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

第7章 勤勞的小村夫

晚飯景曜也沒怎麽細準備，只是熬了點米粥，加上他買回來的吃食，再配點自制的大醬，一家子都吃得非常滿足。

哄着兩個小娃去睡覺之後，景曜興致高昂的給楊老太爺講起了今天一天在城裏的見聞，除了去賭場的那段外，其他的就連遭小賊的事情都沒落下，那些個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更是轉述的分毫不差，充分發揮了他的中文系學生的專業特長，能講。

楊老太爺一句都沒打斷過，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景曜一口水沒喝，講了半個時辰沒重樣的。

“咳咳……”景曜終于有點不好意思了，沒辦法，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就洩露了話痨的本質，“爺爺，你聽我講了這麽久，累嗎？要不要去休息啊？”

“不累，你繼續講吧！難得你願意跟老頭子講講這些話，老頭子感覺也年輕了好多！哈哈！”

景曜看楊老太爺不像是在敷衍他的樣子，也放心了，“爺爺，說是外面現在大旱，在村子裏其實還真沒什麽感覺，但到了城裏看到那麽多逃荒的，就像今天那偷東西的小娃，估計比景翳大不了多少，我才有那麽一絲真實的認識。”

“所以聖人雲，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就是讓我們要多走走多看看。你有這樣的想法是正确的。那麽，就你今天看到的這些聽到的這些來說，你覺得如果真的官府下令将這些人收容分派改為奴籍，可行嗎？”

身為一個民主自由的現代人，景曜是怎麽都無法接受這樣把人不當人的事情，所以想都不用想，直接先搖頭。

“為什麽？”楊老太爺摸着胡須，等着景曜的解釋。

“從國家的律法角度來講，為奴的都是獲罪之人，這些百姓只是因為天災才落到此番田地，他們本身并沒有錯，此舉不合律法。另外，官府的施行難度太大，這些人若是知道自己會被改為奴籍，想必不少人是寧願躲着官府，也不會願意，強制實行只會造成更大的混亂。官府想要控制這些人的想法是對的，但是這種做法卻并不可取。”

景曜想到現代的時候，國家遇上的那幾場天災，也正是這些天災，讓整個國家在一瞬間緊緊凝聚在了一起。可惜時代不同，各種環境相差甚遠，而現在官府若處理不好，只怕會造成更大的災難。

“那麽，若你是這裏的父母官，你要怎麽做呢？”

“咳咳……”景曜有點汗，爺爺，你的這個假設也太沒有現實基礎了，他現在就一标準的小農民，就算有想法，那也是紙上談兵。再說，那些高堂之上的大老爺都沒想出來啥好辦法，爺爺未免你也太看得起你的孫兒了吧。

楊老太爺笑眯眯的看着景曜，表示一點壓力也沒有，“這裏就我們爺孫倆閑聊唠嗑，沒什麽不能講的。”

既然楊老太爺都這麽說了，景曜也沒了顧忌，“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我覺得現在就得先有寬松的政策，讓那些人看到有希望有未來。而之後，再慢慢的收緊政策，這樣百姓的反彈就不會那麽明顯。說白一點，就是先安撫住這些人，在慢慢給他們套上枷鎖。”

“如何安撫？”

“這方法就太多了，設置難民營收留他們，鼓勵商戶收留他們做工，安排一些官府工程讓他們去做勞工，甚至于安排他們去墾荒。總之，先保證好了他們的一日三餐，老百姓的要求其實很低，能活得下去就不會想要叛亂。”景曜把自己以前上課時，教授對歷史上的農民起義的看法都搬出來了，“若是被逼走投無路，老百姓也是最能夠被煽動的。”

楊老太爺點點頭，景曜的這種看法他倒是第一次聽說，是以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加上自己的一點的看法和意見。一直等到四周完全漆黑一片，兩人才反應過來，已經很晚了。

“近日天氣越來越悶熱，今晚月中，天上連月亮都沒有，看樣子快要下雨了。下雨好啊，下雨好啊！”楊老太爺捋着胡須看天。

景曜以前也聽說過古人很會看天氣，這楊老太爺更是古人中的智者，他說會下雨，景曜還真相信了，臨睡前，抱了一堆柴草回去，還将外面晾着的一些東西收進了屋子。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景曜現在是真信了。一連幾天的陰天小雨，讓景曜真的是佩服死楊老太爺的先見之明了，家裏的柴草足夠他們用上大半個月的。

村裏人原本看到下雨還是很開心的，幹了這麽久，終于下雨了，莊稼雖然旱了很多，幸好還來得及補一些，所以，這雨下的實在是太及時了。只是，到了後面，就不是開心而是發愁了，這麽多天的雨，家裏能燒的幾乎都拿來燒了，這後面的日子要怎麽過呢。

