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個反派 (1)
郁家大業大,這麽多年來,因其強硬的行事作風,也算是樹敵無數。
而風家為了能一口吞下這塊肥肉,蟄伏多年,自然也是做足了準備。
一方面,風易明深入郁家內部,不斷獲得郁江岚的信任,取得了很多郁家重大項目的信息。不僅如此,風易明身為郁家産業的股東之一,本身便有着不輕的話語權,即使他背叛了郁家,公司裏仍有一批與他利益捆綁的高層,願意站在他那一邊,與他聯手同郁江岚叫板。
另一方面,風易明的兒子被留在風家,以風家小輩的身份培養成風家的繼承人,他在擴張風家産業的同時,也在暗中聯合其他與郁家敵對的家族,争取與他們的合作。
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郁家的情況并不容樂觀。
但郁家畢竟底蘊深厚,這麽多年來,郁家經歷的風浪數不勝數,卻都能化險為夷,這依靠的不單單是郁家龐大的財力和人脈網,更多的原因,卻是郁家人從骨子裏滲透出的難纏。
雖說郁家的家風裏浸着一股子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味道,但不得不說,這種利益至上、只看結果的處事方法,不僅讓郁家安安穩穩地渡過了數次危機,甚至還讓郁家吞并了不少敵對企業,使其得以不斷壯大。
如今風易明那張僞善的面皮被驟然撕下,郁家那些個人精最先關心的竟然不是郁江岚的婚姻狀況,而是手裏捏着股份的風易明以及虎視眈眈的風家所帶來的威脅。
郁家人內部并非沒有争鬥,可當來自外界的危機足以動搖郁家基業的時候,郁家人卻又會産生一種詭異的凝聚力。
就像是護食的瘋狗一般。
除去一開始的措手不及,郁家在穩住陣腳之後,也逐漸開始對風家進行反擊。
風家本來就是依附郁家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如今兩家臉皮撕破,郁家不僅撤掉了與風家的合作,更是借助自身在商界的影響力對風家進行全方位的瘋狂打壓。
盡管風家這些年發展迅猛,但在財力、人脈和底蘊上,到底不如郁家雄厚。再加上郁家積威已久,很多本來有意向合作與風家合作的家族,在見識到郁家兇猛的反擊之後,頗為忌憚,躊躇着不敢下定決心與風家結盟。
于是在兩方僵持了一段時間之後,郁家竟然隐隐又有了反撲之勢。
而就在郁江岚松了一口氣,覺得局勢稍有緩和的時候,有關郁家的□□,卻像是炸彈一般,接二連三地炸了出來。
從産品質量,到集團內鬥,再到郁家人自身的黑歷史,可以說是裏裏外外方方面面都被扒了個幹淨。
郁江岚狠狠地将手中的報紙甩在桌上,眼神一掃,卻又看到了電腦屏幕打開的頁面上,赫然是一條郁氏集團早年為了打壓一家公司,步步緊逼,最終導致公那家公司破産,其董事長自殺身亡的消息。
郁江岚面色陰沉地盯着那條消息,眼神裏似乎結着冰渣。她剛接手郁家時,為了能夠快速站穩腳跟,迫切地希望在短時間內幹出一番事業。而那家被她盯上的公司,則正是郁江岚眼中一塊上好的墊腳石。
那家公司名叫泰和股份有限公司,可以說是當年軟件開發業的新秀,其産品創意感和實用性兼備,緊緊貼合大衆的需求,加上領導人都是有着雄心壯志的青年人,在那幾年發展勢頭很猛,前途看起來十分光明。
但不幸的是,它被郁江岚盯上了。
郁氏集團涉獵的領域很廣,旗下也有負責軟件開發的公司,郁江岚眼光毒辣,看到了該行業未來幾年巨大的市場潛力,于是就想從這方面入手,為自己打下第一片江山。
郁江岚的本意是以郁氏集團的名義将泰和收購,畢竟泰和的發展十分不錯,裏面的創新型人才也十分珍貴,為了将利益最大化,郁江岚決定先以利益相誘,用和平的手段将泰和納入囊中。
更何況,在她的眼中,收購不僅對郁家有利,對泰和本身而言,也是天大的榮幸。
畢竟小公司在發展的過程中變數太多,背靠郁家,可以将他們的價值開發到最大。
然而,泰和的董事長并不想抱郁家這根“大腿”,他領着一幹夥伴打拼至今,靠得就是一腔的熱血和堅定的信念。
三十多歲,正是男人打拼事業的年紀,泰和還很年輕,其核心成員也都是年齡相仿的大好青年,他們志趣相投,意氣風發,一致認為泰和不需要依附郁家這顆大樹,保持獨立也許反而會讓泰和走的更遠。
那時候的郁江岚畢竟年輕氣盛,泰和的拒絕在她眼裏就變成了不知好歹。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泰和就站在了郁氏的對立面,成為搶奪市場資源的競争者了。
