸淺川也知道,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規則,要讓他這麽一個外世的魂魄得到世界法則的承認,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天道也已經盡力為他提供便利,如果事事都如他所願,那麽天道也就不需要找他合作了。
不過,好在現在晏家人雖然已經被貶為奴,但卻還沒有被流放,也就是說,任務目标還沒有與巨燕人接觸。
只要對方還沒有投靠巨燕,那麽事情就還有轉機。
黑暗、潮濕、陰冷。
空氣中浸滿了血液與其他氣味混雜的惡臭,被火把照亮的地面上,隐隐可以看見一層發黑的血垢。
壓抑的絕望在地牢中四處蔓延,時不時就可以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陣的嗚咽聲,似乎是在哀嘆自己毫無希望的未來。
可是事到如今,哭泣又有什麽用呢?
那些年輕貌美的女眷尚有機會被哪戶人家挑走,雖然地位低了些,但好歹還能留在都城,要是有幸得到主子的寵愛,倒還能活得舒心一些。
只可惜了那一幹資質不俗的好兒郎,他們一個個正有着大好青春,胸中正懷着一腔熱血,他們學了這麽多年的文武謀略,卻突然從雲端跌落,被人用燒紅的烙鐵打上屈辱的奴印,然後将自己大好的未來都葬送在荒無人煙的遠疆。
晏時欽背靠着牆壁,低垂着頭,坐在一堆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幹草上。
他身穿赭衣,淩亂的發絲随意地垂下,将他那張冷漠到極致的臉遮掩在黑暗之中。
他的嘴唇因為缺水而起了一層皮,各式的刑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由于沒有得到任何處理,其中的一些傷口甚至已經開始發炎潰爛。
真是沒想到啊,自己有一天也會落到這樣狼狽的境地。
晏時欽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後肩處那陣火辣辣的疼痛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戳進他的胸口,然後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他現在已經是一個被打上了奴印的卑賤的奴隸。從此以後,他的前途,他的自由,他的尊嚴,都将變成一朵凋零的花,被人狠狠地踩在腳底。
叛國通敵是不可饒恕的重罪,可他至今仍不相信,自己那個守了南平大半生的父親,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這裏面,一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受的可能是無妄之災,晏時欽的呼吸突然就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但也許又因為傷口受到了感染,晏時欽在覺得呼吸變得有些困難的同時,還感受到了一陣眩暈。
他的身體本就因為饑餓和缺水而變得十分虛弱,周圍濕冷的空氣又在不斷地侵蝕着他的傷口,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開始有些混沌不清。
而就在他打算幹脆睡一覺養養精力時,卻突然聽到“吱嘎”一聲,牢房的鐵門便被打開。
兩個獄卒有說有笑地向他走來,與地牢中那種壓抑的氛圍格格不入。
又到了行刑的時間了嗎?
晏時欽作為曾經的天之驕子,不僅出身優越,自身的能力也十分出衆,再加上那張揚肆意的性格,出手教訓過許多招惹他的纨绔子弟,自然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嫉恨。
以前那些人被教訓過之後,便吃了教訓,不敢再明着與他作對,有的見了他甚至還要沖他點頭哈腰,而如今,他淪為了一個人人可欺的階下囚,自然有大把的人等着落井下石。
于是,晏時欽也習慣了自己時不時便要被獄卒拉出去額外“照顧”的局面,他身上的那些傷,至少有一半都來自他們的私刑。
晏時欽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這時候再受刑可能會對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傷,但他也不會傻到在牢房中和這裏的獄卒起沖突,只是強行暗暗繃緊神經,想要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些。
只可惜,他腦海中的那股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越是想要睜大眼睛,卻感覺到眼皮越發的沉重,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人扯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拽起,只是他現在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那人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這小子是昏過去了嗎?一動不動的……啧,真沉,你快過來搭把手。”
“你過去點兒,拽他的另一只手,我們一人拉一邊把他拖出去不就得了嗎?怎麽,難不成你還想把他抱出去啊?”