村裏人在下雨後都忙着補種，景曜家裏要準備的一頓飯也是被一推再推，估計要等到這陣子忙完之後。楊大伯來通知景曜的時候，景曜也無所謂。倒是楊大伯臨走時讓景曜跟着他們一起去補種，讓景曜雷的不行。

對于景曜要下地，家裏的另外一老兩小倒是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楊老太爺主動表示，會幫忙照顧兩個小的，飯菜也由他來準備，畢竟單獨過了這麽多年，做一頓飯還是沒有什麽問題。另兩個小的，特別是景翳，纏着景曜半天希望能帶他一起下地。景曜擔心他年紀太小被淋出病來，得不償失，所以是堅決的反對。楊老太爺也是堅定的站在景曜的一邊，最終還是将兩個小的都留在了家裏。

一早，景曜換上舊衣服，帶上鬥笠和蓑衣，褲管卷到小腿，扛着鋤頭，提着幾袋亂起八糟的種子出門。還真有一點村夫的感覺，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太白了一點，身子單薄了一些，一看就不是常下地的人。

一路上，不少認識的人都朝景曜打招呼，順便問他家裏的楊老太爺一聲好，景曜一一回過。也有人心疼他這個小夫郎出來種地的，那表情那口氣，讓景曜無語了很久。

到了自己的地裏，看到那半人高的野草，和幾乎看不見的玉米苗苗，景曜嘆了一口氣，這工程也太浩大了吧，他要幾天才能弄完啊。再看看兩邊已經整理的幹幹淨淨的田地，同樣是村夫，差別真夠大的。

“咦，景曜大哥，你也下地啦？”虎子遠遠的就朝着景曜打招呼。

景曜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清楚半坡上，虎子和他的爹爹正在鋤草。虎子的阿爹身體不好，所以，他們家田地裏的事情都是他們父子倆包了。其實，大部分人家都把夫郎當成了女人一般，下地的還真的不多。

“是啊！十六叔，虎子，你們也在忙哪？”景曜一邊回答，一邊準備開工。

那邊虎子跟他爹說了什麽，他爹點點頭，虎子拿了鋤頭飛快的從坡上跑了下來。

“唉？”景曜驚訝的看着虎子跑到他身邊，熟練的翻土除草，動作比他不知道快多少，“你們家還沒忙完呢，你怎麽過來了？”

虎子咧嘴一笑，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俺們家快完了，俺爹一個人今天能弄好，俺來幫你。你一個人幹活肯定慢，俺幫你會快一點。”

景曜還能說什麽，只有繼續揮鋤頭，絕對不能被個傻大個給比下去。事實上，景曜還真無法跟幹習慣了這些事情的虎子相比，沒一會兒功夫，他就被人家甩了一大截下來，再看看手掌心，已經紅通通的一片，換做他以前的那副身體，估計早就磨出水泡了。

“景曜大哥，俺爹說等天氣放晴之後，就去一趟山裏，你要跟着俺們一起去嗎？”虎子的爹是個厲害的獵手，虎子也不差。

景曜一聽就心動了，山裏啊，那可遍地是寶，就算他是打獵無能，也能夠弄些草藥、果子、野菜什麽的，可是這裏的山裏可不像現代，猛獸也不少吧，這人身安全好像沒啥保障啊，“這個，山裏面好像有點危險。”

虎子甩了一把汗，拍着自己的胸脯，“沒關系的，景曜大哥，俺會一直跟着你，不會有事的。上次俺一個人還遇到過狼的，都沒事。”

人家一個半大孩子都這麽說了，景曜也不好意思再推脫，“好吧，一會兒我跟你爹去說，你們什麽時候去，叫上我就好！”

虎子嘴巴一咧，“沒問題，包在俺身上了。景曜大哥，其實俺是想謝謝你，你昨天送給俺的那些吃食可甜了，俺都留給了阿爹。俺阿爹說你人好，所以要俺要多把你放在心上！”

景曜汗，他阿爹的原話絕對不是這個，這孩子說話也太能讓人誤解了吧。

“哎呦，這不是十二家的小夫郎嘛？看這孩子這可憐樣啊，這麽大的雨，一個小夫郎還要跟大男人一樣在地裏幹活，這是上輩子造的什麽孽啊？”一個尖細的聲音扭扭捏捏，聽得景曜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說一開始楊大嬸那聲音那模樣讓景曜很不待見，那見過此人之後，景曜覺得其實楊大嬸已經算不錯的了。這人才是真正的人妖中的極品，長成這副模樣，那才真的是上輩子造的孽啊。

“九嬸子，夫郎哥！”

咦，這個就是傳說中勢利的楊九嬸啊，那他身邊這位長得還算端正，只是跟他阿爹一樣一臉刻薄樣的就是那個要嫁給楊三公子的小夫郎啦。景曜一下子八卦心思都上來了，就是不知道楊九嬸他們真的只是路過，還是特地來炫耀的。