郁江岚自然不會放任這樣一個潛力巨大的競争者肆意發展。既然對方不願意被收購,那麽就要做好被打壓的準備。
郁江岚從小在郁家耳濡目染,盡管那時年紀不大,卻也已經從長輩那裏學來了不少手段,只可惜那時的她畢竟年輕氣盛,好勝心又強,做事情難免有些莽撞,一不小心就過了火。
到最後,竟然把一個大活人給活活逼死了。
沒想到會鬧出人命的郁江岚瞬間慌了神,但她畢竟背靠郁家,出了事還有長輩幫忙擔着,再加上那時候的輿論還不像現在這樣一點就爆炸,幾乎沒過多久,這件事就被人為地壓了下來。
就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只是濺起了一陣小小的水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後的泰和也如一盤散沙,一些人沒有抵擋住金錢誘惑,被郁家挖走,剩下的人在經歷過這件事之後,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悲憤過後卻也只能各奔東西。
也許當年那個的那個郁江岚還會因為那一點微薄的負罪感在半夜驚醒,但時隔這麽多年,郁江岚早已将那點負罪感捏碎在空中。有時,她甚至還會感到有些可惜,可惜當年的自己終究還是有些稚嫩,沒有将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個幹淨。
如果對方只是因為破産自殺,那只能說是對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怪不了郁江岚。但當初的郁江岚在對泰和發起惡意攻擊的同時,對其董事長本人也有過多次威脅,其中一些行為甚至踏過了法律的底線。
只要證據确鑿,那麽郁江岚的一系列行為甚至可以構成犯罪。
但那些證據早就應該被郁家清理得幹幹淨淨,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就連郁江岚自己都快忘了,又怎麽會在這個緊要關頭突然被爆出來?
郁江岚感到驚疑的同時,內心深處又湧上了一陣慌亂。
挖出這件事的人是誰?是風家的人,還是隐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人?對方手中是否還有其他的信息?
更讓郁江岚感到心驚的是,這些報道爆發的時間太過密集,且指向性都很明确,矛頭直指郁家,顯然是想給郁家狠狠一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事情就十分嚴重了。
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爆出的事情有大有小,卻全部都是事實,每一件事情都是緊貼着證據進行報道,具有很強的說服性。
郁江岚不用看,都可以猜到網上對郁家的評論變成了什麽樣子。
她咬了咬牙,眼神又從那一條條報道上掃過。
突然,她的腦子中像是閃過了一道靈光,眉頭一皺,心中浮起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
要在郁家的眼皮子底下挖出這麽多證據并不容易,其中一些證據甚至來自郁家內部。郁江岚已經讓人去排查郁家的可疑人員,但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
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對方的能力肯定不容小觑,甚至可以做到無聲無息地在郁家插.進內線。
而這段時間與郁家有過交集的家族中,似乎只有陸家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
郁江岚的雙眼驟然睜大,迅速回憶起前幾天風娛傳媒似乎又對那個姓沈的小明星下手了,難道是陸家要為他出氣?
不過這怎麽可能,即使陸家二少真的很喜歡那個小明星,可陸家這樣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會因為這樣荒唐的理由,而與郁家這樣大動幹戈嗎?