“滾滾滾,我要抱也是抱隔壁關着的那幾個美嬌娘,這家夥髒不拉幾的,我拽着他都嫌手髒。”
“诶,說到這個,你說那陸公子放着那麽多美嬌娘不要,偏偏要這麽個硬邦邦的大男人做什麽?我可是偷偷去瞧過了,晏府的那些個女眷那生的可是一個比一個好,其中有幾個經常倚着牆抹着淚,那副可憐的模樣,可都要把我的心哭軟喽。”
“得了吧,把你的心哭軟了有什麽用,你買得起嗎。再說了,以人家陸公子的身份,身邊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哪裏用得着從地牢裏挑人。我倒是聽說,那陸公子正打算研究幾種新藥,這才打算找個身體好的當試藥人。這小子現在可不是大公子了,身為一個奴隸,自然是想怎麽試就怎麽試。”
說着,那名獄卒還笑了一聲,似乎已經看到了對方被各種不知名的藥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樣子。
晏時欽反應遲鈍,聽見的話也是零零散散,隐約間意識到自己這次不是要去受刑,而是要被賣給哪個富貴公子,然後充當一個藥人。
既然如此,那麽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至于以後如何,也只能以後再說了。
陸淺川在見到任務目标前,便吩咐府裏的小厮先去讓他把自己清洗幹淨,然後再把他安置在一間空房之中。
只不過在收到人後,小厮便急匆匆地過來禀報,說是那人燒得厲害,送來時便一直昏迷。而小厮不知道自家公子對那人有幾分看重,為了以防萬一,便過來詢問要不要給他治療。
陸淺川聽了之後皺了皺眉,還是打算親自過去看一眼。
本來他打算先讓對方在府裏安養幾天,等時候差不多了,自己再過去刷好感度,畢竟他現在一想到任務目标這四個字,就想到上個世界的沈修和,心裏面突然湧上來的那一股失落感,恐怕會讓他在見到對方時心煩意亂。
不過陸淺川也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他本就是為了任務目标而來,如果為了那一點小情緒而影響到任務進程,那也未免太過矯情。
陸家身為醫藥世家,而陸淺川又是陸家的嫡脈公子,醫術自然是不俗的。只是見到自家公子竟然要親自出手,去醫治那個剛剛送來的奴隸,小厮的心中還是有幾分驚訝,同時,他又在心中重新評估了那奴隸的地位,免得以後因為他不小心惹得主子不悅。
陸淺川走進房門的時候,任務目标的床前圍着兩個年紀不大的婢女,一個端着盆,一個拿着毛巾,正在幫他擦拭身上的血跡和污垢。
因為他滿身都是傷,此時又高燒不退,婢女們不敢将他直接扔進浴桶裏洗,只是去了他的上衣,用毛巾一點一點地擦過去。
只是擦着擦着,見到那副肌肉緊實的強健身軀,即使上面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疤,卻也依然讓這兩個青澀的小姑娘羞紅了臉。
不過害羞歸害羞,那兩個小姑娘的表情卻沒有一絲勉強,甚至眼睛還亮晶晶的,看着很有幾分躍躍欲試。
在她們忍不住要将自己的爪子放到那具線條流暢的身體上時,陸淺川在背後輕咳了幾聲,差點把她們驚地跳了起來。
“見過公子。”
剛才還興致高漲的小姑娘,在發現自家公子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後時,瞬間變成了無精打采的小鹌鹑,低着頭看着腳尖,心虛得一動都不敢動。
陸淺川心中無奈,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讓她們把臉盆毛巾放下,便讓她們退了出去。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然後又手腳利落地将手中的東西放到床邊的小桌上,臨走前還悄悄地往床上瞄了一眼。
陸淺川居然從那眼神中讀出了一絲淡淡的惋惜。
陸淺川走到床前,便看見任務目标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眉峰卻緊緊地蹙在了一起,雙唇泛白,呼吸急促,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他擡起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間,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一陣滾燙。他掃了一眼對方身上的傷,一下子就看出其中的好幾處已經開始發炎。
陸淺川嘆了一口氣,好在這個房間裏也留下了一些常用的藥材和幹淨的紗布,陸淺川在往對方的身體裏傳輸了一些靈力之後,便将他扶起,想要幫他把那些較深的傷口包紮一下。
不得不說,任務目标的身材很好,也許是因為常年習武,他的身上不僅沒有一絲贅肉,而且,肌肉緊實,身體線條十分優美流暢,看起來十分性感,也難怪剛才那兩個小姑年會看傻了眼。
對方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配上那副輪廓分明的俊臉,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極富有男人魅力的陽剛之氣。
陸淺川突然想起沈修和的皮膚是冷玉一樣的白,五官也像是水墨畫裏的翩翩公子,儒雅俊逸卻超凡絕塵。
他的眼神恍惚了片刻,便回過神來,自嘲地搖了搖頭,在穩下心神檢查起任務目标的傷口來。
然後指尖一觸,突然摸到了一個紋路似的東西,陸淺川擡眸看了一眼,就看見對方的右後肩處烙着一個方形的印記。
那是南平的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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