更何況,雖然郁江岚還沒有和風易明正式離婚,但圈內的人多多少少都聽到了幾分消息,畢竟風家與郁家現在正鬥得火熱,一看兩人就已經不在同一條船上了。
可陸乾州畢竟也是個商人,萬一他也像風家那樣,對郁家觊觎已久了呢?眼下可正是個落井下石的大好時機,即使是陸家,恐怕也忍不住要來進來分一杯羹。
一時間,郁江岚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最終她還是咬了咬牙,将助理叫了進來。
“馬上去和陸乾州的助理聯系,問問他能不能抽個時間和我吃個飯,我有重要的事要與他當面談。”
…
當陸乾州爽快的答應郁江岚的邀請時,郁江岚便意識到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不然,以陸乾州的性格,可不會輕易赴郁江岚的邀約。
郁江岚看着眼前優雅地喝着咖啡的青年,不得不說,對方完美地繼承了陸家的優秀基因,不僅容貌俊美,周身的氣場也令人不敢小觑。
郁江岚的眼神微冷,嘴角卻依舊挑起了一抹笑容,她的眼睛直直看向陸乾州,別有深意地說道:“陸先生看起來心情不錯,春風滿面啊。”
陸乾州沒有理會郁江岚語氣中淡淡的諷意,而是慢悠悠地将咖啡杯放回桌面,杯底與杯碟相觸時發出一聲脆響,聲音很輕微,卻一下子讓郁江岚的笑容凝固。
陸乾州擡眼看向面容緊繃的郁江岚,輕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她的小心翼翼,還是在笑她的故作冷靜。
“事業順心,自然就春風滿面了。倒是郁女士,臉上的細紋看起來多了不少,是因為日子過得不如意嗎?”
緊接着,不等郁江岚出口反駁,陸乾州又繼續開口道:“也是,郁女士不僅要操心事業,還要兼顧家庭。不過聽說您最近在這兩件事情上都遇到了麻煩,面容變得憔悴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到了您這個年紀,再勞累也要注意保養,不然等到衰老之後,再想補救可就來不及了。”
郁江岚沒想到,這陸乾州看起來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居然會說出這樣沒有紳士風度的話,她死死地盯着陸乾州,眼睛裏似乎都要噴出火來。
她深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已經沒有心情去笑着試探,而是直接切入主題,将今天見面的目的亮了出來。
“最近那些媒體對郁家的抹黑,是出自陸先生的手筆吧?不知道陸先生此舉是出自何意?”
陸乾州聞言,笑容中也帶了幾分冷意。抹黑?這郁江岚的臉皮倒是厚,颠倒黑白的話竟然說得如此自然。
既然如此,陸乾州也沒有再多費口舌,直接将話攤開了說:“郁女士這話說的倒有意思,媒體們報道的可都是真情實況,你們郁家做了這麽多虧心事,難道還怕被人扒出來嗎?”
郁家人重利,早些年為了擴展家業,昧着良心幹了不少違法亂的事,盡管這些年有所收斂,背地裏的卻依然不是很幹淨。
相比之下,郁江岚與泰和的糾葛甚至只能算是小兒科。
但那些事情被遮掩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封來路不明的匿名郵件,陸乾州想要完整地搜集相關證據,也得耗費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不過既然現在證據被人送到了眼前,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可惜?
陸乾州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郁江岚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就看到他的手邊還放着一只密封好的檔案袋。
那只檔案袋從一開始就在那兒靜靜地躺着,只不過郁江岚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陸乾州身上,并沒有對它産生過多的關注。
而現在,陸乾州在敲了幾下桌面後,就将那個文件袋推到了郁江岚眼前。
郁江岚的心中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掃了一眼陸乾州那張透着冷漠的臉,才伸出那塗着豔麗紅指甲的手指,将檔案袋拆開。
然而,在看到裏面文件的內容時,郁江岚的臉像是被瞬間抽幹了血色,變得無比的蒼白。
她捏住文件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紙質的文件在一瞬間變皺,而郁江岚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些細節,甚至她現在巴不得直接将手裏的文件全部撕碎。
她猛地擡頭看向陸乾州,雙目圓睜,就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陸乾州并不在意她的怒視,反而挑了挑眉,面容平靜地開口道:“郁女士,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
陸乾州所謂的“好好談談”,指的是是好好地把他個人的“想法”和郁江岚談談,至于郁江岚願不願意接受她的想法,則不在此次交談要考慮的範圍之中。
畢竟,單單是那檔案袋裏的證據,就足以扳倒郁家好幾個核心人物了。
這是現在的郁家絕對承受不起的。
因此在面對陸乾州的獅子大開口時,郁江岚即使在心中無比憤恨,也不敢直接開口拒絕,而是盡力迂回,試圖讓對方稍稍讓步。
只可惜陸乾州的要求雖然過分,卻緊緊踩住了郁江岚的底線,因此在面對郁江岚的讨價還價時,陸乾州的态度十分堅定,直接表示拒絕。
不得不說,陸乾州是一名優秀的商人,他十分擅長運用手中的優勢,也十分擅長把握對方的心理。幾個回合的交談之後,即使是郁江岚這種久經沙場的老狐貍,也不得不從自己的身上撕下幾大塊肉,去喂眼前的這頭披着人皮的狼。
在雙方的意見基本達到一致後,郁江岚的額頭上甚至覆上了一層薄汗。
只差一份合同,郁江岚多年來的心血,就要被陸乾州劃去大半。
“你怎麽保證,我在簽了合同之後,你手中的那些證據會消失的徹徹底底?”郁江岚厲聲問道。
陸乾州神色自若:“郁女士,您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承諾,只不過您現在手裏握着的只是證據的小小的一部分,如果您不願意簽合同的話,剩下的那一大部分日後會出現在哪裏,我也就不敢保證了。”
郁江岚氣結,卻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和對方叫板的資本。
只能在回去之後,盡量想辦法彌補損失。
…
陸淺川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哥哥狠狠地将郁江岚坑了一把,他每天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沈修和身邊,又要遞水擦汗,又要鑽研演技,小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他和沈修和回到劇組時,不知是不是姜成化提前在劇組裏打了招呼,看到他們的人的臉色明沒有什麽異樣,有些時候表現的,甚至比以前還更加親熱了一些。
當然,這裏面也許還有陸淺川特意向劇組透露自己身份的原因。
回來之後,沈修和已經在微博上承認了自己的身世,他的敘述很平淡,也很簡短,除了對家庭的簡單概述,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
緊接着,陸淺川又找了一些口碑不錯的媒體,将沈修和的經歷寫成文章,用最樸實真切的文字闡述他童年的不幸,以及他為擺脫這種不幸所做的努力。
去掉主觀的評價和華麗的詞藻,以一種講故事的方式去講述一個人的人生經歷,往往能帶給讀者一種別樣的動容。
尤其當描述沈修和一家三口的複雜關系時,在看到沈父将自己的親身兒子視為仇敵時,一些讀者還感到了憤慨和心疼。
那時的沈修和還那麽小,還是個需要父母呵護的孩子,卻要承擔這樣沉重的負擔?
沈修和小的時候常年挨打,身上的傷痕新舊相接,從未好過。他曾經因為營養不良和傷勢過重昏迷,被那條街上難得的好心人送進醫院,醫院見他的傷明顯是常年受到虐待所致,就拍了照片以防萬一。
然而,在沈父将沈修和領回家之後,醫院也并沒有報警。一是因為家暴在那個地方并不少見,二是因為身處在那種環境,人的責任感早已所剩無幾。
而那幾張不知為何被保留下來的照片,此時卻被赤.裸.裸地展現在大衆面前,直擊觀看者的心靈。
一些同樣有着家暴經歷的人甚至感覺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共鳴,家本應該是孩子溫暖的港灣,卻因為家暴的存在而成為了人間地獄。
家暴帶來的傷害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這種傷害對于孩子而言是毀滅性的、永久性的,其産生的陰影甚至可能會伴随孩子的一生。
有多少孩子因為家暴而形成了性格缺陷,他們或沉默寡言,或暴躁易怒,或與社會脫節,不敢擁抱外界的世界。而像沈修和這樣,能夠依靠自己脫離地獄,甚至一步步走向精彩人生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媒體的發文很有技巧,講究潛移默化和循序漸進,配上一些色調憂郁的照片,在不知不覺間便戳中了讀者的淚點,一點一點地扭轉沈修和在大衆心中的形象。
而系統也難得發揮了作用,無形的數據鏈悄無聲息地摸進網絡,在幹掉水軍的同時,還化作無數個高端小號,混進網友大軍,悄悄地帶着節奏。
與此同時,傅成插手這件事情的好處逐漸體現。他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享受着天道對他的偏愛,做起事情來簡直順風順水。陸淺川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出手相助,但在看見網上的形勢一點一點地變好時,陸淺川還是在心裏向對方默默表示了感激之情。
總而言之,輿論已經大致被控制下來,只等《仙俠》被正式搬上熒屏,讓這部劇的熱度将沈修和堅韌頑強、自強不息的勵志人設踩實,那麽他的事業就可以重新開始,并逐漸穩固。
到那時,觀衆們就會想起,沈修和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名實力派演員,他們關注的應該是他的作品,而不是他的過去,他的出身。
…
劇組的進度很快,也許是因為資金充裕,或者是因為挑選的演員大多質量過硬,總之在不知不覺間,陸淺川的戲份居然也近在眼前了。
“緊張嗎?”
沈修和理了理陸淺川的衣襟,又将對方落在肩頭的幾縷長發撩至身後,垂下頭輕聲問道。
陸淺川輕呼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眼睛亮閃閃的,裏面還帶着一絲絲的興.奮。
像是很期待的樣子。
這一場戲用的是外景,講的是洛白去人界做任務時,意外發現了一匹帶着仙靈根的天馬,然後出手馴化的劇情。
因為縱馬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姜成化憂心忡忡地詢問陸淺川是否需要替身,在收到否定的回答後,依然不死心地又問了幾遍,巴不得直接讓替身上場頂了他的位置。
使用替身雖然會是畫面變得有些不完美,但陸淺川的身份擺在那裏,姜成化是一點風險也不敢讓他冒。
陸淺川解釋了幾次說自己馬術不錯,拍這場戲絕對沒問題,可姜成化卻一臉不相信,一副“瞧瞧你那小身板兒,就別逞能了”的表情。
陸淺川無奈,只好妥協說讓他先上馬試一試,不行的話就讓替身來接他的班。
劇組的資金充裕,挑來的馬也是高大俊美,皮毛發亮,只要後期再加點特效,裝一裝天馬也未嘗不可。
前提是禦馬的人能夠把馬的姿态盡可能的展現出來。
馬是很有靈性的動物,有自己的脾氣和喜怒哀樂,騎馬者若不能與馬匹好好相處,拍出來的畫面肯定是不盡如人意的。
甚至還有墜馬受傷的危險。
陸淺川沒有理會姜成化那仿若老外婆看待小外孫的眼神,先輕輕摸了摸馬的脖子,算是和它打了聲招呼,然後拉緊缰繩,并将馬镫套入左腳,再一個利落的翻身,就越上了馬背。
陸淺川的動作行雲流水,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潇灑。他翻身上馬時紅衣翻飛,姿态優美,配上他那過于出色的容貌,帶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視覺沖擊感。
陸淺川扯了扯缰繩,雙腿夾了夾馬腹,領着馬兒在場中漫步幾圈後,便摸清了馬兒的脾氣。
其實這種已經被馴化過馬兒對陸淺川而言,駕馭起來并沒有什麽難度,只不過他怕直接駕馬飛奔會把姜成化那個脆弱的小心髒吓地驟停,才收斂性子沒有直接開奔。
不得不說,劇組的眼光還算不錯,挑的這匹馬體格健壯,四肢有力,盡管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卻也算得上是馬中良品。
适應了一會兒,陸淺川突然又夾了夾馬腹,馬兒就像是通了靈性一般,接收到了他的想法,撒開腿跑了起來。
紅衣黑發的青年神采奕奕,發絲飛揚,駕着駿馬飛馳而過,他臉上那張揚而又奪目的笑容,幾乎要奪走在場每一個人的呼吸。
實在是太好看了。
陸淺川騎着馬兒奔了一個大大的圈,才意猶未盡地回到劇組駐紮的場地上。他沒有下馬,就這樣坐在馬背上,微微揚起下巴,笑着向不遠處的姜成化問道:“姜導,您覺得我的表現還算合格嗎?”
姜成化回神,發自內心地贊嘆道:“沒想到陸少的馬術竟然這麽優秀,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什麽替身了,只要陸少能保持剛才那個狀态就足夠了!”
姜成化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沒給對方多加一些戲份,看着陸淺川剛才的表現,即使他只是本色出演,也一定會把那些觀衆驚豔到說不出來。
之後的這場戲拍得很順利,由于陸淺川在馬上依然行動自如,指導老師指導的動作都能夠輕松地完成,甚至還能展現出一種獨特的美感,姜成化對鏡頭裏的畫面十分滿意,心裏面對陸淺川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陸淺川拍完了他的戲,依然沒有從馬上下來,而是坐在馬背上慢悠悠地散着步,馬蹄敲打地面的聲音提提踏踏,時不時還能聽到一聲馬兒噴撒鼻息的聲音。陸淺川漫無目的地在場上繞了一周,一擡頭突然發現沈修和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他。
陸淺川的眼睛瞬間彎了彎,他扯了扯缰繩,馬兒心領神會般地走到沈修和面前,甩了甩尾巴之後,就低着頭停了下來。
陸淺川笑着問道:“站在這裏做什麽,太陽這麽大,多熱啊。”
沈修和聞言,無奈地揚了揚手中的毛巾和礦泉水,回答道:“知道熱還在這裏曬太陽?幫你拿了冰水,再不下來可就要變溫水了。”
陸淺川愣了愣,之前一直都是他幫沈修和遞水擦汗,卻沒想到沈修和也會特意在這裏等他。
回過神來的陸淺川連忙翻身下馬,一手牽住缰繩,一手要去拿沈修和手中的毛巾。
只可惜沈修和的速度比他更快一些,在他的手指碰到毛巾之前,冰冰涼涼的礦泉水瓶猝不及防地貼到了他的臉上,陸淺川被冰了一個激靈,一瞬間忘記了手中的動作。
一聲輕笑自前方傳來,陸淺川撇了撇嘴,還不等他出口抱怨,柔軟的毛巾又貼上了他的額頭,細細擦拭,将他臉上的細汗一點一點擦去。
沈修和察覺對方的臉頰似乎變得有些紅,以為是被太陽曬傷了,他心疼地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結果這下不僅是臉頰紅了,耳朵尖也一下子紅了個通透。
沈修和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青年這是害羞了。
他笑了笑,很想繼續再逗逗青年,可是今天的太陽确實毒辣,再曬下去恐怕真的會被曬傷。
他從青年手中接過缰繩,轉身交給在旁邊等候的場務,在對方将馬牽走以後,沈修和回身牽住陸淺川的手,領着對方像遮陽傘走去。
陸淺川的手比沈修和小一圈,此時被對方牢牢的裹在手心,溫溫熱熱的,陸淺川卻沒有感到一絲反感。
他忍不住在對方的手心裏撓了撓,在對方看過來時,卻又下意識地別開了眼睛。
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陸淺川才有些糾結地小聲問道:“那個,你覺得…我剛才表現得怎麽樣?”
說完,還将眼神往沈修和那邊瞄了瞄,眼睛裏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沈修和忍住笑意,故作冷靜地做思考狀,直到身邊的青年耐不住性子地朝他瞪來,沈修和才挑起嘴角,毫不吝啬地誇獎道:“很不錯,小川騎馬的樣子很帥氣。”
然後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壓低身子湊到陸淺川耳邊說道,“不過,小川剛剛臉紅的樣子也很可愛,我很喜歡。”
沈修和的聲音低低的,還帶着幾分磁性,落在陸淺川的耳中,甚至帶給他了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陸淺川只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連帶着兩人相握的手都燙得驚人,讓他忍不住一下子将自己的手從對方的手心中抽出,然後轉身背對着他說道:“你走得太慢了,我先過去占個位置。”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完全不想理會身後傳來的爽朗笑聲。
…
陸淺川的戲份很少,難度也不大,姜成化給他的要求就是在“瘋狂展現顏值”的基礎上,增添幾分洛白性格中的輕狂矜傲,這對陸淺川而言并不難,更何況他還有沈修和的獨家指導。
兩人都選擇跟着劇組跑,姜成化也如他所言,總是貼心地将陸淺川的住處安排在沈修和的旁邊,還時不時地遞過來一個鼓勵的小眼神,弄得連陸淺川很不好意思。
不過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不過既然姜成化都這麽安排了,不好好利用這個便利簡直就太浪費了。
于是沈修和只能無奈地将眼前這個總是偷跑到自己房間來的小青年領進門,熟練地接過對方手中的抱枕和一疊薄薄的劇本,又安排對方在自己床上找了個位置坐好,才翻開他的劇本問道:“怎麽了,還有哪裏不懂的嗎?”
明天是陸淺川的最後一場戲,也就是姜天瑞在雪中抱着洛白的那出戲,除去一開始有一段洛白的個人內心獨白,後面基本只要躺在那兒裝死,然後感受沈修和的發揮就行了。
可以說是非常簡單。
陸淺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明天那場戲唯一的難點就是洛白臨死前所要展現出來的凄慘絕望的氛圍,那時的他已經虛弱到了極致,連勾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因此陸淺川只能通過眼神和表情,來展現洛白那時的心情。
但由于陸小少爺太過勤奮,每天晚上都要跑到沈影帝的房間請教問題,可偏偏陸淺川的悟性又很高,導致沈影帝在指導完對方每日份的戲份之後,教無可教,只能順手把後面的戲也提前指導完。
所以說,陸淺川今晚帶過來的這本薄薄的劇本,早在幾天前,就應該被對方吃透了。
陸淺川眨了眨眼睛,假裝沒有聽出對方聲音裏的調侃,厚着臉皮說道:“眼神戲的那塊兒還有些不懂。”
話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已經研究得差不多了,不過明天是我的最後一場戲,我想結束得順利一些,所以想讓你再幫我講講,這樣比較保險。”
沈修和看着對方一臉正經的樣子,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有些無奈,卻也只能順着對方的意思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再幫你講一遍戲好不好?”
陸淺川矜持地點了點頭,然後眼睛閃亮地看着沈修和,被揉亂的發絲呆呆地翹着,配上青年那一臉乖巧的小表情,沈修和覺得自己的心都快柔化了。
也不知道這麽個在他面前一直都乖乖巧巧的青年,在鏡頭下面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氣場。
陸淺川雖然沒有上過正規的表演課,但是他身上的那股子靈氣确實是大多數演員比不上的。他的表現力很強,在衆人面前表演也絲毫不會怯場,再加上沈修和光明正大的小竈,陸淺川的進步十分明顯。
沈修和甚至能想象到,這部劇播出後,對方被粉絲瘋狂吹捧的場景。
想到這,沈修和又突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于是開口問道:“小川,這部劇結束之後,你要向演員的方向發展嗎?”
陸淺川一愣,然後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父親母親沒有限制我要去做什麽,你覺得我适合去做演員嗎?”
陸淺川的家庭雖然龐大,但卻不像小說裏的豪門那樣充滿争鬥,或許是因為系統自帶的福利,給了他一個強大卻又十分溫暖的家庭,也讓他能無所顧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任務是幫助沈修和重回演藝圈的巅峰,而此時,對方成了他的男朋友,那麽他就這樣好好地守在對方身邊,似乎也很不錯。
想通了之後,陸淺川眉眼彎了彎,笑着說道:“如果能在沈影帝參演的劇裏串個角色,我倒是十分願意。”
沈修和心念一動,下意識地幻想起将來青年跟在自己身邊陪着自己演戲的場景,那時的青年還會像現在這樣,每天晚上找理由往自己這邊跑嗎?
沈修和被自己的想象萌了一臉血,但冷靜下來考慮,其實以青年的性格和容貌來看,适合他的角色其實并不多,雖說這兩個問題可以依靠演技克服,但沈修和不希望青年要為此而承擔過于沉重的壓力,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